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我——川澜
川澜  发于:2020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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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办法心平气和跟他说话!
  想走,先离开这儿,回《巅峰少女》节目组,去哪都好,反正不能留下。
  言卿进了走廊就被逮住,她根本拗不过男人压倒性的力气,被他强行抱起来。
  “霍云深你这个疯子!你正常点行不行!”
  霍云深盯着她,嗓子哑到说不连贯:“我是疯子,我不正常,我变态,可怕,不能信我,不能理我,不能和我住在一起……”
  每个字都是言卿说的。
  但被霍云深一个一个亲口重复,言卿狂震的心脏像被重锤捣烂。
  霍云深托着她,指尖陷入她皮肉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从以前,到现在,没有好过,可你要我,你说你爱我。”
  言卿呆怔,头脑忽然眩晕,反射性挣脱。
  霍云深膝盖弯折,搂着她直挺挺跪在地毯上,他汗湿的额头埋入她颈窝间,咬着她的肩膀,牙关颤抖:“卿卿,你想想,想想我是谁。”
  “你别忘了我,”他死死拥着她,要把她骨头握断,“别走,别再扔下我!今天是我生日,你答应你睡一下就会醒的,醒了要对我说生日快乐,会告诉我,这一天有多好,不是地狱……”
  他全身冰冷:“卿卿,求求你,别让我下地狱。”
  言卿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哭到止不住,她耳中洪钟般异响着,眼前渐渐发黑,想攥住霍云深的衣服,又无力地放下,瘫在他胸前。
  “霍……云深。”
  “云深……”
  “……深深。”
  她含糊地嗫嚅了几声,很快安静,软成一团。
  霍云深抱着她,咬紧的齿间终于泄露出一丝哽咽。
  他把他送回卧室,用被子裹好,擦干她脸上的泪痕,一只手严丝合缝地攥着她,另一只手吃力地按亮手机。
  电话接通的时候,何医生先张嘴:“霍总,我已经在回国的航班上了,马上关机,明天落地后联系您,给太太做检查。”
  “她的记忆,”霍云深尽力说得稳定,“在短睡之后回到了几个月前,现在失去意识。”
  何医生失声:“什么?!”
  霍云深渐渐无法克制:“她有没有危险!”
  何医生深呼吸几下,冷静问:“霍总,太太近来有再想起过去的事吗?比如什么特殊的关键点?或者说,你是否有和她频繁提起以前?她对你的感情是不是又有明显加深?”
  霍云深胸腔里被利刃割着,一句一句回答何医生的问题。
  “有想起细节,她经常梦到,乐观地以为是要恢复记忆。”
  “关键点……记起了一个特殊的人。”
  “我没有对她讲过去,怕她承担不了,但是,”他赤红的眼睛凝视言卿,“可能有别的人说。”
  “还有,她爱我。”
  何医生心中沉重,他一直忧虑又不敢轻易提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凛然道:“霍总你听我说,从你第一次带太太找我,我就跟你讲过,她的神经已经非常脆弱,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这么长时间是靠她的意志和情感,才有了今天这种不敢想的进展,但是同时,她也在承担相应的负荷。”
  “她的真实记忆被锁着,因为渴望想起,一直在无意识地冲击那道闸门,等于是自残,”他肃声,“每次想起一点,甚至对你的感情加深一点,都是在刺激薄弱的神经,到了承担不了的那天,她的记忆自然会混乱,可能退步,也可能以后的某一天,她会完全想不起,回到她被篡改后的那一瞬间。”
  因为旧的记忆被封存着,新的记忆又坍塌,人脑在极端崩溃时,会回到被设置好的原点。
  但“一个特殊的人”存不存在关窍,太太往后会不会有更极端的发展,何医生不敢在这么紧急的关头轻易下定论。
  他笃定说:“暂时放心,太太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出现,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让她多休息,千万不要受刺激,她目前的记忆是混淆的,每次睡眠里都在变化,再醒来的时候,她可能还会忘,也可能记起来,自己对刚做过的事毫不知情,总之,等我回海城再细谈。”
  霍云深一刻没有停顿,不管几点,联系许茉涵。
  许茉涵胆战心惊:“……霍总?!”
