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池的王八少女——七宝酥
七宝酥  发于:2020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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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微惊起:“啊?!你在讲什么啊?”
  他躺在那,眼睛漆黑发亮:“我讲什么了?”
  “你讲要跟我成亲!”
  “不然呢。”他失笑,因为她如遭雷劈一样的反应:“我们要一直生活在一起,当然得结婚。”
  他故意逗她:“你害羞啊?”
  玄微头甩的飞快:“不行!”
  “为什么?说说原因。”男人不急不慢,他知道她非常人,也不奇怪她这般反应。
  “就是不行。”玄微讲不出具体因素,她懂成亲意味着什么,可这事儿太凡尘化,太具仪式性,一生一世一双人,要被捆进大红灯笼凤冠霞帔透不上气。也许是因为不曾经历,对未知事物尚存恐惧,所以心生排斥,畏缩踌躇。
  她愿意跟陆晅一直在一起,可不见得要依靠这种途径实现。
  陆晅仔细留意她的神情,她从不掩饰,总是直白流露,心中所想都一笔一划清晰刻在脸上。
  所以他不再勉强,也不急于当下,只是弯唇:“不行就不结,谈恋爱也很好。”
  玄微这才松了口气。
  陆晅勾了下手,“趴回来。”
  玄微心有余悸:“嗯?”
  “没抱够,”他扯她胳膊,又把她搂进怀里:“再抱会。”
  ——
  翌日,玄微稍作准备,便出门打车。
  昨天临走前她曾添加过焉浔微信,他给她发来了具体定位。
  上车后,她直接将这个地址指给司机看。
  司机师傅扫她一眼:“你一个小姑娘,跑这么偏的地方干什么?”
  玄微囫囵答:“有事。”
  “真得注意人身安全。”
  “没事儿的,”她不想同他多言:“我只是去采灵芝。”
  大叔惊奇:“那真有灵芝啊?”
  玄微扶额:“你能不能好好开车。”
  好心当驴肝肺,司机大叔吃瘪,不再搭理这个暴脾气叛逆小孩。
  下车后,她在周遭走了一圈查探情况,毕竟她与焉浔有过交手,矛盾在先,尤其他法力明显高过自己,是该有所防备。
  此处并非风水极佳的福祉宝地,环境也一般,冷风料峭,层林尽朽,枝丫如枯手伸向天际。
  但胜在位置偏僻静谧,土木气息充盈。木性仁和,土性敦厚,因而周边也无郁躁暴戾之态。
  她在一株树下找到仙草祝余,这草无处不在,极易察觉。
  小草精当然知道来者何人,只是不敢擅自搭话。
  “喂。”玄微蹲下来。
  草叶颤抖两下。
  “我问你话。”
  “您请讲。”
  “你在这待多久了?”
  “四年多。”
  她指了下不远处颓垣断壁的废旧工厂:“焉门那位都在此处修行?可有异动?”
  祝余摇头:“是,他每周会来一趟,并无异常。”
  玄微点点头:“好,你也知道我是谁吧?”
  祝余:“嗯嗯!”
  “我今日来找焉天师有事,待我进去,你帮我好生瞧着,”她再次示意工厂:“如有不对劲,立刻去找貔貅。”
  祝余连连肯首:“神龟大人尽管放心,我随时留意。”
  玄微走到工厂门前,感知片刻,发现这的确就是座普通弃屋,与焉浔布雷般贴满灵符的健身房截然不同,只有清冽的风,鸟啼土腥,一切皆是自然本朴。
  她低头给焉浔发消息:我到了,你呢。
  焉浔回的很快:已经在里面了。
  破败大铁门被人从内拉开,焉浔的脸逐渐映现在她眼底。
  他今日穿着一身烟灰道袍,眼神与肤色都很干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玄微环顾四下,满目空旷,并无法阵,唯独几扇窗放了些光进来,嘭得飞尘散乱,在半空肆意飞舞。
  她稍微放下点心,拱手道:“焉天师今日真是人模狗样。”
  焉浔被她的“夸赞”噎了下,旋即徐徐笑开,也做一揖:“能得神龟拜访求教,也是人生一幸事。”
  玄微挺起身:“你今天可别打我。”
  他摇头,“怎么会。”
  玄微跟着他往里走,新鲜打望:“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跟这边土地借的,”焉浔苦笑:“还要交租。”
  玄微乐了:“一个月几钱?”
