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被迫抬眸,迎上江寂的视线。
一时情急,她脱口而出,顺着他刚刚的话题反问回去,“那你脱衣服干什么?”
江寂还没回答,杵在一旁一直没搭话的tomi出了声——
【近距离距离接触,主人和女主人亲密值飙升至80点,请再接再厉哦~】
与方才的撒娇不同,这时候小机器人的声音,颇有点公式化报告的意味。
什么近距离接触。什么亲密值飙升。
这玩意儿是成精了吗?!
江寂走到季明珠近处,双手撑在她两侧,稍稍弯腰,漆黑双眸锁住她。
“你说我还能干什么。”
与之前的接触都不同,季明珠能够感受到的,是他身上的气息,像是雪后初霁,干净清冽。
温热一瞬,擦过鼻尖。
江寂出声以后,继而转过身去,淡着嗓走向自己的卧室,“我去洗澡,tomi交给你了。”
他凌晨将至的时候才从江氏回来,而后一直没有回房。江寂又是个极致的洁癖患者,事事都要求绝对的极简。
这个时间点去洗漱,再正常不过了。
季明珠回神过来以后,视野中,江寂留给她的,徒有一道颀长的背影,而后那身影很快就没入了走廊,消失不见。
她低头看向腿边的小机器人,tomi原地旋转,发出欢快的声音——
【女主人,很荣幸为您效劳,请问现在需要播放一首你很快乐吗?】
季明珠:.........
到底从哪儿看出来的她很快乐。
……
季明珠吃完早饭就回了房,丝毫没管江寂接下来的死活。
而那个tomi自从听了江寂的吩咐以后,半分半毫都不离身,一直尾随着跟住她。
这个小跟屁虫像是能听得懂人话一般,对于自己的主人,倒是百分百服从。
唯一的办法便是趁着小机器人不注意,将自己关在门内,杜绝进入。这样隔离开来,tomi挠了会儿门,就没了动静和声响。
季明珠偷偷将门撇开过一条窄细的缝,透过缝隙望过去,小机器人貌似是因为用电过度,双眼无神,应该是自动没电了。
季明珠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越想越觉得诡异,只觉得脑海内充斥着的,都是方才那个tomi的话语以及江寂表现出来的——某些不可描述。
是新居没错,但夜还没黑,月亮也还未升起,他是想在公寓内玩一把你来我往?
想的还挺美。
季明珠闭上眼,准备安休一会儿。结果脑内神经紧紧地拴住她,丝毫没让人放松。
她双眸刚阖上,之前的画面便争先恐后地充斥着四面八方,而后定格在了江寂的喉结处。
异常清晰。
像是开通了八倍镜那般,清晰到可以锁定那由上至下,直到锁骨旁脉络的距离。
季明珠半晌都没睡着,拿起身下垫着的枕头,赌气那般地扔到地上。
枕头在地上滚了几番,才堪堪停住。
她定定地盯着枕头,骤然有了主意。季明珠也没停顿太久,干脆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随后,快速地打开自己的微博。
从编辑到发送,简直是一气呵成。
【rl:最近遇到一个人。[拳头.jpg][小黄鸡.jpg][微笑.jpg]】
这样的一条微博发出,在网上冲浪的粉丝们又倾巢而出——
--【哇我看到了什么,呸呸酱居然发微博了!老婆!想你想我想你!】
--【我pearl怎么就只发了三个表情?怎么啦发生什么啦,快告诉麻麻~怒揉珍珠壳儿~~】
--【楼上的,一看你就不了解,像pearl酱这样严于律己的归国学霸,当然是去练拳击来防身啦!】
--【是的,打一万个赌约是拳击,看这多么传神的微笑,一定是被拳击教练气到了,大家也都懂,那些年,找各种理由不愿意前往的你我他!】
季明珠之前在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小问题,或者是有什么小情绪的时候,都会发一条铁杆粉丝可见的微博。
一方面可以和大家交流,一方面可以从评论里找到点快乐。
事实上这一次,她又获得了些许的快乐。
譬如她目光下移,登时便锁定住两个字——
【拳击】
用拳头暴揍江某寂,简称拳击。
不过说到拳击......
