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棠试着推门出去，眼前突然蹦出来几行文字：你一个刚进宫的小秀女，三个时辰后才能出门。
　　颜棠：“……”
　　原来她是个秀女啊，来参加选秀的吗？不知道能不能选上。
　　不能出门，她只好闷在屋里，继续寻找，试试能不能触发新的线索。她心里有点儿焦虑，却又有些期待：主神大人，这次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
　　正是周末。
　　凌家大宅。
　　身为凌氏集团的实际掌舵人，凌煜今天难得的没被淹没在繁忙公务中，在家休息。
　　即便如此，他在客厅沙发上盘膝而坐，手上仍捧着平板电脑，在翻阅财经新闻、处理邮件。
　　不多久，凌煜的发小沈灼星，闻讯赶来，还带着一些电子设备。
　　凌煜瞥了兴致勃勃、满脸堆笑的沈灼星一眼，没有说话，只皱了下眉，示意：有什么事？
　　沈灼星嘿嘿一笑，坐到沙发一旁，把东西放到桌上，问：“你今天没那么忙吧？帮我看点东西。”
　　凌煜又瞄了他一眼，示意有屁快放。他这个发小，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但比起他这个工作狂，沈灼星的生活轻松写意，整天拿零花钱投资这个，玩那个，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沈灼星拿出一个平板，然后给凌煜发了个安装包，连缩略图都没有。
　　凌煜一瞥之后，想起来了，问：“这就是你们做出来的那个游戏？”他俊美如雕刻的面容，依旧紧绷，没有丝毫笑意。甚至微微拧了拧眉。
　　沈灼星几乎能想象得出，凌煜会用哪些词汇来形容这游戏：无聊透顶，浪费时间！然后再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淡淡看他一眼，继续投身于没有尽头的工作中。
　　但来都来了，沈灼星厚着脸皮说：“就这游戏，刚做出来的，正准备内测。你先玩下试试？”
　　凌煜没说话，也没抬头，修长手指继续在平板上轻点，飞快的划动页面。他的态度显而易见：这东西，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沈灼星无奈，几乎要抱着他的大腿恳求：“哥！一分钟，就一分钟，体验一下，很快的。”
　　凌煜：“登门槛效应。”
　　一分钟只是个幌子，在利用人的心理底线。一分钟之后，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一分钟……
　　沈灼星：“十秒钟！你大致看一下游戏画风什么的，能不能吸引用户……最好你再真心实意的夸一句：能火！哥，我年底能不能还上债，都靠你了！”
　　凌煜一脸无语：“……”
　　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他仿佛是一位言灵师，眼光极准。说什么火，什么就能大火，说不行那就是肯定不行。已经有过七八次大的预测，都没出错。
　　只有凌煜自己知道，他没有超能力，也不研究玄学，靠的是海量的信息和敏锐的判断力。
　　凌煜今天本就没什么重要的事，一想到沈灼星前段时间玩脱而背上的一屁股债，便安装了他发过来的游戏。毕竟是发小，试玩一下看看吧，然后再说搭一把手或者给他当头一霹雳。
　　等待安装完成的时候，凌煜说：“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大男人，会疯狂迷恋乙女游戏。”
　　沈灼星，家产几百亿的富二代，最大的梦想是打破次元壁，穿进二次元。他爱好广泛，从cosplay到动漫配音，但这些都无法大规模营利。而家里嫌弃他不务正业，断掉了他的经济来源，逼迫他自力更生。
　　为了苟命，沈灼星买下了一个游戏工作室，准备投身游戏。这是世间最暴利的行业之一，他希望通过制作游戏，来逆天改命。
　　这一次，他买了一本网络小说的版权，改编之后，制作成了一款古风角色扮演、恋爱养成类游戏。这符合当下的流行趋势，原画、声优，都下了血本，在玩法方面借鉴了市面的同类游戏，取长补短。至于剧情线，更是相当丰富。五个男主，五个女主，结局高达25种，可玩性非常高。
　　不过，这样做游戏，投入非常大，沈灼星目前只做出了三男主一女主，剧情线也不完整。但试玩版就是这样子的。
　　“快好了！”沈灼星盯着安装进度，双手合十开始祈祷，相当紧张，“嘤嘤嘤！全靠你了！”
　　凌煜：“……”