  “不输市中心房租。”
  “……真黑。”
  “可不是。”焉浔微微叹气。
  走到厂房中心,焉浔停足,回头看向玄微。
  玄微细眉一扬:“可以开始了?”
  焉浔颔首:“对。”
  玄微反复掂量琢磨着方才所见,总觉着有地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特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一切都太普通太寻常。
  对,是这样,玄微幡然醒悟,就是这种寻常,挑不出任何差错的寻常,带着一种布局完美的危险性,像狩猎的陷阱,深渊潜藏在野兔一贯途径的绿茵花香之下。
  道有道法,行有行规。焉浔法力再强,也不可能凌空布阵,神仙下凡都做不到。
  她唇角稍敛,盯着焉浔,下巴微昂:“你体内那位不会出来吧?”
  焉浔神态自若:“不会。”
  她也不拐弯抹角:“就这样开始,什么都不需要?”
  焉浔凝视她片刻,淡淡一笑:“需要啊,需要你。”
  玄微心怦然一跳,男人已经扬起手,一团火球从他掌心窜出,汹汹窜出,直奔她而来。
  她翻滚一下,灵活躲开,往厂房门口狂奔。
  气流涌动,那扇铁门将要阖上,玄微旋即从布袋里掏出一颗银锭飞去,让它从中隔开,虽只留一隙狭缝,但问题不大。
  她一瞬化为拇指大小龟形,刚要趁机跃出,突有一截枯枝顶入,将她撞击回去。
  小龟在半空化作人形,翻一跟头,稳稳落回地面。
  哐一声巨响。
  大门紧闭。
  玄微厉色:“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她问:“想要什么?我的命?还是内丹?”
  焉浔远远与她对望,他拨了下头发,声调忽柔:“我可不要这些,只是馋你身体。”
  他嫣然一笑:“这样我就可以去找你陆哥哥啦。”
  玄微闻言,登时怒火中烧:“你想得美!我乃神格,岂能由你这个不男不女的轻易夺舍。”
  焉浔,哦不,应该说是九婴好整以暇,“你怎么又骂人了呢,我只要你身子已经对你仁慈得不得了啦,哪像他……”

  他抚了抚自己胸口:“坏得很,还要你内丹灵力。”
  “我们早就瓜分好了呢。”他前一秒还笑嘻嘻,后一刻便冷下脸来。
  男人眼球遽红,有如浸血火烧,他打了个响指,火焰便从他周身汹涌而出。
  玄微急速后跳,避着那些狠戾的火舌,“你以为我会怕火?”
  他大声挑衅:“那你倒是挤出点水啊。”
  玄微施法,却无法调动可观液体,隆冬天干物燥,周边又都是枯枝败叶,皲土残尘。她明白焉浔为何将她骗来此处的缘由了。
  火势愈发凶猛,玄微快速取出几枚铜币,刮向身后铁门。
  数道金光纵横一闪,大门顿时四分五裂!她以其为盾,挡在身前,往外跑去。
  才冲出去两步,山崩地摇,脚边土地寸寸开裂,她无处落脚。
  玄微豁然顿足,只觉面前黑压压,抬眼一看,周遭枯木尽全被连根拔起,浮在半空,如阴兵压城。
  触目惊心,玄微不由后退,只觉脚底一空,胳膊已经被人拎住。
  她回眸,焉浔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后,容色极淡,俨然回归本尊。
  他唇角微勾:“小姐还请当心。”
  玄微眉头紧蹙,抽手未果,厂房里火光冲天,她体内冷却到冰点。
  她终于明白过来,焉浔并非没有布阵,而是厂房为鼎,林木为阵,火木相得益彰,她早已入局。
  玄微念咒,身体里急促飞出多枚硬币,直击焉浔头颅。
  男人偏头避开。
  “小王八,你真不听话。”他娇俏嗔她,眼一挤,口中吐出炎火。
  玄微闪避不及,胳膊肘被烧着,她在空处坠地,扑灭那簇火苗。
  他们或许早就融为一体,默契自如。
  在陆晅面前,或在她面前,都是逢场作戏。
  玄微以一圈硬币护体,继续往外跑,也不管是否沾上火苗。
  她竭力跃动,躲着地裂、飞枝,却又被一截碗口大的木干撞了回来。
  她整个人重掼到墙面,滑趴到地。
  万木入火从,一时间,火光耀天。
  寸步难听,她决定与他们俩周旋,她在浓烟中卖力大喊:“九婴——你为水火之兽,我只是个金水双修的小妖,为何偏偏看中我躯壳——?”
