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闻言,难以置信望向陆晅:“你侮辱谁?”
陆晅脑壳痛:“这点我可以解释,我是看你出门少,担心你应付不来。”
“怎么可能?”
“嗯,我的失误”
“对,你的失误。”
“是。”
“我胆子小不小你不知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窝里横?”
“我在外面也很横好吧。”
“看出来了,再接再厉。”
看他们相处甚妙,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刘约与吴苑又不约而同露出姨母笑。
——
酒足饭饱,两人打车回了家。
好在玄微一鼓作气点了不少,上菜后大家都忙着烫蔬捞肉,珍惜这顿价值不菲的聚餐。席间聊天也是有一茬没一茬,玄微专心致志对付食材,也有问有答应付下来,虽敷衍,但也好过有差池。
回到家,带上门,陆晅才如释重负。
玄微躬着身换拖鞋,他眼皮耷那,瞧着她珠白的后颈。
不知是不是因为小酌了些红酒的关系,他喉咙里有点燥。
等玄微起身转头,他胳膊一带,把她夹来自己怀里。
玄微错愕扬眸,看向他,她双目总如倒映着群星,有种婴儿才该有的纯净分明。
陆晅倾头,终于从她瞳孔里找见自己。
快吻上她唇时,女孩偏开脸。
沉醉的情绪被打断,陆晅徒生不快:“不能亲吗?”
玄微义正言辞:“不能,你今天当众侮辱我了。”
陆晅反唇相讥:“谁辱谁?”
玄微仔细复盘今晚全程,确定道:“我可没辱你,少贼喊捉贼。”
陆晅手收在她腰侧:“你说你是谁的主?怎么,我一个大男人,是你的仆?还是奴?”
“不是吗?”玄微抬下巴,趾高气昂。
陆晅低笑:“你听我朋友怎么说我了?”
玄微大声嚷:“说什么啦,我看他们很高兴。”
陆晅点两下头:“对,因为这是情趣。”
玄微白他一眼:“主仆关系算什么情趣?真弄不懂你们凡人。”
她妄图剥开他指节,不料他控得更紧。她觉得,陆晅整个人都热乎乎的,有种微醺的迷醉,以及,胆大妄为。
“你弄不懂的多去了,”陆晅双眸漆黑,声音微哑:“别再拒绝我了,我的主。”
他俯身含住她下唇,不容置喙。
雄性的虔诚多为征服的前章。玄微要推,已经被他反扣住手,衣料摩擦,趔趄间,她被抵上墙面,男人周身都在用力,腿部也紧贴着她。
她动弹不得,感受到了他的舌头,有淡不可闻的酒甜。
陆晅的呼吸变沉,变粗。
如同在舔舐猎物。
玄微忘了挣扎,因为身体内部滚淌出来的变化,那是一种奇异的反应,灼热,淋漓,渴望。
她多年前就从讹兽那里对这种微妙的状况有所耳闻,知道是兽类求欢的本能反射。
只是过往没体会过,当下突如其来,让她有些招架不住。等稳住心绪,细想一番,就能对号入座,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兴许是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玄微耳垂突然被重咬一下。
她嘤咛一声,脸颊被他的气息蒸得透红。
玄微准确认知到这种诉求,手指扣到陆晅胸口,正式叫他一声:“陆晅。”
陆晅不想终止这种纠结,不想远离她柔软的脖颈,但还是应着:“嗯?”
玄微捏了捏拳:“你是不是想跟我交/配?”
陆晅:“……”
他抬头,脑袋发热:“你想吗?”
玄微沉吟:“也不是不可以。”
陆晅一顿,有些意外,但也跟着紧张,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浮躁:“你知道人怎么做?”
又是短暂沉默,玄微坦诚:“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陆晅纳闷,人也跟着冷静了。
他没有过,她也跟他说过她没有过,所以这种成竹在胸的回答是怎么出现的?
玄微脱口而出:“我上辈子经历过啊,所以有印象。”
陆晅:“……”
陆晅在一刻间意兴阑珊,他撑墙立住身体,有些气笑不得。他握住玄微按自己胸口的手,惩戒般用劲攥了两下。
玄微要抽,他给捉回来,抿了抿唇:“你猜我这会想什么?”
