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泉怔了怔。
　　“对啊，这个可恶的有钱人！不宰他一顿天理难容！”小胖子反应最快，立刻附和道。
　　褚晴也举手：“我要吃小龙虾！”
　　“我也要吃！”奸臣忙道。
　　顾泉扬眉：“这就是你们说的‘宰’？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你懂个屁！老子吃小龙虾也能吃穷你。”小胖子磨牙。
　　顾泉不屑：“那就试试看吧。”
　　当天晚上，他们这学期第一次逃学。
　　当翻过熟悉的围墙，小胖子直接瘫了在地上，累得吭哧吭哧的：“看来还是得经常逃课，这么久没翻墙，我体力都变差了。”
　　“你那是体力变差了吗？你那是饿的！”奸臣嫌弃的踢了踢他，这货为了晚上宰顾泉一顿，中午愣是没吃饭，也不知道这种没出息行为是跟谁学的。
　　戚慕阳打个哈欠：“我中午也没吃，赶紧的。”
　　奸臣：“……”唉。
　　陈秀试图把地上的小胖子拉起来，拉了两下后险些把自己拽倒，最后只好让他自己爬起来了。褚晴一脸嫌弃的挽着戚未晨的胳膊：“胖子，你怎么好意思让陈秀拉你。”
　　“不就是，跟虾扯螃蟹一样，能扯得动吗？”顾泉慵懒的抱着胳膊。
　　小胖子毫无愧色的从地上爬起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是为了锻炼他。”
　　“算了吧，你上次把人家腰差点锻炼废，趴床上一星期才缓过来。”褚晴斜了他一眼。
　　小胖子不服气：“那是他自己太弱，我又不是故意的。”
　　“别那么多废话了，胖子你以后离陈秀远点，”戚慕阳一如既往的护老妈，“快点走，我都要饿死了。”
　　此刻对小胖子来说吃饭最重要，于是也顾不上争论陈秀的腰了，催着一群人去打车。这么多人需要两辆出租车才能坐得下，褚晴和戚未晨上了第一辆车，戚慕阳也理直气壮地跟了过去。
　　小胖子感慨：“老大真是一点电灯泡的自觉都没有。”
　　“他就是有自觉，我们这辆车也坐不下啊。”奸臣习惯性维护。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陈秀和顾泉已经上车了，顾泉坐在副驾驶上幽幽道：“再不上车我们可就走了啊。”
　　小胖子和奸臣赶紧窜进车里，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一群人吵吵闹闹到了烧烤摊，小胖子轻车熟路的去点单了，其余人围着一张圆桌子坐下。顾泉见这群人没有要点单的意思，不由得勾起唇角：“这么替我省钱？”
　　“点单这种事，有胖子就够了。”褚晴一脸同情。
　　顾泉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当各种海鲜烧烤往桌子上送时，他直接气笑了：“胖子，你吃得完吗？”
　　“你看不起谁呢？不是我吹，我能全部给你空盘。”小胖子不屑道。
　　顾泉斜了他一眼：“那我就等着。”
　　“废什么话，吃饭！”戚慕阳说着，给褚晴剥了个小龙虾，然后正式开始扫荡。
　　他起了一个头后，其他人也不客气了，风卷残云一般开始苦吃，等到桌上的东西被消灭大半时，众人的速度才慢下来。
　　顾泉一脸无语的开口：“你们都是饿死鬼投胎吗？”说完看了眼戚未晨，总算有点欣慰了，“也就戚神正常点。”就是桌子上的虾壳好像多了点。
　　戚未晨平静的给褚晴剥虾，修长的手指上沾满了红油，一向洁癖的他却依然面不改色：“再要二斤虾，不够。”
　　顾泉：“……”
　　小胖子笑嘻嘻的去加了东西，回来的时候顺便拎了几瓶啤酒，对上戚未晨清冷的目光后忙解释：“就一人一瓶，我们绝不多喝。”
　　戚未晨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小胖子这才松一口气，因为放松的表情太明显，还被奸臣嘲笑了：“你现在对戚神，简直像对家里长辈一样。”
　　小胖子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声情并茂的开口：“在我眼里，戚神就是我第二个爸爸……”
　　“放屁，他是我爸。”戚慕阳横了他一眼。
