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池的王八少女——七宝酥
七宝酥  发于:2020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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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着凑过去,吻她,胆大了些地,以气声调笑:“我说,水里养出来的果然不一样。”
  玄微恼羞成怒,撞他两下。
  “你——”他欲言又止。
  玄微告诫地瞪回去,湿润黑眸如装腔作势唬猛兽的小野兔,随时要反目。
  陆晅忙去讨好,哄了一阵,他悄然推进。
  玄微控制不住地痉挛,虾米一般蜷起,保护起自己,她对这种痛意印象全无,当场后悔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陆晅皱眉,轻声细语抚慰着她,实际自己也相当难捱。
  玄微只能咬紧唇,低声嘶气,一下接一下,在感受,迫使自己容纳。
  他没有给彼此太多迟疑磨蹭的机会。
  重力辟入的一刹,女孩涌出泪花。陆晅贴到她侧脸,呼吸也全乱,在竭力自持。周遭有如按下暂停键。
  玄微怒不可遏搡他两下,恐吓:“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变回去了!”
  他扣住她手腕,半警告半诱哄:“不准,你还没试完。”
  玄微连打带踢,也许是躯体受限,亦或是她心里早已有了抉择,这些抗拒都显得轻忽缥缈,微不足道。无谓的挣扎,只会让这个刚开荒的毛头小子跟得了道似的,更为猛烈的攻城掠池。
  之后一切变得顺理成章,通行无碍。
  冬日温房沦为酷暑,变得潮湿,汗津,闷热难当,光影急剧耸动,炎烈日头一阵阵碾过,直至星辉升空,碎银般撒了漫天,才逐渐归于安宁。
  ——
  两人彻底把日子过成了美国时间,夜半时分,陆晅才转醒,玄微还靠在他怀里,小小一个,容颜安静。
  月光送自窗帘进来一隙霜。
  陆晅拨开她盖在脸上的一些发丝儿,倾头吻了吻他。他激动难抑,睡着了满脑子也是五光十色的梦魇,无法真正入眠。
  想着,又亲,亲不停。
  玄微直接被他吻醒,她恼火拍开他脸,半眯起眼:“你不累啊?”
  “男人怎么可以说累。”他忽然口出狂言。
  着实辣耳朵,玄微满脸嫌弃,想说点什么,又生怕挫伤他脆弱的少男心:“我累,我累还不行吗?”
  陆晅手臂收紧,笑了下:“神兽也会累?”
  “离我远点,”她翻过身,背对他:“我要继续睡了。”
  陆晅由着她去,只从背后拥住,身心惬意餍足:“谁下午死乞白赖要我□□的?”
  玄微立刻缄默不语,忘了,谁,哪位,她不认得。
  陆晅闷笑。
  他俯低,凑近她脖颈,有如在回顾她身心都被他标记过的气味。这么悄无声息地呼吸片刻,他问:“我跟他,谁更好。”
  本不该想,可一旦起念,这种情不自禁较量起来的胜负欲快把他掀翻,不问清楚他可能接下来几天都睡不着。
  玄微身体一僵,把脸半埋进被子:“无聊。”
  “这么难选吗?”
  玄微不吱声。
  陆晅扩充条件:“就比第一次,可以吧?”
  玄微翻白眼,她从未见过比陆晅更蠢逼之人。
  她想,今天不给出个答案,陆晅可能要无休止纠缠她一夜,索性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她挑高声音:
  “你——当然是你,你最行!你最棒!”
  ok了吗?
  身后果真沉默下来,稍后把她拥得更紧,不胜自满道:“我就知道。”
  就在玄微以为终于能睡个好觉时,他又问:“你饿不饿?”
  下午狂涛骇浪,让她五感出离,此刻定心感知,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她回过身重踹他一脚,嗓音微带了点愠意,:“饿死了!给我弄夜宵!”
  ——
  楼下没人了,陆晅烧水泡了两只带来的杯面,还帮玄微拆了袋溏心卤蛋,放到她碗里。
  两人分坐在同张长桌上,吸溜嘬面。
  吃着吃着,陆晅兀自哼笑起来,从结束到现在,他被人点了笑穴,完全止不住。
  玄微斜他一眼,凶狠咬字:“你、到、底、在、笑、什、么?”
