许愿池的王八少女——七宝酥
七宝酥  发于:2020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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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到故事的尾声,玄微周身被寒气浸透,“也就是说,她的确遭遇了性侵,但后来的谋杀剧情是郁笛自己策划的?”
  空弥苦涩地弯了下嘴角:“是,她活不下去了,想以命换命。她知道单纯的□□罪并不能给那个人足够的报复。”
  “你后来就没有去吗?”
  “我去了。”
  “结果呢。”
  “我到场时她已经走了,我穿了鞋套,戴着手套,在水库旁陪到后半夜才回来,并把现场处理的更凌乱合理了一些,为了让她的计划更有说服力。第二天我照常上班,我知道座位上再也不会有郁笛神采奕奕的笑脸了。”
  玄微不解:“郁笛就不怕自己计划失败吗?”
  “但这不影响她去做。她一直是个言出必行的姑娘,她想去画画,她就一定会去,她决定爱一个人,就不再怯缩,她想拉恶魔下地狱,她就一定要竭尽全力伸出手。”
  空弥语气变得哀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能在竹桃镇感觉到她的气息,可我们没有见过一次。源头指向光川,他一直心虚躲在家中,见到警察上门直接尿裤子,他过度的反应让一切顺理成章,因为案件性质太过恶劣,他平时就是众人眼中的渣滓,所以也没人相信他嘴里是郁笛勾引在先的鬼话,两个人云泥之别,都没看到过他们有交集,而郁笛曾经爱恋过他的证据全在我手里。”
  “那会我以为光川被判刑,她就会离开,结果她还在,我以为她走不掉了,因为她犯了罪,我们都是罪人,不配在人间度日。我自觉对不起妻子,结束婚姻出家,希望可以超度郁笛转生。我一走,郁笛就跟来了寺里,陪伴我几年,那会,我才意识到,她是怕我因为她想不开,心里总有个死结。”
  空弥慢慢起身,搬来一只铜盆。
  他弯腰拿起玄微面前的日记本,掂了掂,道:“当时就想处理掉,可是舍不得,她是那么饱满的一个女孩啊,到现在我都感觉不到她的陨落与消亡。”
  空弥回头看玄微,面目有种超脱的温谧:“她真成了一条鱼么。”
  玄微顿了顿,形容地更加具体细节了些:“准确说,是一条红鲤鱼,养在不错的人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想办法把她弄……接回灵缘寺,让你们继续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了,”
  空弥把日记本丢进铜盆,拉开木屉,取出一盒火柴,“让她好好活着,不要打扰。我履约造福故土,她得偿所愿成了鲤鱼,我有幸知悉这些,已是最圆满。”
  他动作一直慢慢腾腾,好似身体里已没有多少余力。
  嚓,他擦燃火柴,毫不迟疑地将它丢入盆里,回身一揖感激:“多谢了。”
  玄微受宠若惊,慌忙起身:“不用,真不用,老和尚,你还是坐下吧。”
  空弥淡笑,盘腿坐了回去,目光落回火盆。
  纸张迅速皱卷,发黑,火焰跳动,无情地吞没所有。
  空弥眼底映上了不容忽视的光点,玄微注视着他衰老的面孔,没来由想到一个词,回光返照。
  ——
  下午,玄微给陆晅发了条微信:你下班来接我。
  男人回很快,还有些意外:?义不容辞。
  陆晅如约来了灵缘寺,一见玄微,女孩就把自己砸到他怀里,埋在他胸口不想说话。
  他左顾右盼:“佛门重地,成何体统。”饶是这样说,手臂还是将她圈紧。
  陆晅下巴搁在她头顶:“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完成一个任务了,觉得好累。”她轻忽忽说道:“我帮他找到了小鱼,他可感谢我了。”
  “我女朋友也太棒了,”陆晅不多问,只勾唇提议:“那我们去吃东西,补充能量。”
  “好!”