这实在是和某个少爷再贴合不过了。
她翻出微信,将江寂的聊天框拉了出来,而后径自将他的备注改成了——
【拳击】
但这样季明珠还觉得不够,想了会儿,总算觉得更完美了点。
她多加了个字——
【拳击江】
季明珠复又躺下,脑海中那些纷杂的情愫总算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松口气,舒舒服服地窝着,总算能够睡了过去。
……
睡梦间,她依稀听到了扰人的门铃声。
意识率先反应过来,但是动作却未能施展开来。
这个点了,她实在是想不到会有谁过来柏悦这边。
再者也还不是中午,江寂应该也在。
有他,总会有个开门的人。
想到这儿,季明珠放任自己休息。
其实她平日里并不是个贪睡的性子,但是昨夜赴宴,她穿的清凉,又在冷风中站了挺久的时间,当晚回来泡澡放松都没用,腿肚那儿到了现在都是紧绷不已,像是灌了铅一般,沉甸甸的抬不动。
她今日反应迟缓,脑海里晕乎乎的,估计也有点受了风寒的原因。
不过季明珠并没有当回事儿,她因为读书的关系,常年居住在澳洲,那边四季温度稍寒,海洋性气候的特征明显,她的住址又毗邻海边,一年四季,有三个季节都是萧凉的海风习习吹过。
因此,她自认为抗寒能力不错,也就没当回事儿。
季明珠崴在枕头间了会儿,那门外的声音仍旧长短未停,到了最后,变成了急促的间隔,也愈来愈尖锐。
她本来还指望着江寂,这个时候倒是不知道他被哪阵风给吹走了。
季明珠下了床,径自走到玄关处,而后直接开了门。
倒也不用担心门外的是陌生人,柏悦楼下的一楼大厅有人脸识别,一切未和宿主相识的人,资料是不会被录入系统,更别提蒙混过关。
在住户隐秘性这一方面,柏悦公馆做的非常好。
季明珠还在想着能够是谁在这个点上门拜访,视线率先抵达的地方,缓缓迈入一双精致的高跟鞋。
她目光慢慢往上,格外熟悉的脸便落入眼中。
江母双手抱着肩,下巴轻轻抬起,麂皮大衣裹着有致的身材,烈焰红唇。
她淡淡睨着人,面上的神情和江寂如出一撤。
目前看来,大抵是因为在门外等太久的缘故,略微有点不耐烦。。
只不过——
大概是没想到开门的人是季明珠,她面上的神情僵了僵,登时便顿了顿。而她方才已经摆好的架势动作以及那不可一世的气焰,都在瞬间,被悉数浇灭了下去。
“明珠,怎么是你来开门啊?”听江母这语气,还透着点不能够轻易察觉的可惜和遗憾。
方才的摆架子,怎么看都是安排给了江寂。
江母拎着包,也是自来熟,推着季明珠进了房,“先进去,外面冷。”
“伯母,我这几天都在啊,刚刚你以为是谁?”季明珠望着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得不说,刚刚那一瞬,她也被江母给震慑住了。
面对较为熟悉长辈的那般气焰,就是换做是江寂在季少言面前,估计也......差不多?
季明珠心里没底,理所应当地给江寂扣了顶帽子。
“还能是谁,我还以为是江寂开的门。”江母进了屋子,“g——他人呢?”
“不知道,我也没看到他人,不过之前早上的时候,他去洗澡了。”季明珠招呼人坐下,还没拉人到沙发,就听到江母意有所指地“哦~~”了两声。
季明珠:?
江母目光如炬,盯着她,“早上......他还去洗澡了啊?”