　　小胖子的演讲被打断，有些震惊的开口：“被人占便宜的事你也上赶着？”
　　戚慕阳轻哼一声不说话了，小胖子嘿嘿笑着把啤酒放下，继续吃他的烧烤。桌上众人吃饭的速度慢下来后，没有人再嘻嘻哈哈，一种奇怪的气氛开始出现，扰得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时陈秀突然低落的开口：“也不知道下次再聚是什么时候。”
　　这句话一说出来，气氛彻底沉到了谷底，再看手里的烧烤小龙虾，似乎都没那么香了。
　　“我圣诞节左右的时候会回来，到时候找你们聚。”顾泉开了一瓶啤酒，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奸臣嗤了一声放下筷子：“说得容易，万一我们到时候考得天南海北的，放假时间又不一致，你怎么找我们？”
　　“老子给你们包来回机票，就算是跑到南极了，也得给我回来。”顾泉一副财大气粗有钱人的死德性。
　　小胖子笑了，朝他举杯：“够敞亮啊兄弟。”
　　顾泉举起杯子：“还行吧，主要是有钱。”
　　“……闭嘴。”
　　桌上一阵哄笑，笑过后又静了下来。顾泉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手指不自觉的捏着啤酒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众人等了片刻，才听到他缓缓道：“我这个人，没什么朋友。”
　　戚慕阳顿了一下，放下筷子看向他。
　　“真没什么朋友，你别不信，”顾泉注意到戚慕阳的目光，对视一眼后笑了，“我知道自己什么德性，嘴欠，爱撩骚，又成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就算之前一直有人拥着我，也只是为了我一口吃的一口喝的，所以我一直看你挺不顺眼的。”
　　“你自己烂人一个，关我屁事？”戚慕阳斜了他一眼。
　　顾泉嗤了一声，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又重新打开了一瓶：“怎么不关你事，咱俩从豆丁大就在一个学校，同样是吊儿郎当的学渣，偏偏就你讨老师喜欢，领的朋友还一个比一个真心，什么都强过我，我不服气不行吗？”
　　“那你可能要一辈子不服气了，”戚慕阳相当欠打，“我这个人别的不行，就是特别讨人喜欢。”
　　他说完，本以为顾泉要顶回来，没想到对方只是嗤了一声：“是，您老最讨人喜欢行了吧，难怪我上了高中老对你念念不忘，都高三了又跑来承德找你。”
　　戚慕阳有些惊讶：“你他妈是专门来找我的？”
　　“不然a城这么多高中，老子怎么偏偏进了你们班，真当是巧合？”顾泉不耐烦道。
　　戚慕阳无语：“那谁知道，你都说看我不顺眼了，我怎么会想到你是为我来的？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啊？”
　　顾泉啧了一声：“别把话说这么恶心，老子就是在原来的学校太无聊了，所以来找你打发时间的。”
　　“合着你一直惦记着我啊，”戚慕阳嚣张的看他一眼，“还不承认暗恋我？”
　　“放屁。”顾泉冷笑。
　　褚晴默默把戚未晨剥的小龙虾吃掉，压低声音道：“他们说话怎么这么……大橘不会是对慕阳崽真有什么心思吧？”
　　“应该不是，”戚未晨宽慰道，“根据研究表明，跟同性取向的男性相比，直男亲密起来更容易没有下限，他们应该就是。”
　　“……从哪来的研究？”褚晴无语。
　　戚未晨刚要说话，小胖子就黏黏糊糊的扑到了顾泉身上：“大橘橘，你以前竟然连个朋友都没有，是不是也太可怜了点，别怕，以后胖哥哥疼你。”
　　“滚远点。”顾泉一脸嫌弃。
　　奸臣也扑了上去：“不喜欢胖哥哥，要不奸哥哥怎么样？”
　　“……你们俩都死开！”顾泉甩完一个甩一个，嘴上嫌弃着，眼睛却微微弯起，显然心情不错。
　　戚慕阳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挤过去也开始缠他：“你他妈暗恋老子不早说，我身边这么多人了，多你一个也不多，直说让我收了你就行了……”
