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装什么穷——楚青晏
楚青晏  发于:2020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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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乔脸一黑:“哦是,你是个理综能考满分的魔鬼。”
  沈瑜轻笑:“那是我基础打的扎实,高一上三遍,你也能考满分。”
  连乔知道这只是沈瑜的一套说辞,沈瑜在逻辑计算方面的天赋是无法否认的强悍,跟他高一上几遍没什么关系。
  从前她一直觉得沈瑜是个自大自恋狂,可现在沈瑜真实的内里崭露头角,她发现真正的沈瑜是一个儒雅而谦逊的人。
  非常有魅力。
  “那你要加油。”连乔说:“不能松懈,不能骄傲自满。”
  “那可不。”沈瑜说:“我不光得自己加油,我还得帮某人补数理化。”
  连乔:“……”
  她气的又捶了沈瑜一下:“帮我补数理化你很委屈吗!”
  沈瑜直发笑:“不委屈不委屈,你别戳我痒痒肉,我龙头抓不稳了!”
  连乔:“你少装了!你这儿硬邦邦的哪有什么痒痒肉!”
  两人吵了会儿嘴,使得寂静的夜变得鲜活了起来,连乔又一次搂住了沈瑜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她想,她一直想要独立,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已经离不开沈瑜了。
  一个这么好的沈瑜。
  “沈瑜。”她轻声说:“贝依依转学了你知道吗?”
  沈瑜:“嗯?高三转学?怎么想的?”
  连乔:“嗯……我听说是因为她的青梅竹马在国外领了居住证,所以她就不参加高考了,直接出国留学了,应该是为了和她的青梅竹马在一起吧。”
  沈瑜:“哦,那也挺好。”
  连乔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似有感慨:“人生的变动真的好大。”
  沈瑜:“嗯?”
  连乔:“如果贝依依家里的经济条件没那么好,她没法儿出国,岂不是就只能和她的青梅竹马分别了么?那样的话……”她顿了顿道:“她一定很难过。”
  沈瑜:“也不见得吧。”
  “什么意思?”连乔微有怔忪。
  沈瑜:“这世界上不存在谁没了谁就不能过的。”他按了刹车,逐渐减速:“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你可不要小瞧了人类。”
  连乔并未从中听出安慰的意图,她微微瞪大了眼:“这是……你的想法么?”
  沈瑜:“我一直是这么觉着的。”
  连乔哑然。
  这时小电驴停了下来,她跳下车,低头站在一旁,注视着沈瑜停车的动作。
  沈瑜做的所有的事都很有分寸感,爽快利索,他也很懂得调节自我的情绪,安亦平病逝前后不过一两日,沈瑜就迅速的把自己从悲伤里抽提了出来,这样的强大精神令连乔心生敬畏。
  也就是这样理智的沈瑜,不会对任何事情产生留恋吧?
  所以……她的感觉,沈瑜是不会有的。
  她也不可能从沈瑜那里获得共鸣。
  一想到这里,连乔骤然间觉得心如刀绞。
  “我上楼去了。”她跑去车篓里拿了书包,转身。
  这一夜,连乔辗转反侧。
  她很想问一问沈瑜对自己的真实想法,想要给自己的那些念头一个尘埃落定的归宿,可是她又很害怕问出口之后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面对,沈瑜也许同样不想面对。
  况且,她也私心的贪恋两人目前的相处模式,不想打破这样平衡又模糊的关系,她想这么拖着耗着也不错吧,能拖一天是一天,拖到沈瑜不想再维持这段关系为止——
  很掩耳盗铃的行为。
  连乔闭上眼,忆起了安亦平方才病逝后的沈瑜的模样。
  少年仅仅的抱着她,像是在巨浪洪流中漂浮的人抱着一根儿救命的浮木。
  那时的沈瑜浑身都在发抖,他似乎在压抑着哭泣的欲望,只是重复又麻木的念着自己的名字。
  “连乔”
  “连乔”
  ……
  每一声都在隐匿的宣泄着他的痛苦和不安,连乔任由他抱着,任由他呼唤着,她知道自己无需作答,那时她就是沈瑜的支柱。
  她很担心未来沈瑜还会不会再遇到这样的情况,那时如若她不在,谁又能成为沈瑜的支柱呢?