  陆晅抵住唇,控制了一下情绪,正色:“我想起了我们那次,也是大晚上,在便利店吃面。”
  说完又架不住,弯了眼角,露出明晃白牙。
  他那时从未想过,会有如今,会有现下,会在这般情境中做着相差无几的事情。
  玄微无法共情他的少男心:“所以呢——?”
  “就很惊喜,很满足,”陆晅呵了口气,眼底有了更多内容:“我在想,我是不是当时就动了心。”
  又或许,更早的时候。
  灵缘寺前,他把手机留给她,渴望与她重逢。
  又或许,在那个巷口,与她视线相触的第一眼,他的生命就多了一种情愫,叫难以放下。
  玄微喝了口汤,跟他杠上,非要破坏气氛,戳破他这股子饱胀的深情款款:“哦豁,有我早吗?我可是一千年前就被你坑蒙拐骗!”
  陆晅沉默良久,问了一句曾问过她的话,只几个字:“玄微,你信命吗?”
  他心里早有回答,所以吻了她。
  玄微如被击中,僵滞片刻,目光变沉:“信啊。”
  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室内涌动,仿佛跨越浩瀚时光,璀璨星海,才重新聚拢到这里,形成一圈能将二人裹挟其中并难以破除的隐形能量。
  它温柔而强悍,坚韧不移。
  许久,陆晅打破沉寂:“好了,别想了。吃完睡觉,明早我们还要出去走访问话。”
  玄微微微一笑,重重应下:“好!”
 
 
第64章 第六十四枚硬币
  翌日, 他们起了个大早, 山林露重,松针都被蜡成湿亮的油绿。
  玄微戴了陆晅的灰色毛线帽,男人本来头小颅圆, 所以这帽子在她头上也不显多大, 还衬得脸极白亮。
  到楼下时,屋主和她两个小孩都起了床。她系着围裙,在置备早餐, 饭桌上的粥点都热气腾腾, 升着白烟。
  中年女人热情地招呼他们:“起这么早啊,要不要来一起吃早饭哦?”
  两个小孩乖巧坐在桌边,年纪都不大, 就六七岁模样,其中一个在啃馒头,眼睛滴溜溜瞧着他们;还有个在吸瓶装牛奶, 脚悬那, 一下下踢着凳子脚。
  陆晅看她一眼,刚要说不用, 他们去山脚找家店吃, 身侧少女已经完全不客气地大喇喇入座,连声应下:“好啊好啊。”
  陆晅:“……”
  中年女人笑完了眼:“好, 我去给你们盛粥, 都是自家粗茶淡饭的, 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陆晅不好再推辞, 也跟着坐到玄微身边,吃人白食,他多少有些拘束。
  中年女人一双慧眼,早看出这个年轻男孩在顾虑些什么,只笑得更开,脸颊红润:“我不多收你们钱不是因为我大方,是平常每天都会蒸煮一大锅,就防着有客人不想下馆子,想吃顿原汁原味的饭,你们尽管吃的,多着呢。”
  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哇这人好好,玄微心底暗叹,手摸到一只玉米窝窝头,塞嘴里咬了口,很香,不添任何佐料,是自然质朴的纯甄口味。
  她再拣一只给陆晅:“这个好吃的。”
  陆晅接过,有些过意不去:“回头我想办法给老板娘转个红包。”
  玄微斜他:“你这人也太别扭了吧。”
  对面俩小孩目不转睛盯着他俩,陆晅不得不凑近玄微,低声耳语:“我在大众点评上看别的住客说她是离婚之后自己带孩子做客栈的,一个人不容易,我们不能贪便宜。”
  玄微嗤之以鼻:“指不定人家才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和特殊对待呢。”
  入耳心惊,陆晅细想她说的是有道理,不再纠结,决定专心享用这顿早点。
  老板娘端上来两碗粥,白稠稠的,米香四溢。她又把两碟小菜推得离他们近了些,说:“你们别客气。”
  陆晅道了声谢,换来老板娘更浓郁的笑颜。
  她找来一块湿毛巾,替其中一个孩子擦了下手,也坐下来,跟他们一道吃。
  玄微呼噜噜喝着粥,意外地挑了下眉,好似入口的是琼浆玉液。
  老板娘看她吃相一眼,问陆晅:“你女朋友不嫌烫的呀。”
  陆晅:“……你不用管她。”
  一对赏心悦目的年轻人,老板娘不由多看他们两眼,问:“你们杭城来的呀?”
