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清楚霍家大佬招惹不起,但更架不住他如今的身价和那副上好相貌,名媛贵女也好,当红女星也好,谁半夜里没做过几个绮梦,想尝尝在霍云深这柄利刃上舔蜜的滋味儿。
后面的话太敏感,女生们音量压得很低,言卿朦朦胧胧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屏幕。
男人恰好转过正脸,一瞬间仿佛跟她四目相对。
言卿心脏莫名震颤了一下,突突跳着停不下来,她转开视线平复呼吸,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对素不相识的霍家大佬这么大反应。
是霍云深五官太好,气势太凌厉,一个眼神能吓死人?
绝对是。
言卿找到最合理的理由,长舒一口气,不再多想。几秒钟后,电梯到达一楼,她迎着寒风,跑向自己租来的那辆小车。
海城名字里有海,实际上与海无关,倒是有条江把偌大城市一分为二,江南是新城,江北是老城,但都发展优越,巍峨高楼密集耸立,在夜色里流光璀璨,不愧是跻身国内金字塔顶的名城。
言卿家里的老房子在江北,她开着导航,从位处江南的乘风视频出发,路过超市时拐进去,采购生活用品,边买边回忆安澜给她的一大堆节目流程和准备事项,一不小心逛到很晚。
等她把车开上跨江大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桥上风势猛烈,言卿只想赶紧通过,接近桥中央时,她余光猛地一闪,惊讶看到有一道颀长的人影正面朝江水,站在大桥栏杆边上,他漆黑的衣摆在风中烈烈翻腾,犹如一只随时会被扯碎的飞鸟。
这是谁……大半夜的来桥上看风景,不冷吗?
言卿的疑惑仅仅一晃而过,注意力很快就回到开车上,她意欲加快速度,车却忽然一滞,不受控制地开始减速,再过片刻后,竟然熄火了。
不会吧,这就坏了?!
言卿立刻给租车行的客服打电话,无人接听,她刚回国,对其他的救援方式又不了解,心急之下只好下车,盼着能拦到别的车求助。
可是太晚了,一时之间根本没车上桥,言卿冷得直跺脚,左右张望时,又见到了刚才的那道身影。
他还站在原位一动不动。
但他身边停着一辆大越野,应该是个懂车的人,再不济也能求他帮忙拖车,价钱好商量。
言卿拽紧衣襟朝他跑过去,离得越近,他的轮廓就越是显眼。
呼啸的寒风里,男人身形高而挺拔,侧影瘦削,短发凌乱地扫过眉眼,肤色白成霜雪。
像是电影里那种住在古堡,身份显赫,且相貌华丽的吸血贵族。
言卿试探喊了声:“先生?”
男人没理他,垂眸扫过手表,确认了钟点,他往前迈一步,伸手抓住大桥栏杆,长腿随之抬起,一脚踏在栏杆中间的镂空装饰处。
言卿呼吸一窒,赶忙又叫:“危险!”
他要干嘛?!
男人动作利落,三两下就站到很高,毫不留恋把手松开,身体前倾,眼看着要朝江水倒下去。
言卿哪见过这种场面,心跳都要停了,下意识狂奔过去,赶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一把扯住他的手腕。
男人没有准备,被拉得一晃,险些带着她一起翻下栏杆,他凶狠扭过头,目光要把人生吞活剖。
一阵狂风迎面吹过言卿,长头发和没系好的围巾同时向后飞起,她完完整整露着一张脸,后怕得颤声说:“你不要命了啊!”
死寂。
言卿很快觉得不对劲,揉揉眼仔细一瞧面前的人,脑袋里某根神经及时搭上,嗡的一响。
等等……如果她没认错的话……这位不是电梯视频里……那个被描述成撒旦修罗的霍家大佬……霍云深?!