“什么?”
“我想穿回去,”他仿若恨之入骨:“亲手杀了他。”
第57章 第五十七枚硬币
玄微轻嗤:“再讨厌也是你。”
“不是!”陆晅气急败坏纠正。
她散漫应着:“哦。”
她总架出这副故意气他惹他坏样,按理来说他得掉头就走, 罚罚她。可眼下这张小脸又白又嫩, 像初放花,陆晅心旌神驰, 单手扣住她面颊, 亲了亲她额头。
陆晅放开她。
同时也移开眼, 在克制, 意图摁灭那些**星火, 激狂想法。
他当然想占有她, 天知道他有多憎恨那个所谓“上一世”他,用妒火中烧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没有那些回忆,而她有。这多不公平,从此她望向他目光与思想, 便有了那个人掣肘和干扰。原本这个有血有肉、面目直观他,被覆上一层透薄宣纸, 那上面有那个人画像,他怕她从此看不清他。
陆晅深吸气道,请求道:“你可不可以只把我当陆晅?”
玄微抬眉, 惊讶他突然讲出这样话, 可男人眼睛干净,诚恳, 真心实意, 他还在说话:“如果你短时间内真走不出来, 那你就当重交了一个男朋友, 让我帮你走出来。”
玄微偏开目光,嘴硬道:“我又没有想到他。”
“那我呢,”他敛目,盯着她秀气鼻尖:“我是谁?”
玄微被他逼问得声音加大几分:“还能是谁,陆晅啊,不是吗?”
她也没哄他,他怎么忽然就高兴起来了,仅仅只是因为她立刻说出了他名字吗?
陆晅弯唇,兴奋不加掩饰:“是,还有呢。”
“还有什么?”
他不拐弯抹角,直接提点:“还有你男朋友。”将来没准还是你老公。
“哦,”玄微评价:“无聊。”
男人如高墙挡在她身前,从头到脚刻满热忱,玄微只想躲,抬脚要绕过去。
他长腿一动,拦住她。
玄微往左,他也向左;她向右,他也到右边来。有如一种舞步,硬是不让逃出他胸膛。
玄微嚷嚷:“你干什么?”
陆晅带着笑:“你叫我一声,就我名字。”
“你有病吧。”玄微白眼要翻上天。
“叫不叫啊?”他完全退化成一个无理取闹三岁小男孩儿。
玄微抗议:“我不叫。”
他抬手,夹住她腮帮子:“叫不叫?”
玄微扒拉开他作恶手,却在下一秒被男人拥进怀里。
“玄微,”他烫人气息喷在她耳后,郑重如宣誓,反复念她名字:“玄微,玄微,玄微。”
她耳朵都听得要生茧了。
还是那种红彤彤茧。
陆晅沉声:“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上辈子叫什么,做过什么,是惊天动地还是生离死别,你就是玄微,我走运遇到一个女孩,我唯一喜欢女孩。”
玄微周身一僵。事到如今,前尘今生,她也不能再装懵懂无知。她能感受到来自这个人强烈,真切爱意,那种不含杂质,没有尊卑爱意。这种爱意,好像本就该属于她,又好像,是她误打误撞修来福气。
原来爱会是不幸,也会是幸运。
就像骤雨雷暴之后好天气,晴空万里。
玄微慢慢抬起手,也圈住他腰身。
她唇贴在他毛衣上,微弱地蠕动,唤出两个字:“陆晅。”
男人胸腔振鸣,久久不绝。他缓和回味许久,有点贪得无厌:“能不能再叫一遍?”