季明珠脑子卡壳良久,蓦地不知怎的,瞬间就明白了江母的意思,她脸上如同火烧,像是被火柴棒划过那般,“蹭”的一下便蹿起了热。
“没,他工作忙吧,那时候才回来。”季明珠想好措辞,随即面不改色地回应。
听到此,江母眼中八卦的火焰灭了下去,“这样啊。”
“伯母,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想过来看看你们俩怎么样了。”江母捞过季明珠的手,美艳的脸上全然没了最初的冷漠,格外的温柔,“中午一起吃顿饭吧,我下厨。”
季明珠点点头,“可以啊。”
她一边应和,一边在想江寂到底去了哪儿,半点人影都瞧不见。
不过按照江寂的习惯,要么是窝在书房,要么是在游泳,总归都是在楼上。
“我这次来也不是催什么的,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啊,不用太管我。”江母拍了拍季明珠的手,示意她不要去泡茶之类的。
季明珠也不是个矫情的性子,听江母这么说,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江母说来这边下厨,就是真的下厨。
中途,她命人送来了许多吃食,将这边的双开冰箱塞得满满当当。而后也没让季明珠帮忙,就这么泡在了厨房里。
“明珠,你们这儿有没有多余的盘子?”
“啊?”自从江母来了以后,一直被迫待在客厅里,面前被摆满了各种水果拼盘的季明珠总算觉得自己有事可做了。
“伯母,你要盘子啊?就在江寂房间旁边的那间储物室里。”
那间储物室当初装修的时候,就是用来充当放置杂物的地方。之后,也被季明珠倒腾了不少东西进去。
季明珠话落,觉得江母肯定找不到,当即补充道,“我去帮你拿吧。”
她起身迈了几步,就看到江母从她身前飘过,“不用你来。”
片刻,领先于她江母的声音传来,“你看,这不是找到了吗。”
季明珠就站在江母后面几步的距离,当即迈了上去,还是想帮忙,“这边东西可能有点多,还是我来好了。”
“那也行,一起会快点。”
江母说完,便开始挑挑拣拣。
这间储物室面积也不小,放置了好几个偌大的架子,什么东西都有,灯光点燃的时候,亮如白昼。
“这边怎么有这么多东西?”江母疑惑起来。
“是挺多的,大部分是我的。伯母,你翻的那边是江寂的架子,应该没有盘子。”两人虽然住在一起,但是在地盘上的分割,倒是泾渭分明。
“嗯好。”
江母应了声以后,又转移了目标。
蓦地——不知道江母翻到了什么,她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天哪......江寂这人真是......”
翻个东西怎么还就扯上江寂了?季明珠不明所以地望了过去,而后,她几乎是呆愣在原地。
江母手中拿着的,正是当初连棠送过来的“大礼包”——那件被挂在门把以后被季明珠回收在储物室里的黑丝。
那时候她看都不想看一眼,更别提还被江寂嘱咐“收好自己的东西”。于是乎,那件黑丝就被孤零零地抛弃在了这里。
话语喀在喉咙眼儿,不上不下。
季明珠还没想好措辞,眼看着江母啧啧出声,“我可算是看出来了,别人是窝里横,他呢,是窝里骚!”
下一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储物室门口的江寂,倚靠在门边,缓缓出声,“怎么了?”
第10章 Rose x Kiss
江母之前本就没看到他人,此刻江寂不请自来,还撞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能怎么?
准备了这样的东西,还能怎么!
但这般私密的话题,真要当面对峙,可能也不太妥当。
毕竟,季明珠是女孩子,看到了或是听到了,脸皮理所当然要薄一些。
再者,采取这样的措施,从某种程度来说,私心上,她也不会不支持。
自家钦定的未来儿媳,谁不乐意都不可能是她不乐意。
只不过,再怎么样,还是需要私下里敲打敲打江寂。
思绪辗转间,江母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声,自以为没人看见,抬手将那件黑丝重新塞回纸箱里。
“我来这边好一会儿了,也不见你下楼,现在突然出现,你就是要把我吓出心脏病来。刚刚我敲门敲了那么久,还是明珠给我开的门。”
“您说要来,也没说时间。”江寂直起身来,目光很淡,只匆匆一眼,从江母手中攥着的那个纸箱掠过。
江母没注意到江寂的视线,侧过身来将纸箱放在架子的角落里,随后手里揣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来的盘子,朝着江寂怼了怼,“让开,我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