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
“那你还跟她同居?给她钱花?”沈瑜冷笑:“你怎么不把你人给他?”
安亦平还挺委屈:“我给了她没要。”
沈瑜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你别气别气。”安亦平连忙说:“你这不是帮我把人赶走了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那你还拦我!”沈瑜勃然大怒:“那女的明摆着仙人跳熟练工,我帮你清理门户你拿刀对着我?啊?安老鬼你挺牛逼啊?”
“我错了嘛。”安亦平忧愁的叹了口气:“阿沈,你看人真的准。”
“不是我看人准。”沈瑜哼了声:“是她自己一晚上找了我三回。”
“自荐枕席?!”安亦平脸都扭曲了,惊世骇俗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你也得信啊,情种。”沈瑜没好气道。
“情深不寿,情深不寿啊。”安亦平蔫巴巴的喟叹,他懊恼的摇了会儿扇子,忽道:“那漂亮小姑娘是你同学?”
“同桌。”沈瑜说:“新转来的。”
“不错啊。”安亦平笑起来:“我们阿沈有同桌了。”顿了顿他道:“这小姑娘真不简单,能跟我们阿沈当同桌。”
“你说完了没啊。”沈瑜不耐。
“哟哟,还生气了。”安亦平发笑,用扇子拍了他一下:“别气,说八卦给你听。”
沈瑜没吭声,安亦平就自顾自的例行开讲:“你哥兜兜转转,终于配给常氏财团的大小姐了,计划月底结婚,但我最近还看见他老在一号会所里进进出出的,也不知道这婚结不结的成。”
见沈瑜爱答不理的,安亦平又道:“还有卫生厅的那个康厅长,他女儿,就公主病晚期那个,居然也给自己找了个上门女婿,听说还是言情书网的高知人才,果然这年头还是权势最袭人。”
“无聊。”沈瑜说。
“无聊是吧,那给你说个不无聊的。”安亦平说:“一品莲娱乐你知道吧?”
“知道。”沈瑜半死不活的搭腔:“就那个一天到晚想跟国际接轨但是死活接触不到资源的那个。”
“是。”安亦平说:“他们家小千金离家出走了。”
沈瑜:“?”
安亦平看他眸光稍动,似乎终于来了点兴趣,于是细说道:“一品莲虽然在业内的口碑不怎么样,但是他们家两个女儿生的是真好啊。”
“怎么个好法?”沈瑜问。
“你没听说过么?连家有二乔,古有甄宓俏。”安亦平说:“尤其是他们家小乔,幼时就是个美人坯子,想跟他们家结娃娃亲的人排长队,一品莲的郑副董还一度想把她培养成童星出道来着。”
沈瑜:“说重点,为什么出走?”
“联姻季,肯定是因为联姻啦。”安亦平说。
“她才多大就联姻?”沈瑜皱眉。
“这就是连家的骚操作了。”安亦平啧啧道:“为了点商业资源,女儿也能卖。”
“那为什么不先从大女儿开始卖?”沈瑜冷冷道。
“听说是因为大乔身体不好,深居简出,动辄就喘不上气来,连家夫妇心疼还来不及。”安亦平说:“可怜了他们家的这个小女儿……这搁古代就是‘扬州瘦马’呀。”
沈瑜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倏地翻身下床。
“你去哪儿?”安亦平问。
“突然有点想念我的同桌。”沈瑜淡然道:“去看一眼。”
“你的同桌?”安亦平想了想,忽的诧异道:“你同桌该不会姓连吧?”
“还是薇顿国际转来的。”沈瑜似笑非笑:“你说呢。”
安亦平张大了嘴,片刻后他面色微沉:“阿沈,你脑袋瓜子放清醒一点。”
“你放心,我绝不管闲事。”沈瑜说:“我只是有点好奇,反骨长在小姑娘身上是怎么个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沈瑜:我不管闲事。
“啪”是谁在打脸?