　　顾泉被他们三个缠得鬼吼鬼叫，不知道是谁先挠他痒痒了，随着一声惨叫，其他几个找到了虐待他的办法，在烧烤摊上旁若无人的打闹起来。
　　褚晴嘴角抽了抽：“直男都这么不讲究吗？”
　　“我和他们不一样。”戚未晨淡淡道。
　　褚晴看向他，对视半晌后轻笑一声，戚未晨垂眸用矿泉水洗了一遍手，又将每一根手指都擦干净，这才和她十指相扣：“我只喜欢和你在一起。”
　　被迫吃了狗粮的陈秀：“……”虽然一直知道他们交往了，也知道情侣之间这样是正常的，但听到戚神说情话，还是有种人设崩了的感觉。
　　面对腻歪的小情侣，陈秀实在坐不住了，干脆加入到rua大橘的事业中去，玩够了才放开他。顾泉被这群人欺负得衣冠不整眼角泛红，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什么毕业感伤离别愁绪，被搅得一干二净。
　　众人又吃了一会儿，就随便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下了，一群人疯完闹完都累得够呛，进房间后倒头就睡，只有戚慕阳翻来覆去的没有睡意，手机叮咚一声后坐了起来。
　　看完短信，他沉默了。一旁的戚未晨淡淡道：“大橘找你？”
　　“嗯，他在大厅，”戚慕阳抿了抿唇，换了鞋往外走，“爸先别睡，我很快就回来，到时候帮我开门。”
　　“好。”
　　戚慕阳出去后把门关上了，小跑着往楼下去，一眼就看到顾泉站在大厅入口处。他眉头微皱的走了过去：“你现在就走？”
　　“嗯，明天的飞机，我爸都找我快找疯了。”顾泉随口道。
　　戚慕阳顿时不高兴了：“你明天飞机，今天还来跟我们吃什么吃。”
　　“要知道你们这么能吃，我肯定不来，”顾泉斜他一眼，“七个人吃地摊能吃快两千，你们是猪吗？”
　　“你少吃了？”戚慕阳顶回去。
　　顾泉嗤了一声：“跟你们比吃的是少了点。”
　　“大半夜的叫我下来，就是找我算账的？有话赶紧说，我要回去睡觉了。”戚慕阳不耐烦道。
　　“狗脾气。”顾泉冷笑一声。
　　“你他妈……”
　　戚慕阳话说到一半突然没音了，顾泉也安静下来，静了许久之后，戚慕阳一脸别扭的问：“你以前一直找我麻烦，是因为想跟我做朋友？”
　　“我就是觉得你有意思而已，谁想跟你做朋友了。”顾泉嘴硬。
　　戚慕阳不屑：“戏份都要结束了，还改不了口是心非的毛病。”
　　“老子愿意！”
　　“所以你到底叫我下来干嘛？！”
　　顾泉沉默一瞬，别扭的张开双臂，戚慕阳一脸古怪：“干什么你？！”
　　顾泉脸颊泛红，有些结巴的开口：“我、我只是觉得，分开之前应该有个拥抱。”
　　“你恶不恶心，滚远点。”戚慕阳暴躁开口，却不经意间耳尖泛红。
　　顾泉梗着脖子放下胳膊：“不愿意就算了，有什么了不起……”
　　话没说完，就被戚慕阳抱了一下，顾泉僵了僵，忍不住嘲讽：“谁口是心非了？”
　　“滚吧你！”戚慕阳脸都黑了。
　　顾泉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扭头便朝外走去，家里来接他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等他过去后司机立刻开了门。他扶着车门，要进去时突然扫到戚慕阳的身影还在，当即笑了一声：“戚慕阳，等我放假来找你喝酒。”
　　“不好意思，在下出了名的一口倒，喝酒不行，”戚慕阳懒散道，“不过可以请我吃饭，鲍鱼龙虾不嫌多，螃蟹鱼子酱也可以。”

　　“吃屁吧你。”顾泉冷笑一声干脆的上车了。
　　车子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戚慕阳独自站了片刻，怅然若失的叹了声气。真奇怪，明明跟他关系没那么好的，可看着他离开的那一瞬间，还是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顾泉出国后，一直占着最后一排过道的桌椅就撤了，奸臣和戚慕阳出入比之前方便很多，心里却空落落的，总觉得走道里少了点什么。不过他们来不及悲春伤秋，高考这块巨大的车轮就迫着他们往前跑，每天起早贪黑的学习，有点时间就睡觉了，哪还顾得上惦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