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派人看着,说他们家一直都是那样,一个月才吃上一回肉,还是她女儿回娘家才吃,真是让人想不通。”
同样,肃雍那边也是遇到难题了,这位周县令把历年安置灾民,修堤坝的人数,给了多少钱,说的清清楚楚的,肃雍甚至让人一户一户去打听,基本都打听得到,确实修过,还给过强钱,修的地方还能指出来,只不过周县令感叹。
“一修好,等一涨潮就又冲垮了,是真的……”
石涛欲上前说话,被肃雍拦住了,肃雍找人修建堤坝,周县令也跑前跑后,还拿了图纸过来,一切好像非常顺利。
回到府中,王骞疑惑:“这……大人,很难查下去呀?”
周县令家中赤贫,平时周县令穿着朴素的很,小女儿每日都要做针线出去卖,小儿子读书比富户们穿的都差。
肃雍冷笑:“这些都是障眼法,她们现在不过是糊弄我,随便修一修,等我一走,这里依旧恢复成原样,到时候又伸手要钱。”
“那该如何是好?”石涛真的不甘心。
他不甘心,肃雍当然也不甘心,他笑道:“明儿请宁州的大户们吃酒,就说是我请的,那些人不敢不来。”
周县令只是这里的一个县令,如果没人包庇,几乎是不可能的。
做的完全没有破绽,这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够做到的。
有他在这儿,正式宴请众人,宁州的大家族们纷纷派人参加,如荼就收到表姐楚蓁蓁的信,信上说,托她的福,这次来永安县她们二房也能跟着来。
如荼放下手中的信件,跟肃雍提道:“宁州四大家族守望相助,听说关系挺不一般的,你邀请他们过来,也不一定有效。”
这黄河没有他们的手笔才奇怪,但是这四家却从表面上看起来和黄河完全没有关系,这就稀奇了。
“所以要各个击破才行啊。”如荼不禁笑道。
各个击破用时太长了,肃雍率先摇头:“也许这四家也不过只是听别人指使的,你说呢?”
很快这四家就到了永安县来,永安县平日里老是洪水泛滥,根本没什么人来,现在倒好,车马停了一溜。
如荼也和女眷们说起话来,楚蓁蓁特意表现的跟如荼很熟稔,如荼当然也不会拒绝,这裴大奶奶倒是谦虚,一个劲儿的拱别人去。
这宁州四大望族,除了裴家和顾家之外,其余俩家分别为姚家和吴家,顾家在本地是刺史,和王骞以前的官职差不多,裴家家主在福建做巡抚,姚家本身不出众,但是有个好亲家,姚家的女儿便是肃恒庶子的儿媳妇,那庶子在肃雍他们面前不算什么,但是在宁州却是十分有名,再有吴家,吴家以治水立功,家主都在湖广一带,留下来的只是旁支。
“没想到您是四弟的亲家,我在宫里碰到过四弟妹,她如今过的挺不错的。”其实如荼和那位姚氏几乎都没说过话,姚氏出身很一般,连带着那庶子开府出去之后,孟皇后难得让他们进宫来,所以在燕京姚氏还有姚家这位皇子女婿跟透明人似的。
姚夫人听了却极高兴,“我家妍儿在家就是个极好的,没曾想在燕京过的也好,这还要多谢皇上皇后娘娘。”
如荼脑子里很快闪现些什么,但是却没抓住,楚蓁蓁一直在推销顾八娘,就恨不得放在她身边一样。
这时如荼便道:“跟着我也成啊,只是我这几年都要在永安县这里,怕是不回燕京,若是可以,等过几年也行。”
说完,她看了众人一眼,裴大奶奶表情如常,楚蓁蓁愣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男人们的宴会上,肃雍也表示自己要留下来好几年,“这里瞧着民风淳朴,我得多留几年。”
一留就留几年,每天还去黄河边勘察,这样谁受的了?
真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顾家倒是还好,楚蓁蓁还和她丈夫道:“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过来跟王妃请安,看,今日不就认得了不少人,你可知道那石老夫人,听说她家家资丰厚,石涛现在还是太原王府的长史,我瞧着就不错。”
似楚蓁蓁这样的是少数,如裴大奶奶这种上了马车便和裴大爷道:“你赶紧让人去遂宁长公主那儿去吧。”这种是多数。
裴大爷慢吞吞的道:“你说说你,多少年了,还是这么个急模样,你急什么呀。”
在裴大爷看来肃雍不是没有野心的人,一个皇子可能会在这里待这么久吗?想也不会呀,说这种话,不过是唬人罢了。
经丈夫这么一劝,裴大奶奶也放松下来。
而肃雍似乎真的不是只做做样子,他在这里待了三个月之后,春暖花开,这里的人才开始慌乱起来。
肃雍挑眉:“看来这些人终于开始乱了。”
王骞笑道:“还是王爷英明,若是旁的人,怕是拔营就要走了。”
石涛也庆幸自己没有跟错人,他也庆幸这肃雍不愧是有战绩的人,太子似乎都束缚不了他。
原本肃雍想的是这四大家族中裴家头一个会乱,但是这时,遂宁长公主来了贴子了,她要亲自过来探望他。
遂宁长公主是肃雍的长姐,如荼当年见到她的时候,她只是镇南侯夫人,现在已经成了公主,听说当年为了为她挑选女婿很费了一番功夫。
这位镇南侯也是世代功勋,如荼摸了摸手上的镯子,为何遂宁长公主这个时候过来,真是有意思的很。
再次见到遂宁长公主,如荼气质更雍容了一些,肃纯也更加端严了不少,如荼连忙行礼,“长公主亲自来看我们,这如何好意思。”
遂宁长公主笑道:“这算什么,本来早该来的,但是我身子骨不太舒爽,所以来迟了。”
肃雍在旁道:“你是听说我不走了,才来的吧?”