　　他两条形状锋利的眉紧皱，疑惑：“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测试。我从来不玩游戏。”
　　沈灼星：“对啊，就是因为你不玩游戏，所以让你看看这游戏里的莺莺燕燕，能不能吸引你啊。就好比白居易证道，靠的是一群大妈，我要证道就得靠你啦。”
　　凌煜：“………………”
　　他简直懒得说话。他心里在想，还游戏里的莺莺燕燕？哪怕现实里，别人眼里的女神们，排着队上门要当他女友，他都不会看一眼。
　　所以他万分不能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人对游戏里的纸片人那么真情实感。
　　游戏开启页面，画着山水图的折扇缓缓打开，古风扑面而来，很快出现一个个精美立绘，都是顶尖画师的作品，画风极度唯美。
　　沈灼星搓着手手：“是不是看了就想谈恋爱？不过游戏里现在只做了一个女主……”
　　凌煜打断他：“闭嘴。我永远不会和纸片人谈恋爱，你以为我是你？”
　　更何况，这是古风游戏，看起来一点也不真实。
　　沈灼星没敢再说什么，帮着给他调了测试模式。
　　测试的时候，所有剧情、答案之类的，都是透明的，打斗、对话都可以直接跳过，资料库里的东西都可以随便用。像开了无敌修改器。
　　凌煜长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点动，微微皱着眉头，耐着性子一路快进，很快就“通关”了。全部用时：不超过两分钟。
　　然后他停了一下，抬头看了沈灼星一眼。
　　沈灼星一瞬间紧张得像是和女朋友求婚！
　　凌煜声音平稳：“整体来说还可以，很有诚意。在画面、声音、配乐等方面，应该比同类游戏细致。但是玩法上，大概需要一些改进……”
　　接着他详细说了几点自己认为不妥的、影响玩家体验的地方。又打开衣橱，指了一些服装，评价道：“爆丑！套个黑色塑料袋都比这好看。”
　　沈灼星：“…………”
　　那是知名画师大大的作品啊，只能说设计原图太丑吧。╮(￣▽￣")╭又要找人重新设计，头秃。
　　沈灼星一把抱紧凌煜：“这样的评价我已经很满意了！但如果赚不到钱，我就把你卡里钱都转走！希望你不是假锦鲤。”
　　凌煜一脸漠然的甩开他：“我从来没给自己立这样的人设。”
　　旋即，凌煜眉头微微一蹙：“距离年底还有3个月，你手里只有一个半成品，能来得及营利？”
　　“你说能就能！”沈灼星强行寻找自信。他总不能一直靠借朋友前过活，必须得干出一番事业。
　　凌煜抿唇，呵呵：“又是一个骗氪游戏。奸商。”
　　沈灼星突然挠头，尴尬：“对个，这个安装包好像是VR版的，我刚刚才发现发错了，怪不得这么大呢……”
　　凌煜：“你欠一屁/股债，居然还搞出了VR版的？”
　　他一瞬间气得不想说话了，这个十足的败家子！
　　凌煜指了指门的方向，示意沈灼星自行滚走。
　　沈灼星朝他抛了个飞吻，也不墨迹，带上自己东西就滚去公司，找游戏工作室成员商讨修改方案了。
　　凌煜关掉游戏，几乎下意识地长按片刻，然后选择卸载。
　　但就在确定卸载前的一秒，修长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他皱着眉头，取消了卸载。
　　他并不是游戏玩家，只是想到了，市场上每个游戏背后，或许都有一些焦头烂额的开发商；而更多的游戏，甚至连上线的机会都没有，便胎死腹中，无数人的心血都打水漂。
　　凌煜并没有怜悯众生的习惯，但这个游戏，是他的发小做的。它对沈灼星来说，意义非凡。凌煜当然非常希望基友能够做出一番事业，即便无法继承家业，也要找到存在的意义。
　　凌煜又点开了这个半成品游戏，准备稍微细致的再看一遍，找找更多的问题，争取让内测版完美一点。
　　他没有玩人妖号的习惯，本能的使用了男角色。
　　三个男角色：当朝皇帝，首辅，小将军。
　　凌煜理所当然的选了皇帝。
　　很快，身穿明黄龙袍的男子出现在屏幕上，俊美威仪，目光灼灼。
　　凌煜回到自己书房，戴上VR眼镜，开始真正体验这款游戏。
　　他发现使用眼镜之后，这个游戏骤然不一样了，在科技的辅助下，逼格立刻提升很多。
　　操纵着皇帝角色在皇宫里漫步，他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不得不说，游戏团队在场景和音效上，都很用心，哪怕皇宫内场景，都细节十足，金碧辉煌。
　　第一视角里，凌煜仿佛身在皇宫之中，眼前所见皆是真实。路上遇到的NPC宫女，还会慌忙的向他行礼。而他则挥了挥手，矜冷无言的继续往前走。