她来不及震惊,就发觉霍云深的状况过度异常,他正死死凝视她,胸口剧烈起伏,一双深瞳里迸出不能置信的狂乱,烧得犹如一片冲天野火。
言卿怔住,反射性往后退。
霍云深却跃下栏杆,抬起手臂,钢铸般的五指扣住她后颈,一把将她拽到怀里,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滚烫的吻战栗着压下,重重碾磨,甚至胡乱地咬她。
言卿彻底吓呆,闷哼着拼命反抗。
她骨头都要被他握碎时,他终于稍稍移开唇,嗓音暗哑而艰涩。
“卿卿,我终于等到你了。”
第2章
言卿真心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从小到大的生活极其普通,六岁跟父母去了加拿大,按部就班上学,除了因为三年前一场重病住了很久的院,不得不中途退学之外,没发生过什么大事。
虽然她不喜欢加拿大,跟父母的关系也淡薄疏远,但并没有不满,病好以后,她自学准备重新考试,抽空写歌唱歌,接一些修音和谱曲的工作赚钱,一直很努力地活着。
一年前父母遭遇车祸,双双离世,她处理好后事,就在向往着回国定居。
这次借由帮安澜录歌的机会,她不想再去加拿大了,打算留在海城,开始过跟以前不一样的新生活,可意外一个接一个的来。
从幕后歌手变成综艺选手不说,还大半夜撞见要跳江的霍云深,被他恩将仇报地扣住强吻!说做梦都委婉了,她可没梦见过这么魔幻的剧情!
言卿气到眼圈发红,趁霍云深说话,猛一用力把他推开,狠狠擦拭嘴唇。
比起脱下鞋子打他,她确定自己现在更应该跑。
霍云深显然精神不正常,还不知道会做什么过激的事!
言卿刚一转身,霍云深就冲上来从后背抱住她,他嗓子比刚才更哑,带着某种癫狂的哽咽,质问她:“你是不是又想把我扔下!”
他似乎恍然记起,分别太久,也许卿卿认不出他了。
“卿卿,是我,”他的语气比哭更难受,执拗地来回重复,“是我!”
言卿有一瞬居然鼻子酸了,他在叫什么?卿卿?谐音吧?
她恍惚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她现在是被胁迫好吗!再不挣脱命要没了!以霍云深的传言和今晚的情况,他再一失控,保不准会把她丢进江里!
言卿拼力挣扎,霍云深死不放手,他身形高大,力量又强悍,要把她往车上带,言卿怎么可能是他对手,连想报警都摸不到手机,旁边偶尔有车开过,以为是情侣吵架,没有一辆减速。
她绝望地沁出眼泪,手挥到霍云深脸颊上,温度烫得吓人。
他是不是高烧烧得精神失常啊!有病快去医院行吗?不要当街耍流氓!有没有人能救救她命!
离车门只剩下不足两米时,言卿跟他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不远处骤然间亮起数道雪亮车灯,狂风里,清一色的纯黑迈巴赫轧过桥面,直逼他们开过来,戛然停下。
最前面的一辆车里,下来一个面色如纸的年轻男人,大步冲向霍云深。
然而等看清霍总怀里的人时,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差点裂了。
嘴动了半天,他才匪夷所思地挤出一个名字:“……云卿?!你还活着?!”
言卿满脸的泪冻到发僵,她隐约意识到了问题的症结,霍云深喊她“卿卿”,这男人又叫“云卿”,是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着急地解释:“我叫言卿!我不姓云!”
几句话的功夫,霍云深已经拉开车门,他感觉到周围灯光刺目,用手掌护住言卿的眼睛,血红的眸子逼视过去:“闵敬,带他们滚。”
闵敬咽了咽口水,再次去确认言卿表现出的全然陌生。
她是云卿,可又不是。
最糟糕的是,深哥失控了,毫无理智可言,除了打针,没人能制服他。
闵敬脑子转得飞快,果断低声说:“不管你是谁,先让霍总冷静下来,你别反抗他,按我说的做。”
言卿崩溃。
不反抗?!
闵敬示意:“你叫他一声云深。”
言卿太难了,她只想脱离这阎罗王的掌控,结果还得哄他。
但闵敬看起来比霍云深理智太多,生死关头暂且听听,万一管用呢。
她咬牙,艰难说:“……云深。”
霍云深怔住,强掳的动作停了,低下头狂热地看她。
闵敬超小声提醒:“对他说,你带他回家。”
言卿跟霍云深对视着,喉咙动了动:“……云深,我带你回家。”
霍云深仿佛被按下某个隐形的开关,一身执拗渐渐收敛,他跟言卿十指紧扣,把脸贴在她头顶上,点了点头,嘶哑说:“回家,家里我一直收拾得很干净,等你回来。”
三分钟后,言卿稀里糊涂被推进迈巴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头发湿凉……
霍云深刚刚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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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医生是提前躲在车里的,及时找准机会,按剂量给霍云深注射了镇定剂和退烧药,言卿机械地被他揽着,准备等他一倒马上逃。
十分钟过去,按理说药效早该发挥,霍云深也确实闭上眼了,偏偏手还跟牢笼一样,死攥着她,半点也不放松。
言卿又挣又甩,他纹丝不动。
闵敬坐在副驾驶,抬手示意司机开车,言卿脸色一白:“让我下去!”