第18章
连乔不是客套,她包里只有几套轻便的常服和一些便携装的护肤品,是真没带多少累赘的行李。
从前连梦乔也闹过一次离家出走,起因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因为连梦乔一直不肯去上学,连国伟觉得二十一世纪了家里产出一个文盲也是很够呛,于是头一回给连梦乔上了紧箍咒。
那天晚上连梦乔光打包自己的衣服首饰就花了四个小时,又额外花了两个小时写了一封长长的“诀别信”,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声势何其浩大,于是在她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出门后没多久,连国伟夫妇就发现了。
郑薇简直吓掉了半条命,尖叫着要报警,还发动全家去寻找,连乔看着他们心急火燎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她跟自己打赌连梦乔跑不远,并且一个小时内就会被找到。
果不其然,二十分钟后,他们就在小区的罗马雕塑下面发现了扭到脚的连梦乔。
连梦乔哭哭啼啼的坐在那儿,两个大行李箱在脚边大喇喇的摊开着,昂贵精致的首饰和衣服散落了一地,在黑夜里一闪一闪的,与喷泉交相辉映。
连国伟夫妇心疼的不行了,争先恐后的上去道歉安慰,连梦乔就坐在那儿扯着嗓子大哭,上气不接下气,那场面悲壮的,让连乔精准的想到一个成语:如丧考妣。
那三个人抱成一团温馨了好久,最终连国伟把连梦乔背了起来,郑薇在后面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散落的行李便疾步跟在后面连声安慰着,连梦乔一边抽噎一边虚弱的说她的什么幸运手镯丢了,一直找都找不到所以才逗留在小区里的,要不然她就要去到天涯海角孤独流浪,郑薇觉得心肝儿都被揉碎了,一个劲儿的说回去重新给她买,还不停地催促连国伟赶紧把连梦乔背回去,别让她受凉了。
连乔就慢吞吞的跟在他们后面,看连梦乔戏精上身大演特演,她跟前面大部队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忽的在草丛边停下了脚步。她蹲下身,在略湿润的泥土和草叶之间拨弄了一下,捡出了一个亮晶晶的碎钻手镯。
还真是被首饰耽误了。
她轻轻的将沾在上面的尘土拂落,对着路灯照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自此将连梦乔的这次出走计划当成了经典的反面教材。
连乔对自己目前的定位非常明确,不是度假,不是闹着玩儿,是正儿八经的逃难,既然是逃难,自然是越轻便越好。
她甚至还思考过如果郑薇中途派人开车来拦截她,她需要扔掉哪些东西撒丫子跑。
在宿管站办完了手续,连乔背着包拿了钥匙上楼。
在汉林住校的学生不算多,因此宿舍楼就一栋,六层高度,男女生分楼层,约莫是连乔来办住宿的时辰不对,二楼和四楼都住得满满的,阿姨只好给她新开了一间四人间宿舍,单独在六楼。
进门后,连乔才发现,宿舍跟快捷酒店还不一样。
酒店里干净整洁,生活用品齐全,要什么有什么,与之相比,汉林的宿舍就简陋多了,四套一看就被频繁使用过的床柜,墙上还有各种海报贴纸没撕干净的痕迹,屋子里充斥着一股间杂了灰尘的霉味儿,连乔被呛得直皱眉,二话不说先把窗户和门都给打开通风。
清爽的风灌进来,将她鬓边的碎发拂动,连乔抬手捋了捋,觉得有点儿口渴就出门去找水喝。
每层楼的走廊尽头都配了一台饮水机,不得不说,汉林虽然名声在外,但是住宿条件还处于非常落后的水平,饮水机居然还是那种需要倒扣一个大蓝桶在上面的古董款。
连乔踮起脚冲蓝桶底部望了望,果不其然,见底了。
-
沈瑜徒步走到宿舍楼下便被门禁给拦住了,他看了眼在宿管站里疯狂冲他投来死亡凝视的宿管,忽的就丧失了看热闹的兴趣,转身准备离开。
适逢一个蓝白相间的影子从了楼梯上跑下来,宽松又没型的校服穿在她身上蓬蓬的多了些萌感,沈瑜不由得多驻足了两秒,看见那少女小跑着进了宿管站。
过了一会儿,那少女踢着一个装满水的蓝色纯净水桶在宿管站门口冒了头。
沈瑜饶有兴趣的歪了歪头,看连乔用踢的、用拖的,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把那捅水往前搬动了两米,停在了上楼的台阶跟前。
连乔对着楼梯足足发呆了一分钟。
“同学,你喊你室友或者隔壁宿舍的同学来帮个忙呀!”宿管从宿管站里探出头来道:“这水搬上去也不是你一个人喝啊?”