  他们并排走出寺门,傍晚没有风,斜阳赤霞,万木俱静。
  两人一同驻足。
  因为寺内传出钟鸣,那么辽阔,又那么安详,仿佛有一个沉厚的灵魂启程远行,他愈行愈远,每一步都浩渺而坚实,载满无我佛性与人世重量。
  陆晅下意识看了眼腕表,是整点。
  玄微回眸,又转过头来,心中似有了然,没说话,只悄然拉紧陆晅的手。
  世界浸于橘光。
  ——
  翌日早餐时分,陆晅在本地微博推送里看到了空弥圆寂的消息,评论一眼刷过去,都是香客的惋惜与缅怀,还有家乡人的感激。
  他停下喝牛奶的手,看了眼玄微,没说话。
  玄微注意到他眼神:“怎么了?”
  陆晅不准备瞒她:“空弥圆寂了,就昨天。”

  玄微点了下头:“我知道。”
  “你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你在小瞧我吗?”
  “好好好,”陆晅笑着投降,夹起煎蛋塞她嘴里:“你最厉害了,无事不通无所不能,三界有你了不起。”
 
 
第70章 第七十枚硬币
  腊月二十九,陆晅正式开始修春节长假。
  IT行业强度很大, 年头熬到年尾、睡眠不足是常态。所以, 假日第一天,他就不管不顾地睡了个自然醒, 手机也开着免打扰, 生怕一不留神又有工作上的麻烦找上门。
  作为神兽, 玄微有节气意识,但并无假期概念。
  她知道春节将至, 也必须得入乡随俗,遵照上班计划表上的安排,陪着陆晅休假。
  当然,她想当个兢兢业业的勤劳小神龟也麻油办法, 因为男人即便是入睡状态, 也把她环得死死的。他手长腿长, 胳膊沉如铁石, 她疲于逃脱。
  所以,生物钟规矩的玄微,只能伸出两只手,不堪重负静音玩手机。
  从汤县回来后,玄微就鲜少化为原型, 为了方便一次又一次负距离的亲密接触。
  她并不反感这档子事, 也能找到乐趣。
  但凡人对□□一事也过于热衷了吧。偶通宵加班回来, 也要把她捞起来酱酱酿酿一番。他技巧日益精进, 有时甚至不满足于简单欺压, 从传教士成为匍匐的虔诚信徒,玄微被他拿捏,只好半推半就沉湎到这种专注而狂烈的信仰表达中;有时她也会不胜其扰,直接化为原形装死无声抗议,他只是笑,还把她托起来吻吻她小壳。
  玄微悄无声息划拉着屏幕,快十一点了,她饥肠辘辘,但她并不打算吵醒陆晅催他给自己准备早点。
  男人周身气息安静,松弛,不像平常那般被缚,总绷着一根弦,一到某个点就会乍然睁眼。
  姿势太僵,玄微慢悠悠拱了个身,背后陆晅未动,她放下心。
  滑屏关软件的时候,她不小心调出右下角相机。刚要划掉,她突地起了玩心,想看看后边陆晅睡觉的蠢样。
  她把镜头调到前置,稍稍掂高手机,就将陆晅大半张脸看得一清二楚。
  他睫毛浓密,羽帘般盖着眼睛,肤色也格外干净。玄微动了下手,拉近画面,他的唇占领屏幕,陆晅唇峰棱角不算明显,颜色也偏淡,无不彰显禁欲感。
  玄微忽然就有点面热,就这张禁欲的唇,品尝过她身体的每个部分。
  不能多看,她旋即将镜头偏开,刚要关闭,就见画面里的人已经睁了开眼,他黑瞳干净,不知道看她多久了。
  男人眼尾迅速有了弧度。
  玄微怔了下,将相机关掉,装若无其事。
  身后人一下靠近,吐息热乎乎的:“你在偷拍我床照?”
  玄微忙不迭否认:“放屁,我不小心开了摄像头而已,”她转过去,挥舞手机:“不信你检查啊,有你照片我剁头。”
  陆晅笑起来:“那就是用相机偷窥我?”
  玄微思路活络,当即搬出合理借口:“我在自拍好伐,结果一看,你睡得像猪一样,太搞笑了,就多放大你猪样多看两眼,有问题吗?”
  陆晅摸了下她后脑勺:“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说完,他亲亲她脸蛋。
  玄微推他脸:“离我远点,你都没刷牙。”
  “你也还没刷牙啊,”陆晅蹙眉:“这么双标吗?”
