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的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语气。
“您......不在忙?”应助理的语气里,透着点儿试探,像是不经意的那般,也很有技巧地,将”忙”这个字咬重,随后缓缓道,“确实是有要紧的事,不过,我现在没打扰到您吧。”
“没有。”江寂敛眸,“你继续说就是。”
结束和应助理的电话,江寂换了套家居服,半躺在床头柜前。
如果说季明珠在刚刚跑出去的模样,是避他而不及。
那么此刻的他,便有着和她表现形式一样,但展现出来却是截然相反的情愫。
由床顶泄下来的灯光昏黄,自上而下形成暗淡的光影。
江寂视线定在不知处,修长指尖顿了顿,继而搭上自己的唇,在上面缓缓挲摩着。
他想起那晚的事情,有时候只觉得这一生的喜怒哀乐,平白地朦胧了一片,也不过如此。
因为世人乐此不疲,一直在追求的那么丁点快乐,他获得到了。
而若要说谁打扰到他了。
那么好像。
还真有。
......
季明珠回到自己的房间,大力甩上门,继而捧了捧自己的脸蛋儿。
她连拖鞋都没完全蹬掉,就迫不及待地一猛子扎向了床。
她拨开手机,直接拉出连棠的聊天框。
季明珠:[眼睛.jpg][眼睛.jpg][眼睛.jpg]。
连棠:?
连棠:干嘛。
连棠: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季明珠:我的眼睛......
季明珠:我刚刚看到江寂那个了!
连棠:妈蛋儿。
连棠:倒也不必描述的这么详细吧!
连棠:私房事,还是你们两个人自己分享比较好。
季明珠:不是。
季明珠:江寂刚刚没穿衣服!
连棠:你逗我呢?
连棠:这他妈不还是私房事!
季明珠:不,他只围了件浴巾!
季明珠:不行,我觉得我最近不可以。
季明珠:............很不可以!
季明珠:是不是我太久没和男的打交道,所以我特别的饥|渴?
连棠:这很正常啦,江寂条件那么好,你思春了呗。
季明珠:............
季明珠:思春?那都是高中生之间的小把戏了吧。
提到这。
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连棠:谁还没有个疯狂的时候了,你看我。
连棠:春那啥梦的第一对象,可是肖译哥。
连棠:但他太花了: )
连棠的这段往事,季明珠是知情的。
两人一起上高中的时候,肖译是她们国际高中的篮球队队长,英俊帅气,邪痞的要命。
连棠春心萌动,借着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关系,暗暗献殷勤。
那时候肖译女朋友一个接着一个的换,也没换到连棠的头上。
但是——偏偏又唯独对连棠很好。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知晓连棠的心意,还是说,只是拿她当妹妹。
起码在季明珠出国前,这两人还算是和谐。
直到连棠高考毕业当天,她打了个跨洋的电话给季明珠,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本来说是要霸王硬上钩,拎着房卡也要办了肖译,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而言之,连棠也没和肖译敞开了说,这段初恋也算是揭过了一面。
等到季明珠终于归国的时候,连棠深陷于联姻的水深火热之中,在通往被培养成深闺名媛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肖译之于她,也远远不像是之前那样了。
不过——
春那啥梦的对象?
季明珠脑海里闪现一道清瘦修长的人影来。
无论是出国前,还是出国后。
她好像,都没能幸免。
那个梦里的人,怎么就都是他呢。
......
昨晚应助理的乌龙过后,一大早季明珠就守着江寂出门,准备从他那儿旁敲侧击。
也没别的,她就是单纯地想要应助理的联系方式。
有些事情,还是亲口解释比较好。
当然不说也行,季明珠还可以进行“明里暗里式的敲打”。
但是她本以为像之前求江寂给她买酒那般简单,抛开脸面,耍点小赖就好了,但是事实并不如人意。
江寂看向她,眼神莫名冷冽,“你要他联系方式干什么?”
“就......聊聊天,谈谈心啊什么的。”季明珠望向他,“不可以吗?”