连乔:“啊……”
宿管似乎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没有这两样东西,又道:“那你喊你们楼下认识的男同学帮帮忙!”
连乔:“。”
……认识的男同学……
脑海里就蹦出一个吃小孩脸的沈瑜,没了。
这时她听见背后一人浑不怕死的嚷嚷道:“沈大佬!你在这儿干看啥呢!看好半天了都!”
-
沈瑜跟安亦平承诺过绝不管闲事,本就想安安静静的看个戏走人,万万没料到在这种时候会被人点破大名。
梁宽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沈大佬的额角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犹自乐呵呵的往楼道里瞅了一眼,见连乔旋身冲他挥了挥手,不禁恍然大悟:“嗷!沈大佬!你是来帮小仙女搬宿舍的对吧!”
沈瑜:“……”
梁宽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你是不是没门禁卡进不去啊!”
沈瑜:“我不……”
梁宽力献殷勤:“大佬!刷我的卡!我正好要去食堂吃饭,暂时不用回宿舍!”
沈瑜:“……”他侧目看了一眼门禁对面的连乔,少女也歪着小脑袋回望,好看的杏眼亮晶晶的,闪烁着一点儿不甚含蓄的期待。
……这他妈叫人怎么拒绝。
沈瑜扶额,对着梁宽微微咬牙:“……算你狠。”
梁宽仍旧笑容满面递卡过去:“?”
沈瑜没脾气了,接过他的卡,转而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卡递过去。
梁宽一愣:“大佬你这是干啥?”
沈瑜不耐:“拿去吃饭!”
梁宽愣头青似的:“大佬你卡里有钱吗!”
沈瑜:“……”
梁宽对上沈瑜一张索命脸,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寒战,双手接卡:“……谢谢大佬,大佬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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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乔发自内心的觉得挺对不起独臂大侠沈瑜,但是让她自己把这桶水扛上六楼装好又是天方夜谭,所以她既没逞强也没跟沈瑜客气,沈瑜虽然就一条胳膊能用,但是装饮水机的手法熟练的不行,拆封,提桶,倒扣,行云流水精准无误,连乔在一旁看的直咋舌。半晌她拱手抱拳:“沈瑜同学,直到今天遇见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才貌双全!”
沈瑜对她的马屁丝毫不感冒,平静道:“住哪儿?”
连乔:“601!”
沈瑜:“收拾好了?”
连乔:“我……”
他是不是在开嘲讽?
连乔心虚的摸了一下耳朵:“我还没收拾完!”她顿了顿补充:“不过也快了!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完了请你吃晚饭!”说完,她急匆匆的奔回宿舍。
从前在薇顿,虽然住校生也需要打理自己的内务,但是也仅限于归置摆放自己的所有物品,宿舍和楼道的卫生洒扫都有专门的清洁阿姨负责,面对这近乎于原始状态的屋子,连乔终于对自己生活常识的匮乏程度有所了解——她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不行,连小乔,你是要干大事的人!”
她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心理暗示,转身走到衣柜前,率先拉开了门。
“呲溜”一声,一条灰色的影子猝不及防的从黑暗的柜子深处窜了出来,一跃而起,闪电般跟连乔擦肩而过。
连乔被吓得连退好几步,猛地抵在书桌边缘,直接一口气吸到底,将尖叫的欲望重重的压了下去。
那只受了惊的大老鼠横冲直撞的溜出了宿舍门。
连乔浑身僵硬,呼吸一抽一抽的,杏眼圆瞪,瞳孔因为恐慌而细微的收缩着。足足过了半分钟,她一推桌子站直,故作镇定的拉了一下校服衣摆,挺胸收腹,拗出一派雷打不动的端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