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颜仪站了起来,焦急的叫道:“季玉!你想干什么?”
她一生最看重自己儿子,一丝一毫都不能损伤。
季玉放下了手,脸上的笑容灿烂:“看吧,你妈妈舍不得你了,母子俩别演双簧了。”
陈怀川睁开眼睛:“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陈少爷,您千万别这样说,你如果觉得对不起我,那我挺恶心的。”话音一顿,季玉走了一圈,笑着又说:“对了,我还有事情没说,当初那个人找我要五十万,是你妈妈指示的,不然对方哪里知道我能借到这么多钱,你妈妈又怎么趾高气扬的,想着拿着五十万买断我的人生。”
陈怀川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转过头。
吕颜仪大惊失色,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当然不是哭季玉,而是哭让儿子失望,哭她的母子之情有了裂痕。
季玉:“我后来有去找了那个人,他亲口承认了,我还录制了他承认的视频,你说我要放出去,陈太太吃斋念佛,却对一个高中生做出这样的事情,会不会让人大跌眼镜?哈哈,她真的有善心,为什么不自己去借那五十万,饶了这么一大圈?”
后来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蹊跷。
那个男人当初索要五十万,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把压力转到季玉身上。
哪怕对方是个高中生。
后来女儿手术成功,季玉也每年都寄礼物,终于在一年,季玉找上门来问,他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当年是受了陈太太点播。
陈怀川声音暗哑:“都过去了那么久了,我愿意拿一切补偿你,求你不要这样做,其实,我后来也去找过你,我很想你。”
季玉终于大笑出了声音。
“所以,我你们母子真的很像,不愧是亲生的,恶心人的本事都一样。其实我知道你来过,但是我那天没有去。”
陈怀川看着人,瞳孔瑟缩了一下。
“你看过我的采访吗?我真的希望初恋死了,这样会比较好。”
因为当初我们的境地交换,我一定会选择相信你。
两个人那时候情窦初开,付出的都是真感情。
如果不是陈怀川比她高一届,去读的是军校,封闭式管理不能随时用手机。
如果不是她最好的朋友指认。
如果不是那五十万。
如果不是她家道中落。
如果不是她妈妈步步为营的算计。
季玉也想过,如果不是这些,两个人大概还能好好的。
但是她最失望的,还是那个人。
当时她一无所有,走投无路,但是如果陈怀川是这样的境地,她一定会尽力帮人,去相信他。
所以她觉得,对方也应该这样。
这才是最失望的地方,她是真心喜欢人,去信任他。
后来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原来他会相信那些话,会质疑她。
也许流言被传多了,就多了可信度,人性本来就不可依靠。
“你是不是恨我?”陈怀川问。
季玉止住了笑,冷眼看着人:“我为什么要恨你,我只是觉得要是不认识你就好,那我……也就不用和母爱泛滥的母亲,还有你未婚妻有关系。”
“再怎么样,我不会到放弃大提琴的地步,所以请你以后管好你的未婚夫和母亲,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不然我肯定会不客气,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
她在私立高中成绩优越,也能申请教学奖,哪怕被逼债也能挨下去。
只要几年就好。
可是她欠了五十万,又被学校里的各种流言攻击,也联系不上说好会一直信任她的男朋友。
陈太太多厉害,陈怀川的女朋友多厉害。
她选择退学,是不想和人纠缠。
外面学大提琴很贵,关键是曲高和寡,季玉当年如果学钢琴、小提琴,还能去餐厅兼职。
大提琴这种本来冷僻,在初期,很难靠它赚到太多的钱。
“我替他们和你道歉。”陈怀川声音有些哽咽。
季玉:“不用了!祝你和你未婚婚白头偕老,和你妈妈永远在一起,成为母子情深的表率!”
这是微笑的祝福,也是最恶毒的诅咒。
季玉是想通了,她自己都指不定活到多久。
那不如大家都别好好过了。
这些事过去了太久,她不会主动提起来,可是既然凑上来,那就别想全身而退了。她说得是反话,母子之情肯定会有影响,罗静也别想嫁给她喜欢的人,一辈子也别想。
她是个恶毒的人,瞧瞧,陈夫人哭得多委屈啊!
对方泪如以下,她还咄咄逼人!
季玉视线扫了两个人一眼,转身往外走。
应来过的陈怀川跟了出去。
“季玉,你别走。”
“你是真的想逼我把你妈以前做得事情,公布出来啊?所以说母爱伟大,儿子就做不到那样的感人,你都不为她想想吗?” 季玉一脸戏谑的问。
陈怀川被堵了一句,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玉看着人,视线突然注意到了站在路边的人。
她朝着人走了过去。
“索医生你怎么来了?”
索未然不动声色道:“不是说来我家做客,我等了很久你都没有来,然后打电话问了门卫室,说你早半个小时前就到了,大约是去了另外一个朋友那里。”
他出来找,没想到刚好撞到这一幕。
“我知道了什么病能半年里让人病发去世。”季玉说了一句很无厘头的一句话。
“什么?”索未然有些懵。
季玉看了一眼路灯下站着的陈怀川,勾起嘴角,缓缓的说:“狂犬病呀~”
第三十二章
陈怀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堪。
“如果是狂犬病, 那是很有可能。”
索未然肯定了对方的说话,停顿了几秒才再开口,“时间不早了, 是去我家坐坐, 还是我送你回去?”
季玉拍了旁边的车窗:“恐怕是不行。”
下一秒窗户放下,后座有两个人。
Aaron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姐姐,需要我们帮忙吗?”