  想想就很心疼。
  连乔在床上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喜欢沈瑜的程度,可能比自己料想中,还要再严重一些。
  -
  艺考的时间普遍集中在高三第一学期的前半段时期,每个学校的具体时间不等,因而报了多所学校的艺考生就需要各个城市到处奔波。
  这是一项大工程,沈瑜起初提过要不要陪连乔一块儿去,被连乔一口回绝。
  “哎呀,我这一共加起来要跟学校请一个星期的假呢!”连乔说:“一个星期,你也不上学呀!开什么玩笑啊状元郎!”
  自从沈瑜充分展示了他登峰造极的数理化成绩之后,王振国对他的态度那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从“我们的老朋友”直接改口称之为“状元郎”,以充分表达了对沈瑜的希冀。

  王振国这么喊,周围一群人就跟着起哄,沈瑜百般拒绝,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谁他妈要当什么状元郎啊。”他满脸嫌弃:“一个多星期,就让你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么?”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一个人在外面乱跑!”连乔说:“我不过就是乘高铁去隔壁的几个大学参加个考试嘛!”
  “你知不知道火车站有很多拐卖人口的人蹲点啊,就喜欢拐卖你这种孤身一人,还一看就没什么社会经验的笨蛋女学生。”沈瑜说:“一拐一个准。”
  连乔大怒:“你说什么呢你!!!谁是笨蛋女学生啊!”
  “你啊。”沈瑜翻着白眼说:“还有,大学门口好多开黑车的,黑车你知道吗?”
  连乔:“我……我不知道又怎么样!”
  沈瑜:“所以说,像你这样的,出门左拐就能给人卖到山沟沟里去当童养媳,我估计你还是能替人贩子数钱的那种。”
  连乔气的扑上去捶他:“你乱讲什么呢你!!你闭嘴!!什么童养媳——”
  沈瑜招架了两下道:“我是为你好,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啊!”
  “什么为我好!我还没这点儿自理能力了!”连乔怒道:“那我以后走到哪儿难道都还要你跟着吗!想想也不可能好不好!”
  “也不是不可以……”沈瑜低声说。
  连乔:“我们俩又不是连体婴儿!”
  沈瑜也给她整烦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抓了会儿头道:“哎行了行了,回头再说吧。”
  -
  连乔很快就向王振国请好了艺考的考假,沈瑜问她什么时候出发,她起初还拒绝回答,直到沈瑜向她保证绝对不会跟过去,她才把日期告诉沈瑜。
  那一天沈瑜都显得有点儿阴沉,蔫了吧唧的趴在桌上,连乔觉得沈瑜就像一条被困在家里不能出去溜的大狗狗,不知怎么的还有点儿可怜。
  晚上放学回家后,沈瑜出去了一趟,没过多久又回来了,塞给连乔一个小瓶子。
  “这什么?”连乔问。
  “防狼喷雾。”沈瑜坐在桌边儿一本正经的说:“你在外面一定要保持警惕,有陌生人靠近,立马用这个喷他,就按这个按钮,使用方法很简单的。”他捉了连乔的手,手把手的教学了一下。
  连乔把玩了一下那个小铁瓶,觉得沈瑜的态度更让人觉得好笑,她听着沈瑜在她耳畔持续的唠叨着:“进酒店的时候先把灯关了,用相机查一查有没有针孔摄像头,睡觉前记得上防盗链,反锁也要锁上,有人敲门千万别开……”
  沈瑜唠叨的一反常态,他越说眉头皱的越紧,似乎把自己给说紧张了,连乔斜眼儿看了看他那副模样,倏地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真的很担心我啊?”她说。
  沈瑜的话头一滞,随后别过脸去:“一般吧。”
  “一般?”
  沈瑜:“我就是不想看我的同桌变成别人的童养媳。”
  连乔抬手推了他一下:“哎,你童养媳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沈瑜有些怨念:“真要那样你还不如……”他嘀咕了半句,没声儿了。
  连乔:“不如什么?”