  玄微往反方向蠕动十厘米,一脸严肃:“我很自觉的,你也自觉点。”
  “好,”陆晅爽朗笑出了声,也朝她那边蹭,回到一开始的距离:“这样行吧。”
  “你要不要脸啊。”
  “不要啊,早就送你了。”
  “我不稀罕。”
  “管你稀不稀罕,反正我都不要了。”
  ……
  一次优良的睡眠堪比一支兴奋剂,两人折腾到中午才消停,洁白被褥像牛奶淌了一地。
  起床洗漱后,陆晅叫了四人份麻辣香锅,当中三人份自然都归玄微。
  她专拣里面的肉和虾,实在挑不出来了才会纡尊降贵去夹素菜,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阶级基础决定吃饭地位。
  陆晅吃了个七分饱,见玄微还没停下意思,只好把想说的话洇回去。
  一顿饭,他许多次看向她。
  玄微察觉到他的频频注目,在他投来第十眼时,她忍不住了,把筷子插回米饭里:“有话快说。”
  陆晅顿了下,抿了口茶:“你春节什么安排?”
  玄微摇头:“没安排,刷抖音?”
  陆晅:“……”他把马克杯放下:“我今天下午回老家,你想跟我一起回去吗?”
  玄微问:“你老家在哪?”
  陆晅回:“吴州,”他求生欲很强:“不想去也没关系。你不去的话,我只回两天,初一晚上就回来。”
  吴州?好地方啊,与杭城离得极近,二者相依如联璧,自古就是繁华之都。
  玄微不以为意:“我可以去吴州。”
  陆晅眼里登时涂上一层兴奋的光亮,与此同时他耳根也微微红起来:“那你可能……”
  他有些迟疑:“我妈也在,你可能就要见到我妈,以我女朋友的身份。”
  玄微面不改色:“怎么了,我本来就是你女朋友啊。”
  陆晅:“……”
  她还未能理解当中真意,他解释道:“这件事的意较重,恋爱一方带另一方见家长,就意味着一段关系的沉甸与稳定,是谈婚论嫁的前章。”
  这回轮到玄微噤声:“这么快?”
  “也不是这么快……”陆晅不知如何恰如其分地给出说法,索性作罢:“你就当我带你认识一下我的亲人,但她们对你的看法并不会影响我的态度与选择,你会介意吗?”
  玄微眨了下眼:“完全不会啊。”
  她小臂撑着桌面,好像上课跃跃欲试答题的学生:“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陆晅挺直上身,安静审视她许久,最终给出一个毫无营养可言的答案:“没有,你这样很好了。”
  玄微烦躁地挠了下额角:“上一世你娘亲很讨厌我的。”
  陆晅道:“别人的喜好跟我没多大关系,跟你生活在一起的是我,希望你也别在意。”
  她的顾虑固然让他欣喜,可要她变得凡尘琐事对卑躬屈膝,笑脸相迎,从此在家长里短鸡零狗碎里翻滚,比砍他一刀还让他不适。
  玄微瞟着他,淡声:“那你要怎么跟你妈介绍我?”
  她学他一贯口气:“妈,这是我女朋友,在灵缘寺许愿池当神龟——你猜你妈什么反应。”
  陆晅:“……”这点他还真没想好。
  他临时抱佛脚:“我们商量一下?”
  玄微把饭盒拨到一边,熟练地从茶几下边翻纸抽笔,“开始吧。”
  ——
  下午三点半,两人踏上归家路途。
  陆晅在附近大超市购置了一些礼品,将后备箱填实,他重新回到驾驶座上。
  玄微还在低着头复盘纸上内容,她的“人间”身份并不难记,22岁,父母双亡,留给她大笔遗产(她的千万存款),只有个远房表舅(玄武),有极大可能会来参加婚礼,就职于一家艺术鉴定公司(貔貅的企业),从事文物鉴定工作。
  这份周详的个人信息由她亲自修改和润色,也是这一次,陆晅才知道她壳里钱巨矿虽然都被九婴熔了,但私人账户里还有数目相当可观能保一生衣食无忧的存款。
  他自信满溢口口声声说养她,却没想到是他这个大白脸在傍大款。
  陆晅没忙着开车,他抽过她那张纸吐槽:“我妈能信吗?这种小说女主人设,会看上我?文物鉴定专家,跟我这个程序员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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