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胸口的闷痛,说:“是我有眼无珠,错怪了你。”
阮甜不知道该什么说,索性就闭上了嘴。
她的余光不可避免扫到了男人手指上的戒指,这是他们的婚戒。
阮甜想了想说:“这个戒指,没必要戴了。”
沈赦脸色难看,嗯了一声,却是没有动手要摘下来的打算。
汽车四平八稳。
临到小区门前,阮甜忽然开口说:“沈赦。”
“我们之间所有的误会都已经解开了。”
“我放下了,也希望你放下。”
沈赦苍白的指骨蜷缩了起来,攥紧成拳,他被阮甜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说的心痛难言。
他现在像个病态的抓着过去不放的疯子。
他惺惺作态的嘴脸连自己都觉得够难看的。
但是沈赦忍不住。
脑子里的记忆不受他控制,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有时甚至会觉得如果阮甜从来没有回来过就好了。
他每次去接周小乔的时候,那栋别墅里,楼梯边再也不会有一个胆怯的少女望着他的脸看,不会有人紧追着他,跟在他身后。
下了车之后,阮甜觉得自己才是这本书里最大的傻白甜!她可太善良了。
还能对前夫和颜悦色的、诚心诚意的和他说好话。
沈赦沉默几秒,绷着张冷脸也下了车,他迈开长腿朝她走过来,拽着她的胳膊将人往自己怀里狠狠抱住。
阮甜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她挣不开。
她望着远处的天空,情绪起伏不高,很平静的说:“沈赦,我曾经做梦都想梦见你好好的抱我一回。”
“唉,说句心里话,其实那次一夜情我心里还挺乐意,结婚的时候也是真的很高兴,连我们俩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我幻想着婚后一家三口的美好生活,妄想着你对我的微笑,妄想过你能给我一个拥抱。”
她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变,平铺直叙,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是现在真的没有必要了。”
拥抱来的太迟。
沈赦鼻子一阵泛酸,环着她腰身的手忍不住在发抖。
沈赦慢慢的松开了她,克制又礼貌,艰难的从嗓子里吐出两个字,“抱歉。”
阮甜不太在意沈赦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她更怕被记者拍到乱写一通。
毕竟她实在是太红了。
没办法。
人红是非多。
顶流的世界就是如此精彩,
秦遇在阮甜的家门口等候多时,楼道里的温度低,他的脸色微微泛红,不太正常。
阮甜从电梯里一出来,就看见了他。
秦遇抵唇低低轻咳了两声,随即抬头,唇色发白,像是又病了,漆黑的眼珠凝望着她,他问:“玫瑰花还喜欢吗?”
第86章
秦遇的眼睛很漂亮,眼尾微微上扬,眼睫毛长长的,顺直漆黑,瞳孔颜色看着浓郁阴翳,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许脆弱。
那支玫瑰被阮甜留在了片场,过不了多久可能就被清洁工给清理了。
秦遇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她手里空落落,什么都没拿,依照她的性子,那支玫瑰应当早就被她随手扔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说话总是那么的锋利,“扔哪儿了?”
阮甜说:“我没扔。”
秦遇挑了挑眉尖,“花呢?”
阮甜理直气壮的说:“我也没管。”
秦遇冷冷从嗓子里哼了一声,轻慢的态度激怒了阮甜,可把她气着了,她仰着脖子,问:“你的花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还要我当成宝贝一样吗?”
秦遇好像身体真的很不舒服,本来他今天出院,医生是不同意的,但也没人能管住他。
他的病俗称富贵病,要仔细静养着才能慢慢好起来。
秦遇本身免疫力就低,今晚又在楼道硬等了她好一会儿,这下已经开始发起低烧。
阮甜见他脸色不对,往前走了两步,没等靠近他身边,他往她身上扑了过来,身躯沉重。
阮甜拍了拍他的脸,“秦遇,你没事吧?”