“不可以。”江寂冷硬地拒绝,零点一秒的思考机会都没给季明珠。
“为什么啊?!”季明珠几欲要跳起来。
“没有为什么。”江寂淡淡道,“他是我助理,不是你助理。”
其实季明珠也不是非要弄到应助理的联系方式,只是此时此刻的江寂看起来无比的嚣张。
拽到要上天的气焰都伸到她这儿来了。
“那我要是花高价把他买到季氏呢!”
和季少言提,八成没问题,她之后去自家公司,要是真把应助理弄到手了,可要好好扬眉吐气一番。
“那你尽管试一试。”江寂扬了扬眉,嗓音缓缓的,“看到底——能不能把他买过去。”
“.........”
江寂这种十足欠扁的嘴脸到底是跟谁学的?
前脚送走了这尊大佛,季明珠后脚就去了丽舍大街。
一周三次的瑜伽课,她还没忘呢。
到了专属的教室,季明珠扯开连棠的微信,好好地跟她吐槽了一番,这才觉得身心舒畅。
柳老师就在这个时候到了,她缓缓关上门,“季小姐,你来的这么早啊。”
“欸——”季明珠关了手机,转过头来,“对,我平常不忙,所以就干脆来早点了。”
“不忙的日子好啊,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相比初见那天,柳溪没穿常服,换了瑜伽服,身姿优雅。
“对啊,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是久坐了容易得劲椎病,我不想变得太僵硬,就报名了瑜伽班。”
说完,季明珠紧跟着从长椅上站起来,“要说忙也是过一阵子的事了。”
“这个想法是好的,一周三次的课程,也不算太频繁,之后就算你忙起来了,我也可以配合你改时间,一切都还是绰绰有余的。”
柳溪缓缓打开瑜伽垫,将两个人的毯子相对着放好。
季明珠看着她不疾不徐的动作,只觉得心也紧跟着静了下来。
她有点儿好奇,“柳老师,你当瑜伽老师,也是自己喜欢吗?”
“嗯,其实我之前在学音乐,但是身体一直不太好,练了瑜伽感觉好多了,所以后来我就又去考了证。”柳溪笑着,“国际认证的那种,你跟着我,那些职业病肯定不会再有了。”
“说来,季小姐还是我到这边来,第一个一对一的客户呢。”
柳溪在丽舍这边的业务还没拓展太多,她性子柔和,目前也不太想交接人太多的课,专心教一个,便足矣。
当初中介给季明珠挑选了柳溪。
殊不知,柳溪这边也是看了客户的介绍,虽然透露出来的信息并不多,但也是因为格外的钟意,才给了机会让中介推了她自己的简历过去。
所以说,箭头并不是单向的。
“那应该是我走运了。”季明珠在柳溪的对面坐下来,“不过柳老师,既然以后都要常见面,你不用喊我\'季小姐\'了,这样太生疏。”
顿了顿,她望着柳溪沐浴在午后阳光中格外柔和的脸,提议道,“你就叫我小八吧。”
......
季明珠练了两个小时以后,这才告了辞。
经历过这两小时动作的缓慢定格,季明珠觉得那种酥软,算是渗透到了骨子里。
要是真的扭起腰来,可能还有点受不住。
总之,就像是打通脉络那般舒服。
这样的劲头还没过,季明珠趁着傍晚的余晖,回到了柏悦还不知足。
反正还早,她就趁着这个时候,在客厅里又摆弄了几个格外柔|媚的姿势。
还别说,这样的姿势虽大胆新奇,但季明珠做起来并不觉得困难。
这样拗着,说不定能让身材更加紧致。
江寂这晚回来的时候,季明珠还在对着旋转楼梯侧边的落地镜子照。
那镜子横亘着上下,是实打实的完全“落地”镜,偌大不已,还透着光。
即便是普通人也能给你照的闪亮,更别提季明珠这般人间尤物,更显光彩照人。
衬托的人粉面桃腮,连眸子都是湿湿亮亮的,闪着细碎的光。
季明珠玩上瘾了就有点欲罢不能。
以前怎么就没发觉,这镜子居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功能呢。
江寂从玄关那边换好了鞋脱了大衣,季明珠仍在自我“搔首弄姿”——摆弄那些格外臭美的姿势。
见他回来,季明珠也没特别的反应,只停顿了几秒,继续我行我素。
江寂本来是想直接穿过她,结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整个人往后倒退了几步。
就这么双手抱着肩,整个人都倚靠在墙边,视线撂向她。
季明珠下颌稍稍抬起,白嫩脸侧垂落了几缕发丝。
她专心致志做某事的时候,就真的是半点眼神都不会分给旁人。
不知过了多久,季明珠的余光才瞥到镜子边儿。
是江寂。
他正站在角落里。
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隔空交汇。
“看什么看......没看过仙女啊?”
