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今昔抬头。
不论曲今昔变成什么动物，眼睛总是最亮眼的地方。
沈听和她对视几秒，随后拿出手机搜了几张图片，放到曲今昔面前，起身去浴室洗漱。
等他走远，曲今昔才低头，屏幕上是可爱的卡通小猪图片，萌萌哒。
沈听是在安慰自己吗？
曲今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自从变成小猪猪后，她就陷入自我嫌弃的状态中。
猪在大众眼中，就是又丑又邋遢没有任何优点的家畜，并且，猪是贬义词。
她不想用这样的形象面对沈听，偏偏又不得不让沈听当监护人，此时她终于明白，她之所以嫌弃自己，最主要是担心沈听见到她变成小猪猪后，会嫌弃她。
沈听是监护人，他要是嫌弃她，就像在电梯里徐楠楠那样，她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沈听。
然而，沈听不但没有嫌弃自己，甚至还安慰自己。
曲今昔身体里盘桓的那股无力渐渐淡去。
于是，当沈听洗漱完，拉开浴室门，对上的就是一只咧着嘴微笑的小猪猪。
沈听：“……”
曲今昔将脚下的手机推过来，点亮屏幕，沈听垂目，只见屏幕上写着：“我想洗澡。”
他抬头，曲今昔小心翼翼用前蹄在他的拖鞋上轻戳了下，意思是：可以吗？
沈听挑眉：“需要我提醒你吗，最初你变猫的时候，我替你洗澡，你抓伤了我。”
曲今昔费力的用前蹄打字，好一会儿才打出来：“对不起。”
她眼巴巴地望着沈听。
她其实并不想让沈听帮她洗澡，然而徐楠楠在电梯里说的那番话，令她耿耿于怀――她钻在休息椅下面，身上蹭了不少灰，沈听有洁癖，他不说也不嫌弃自己，但自己应该为他考虑。
沈听在原地站了几秒，扔下一句“等着”，重回浴室，将洗手池蓄满热水，试了试水温。
曲今昔乖乖站在门口，等沈听将她抱起来，放进水池：“这个水温可以吗？”
“哼哼！”曲今昔舒服得眯起双眼，没忍住泄露出声音。
察觉到后，她默默闭嘴，然后，她听到头顶响起一声轻笑。
曲今昔脸唰一下就红了。
*
花了十多分钟洗完，沈听发现，洗完澡的小猪猪看起来更粉了，湿漉漉地站在洗手池，可怜中带着可爱。
一点也不丑。
他用自己的浴巾裹着小猪猪，将她抱回沙发：“时间不早了，睡吧。”
曲今昔下意识想说晚安，幸好想起现在自己的身份，忍住没哼。
沈听摸了摸她的耳朵，手感非常好，一时竟有些不舍得放手，好在他自制力向来不错，克制地收回手：“晚安。”
关掉卧室的灯，回了房间。
曲今昔之前睡了那么久，这会儿一时难以睡着，在沈听的浴巾里滚啊滚，顺便抬起自己的前蹄闻了闻，香喷喷的。
什么时候睡着的，曲今昔不知道，但她做梦了。
梦里的画面不太好，她梦到自己和一群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猪猪站在一起，沈听就在前面，有个声音告诉沈听，让他在这群小猪猪中选出自己。
只要沈听选了一只，剩下的小猪猪都会被销毁，曲今昔迫切希望沈听能找到自己，可直到自己醒了，也没梦到最终结果。
一群一模一样的小猪猪，沈听肯定认不出来。
幸好是梦。
醒来后的曲今昔庆幸，脑子还没彻底清醒时，听到秦桑的声音：“曲小姐，早安。”
曲今昔甩甩脑袋，挥蹄以示回应。
早餐过后，沈听和秦桑去现场，这次秦桑长了教训，把吃的全部放地上，方便曲今昔拿，还准备了一个空口袋，曲今昔可以把吃完的垃圾放进去。
同时在沙发边放了个矮凳，方便曲今昔上下沙发。
为了打发时间，曲今昔用手机播放电视剧，有吃有喝有剧，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剧集播到一半，总会跳出广告页面，中途有个广告页面显示的是喻桐，出于好奇，曲今昔点进去，发现是喻桐代言的一个网游。