  “你是不是对卿卿讲了以前的事。”
  许茉涵听着他的语气,冷汗当时就下来了:“是,从跟她相认,她就嚷着想听大学时候跟你的故事,我舍不得拒绝她……”
  霍云深冷戾质问:“她有没有异常反应。”
  许茉涵知无不言:“相认那天,她那种眼神,好像透过我看到以前的你,昏倒了几个小时,后来经常头晕犯困,她不让说,我就……”
  霍云深阖了阖眼,五指被手机硌得死白。
  寂静夜里,床上的人并不安稳,额角细细密密沁着汗。
  霍云深掀开被子,把言卿裹入臂弯,吻着她凌乱的长发,不厌其烦安抚她单薄的脊背,他有几次张开了口,忍不住想叫她一声,又咬住牙,嘴唇也被磨出血痕。
  凌晨三点,言卿终于平静,秀气的眉舒展开,吐息也不再急促。
  霍云深下床,离开卧室,瘦削身体有些摇晃,慢慢走入走廊尽头的露台。
  春天的风还是冷的,楼下有长亮的灯光,那片庭院,卿卿头发飞扬地跑过,院中有秋千,他专门给她架的,她经常懒懒窝在上面,裙角飘荡,张开手笑着喊他“深深”。
  霍云深无声无息地笑,眼眶里却有滚烫的液体落入黑夜。
  他抬起手,拿着沿路上翻出的烟盒。
  很久没抽烟了。
  从前混日子,活着跟死了一样,那时抽过,卿卿不喜欢,他马上就戒了,后来卿卿消失,他无数次坐在家门口,点着烟看它燃烧,盼着卿卿看到,来骂他,嫌弃他。
  霍云深垂眸盯着跳跃的火,点燃。
  辛辣的烟气呛入喉咙,他捂住嘴,沉闷地咳嗽,脊背弯下,薄薄衣服掩不住骨节的形状。
  言卿在卧室里按着额头坐起来,天旋地转。
  她静了好一会儿,总算把脑海里翻腾的杂乱给压下去,缓缓恢复清明,她反应有一点慢,仔细打量了一圈周围,又拿手机看了看时间。

  三点十分。
  下午?
  言卿蹙眉想了想,再看了眼天色,突然“啊”了声。
  卧槽,是凌晨!
  她晚饭后就睡了,到现在才醒?!
  老公呢!
  凌晨三点不在床上,他去哪了,天呐她这个没良心的,她还想着十二点一到马上给他过生日,结果居然拖到现在!
  言卿急忙下床去找他,刚一出卧室,就远远看到通往露台的门半开着,里面隐隐有光。
  确定了他在哪,言卿松了一小口气。
  大半夜去吹风,是不是深深看她睡傻,心里失落了……
  言卿抿抿唇,转头回到床边,悄悄拉开床头小抽屉,找出里面藏的一套猫咪COS装,做贼似的翻了几下,实在不好意思全穿上,最后把猫耳朵发卡戴在了头上。
  她起身时,头重脚轻地扶了一下,没太在意,溜进浴室飞快撸了个妆,换上他偏爱的那条睡裙,小心翼翼靠近露台。
  言卿没想到会看见霍云深抽烟。
  他孤单站在夜风里,身体也像被打透,指间的烟仿佛染血的眼,在沉默地灼烧成灰。
  她怎么能让他……有这么伶仃的时刻。
  言卿摸了摸眼角莫名出现的湿润,轻轻靠过去,抱住男人冰凉的背。
  霍云深僵冷的像是一尊雕塑。
  她不禁抱得更紧:“深深。”
  言卿觉得她一定是幻听了,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低哑的泪意。
  “深深我醒了,”她有点鼻音,“你是不是怨我睡得太沉。”
  霍云深回过身,受伤的半边脸藏在阴影里。
  小姑娘穿着裙子,露出雪白肩膀,长发间戴着一对粉润毛绒的猫耳朵,正红着脸,满含爱意地望着他。
  他手腕在抖。
  言卿难为情地摸摸耳朵尖,手臂一张,揽上他的脖颈,笑眯眯问:“货真价实的卿卿猫,喜欢吗?”