  九婴忽然大笑,面目狰狞:“玄微,你也太妄自菲薄了吧,你前身了得,当年清河水患,你可是快淹死了一县百姓。龟是离卦,离卦为火,我们苦苦寻觅,却没想到你是最好的盛器。今世玄武老儿压着你,只有我能替你重拾当年威风了。至于焉浔,他不过是金修尚弱,看中你的聚敛能力。”
  “什么——?”玄微周身炽热,呛到难言,她听不太清。
  男人忽然发力,火海横流,炽烈灼气熏得玄微几乎睁不开眼。
  她衣衫尽毁,鼻端都是焦味,不知是烤眼还是心疼,玄微眼眶湿润,这还是陆晅买给她的衣裳呢。
  火舌肆无忌惮舔舐着她的肉身,不管她去向何处,都是熊熊大火,红光刺目。
  耳畔传来焉浔平和的劝抚:“小姑娘啊,劝你束手就擒,烧坏你身体,九婴他可得冲我发脾气。”
  周身灼烫,如百虫啮咬。
  玄微痛苦蜷缩起身体,神思也混沌起来。
  万籁俱寂。
  火焰倏往两处排开,似割海为路那般,渐次消散殆尽……
  周遭漆黑无音,玄微感觉自己变得轻盈,仿佛深海中水母一朵。
  “涴涴!”
  忽有人这般叫她,撕心裂肺。
  玄微一惊,神智登时清明,身侧仍旧烈焰滚滚,透不上气,也是此刻,她听见一声“九婴,去!”
  下一秒,嘭咙——
  有什么东西撞入她躯体,力道极大,如贯穿之刃,迅疾之弹。
  剧痛往她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限蔓延,她捂住胸口,重咳起来。
  一瞬间,诸多记忆融合交汇。
  她看到了九婴与一位少年的初见,少年修士浓眉微蹙,惊疑问他,你到底男的女的?
  她也瞥见了一位与自己相貌无异的女孩,坐在庭前玩花,忽有一道影子罩下,她回眸仰脸,唯见一袭绯红官袍,绣纹精巧,目光上移,她望清了他的脸。
  玄微心跳若雷。
  画面一转,骤雨瓢泼,江水在街巷窜涌,人们无处可藏,似也将她淹没。
  玄微微微闭上眼,听见九婴在自己体内惊声:「你还没死?」
  而后他幸灾乐祸大笑:「你也是个惨人。哈哈哈,你居然比我还惨,在同一个人身上翻车两次。」
  他们共存一体,分享了双方记忆。
  玄微置身过往,神思迷离,惊惑难定,难以从脑中不断闪现的画面脱出。
  「小三八,既然你没死,那我们只能协同作战了。」九婴以心音密语唤她,周围火势渐弱。
  情形危急,不容玄微失神细想,她匆忙回魂,以灵识回应:「怎么做?」
  「站起来。」他语气阴森:「帮我杀了他。」
  玄微一顿:「我做不到啊。」
  “九婴,把她内丹给我。”焉浔向她们走来,光流涌动,道袍飒飒。
  「起来啊——」九婴狠命催促,吼她:「小三八!胆小鬼!别怕,我教你,你若信我,你先让我控着你身子。」
  屡遭重创,玄微有些彷徨:「我跟他交手两次,都是束手就擒。」
  九阴轻笑:「你当然打不过他,你知当初他爷爷为何突然暴毙?就是焉浔这个孙子过于出类拔萃,人才十七岁就有了入魔倾向。焉老头子是木修,为人温文仁厚,将内丹过继给他,就是为了压住孙子内心邪念,不料反为其所用,更是助纣为虐。我当初觊觎他内丹,特意来勾搭他,却不想被此人反间暗算,他假装被我骗了,实际是在诱我掉以轻心,趁我不备杀我夺丹,还将我魂魄封在他体内不得超生,你说他坏不坏?别看他一副君子相,本质衣冠楚楚,禽兽不如。」
  九婴尖声,已近疯魔:「先把你□□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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