  陆晅回:“对。”
  “杭城好地方啊,人杰地灵,你看你俩生得多好,又看着特别有涵养。”老板娘嘴极甜。
  陆晅腼腆笑了下,拿勺舀粥,比玄微还挂心空弥的事,顺水推舟打听起来:“还是这里好,我们那灵缘寺空弥法师不就汤县出来的。”
  老板娘笑:“是哦,大人物,可为家乡做了不少贡献。”
  玄微耳尖,也插入话题,她直奔主题的速度比动车还快:“他怎么四十多岁才去当和尚的?”
  老板娘皱了下眉:“有听说过缘由,但不晓得是真是假。”
  玄微凛容:“说说看。”
  老板娘摇头:“他是佛祖门生,我可不想背后嚼舌根,要伤口业的。”
  玄微敲额头:“不会,就随口闲聊,别带情绪就好。”
  老板娘想了想,还是说了:“他以前在山下竹桃镇里当小学教师,那时旅游业没开发,大家都穷,哪有什么心思供孩子上学,都想着早点让他们打工赚钱补家用,学校反正也收不到几个人。但肯定有想孩子出人头地的家长啊,空弥一直没小孩,和几个孩子倒是打成一片。”
  “他当时还不叫空弥法师,叫周什么的。”
  陆晅接话:“周渊微。”
  “对,周老师,都这么喊他,都说他学识渊博,人又和善,相貌也俊俏出挑,都有城里学校想提拔他过去教书的。”老板娘有些惋惜:“我去竹桃小学上学时,刚好是他出家后一年,不然也能一睹他风采了。”
  “他跟一个小女孩关系格外好,是镇上药厂老板的女儿,家境不算特别殷实,但放在当时那个环境里已经很拔尖了。”
  “女孩爸爸经常出差,有时带她出去,有时给她带回来不少城里玩意,她见多识广,喜欢看书,是说家里有一间房都摆满她的书,所以人也比别的小孩老成,哪像个小学生,谈吐举止都跟十多岁的一样。”
  “她总穿各种颜色鲜丽的裙子,每天跟朵花一样。”
  “周老师跟她,反正很有共同话题吧。那女孩子经常找他借书,写读后感给他,反正听人说,他俩上学下课都能走到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但也没人往那层面想,因为周老师有婆娘,女孩子年纪又那么小。”
  “大概四年级吧,那女孩子突然失踪,好多天都找不到,家里人急的报警,最后在后山水库捞出来的。说是人都泡得看不清本来样子,只能靠身上红裙子辨认。”
  “她爸爸痛苦啊,一定要查个明白,就送到上级做尸检,说是被……”老板娘忽然就吃不下饭,压着声,怕是给自家孩子听见:“先奸后杀了。”
  陆晅与玄微不约而同蹙起了眉:“后来呢。”
  “周老师跟她来往的多,肯定成了第一嫌疑犯,学校不给他上课,他在家里待了很久,有好事的还去他门前砸扔石头砸鸡蛋吐口水的。因为情节严重,上头很重视,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样子,真正的罪犯就给捉到了,也是同个镇上的,你说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小姑娘是美丽出色,但也不能干这种事啊。周老师洗脱嫌疑,却也没再返校教书。”
  “过完元旦,他就离了婚,去了灵缘山。”
  “大家都说,他爱上他学生了,走不出来,只能靠出家剔除心魔。”
  “有惋惜,有感叹,也有看不起的,但他都这么选了,别人怎么看可能对他而言,估计也没那么重要吧。”

  ——
  这个故事有些伤感。
  跟着老板娘的一双龙凤胎孩子下山时,玄微虽填饱了肚子,却有点提不起精神。
  脚底胡乱拼凑的石路被露汽氤湿,水滴压完了草杆,仿佛山神盈盈欲坠的泪。俯瞰过去,村舍披岚,瓦屋攒聚,颇为隽秀。
  俩孩子走在前面,女孩顺道掐了朵小黄花,捏高回头问他们,“哥哥姐姐,你们要吗?”
  陆晅说:“你拿着吧。”
  “好。”
  他们小名也很应景。
  女孩叫小花,男孩叫小树,仿佛与这片山野自洽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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