  霍云深碾着磨心蚀骨的一个字:“爱。”
  言卿心满意足,踮着脚亲亲他下巴:“霍先生,生日快乐。”
  霍云深冰块似的指尖触碰她的脸,胸中揉成烂泥,低声央求:“卿卿,想听你说爱我。”
  言卿环着他的腰,声音很甜,郑重其事表白:“霍云深是天底下最好最温柔最英俊的男孩子,我爱他。”
  她眼眸如月,一如当年在校外街边的晚上,轻轻说:“全世界那么多人,我只爱这一个。”
 
 
第61章 
  春夜凌晨的月亮被云遮住,光线很暗,气温也低。
  言卿只穿了一条睡裙,白瓷似的手臂又细又薄,冻得有点发红,她也不在意,就那么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霍云深,认真对他告白。
  霍云深摁灭了烟,俯身去搂她,身上僵冷得厉害,他力气控制不好,把她勒疼。
  “我知道烟味难闻,你不喜欢,”他浸在她头发的香气里,嘶哑求她,“忍一忍,别推开我。”
  他咬字困难,说一声,言卿心口就酸痛地抽一下,果断回抱住他。
  推开他?说的什么傻话。
  言卿感觉得到霍云深的反常,肯定不是她睡过头这种普通原因。
  她刚想追问,就被他抱起来大步往回走,等重新回到卧室里,她才吃惊发现,老公无暇的脸颊边竟然有道新鲜的划伤。
  “怎么弄的!”言卿一把抓住他,着急地去摸,“我睡之前还好好的!”
  霍云深手掌蒙住她的眼睛:“不小心弄的,别看。”
  他不让她有乱想的机会,把她压到床里,扯过被子连着自己一起裹住,做成一个柔软的囚笼,他就是那把困住她的锁。
  他手指摩挲她的脸,低下去重重亲吻。
  唇舌交缠间,言卿尝到他口中明显的血腥味,甚至还有像是咬出来的破口,她试图抵开一些距离确认,却被他更强势地摁住,不容反抗。
  霍云深以前在床事上也不知足,但激烈到今天这样的时候实在太少。
  言卿起初还想着要问他伤口,想抽屉里那套没穿上的全套猫咪COS装,以及她没来得及送出的手工和歌,但很快她思绪混乱,只剩下全然地接纳,对他予取予求。
  天快亮时他还不停,她喉咙干涩,已经叫不出声来,生理性眼泪流了满脸,抽抽搭搭抱着他肩膀,很没杀伤力地咬下去。
  他就托起她去喂水,一口口喂完,吮掉她唇角的湿润,在饮水机旁托着她继续。
  言卿再躺到床上时,窗帘缝隙透进的光已经大亮。
  她一双腿酸麻到抬不起来,软趴趴窝着,余光不经意扫到枕头边的钉珠上,只看一眼,她半晕的头脑就忽然清醒。
  ……有血迹?!
  深深脸上的伤……
  她偏爱这种带小装饰的家居用品,但也反复确认过正常使用不可能伤人,要弄出那么大的口子,除非专门拿它去划。
  而且他口腔里有些破的位置,无法自己咬到,更像是接吻时被她……
  言卿有了某种恐怖的预感,忙转过身想问个究竟,却看到霍云深闭着眼,呼吸沉重,眼下有明显的青色。
  她没舍得出声,忍着惊疑,安慰自己多半是紧张过度了。
  如果她记忆又有了问题,还出现攻击性的异常举动,怎么会毫无所觉,一点印象都没有。
  先别自乱阵脚,也许都是意外和巧合……
  言卿被霍云深折腾得毫无精力了,仍坚持撑起身,在他伤口边亲了亲,重新靠进他怀里,很小声地给他唱了首老歌。
  “……时光停在你眼里,害怕得不敢声息,我好想住进你的灵魂里。
  轻抚着你的头,睡吧,我在你梦里。
  不管醒在哪里,宝贝,我记得你。”
  她唱了好几遍“我记得你”,没看到霍云深的眼睫略微抬起,一动不动凝视她,直至漆黑的瞳仁被水雾覆盖,看不清情绪。
  他不着痕迹抱紧她。
  婚礼已经暗中准备了大半,星云间那套顶楼的婚房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他换上了满眼的红色,床上铺着他选好的几套婚纱,落地窗边也摆了象征圆满的喜烛。
  以前他是个声名狼藉的疯子,带她住狭小出租房。
  卿卿展开白色丝巾围住细腰,歪着头笑着问他:“你看,像不像婚纱?”
  现在他有了真正的嫁衣,只想跪下求她别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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