反正也没事做，曲今昔顺手下载并注册。
穿过来后，她还没怎么玩过游戏，就当练习自己对猪蹄的运用，曲今昔慢吞吞的开始玩游戏。
先做了会儿基础工作，等升级到可以组队和别人一起玩时，曲今昔豪气万千的选择团战。
她加入的战队没一个赢的，全部被她坑死――她的操作倒是没问题，就是快不起来。
队友全体不爽，开语音骂她小学鸡，曲今昔慢吞吞打字：“哥哥，我刚满六岁，还没上小学。”
队友：“………………”
反正房间里也没人，只有她自己，曲今昔一个人乐得在地上滚，哼哼声不绝，她自己太过乐呵，以至于大门咔哒一声打开也没听到。
――是每日酒店的例行清洁服务。
一共有三个保洁阿姨，她们穿着制服，手里拿着专业的工具，脚上套着鞋套，一进门就听到一种非常熟悉的“哼哼”，阿姨们愣了。
这年头兴养猪的吗？
曲今昔声音戛然而止。
懵懵抬头，和三位阿姨的目光对上，几秒后，她默默把手机按黑屏。
“……”
阿姨们沉默地打扫，其中一位年长一点的阿姨见零食散在地上，特意把零食捡起来，环顾四周，将袋子放在更高的柜子上。
曲今昔：“……”
“要不要把手机捡起来？”一位阿姨说，“别被这只猪给踩坏了，到时候说是我们弄坏的。”
另外两位阿姨深觉有理，听到此话的曲今昔立刻将手机刨在自己脚下，坚决不让她们把手机拿走。
饶是如此，也没有敌过阿姨们的恶魔之手，眼睁睁看着她们把手机抢了去，平放到柜子。
做完这些，阿姨们有条不紊地退出房间。
曲今昔：“……”
绝望。
第038章
剧组现场
沈听刚结束一场拍摄, 坐在休息椅等待下一场戏，他拿手机打开网页，搜索有关小香猪的各种资料。
大部分网友说小香猪很好养, 给什么吃什么, 爱干净，聪明又粘人, 和家猪是两个品种，绝对不会长大。
这种说法比较多, 于是下面有很多人回复, 大意是小香猪会长大, 不会长大的小香猪是因为没有喂好。
两方争执起来。
认为小香猪不会长大的网友发出自家小香猪各种卖萌的图片，小巧可爱, 分外乖萌。
认为小香猪会长大的网友发了几张图片，后续的回复全是哈哈哈。
沈听将图片点开, 只见网友发的图片里是一只超级胖的大猪，看起来和普通家猪没有什么区别。
“我他妈笑死，这是怎么喂的？怎么长这么大。”
“我家小猪真的没长大过！怕不是买到假猪了。”
“这么胖, 说真的，过年可以……嘿嘿嘿。”
“绝对买错品种, 要不就是被老板忽悠了。或者闻闻你家猪身上是不是香的，如果不是, emmmmm……”
……
沈听手指滑动, 看完这些评论和图片后, 嘴角不自觉上扬, 回想曲今昔变成的小猪猪, 再与手机上的图片……
他将思绪止住，禁止想下去。
“难得见你在片场玩手机, ”徐楠楠走过来，笑道，“看什么呢？”
沈听关掉手机，拿起旁边的剧本：“随便看看。”
徐楠楠并不介意他冷淡的态度，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她的助理递给她养生的茶，徐楠楠道：“这是营养师特意给我配的茶，很养精神，你要不要试试？”
“谢谢。”沈听道，“不用了。”
徐楠楠神色自然地喝了口，盖上杯盖，她道：“昨天在电梯碰到你的助理，他抱了一只猪，说是在路上捡的。”
“在我房间，怎么了？”沈听抬眸，淡漠地看向她，徐楠楠原本想说的话在这样的视线中，说不出来了。
她低下头整理表情，再抬头又恢复温婉端庄：“没什么，就是想起你不喜欢动物，还记得我们当初第一次拍戏吗，有一只小猫扑向你，你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说着还笑了起来：“把我们大家都乐坏了。”
“是吗。”沈听淡淡道，“太久了，不记得了。”