“他不放,我没办法,何况你答应霍总带他回家的,他醒来以后见不到你,我们都得完,你也逃不掉,”闵敬从后视镜观察她,“你应该知道他是谁,有没有这个本事。”
言卿有理说不清,跟霍云深一伙儿的哪有正常人,全是大变态!
“他只是发高烧一时不清醒!我不是他要找的人!”
“这个稍后再说,”闵敬嘴上稳,心里的惊疑已经飙到极点,他强撑道,“总之先跟我们走,保证不会伤害你,等霍总冷静下来,你亲口跟他解释,他接受了,你就可以离开。”
车子正在高速行驶,言卿又不敢直接跳下去,她鼻尖通红,不相信地问:“他能接受?”
闵敬一脸正经地骗她:“能。”
能?能就见鬼了。
但云卿生死不明那么久,突然出现,竟然换了颗心,变成没有记忆的陌生人,更是见鬼。
等霍总再睁眼,发现找疯了的爱人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不知道场面要怎么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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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卿以为霍云深的家肯定在什么奢华的深宅大院里,没想到车拐进江北老城区的一片旧住宅楼,只有其中一户亮着灯,光线透过窗口,显得温暖昏黄。
闵敬抬头,意味深长说:“从三年前的十一月六号开始,这灯一次也没熄过,霍总怕云卿回来,找不到家。”
言卿心口微酸,云卿……就是霍云深那位意外过世的爱人吧。
她刚觉得有些触动,转头一瞧自己被他掐红的手,顿时没心思了。
喂,别想了姐姐,这附近全是霍云深买下的地盘,你连手机都被搜走了,能不能从这房子里活着出来还两说好吗!
楼梯狭窄,是多年前的老设计,但异常整洁,金属扶手上漆光鲜亮,言卿摸了一路,手上也没有一丝灰。
霍云深住在三楼,他意识昏沉,被闵敬和几个助手毕恭毕敬扶着,五指仍把言卿牢牢拴住。
等进门到了卧室,霍云深躺上床。在一群人的默默围观下,言卿摁摁眉心,又愁苦地蹲在床边,低声哄了他老半天,说出一大堆丧权辱国的软话,大佬才勉强松了松,她赶忙把手抽走。
“云……”闵敬顿了顿,改口,“言小姐,去客厅说话?”
言卿巴不得快走,但在临起身前,她视线不经意在枕边掠过,意外看到枕头下面压着一张书本大小的硬卡,印有图案,露出来的半截上,是一对亲密身影,和女孩子的半张脸。
唇,下巴的弧线……
和她如出一辙。
言卿忍不住将硬卡拿出来,看清的那刻,心不禁一颤。
是一块专门制作的精致立牌,因为被长时间的摩挲,上面的人像已经有些模糊褪色,但也看得出大致的样子。
是霍云深和一个女孩子,他比现在稚嫩,穿白衬衫,扣子也不好好系,眉眼中尽是桀骜不驯的少年气,面无表情盯着镜头,好似什么也不在意,手臂却占有欲极强地搂住怀中人。
而这个人,笑眼弯弯,青春明媚,甜蜜依偎着他。
五官样貌,跟她足有九成相似。
闵敬适时插言:“那里面的云卿十六岁,如果她能活到今天,就该长你现在这个样子。”
言卿精神一凛,忙把立牌放下,利落站起身反驳:“这都是你的猜测,更何况,就算外表再像,我也只是我自己,跟其他人无关。”
她皱眉往外走,到门口时,霍云深唇间溢出些许不安的气音,她下意识回过头,多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承认,外界评价是对的,霍云深的相貌确实好,好到值得那些人飞蛾扑火。
客厅里,言卿跟闵敬在沙发上相对而坐,神情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