季玉摇了下头:“不用了。”
Aaron又把车窗合上, 他们是不打扰姐姐处理事情的乖弟弟。
索未然表情有些挂不住。
车里的两个他见过, 在那天的包厢里……
他来在家做客, 还尤嫌不够自带两个男人?
好吧,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过于奇怪。
但是难道他不配有姓名
陈怀川脑子嗡嗡的转。
这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他觉得胸口撕心裂肺的疼。
事情过了这么久, 知道她找上门自己才知道。
他从前很不忿,明明季玉做了那么多不对的事情,自己居然还对人念念不忘。
现在发现原来她在最落寞的时候,是他都不在人身边。
看着季玉往前走一步,陈怀川也就跟着走一步。
他有太多的话要说, 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不用觉得抱歉, 因为你的愧疚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有, 那也只有困扰。”
季玉边说边转过头, 她想让人不要再跟着,却瞧见那位陈太太, 正在往这边走来。
大约是担心自己儿子吃亏。
季玉改变了主意, 嘴角微微往上,来都来了。
她脱了高跟鞋, 然后对人鞠了一躬。
这是柔道社的规矩,每次切磋之前,都要先鞠一躬,也是为了表示尊敬对方,从礼节开始。
两个人当初就是在学校的柔道社认识的,陈怀川是社长,拿了无数的奖杯。
季玉比对方低一级,算是后起之秀。
季玉退后一步,然后用尽全力踢了过去。
陈怀川没有躲,被踢的倒退了一步,这不算重击,他却脸上的血色全失。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柔道社出去交流,季玉一个人走在最后,被队伍给落下了。
他当时回头去找人,发现季玉拿着一支笔正在涂电线杆的广告,表情认真。
他们刚才也看到了电线杆上的广告,是一些“高价买卵子,无痛速取”之类的东西。
因为低俗且骇人听闻,一群年轻的男女还调侃了几句。
不过都只是当笑话,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季玉驻足,拿出笔认真的涂掉广告。
在当时问她,她说这是学校附近很多初中高中学生,万一有人当真了呢。
她看着冷冷的,平时话很少,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
所以他为什么会质疑,能拿着笔认真温柔涂掉广告的人,做出后来那些事。
就因为身边所有人都这样说。
还是因为他妈妈控诉对方开口敲诈?
季玉穿好鞋子:“郑重警告你,不要跟着我,还有管好的母亲和未婚妻,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其实按照柔道社规矩,切磋完了,也是要鞠躬的,表示以礼结束。
但是她不想。
他们之间,早就不需要以礼结束了。
动手这件事,果然第二次做起来要顺手多了。
陈太太把儿子看出心口肉,果不其然,她看到这幕,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激动的大叫道:“你是不是疯了。”
季玉朝着人走过去,一直走到对方的面前,这才驻足。
“我本来都快忘记了,看到你我又想起来了。你,污蔑我没有还钱,还有罗静也损坏了我的名誉,陈太太,我现在可是公众人物,这会影响我后期商务,我的公司肯定会发给你们律师函的,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声。”
陈太太身体瑟缩了下,不可思议的看着人。
季玉见对方表情凝噎,笑出了声音:“我是一定会去告你们的,不过你们也可以和我庭外和解,公开道歉并且赔偿我合理的损失费。”
陈太太:“……”
这个恶毒的女人。
季玉蹲下来,和人的视线齐平,声音坚定的说:“打官司肯定会提取证据,那我就不保证,你们以前的事情不被别人知道,我这里还有一个视频呢。”
陈太太又惊又惧,抬头看着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季玉叹了口气,有些怜悯的看着人:“你难道不应该和我说一句很抱歉?这样我或许可以考虑,和你庭外和解。”
吕颜仪:“……”
她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哭得满脸是泪。
再也像刚才看佛经的时候,那样的从容淡定。
季玉:“不说吗?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吕颜仪恍惚了下神,她明白这么女人不会这么说说而已,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开口说:“当初的事情,是我……不对,很……抱歉。”
声音晦涩,仿佛每个字都是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季玉站了起来,退后一步,看着人又说:“你明明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委屈求全?我更想知道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儿子?或者是伟大的母爱?”
所以,何必要闹成这样,她不想提起过去,是因为伤疤都是丑陋的,没有人会感同身受。
她也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带着各种情绪是肆无忌惮的解读自己。。
她一点都不可怜,也不想让人觉得可怜。
吕颜仪被堵了一句,突然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倒是没停,反而更凶猛了。
大概万万不想到,早就抛到脑后的人,有天会重新处在在自己面前。
“这两巴掌,陈太太你和罗女士欠我的,我看以后心情,再决定打不打回来,毕竟只要和你们沾上的事,到底都不会让人开心。不过我要告诉你们,律师函我是一定要发的,你们也必须公开道歉。”
话音一顿,季玉又说:“哪怕是和解,我也永远保留追诉的权利。”
吕素仪:“你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季玉依然笑着。
“以后所有的社交场合,只要我在,陈太太你和罗小姐必须回避,哪怕是不小心遇上了,你们也得马上就走,还有你儿子也不许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你们给我造成困扰,那就是不想让我好过。陈太太的恶毒程我早就见识过,只是你还不知道我其实不妨多让,不如试一试?”
吕颜仪仿佛最后一丝力气抽空,她转头看了眼自己儿子。
眼神脆弱而伤心。
陈怀川的表情空洞,她妈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季玉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一切都超过了他能接受的范围,他觉得心脏都痛的麻木了。
这样还不如让季玉刺一刀,只是哪怕他肯,季玉也不会。
她来只想和自己彻底划清关系。
吕素如站了起来,想过去拉住儿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