徐楠楠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勉强，宽大的戏服袖子下，指尖已经掐紧掌心。
她每天都在向沈听示好，她相信沈听能感觉出来，而且她自认自己分寸拿捏到位，可沈听的态度和最初一样，完全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明明最初他们第一次合作拍戏时，他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他，也会对自己笑。
是因为自己结过婚，又离了婚，所以他嫌弃自己吗。
可除了这点，自己哪里差了？
地位、身材、样貌、财力……哪样都不缺！
就连那个十八线的曲今昔蹭过他热度，做下那样恶心的事，现在在同一个剧组，他都不能计前嫌的和曲今昔对戏，甚至那天她还看到沈听和曲今昔单独站在一起说话。
可他却对自己这么冷淡。
“楠楠姐。”助理的声音拉回徐楠楠的思绪，她猛地回神，发现沈听已经不在座椅上。
助理被徐楠楠难看的脸色吓到，移动身体替她挡住，硬着头皮道：“沈老师刚才离开了。”
“楠楠姐，这是现场，有很多人。”助理小声道。
徐楠楠：“你过来。”
助理低着头，小步挪过去，徐楠楠漂亮的手指放在她的手臂，接着狠狠掐住。
助理疼得浑身一颤，却只能将头低得更深，做出倾听徐楠楠说话的模样。
徐楠楠笑得越灿烂，掐在助理手臂上的手指就越用力。
*
沈听去了洗手间，洗手时，门口脚步声响起，喻桐走了进来。
“沈老师。”喻桐身形微顿，礼貌打招呼。
沈听点头以作回应，扯下纸巾擦手，在将离开洗手间时，喻桐忽然喊住他。
“沈老师。”
“有什么事吗？”沈听转身。
喻桐莫名将背挺得更直，虽然他的身高和沈听差不多，他道：“我想说，其实曲今昔她人并不坏，她……”
沈听打断了他：“你和她很熟？”
“不是。”喻桐摇头。
沈听：“那你为什么替她说话？”
喻桐知道自己做了件不好的事，他的这个举动，或许会让沈听更加厌恶曲今昔，这样也好。
让曲今昔断了不该有的念头，沈听不是她能招惹的人。
“我和她是大学同学，”喻桐歉意道，“……对不起，沈老师，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沈听转身走了。
秦桑在和场务交流，沈听下场戏要吊威亚，防护加厚一点，尽量护着沈听的腰。
等交流完去找沈听，作为资深助理的他，一眼就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先生。”
沈听手里拿着道具玉佩，修长的指尖摩挲着玉佩光滑的表面，几秒后，他道：“你联系姚厉，让他查一查曲今昔出道前的经历，尤其是大学。”
秦桑：“是。”
“等等。”沈听将玉佩扣回腰上，淡淡道， “算了。”
秦桑：“……？”
*
喻桐今天只有一场戏，中午就收工了，坐在保姆车内，助理问他是回酒店吃饭，还是去外面吃。
“去外面。”喻桐说，“我找个人一起。”
助理好奇问：“找谁呀。”
喻桐性格其实有些孤僻，在剧组这么长时间，也就把演员认了个遍，见到只会礼貌地打个招呼，不会主动示好交友。
配角演员建了个群，除了女一男一没拉――没人加得上这两位大咖。
其余都在里面，聊得比较火热。
曲今昔偶尔会在群里说几句话，不过她一说话，群里气氛就冷场，后来她就不发言了。
喻桐则是从不在群里说话，除非有人艾特他。
这些身为助理都很清楚，喻桐在剧组跟谁都不亲近，那他请谁一起吃饭？
“曲今昔。”喻桐随口道，没有看到助理惊愕瞪眼的夸张表情，他点出曲今昔的头像――
曾经删了。
但因为到同一个剧组，又加了回来。
【出去吃饭，有事和你说。】
喻桐发过去后，等了足足两分钟没人回，犹豫了下，又发了一条：【快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