  沈瑜倏地坐直了,一推桌子起身:“没什么。”
  连乔撇了撇嘴,低头瞅着那承载了她同桌“美好祝愿”的防狼喷雾,最终还是哭笑不得的收下了。
  睡前,连乔还收到了沈瑜给她转发的十几条“出门在外需知”,她草草的扫了两眼就呵欠连天的睡下了。
  兴许真的是沈瑜给他灌输了太多相关的新闻事件,半夜,连乔依稀听到了房间的开门声,她条件反射的从睡梦中惊醒,感觉到缓慢的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了自己的床畔。
  她自从跟沈瑜一块儿住了之后,房间门就不反锁了,沈瑜这个人非常有修养,一般不会进她的卧室,如果非要有什么事儿都会提前敲门的。
  这会是谁?!
  为什么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他们的家门!隔壁的沈瑜无所觉么?!还是说他已经发生了什么——
  连乔浑身都紧绷了起来,深夜里,她的惊恐细胞都开始运作了,无数的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涌着,冷汗从毛孔来争先恐后的溢出来。
  她咬着牙,假装翻了个身,悄悄的伸手摸向枕头下面儿的防狼喷雾。
  她佯装睡着,没有睁眼,却能感觉到对方徐徐的凑了过来,温热的鼻息洒在她的额角,湿润而轻柔。
  ——越来越近了。
  连乔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一瞬间她暴起,猛地翻过身来,将防狼喷雾朝向前方,按下喷头就是一阵乱喷。
  随后她“轰隆”一声,对方从她的床头翻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连乔余怒未消,从一旁抄起枕头就跳下床去,对着对方的头狠捶:“色狼!色狼!色狼!”
  她打了两下,视线终于适应了黑暗,月光从窗户里洒落进来,她看清了坐在地上的人。
  “沈瑜?!”她惊得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沈瑜狼狈的坐在地上,一手捂着眼睛,另一手缓缓地升起,冲连乔比了一个大拇指。
  -
  连乔去洗手间接了水,又将帕子浸湿了,回到桌边。
  沈瑜坐在桌旁,狭长的双眼紧闭着,额前的刘海凌乱,连乔坐过去,轻轻的拨开沈瑜使劲儿揉眼睛的手,无奈道:“你没必要这样对自己吧!以身试法?”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会用了。”沈瑜低声说:“我不放心。”湿帕子沾上他的眼皮,他轻轻的“嘶”了一声,嘴角压平。
  “你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犯起傻来那么的——”连乔是又心疼又好笑,找不着形容词,看沈瑜嘴角扁着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倒也不忍心再嘲讽:“你眼睛睁开一点儿,我给你擦一下。”
  沈瑜低低的:“好疼啊……”
  连乔软声哄道:“我轻点儿我轻点儿,你睁眼先,哎~乖!”
  沈瑜艰难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帕子擦过来的时候眼睑火辣辣的疼,他的泪腺受刺激,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冲刷的视线一阵模糊。
  这本是个生理性的反应,连乔却一下子慌了,眼瞧着沈瑜长眉紧蹙,好看的眼眸闭合着,泪水将浓密眼睫毛打湿,粘成一团儿,好不可怜。她何曾见过沈瑜哭过呀!就是安亦平去世的时候沈瑜都没流过这么多眼泪,这该是有多悲伤啊才能这样!
  连乔心疼的不行了,拿着帕子手足无措道:“哎你别哭啊!我是不是手重把你弄疼了啊!对不起对不起!”
  沈瑜:“我不是……”他本想辩解,可是那刺激实在是大的厉害,他几乎已经睁不开眼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哗哗”的往外涌,他不得不咬着牙忍过这波疼,就顾不上跟连乔解释了。
  谁料到下一秒,本就靠的极近的连乔猝然间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他。
  “啊不疼不疼,你别哭了。”她把沈瑜抱在胸前,一下一下轻轻的捋着沈瑜的头发,温柔的安抚道:“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抱抱就不疼了,抱抱抱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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