“……滚。”女孩喉咙里低低溢出一个字。
陆晅还是心满意足地笑出了声,他下巴用力抵住她头顶,亲昵地连蹭好多下,也把她搂得更紧。
——
翌日,再去上班,陆晅总算心安神定,能沉下气好好工作。
专心码了会代码,屏幕右下角群标又在狂闪。
他点开,聊天框里一瞬汹涌刷过去无数消息,有人在队形一张截图,还说:“你们受得了吗?我是受不了了。”
陆晅点开那张图,腮帮子立马收不住。
那张图是他群名片,昨晚睡前,他就煞有介事在自己名字后边添上“已婚”两字,还用【】符号包夹两侧,以显醒目。
他故意回了个:?
刘约道:骚,还是陆神骚。
A同事:秀恩爱哪家强,华越集团看陆郎。
B同事:绝了,能不能把他踢了啊,我一看到这网名就浑身难受,我一个狗做错了什么呢。
陆晅:这是为了杜绝你们又让我带妹一切可能好吧。
刘约回:现在谁还敢劳您大驾,毕竟在家就忍辱负重。
陆晅眉梢微跳:你少说两句。
刘约:嘿嘿~嘿嘿~是是,您从今往后只带一个妹,自家妹。
陆晅:对。
群里又是成片呕声。
陆晅不往心里去,只偷偷把那张截图复制,黏贴到跟玄微对话框里,发给她。
玄微反应相当直男,不,相当有夫妻范儿,也是一个问号:?
陆晅:看到了吗?
玄微:什么?
陆晅:【已婚】啊,以后公司谁也别想占用我私人时间了。
玄微:以前有人占用过?
陆晅:……
玄微:嗯?
陆晅为人实诚:以前来了新人,会帮忙带带他们,下班了偶尔也会指导些内容。
玄微扯出个老熟人名字:林茵?
陆晅:……
玄微问:她怎么样了?
陆晅小心酝酿措辞,斟酌字句:转正了,现在收入可以,好像也不再去KTV上班了。
玄微:你不知道吧?
陆晅:什么?
玄微:我们刚遇到那会,林茵其实不是真正林茵,她被一个狐妖附体了,她接近你,是为了让我告诉她铜币里愿望。
陆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那时被蒙在鼓里,这会稍加串联,就能捋清头绪,真相大白。
玄微忽然感慨:我发现真逃不出天命。
冥冥之中,世间万事皆注定。
陆晅静了两秒,问: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玄微:难下定论。
陆晅又问:我是你命吗?
玄微:你他妈当然是。
陆晅笑起来,因为她咬牙切齿口气:那你也是我命,扯平。
玄微回:行。
这一边,玄微陪着陆晅闲扯几句,见他又沉浸进来,玩物丧志,就火速赶他回去工作。
男人听话地消失。
玄微也陷入沉思。
她忽然想去见见师父,聊一些事,她当局者迷,亟需指引。
玄微组办事一向雷厉风行,行动力超强,去那个神兽群问到师父行踪,她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门。
师父身在金陵,离杭城不远。
玄微游/行速度快过潜艇,不假一个时辰,就到了长江大桥下。
玄武在一个温泉度假村休憩养息,他游历人间,最爱还是有水地方。水凶,水静,水能照映苍生百态,人心人性,也能将其深藏,波澜不惊。
玄微买了张票,就见老头已经在门内等着她,他脚踩木屐,明明穿着件轻浮花衬衫,却有掩饰不住长者风仪。
他遥望她一眼,捻了下白须,别过头走了。
玄微急忙追上,高喊了一声:“师父。”
哼,玄武鼻子里出气,在沙地旁长椅坐下。
玄微坐到他身边,讨好地笑嘻嘻:“师父来离我这么近地方,也不告诉徒儿一声,徒儿好为你接风洗尘。”
玄武不吃这老一套:“孽障,你就使劲作罢,我看你还剩几条命够你耗。”
沙地里,许多人类孩童在舀沙抛洒,互相拉扯,笑倒在地上,沾了半身脏。
玄微说:“这一世不会了。”
玄武:“你确定?”
玄微不敢把话说满:“我也不晓得。”
玄武低嗤。
玄微眼光渐失焦,好似想到了别处:“我觉得不会,”她嬉皮笑脸起来:“不然师父帮我问问月老,我心里没底。”
玄武鲜被她这副不羁态度气伤:“我没这闲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