好在秦遇没有昏过去,抬了抬眼睫,气息不太稳,他道:“有事。”
阮甜费劲撑起他高大的身躯,单手拧开门,好不容易才将他拖到了沙发上,他昏昏沉沉的,紧皱着眉,神色不太好看。
阮甜能看见秦遇病倒的日子实属不多,从高中起,她多是听说“秦遇又请假啦”“秦遇又去住院了”之类的消息。
他病恹恹的形象也只是在阮甜的脑海中,哪次见他不是傲慢冷酷,有时虽然脸色白,但也没见他倒下过。
阮甜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好像发烧了。”
秦遇气息微弱的嗯了声,他抓着她的拇指,随即从背后将她整个人搂住,下巴懒洋洋的抵着她的肩窝。
她的后颈散发着清冽的淡香味,秦遇忍不住蹭了蹭她的颈窝,好似神志不清,含糊道:“真的不喜欢玫瑰吗?”
阮甜一脸生无可恋和无奈。
秦遇闭上眼睛,缓慢道:“我明明看见过,你偷偷给自己买过玫瑰花。”
那大概是好几年前的情人节。
秦遇在她打工的便利店外守了好几个小时,躲在暗处,蹲在台阶上,忍受着寒风的抽打。
他尾随着阮甜,看着她进了一家快要打样的花店,买了一束玫瑰。
这事阮甜自己都快忘记了。
她愣了一瞬,“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秦遇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贴近她的耳朵,似乎还很满意的嗯哼了一声。
过了一小会儿,阮甜察觉到搂着她的男人似乎睡着了,她从他的掌控中脱离出来。
阮甜从医药箱里找了点退烧药出来,掰开他的下巴,粗暴将药塞了进去,又给他灌了两口水,随后从卧室里抱了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
劳累了一天,阮甜洗了把脸,没看手机后倒头就睡。
十点钟就睡着了她,完全不知道网络上发生的事。
喝多了的导演上了微博,积攒了得有几千条辱骂他或者是阮甜的评论和私信。
多日堆积的情绪在酒精的刺激下忽的爆发。
他说到做到,当起了一个网络喷子。
将那些骂他傻逼的人通通都骂了回去——你们才煞笔。
并且高调的连发好多条微博回应嘲讽电影的人,【今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的我你攀不起!】
【《大小姐驾到》这个电影,牛逼我就放在这里,三十亿票房起步,上不封顶。】
【阮老师就是票房神话知道吗!?她就是未来的影后,就是有眼光,就是有市场号召力,就是长得漂亮演技好,你们不服看不惯的就去上吊好了。】
导演这一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
嘲讽声谩骂声纷至沓来。
“十八线导演也敢说这种话?无语。”
“他怎么还替阮甜吹上了?阮甜这就抱上新的大腿了23333。”
“你们才知道阮甜什么德行吗?她没红的时候天天抱许景大腿,人家根本不理她的,评论不回,点赞不回,后来红了翻脸不认人,又去抱新的大腿了。”
“看出来了,阮甜这回是准备踩着邵成越和导演上位了。”
“总结:导演你死了阮甜也死了。”
导演酒劲上头,如果不是因为要宣传作品,他早就把微博这个垃圾软件给卸载了。
忍耐多日,他逮着人就回骂了过去:【我看你才死了,我生下来是为了让你随便骂的吗?自以为睿智的傻逼网友,快滚出我的快乐星球。】
阮甜实在没想到导演和网友对骂了一晚上不带停歇,直到早晨八点钟,才休战。
这轰轰烈烈的一场对骂将阮甜也送上了风口浪尖。
阮甜大概瞥了眼战况,没想到导演战斗力如此的惊人。
她的微博被人@爆了。
有跟风骂她的人,也有安慰她的粉丝。
阮甜早就关闭了私信,也不会自找不痛快去看评论,她总共上线了不到一分钟,就下了线。
然后进洗手间洗漱,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她的手机上多了一条江离离的微信消息,提醒她中午不要忘记直播。
阮甜差点给忘了。
她拍电影这两个月,又是失踪的状态,不发微博也不参加综艺活动。
江离离让她开个直播,算是给粉丝的福利。
阮甜研究了一会儿直播软件,等摸透了该怎么使用,才找出手机支架,调试镜头,然后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绑在后脑。
刚过十一点,阮甜开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直播。
镜头里的她素面朝天,没有开任何滤镜和美颜,皮肤软白细腻,唇色呈现一种健康的玫红。
她有些近视,靠近镜头的那瞬间,惊心动魄的美丽都被放大了。
直播间里来的九成都是她的粉丝。
“有生之年居然等来了甜崽的直播。”
“卧室布置的好温馨哦!粉色系太可爱啦,我还看见了床头粉丝送的娃娃。”
“姐姐在家里都精致美丽呢,果然不论仙女怎么样都好看。”
阮甜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接受她们的各种彩虹屁。
直播间热度实时上升,里面还有不少误入的直男,以为自己进了女主播的直播间,还很欣喜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主播了,直男们开始疯狂的刷礼物。
“主播是新来的吗?我操真美。”
“刷多少礼物可以加微信?”