江寂像是笑了,听了她的话以后,缓缓地直起身来,绕过客厅,往自己的卧室走。
他这般放松的背影,也是少见。
不过屋内静谧,季明珠没错过他的回应。
江寂好像用鼻音应了声,“嗯。”
哼出来的,轻飘飘的,聊胜于无。
.........
江寂说要带她去看车,也真的没有耽搁太久的功夫。
认真说来,江寂算是很有原则的男人了。
不论做什么,承诺什么,许诺什么,一般都能做到。
“你到现在还没想好喜欢的车型?”黑色的宾利滑入夜色,朝着城北缓缓开去。
季明珠刚刚吃了江寂做的一大桌菜,望着窗外浓厚的夜色,一时之间,饱足之后的倦意上了头。
她懒懒地应了声。
“嗯啊,你不是都说了带我去挑吗,那就现场选。”
江寂偏头睨她一眼,登时就明白了她在打什么主意。
“别睡,快到了。”
“......我没睡。”季明珠嘴硬。
不过江寂所说的快到了,也真的是快到了。
没过几分钟,车子便在静谧的老城区停下来。
这边不是高楼大厦,皆是独栋的小洋楼。
虽然确实是北城的富人区,看起来也相当的不错,不像是骗人的。但是——
“......这里真有卖车的地方?”
毕竟车行向来都是高悬顶的建设,便于展示和多辆车子的共同停放。
这里的房子看起来并不足以支撑车子的放置。
但她看到江寂只是径自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季明珠从副驾驶下来,没走几步,就被脚下的石子硌了下。
本来就是无足轻重的小趔趄,但江寂从她的身后绕上来,不由分说地捞起她的手。
“牵着我。”
这句不是命令的话语近似命令,也就真的没让季明珠挣扎。
城北这块儿,许是楼房低矮的缘故。
天空沉沉压下来,仿佛伸手就能触到顶似的,显得格外的黑。
除却路边惨淡的灯光,周遭寂静一片,完全看不太清。
她心里莫名渗的慌,下意识攥紧江寂的手。
他骨骼利落,手掌骨节分明,但是握起来,却意外的柔软。
江寂察觉到了季明珠的小动作,愣了下,随后反向用力,顺势握紧了她的。
季明珠心中的疑惑还在刚刚她询问江寂的那个问题上,但紧跟着眼前江寂带领着她的背影,和逐渐开阔明朗的视野,答案随之变得清晰起来。
站在车行入口的时候,季明珠总算明白过来。
原来江寂所说的私人车行,是在这群连排小洋楼的底下。
应该是将原有的地下室或车库给打通了,连成一片,空间看起来还挺大。
放眼望去,是顶上乱糟摆放的炽亮灯明管,光线打在车上面,蓬荜生辉,差不多都能清晰地倒影出人的面庞了。
四周的墙壁皆是五颜六色的涂鸦。
十分有个性,私人的风格很是鲜明。
最主要的是没有人在,季明珠忙着打量,手也紧跟着从江寂的掌心里,自然而然地滑落。
身后的人没再跟着上来,就在季明珠去看涂鸦墙的时候,一个人缓缓地从墙角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