　　凌煜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怀疑这个游戏做完的场景，并不算多。幸好右上角有地图提示，他似乎走到了一个叫“听雨轩”的地方。真俗气的名字。凌煜想。
　　他推断，这可能是后妃们住的地方。但目前只做出了一个女主，他并不觉得这些建筑里有人，说不定根本走不进去……
　　随后，他一脚迈出，穿过一道垂花门，走进了一个庭院中，前方牌匾上“听雨轩”三个大字赫然可见。
　　凌煜：“……”
　　他居然真的走进来了！
　　来都来了，他索性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小院干净整洁，又有些冷清，中了些花草。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像是没有人住。
　　凌煜漫步，随手推开一扇门，打算看一看房间内部结构，是不是也很精细。待他收回四顾的目光，往屋里一看。
　　凌煜：“……”这里竟然有人住？
　　颜棠：“……”这里竟然有人来？
　　房门突然被推开，她是真的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直跳，有种突然遭遇入室抢劫般的惊慌。
　　不过这个“贼人”，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身穿明黄绣龙纹的衣服，挺拔身形立于门前，风仪犹如芝兰玉树一般。
　　因为原画本就是请的顶级画师，不管男女角色，自然都是美得不像凡人，周身更是自带发光效果，散发莹莹之辉，犹如踏月而来。
　　颜棠一眼看出这人应该是皇上，却来不及疑惑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偏僻之地。她慌忙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在纠结要不要行个礼啥的。
　　但她又觉得，这不过是游戏而已，除了她勉强算是真人，其他的不应该都是NPC吗？她不行礼也不会有什么吧？然而转念又想到，就是NPC才会死板的不讲道理，说不定马上就要以面君不跪之罪把她拉出去砍了……

　　而凌煜，望着屋内铜镜之前，长发披散、手中执梳的少女，皱着眉怔愣住了。大约是因为VR眼镜的效果，他现在看游戏角色，不再是纸片人了，眼前的少女，未施粉黛，却清丽绝俗。
　　她很美，完全不像现实里能存在的人，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就虚构出来的仙女……凌煜从来没有遇见过玉雕似的美人，竟能让他在1.3秒之内几乎丧失语言能力。向来运算速度堪比计算机的大脑，在竭力搜索着能够描绘眼前人的词汇。然后发现，词库告罄，他居然找不到词来形容她。
　　然而。
　　凌煜并不是见了美色就迈不开腿的那种男人。他立刻就提腿朝她迈了一步。
　　但在他心里，面前的人再美，终究只是虚构出来的而已，最多是一串数据和代码，再加上一个漂亮的建模。其本质，终究是虚假的，和现实没有一点关系。
　　凌煜收回了对屋内美人欣赏的目光，更何况人家一身素衣，长发披散，一副在梳妆打扮的模样。不过凌煜发现，他没法操控角色发出声音，连抱歉的意思都无法表达。只有彻底转过身不再看她，转而打量起来房间的装潢摆设。
　　出乎他的想象，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和之前看到的水平没法比。如果说金碧辉煌的皇宫，一定程度上还原了皇城的话，那这间屋子，大约是皇宫最偏僻阴森的角落，可能只有宫女才住在这里吧？
　　凌煜疑惑的转头，又看了眼清丽绝俗的美人，颇为不解——沈灼星这么大手笔的吗？就连一个宫女，也要画得这么好看，还认真的建模？
　　但他很快想起来，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些宫女，都是复制粘贴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模型肉眼可见的粗糙，一点也不精细。
　　所以眼前的人，应该不是宫女。但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煜沉吟片刻，转身离开，打算去其他地方看看。走之前，他对颜棠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