阮甜面对镜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中饭还没吃,面前摆了份自己刚煮好的饺子,她喝了口汤,然后说:“好像有很多粉丝都不太理解我接大小姐那部电影的,嗯,其实我觉得剧本真的很有趣,你们应该会喜欢的。”
“还有啊,导演人也很好,在片场都不发脾气的。”
“男朋友吗?真的没有,你们不要信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
“尤其是我和秦遇,不可能,没有的事。”
阮甜陆陆续续说完这些话,又吃了两个饺子,肚子才有点饱腹感,她伸了个懒腰,正打算继续和粉丝聊天时。
卧室的门被人拧开,男人光明正大的走进来,苍白的脸色,恹恹的没什么表情。
吃过后又好好睡了一觉的秦遇气色看上去比昨晚好多了。
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阮甜没来得及用手挡住镜头,秦遇已经走到她身侧,声音里有浓浓的倦意,“洗手间在哪儿?”
弹幕一下子炸了。
评论刷满了直播间。
一排接着一排的卧槽。
阮甜自己也想说卧槽。
她以为秦遇能睡到晚上,早晨怎么叫都叫不醒!不该醒的时候偏就睡醒了。
阮甜脱口而出的一个滚字还没说完,秦遇又说:“看见了。”
洗手间的门隔音效果不太好,接着便是里面传来的水声。
阮甜一张老脸熟透了。
第一次直播就是大型事故现场。
她硬着头皮接着面对粉丝说:“啊,我们继续。”
“接下来我想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就是去参加电影节啦,能不能拿奖,我都可以接受。”
但无论她说的再多,弹幕评论全部都和秦遇有关。
“那是秦遇吧?”
“同居了呜呜呜。”
“自杀去了白白。”
“秦遇是什么有害垃圾,高攀不起我们甜崽。”
“你妈的,同居日常什么的真甜啊。”
阮甜想关直播。
做的太失败了。
她点了上方的关闭按钮,然后转过身来对刚洗漱完的秦遇说:“你就不能滚回隔壁你自己的老巢刷牙洗漱吗?”
秦遇淡淡扫了她一眼,“你都脱过我的衣服了,我怎么好意思和你见外呢?”
“我什么时候脱过你的衣服了!?那只是外套而已,你不要含血喷人。”
秦遇长长哦了声,沉默稍许,他接着道:“其实裤子你也该一起脱了,你真想对我怎么样,我也是不会反抗的。”
阮甜:“你去死,赶紧去。”
第87章
阮甜把秦遇从自己家里赶了出去,昨晚见他发烧昏倒好心收留他,谁知道这人今早就恩将仇报当场捅刀。
阮甜算是看清楚了,她和秦遇经过这遭彻底解释不清。
秦遇其实还在发着低烧,气色并不好看,拿上自己的外套被她从卧室一路推出门外,他不气不恼,同她说过两句流氓话,见她被呛的红脸模样,心情便好了起来。
回到家中,秦遇随便煮了碗面,又破天荒的乖乖吃起了药,整个人看上去依然懒倦,烧还没退,他的脑袋依然沉沉的,卷起被子,将自己闷了起来接着睡了过去。
豪门圈内,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传的沸沸扬扬,遍及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