他懒得跟亲姐绕弯子了,尽管他和这个姐姐感情也很一般,他回肃家的时候姐姐已经出嫁了,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
单刀直入,还是那个肃雍,遂宁长公主脸色却一变:“我确实是因为你不走了,我才来的,我管你现下是什么目的,但我只知道,父皇和汝南王战事败了,急需你出征,你在这里耗的时间久了,国家怎么办?”
肃雍挥手:“少拿这个压我,你也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我这里的事情没做好,怎么敢走?我凭什么出生入死为一些窃国贼们卖命,我的兄弟们也不会的。”
这个弟弟,遂宁长公主就从来没有把握,她看着他道:“你是来修堤坝的,堤坝既然快修好了,你也该走了不是?”
“我走了,然后呢?再毁坏一次,这里的人再上燕京哭穷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受苦受难的还不是附近的老百姓。”
“大姐也该知道我这个人不仅仅只是会打仗而已,打仗靠的也是民心,倒行逆施是走不长远的。”
即便肃雍性情暴戾,他也知道这国家不是靠着镇压就能长治久安的。
遂宁长公主看了肃雍半天才道,“你该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以为你了解这一切吗?这里的事情你已经完成了,你说的什么毁去这些不知道是从哪儿听到的,反正不是事实,现在最重要的是重振旗鼓,拿下西周。你这般婆婆妈妈的,怎么做我肃家男儿?”
肃家男儿?肃雍往桌上一坐,“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老子在外打仗的时候,你和你那丈夫躲在这儿还玩的挺开心的呢,现在你要当谁的家了?我去不去打西周跟你什么相关,老子现在上书要费了你这么个破公主,你不是喜欢说什么肃家吗?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到底是不是肃家男儿,皇上到底听谁的?”
第100章 第一个替死鬼
遂宁长公主还从来没有谁这样指着她的鼻子骂过, 她生下来就是肃家嫡长女, 小时候虽然跟着爹娘南征北战, 但是享受的待遇也绝对高,嫁的丈夫脾气也好,对她也是没的挑,偶尔回娘家一趟, 几位弟妹待她极是客气。
现在她又被封了长公主,到哪儿不是被人仰望的存在, 现在被她弟弟指着鼻子骂, 她如何甘心。
“二弟, 我这可是在劝你, 你不听也就罢了,日后好自为之吧。”
她打算回去就跟远在燕京的父皇母后告一状,先下手为强。
肃雍又岂能让她如愿,他摇头:“你既然来了, 就别想这么快走,这事儿没准和你也有关系。要知道,这里可是你的封地呀。”
遂宁长公主觉得莫名其妙:“我的封地在这里也不代表我和你口中的事情有关, 再说, 你也知道的,新朝才成立几天,我如何了解。”
“你是不了解, 可你们这群人总得推个人出来, 既然躲在背后的人总不出来, 我也没耐心了,那就你吧,反正你现在让我看不顺眼。”肃雍没好气道。
一直在旁当隐形人的如荼真的要给自家郎君鼓掌了,果然是带领千军万马的元帅,非同凡响,一招毙命,恐怕肃雍早就想找个人逼问出后边的人了,原本以为是宁州那四大家总会有人跳出来的,没想到率先过来的是公主。
“来人,跟我把她拉下去,先关着,我准备写罪状了。”
肃雍的声音一如既往懒洋洋的,此时被擒住的长公主简直不可置信,甚至毛骨悚然,“雍弟,你怎么能够胡乱抓人,再说了,我是大长公主,你凭什么抓我?”
话音未落,就有肃家精兵直接押着她下去了,肃雍笑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急不可耐的送上门,我不拿你开刀,你岂不是看不起我。”
遂宁长公主府的下人顿时面面相觑,肃雍看了她们一眼,“怎么,你们这些人还不回去报信,想留下来做客不成?”
下人们顿时作鸟兽状。
抓了遂宁长公主,肃雍便开始罗列罪名,他便开始搜查,因为有长公主扣在手中,算是擒贼先擒王,裴家立马就慌了。
裴大奶奶六神无主的对裴大也道:“怎么办呀?我听说太原王已经开始全城戒严搜查了,这事儿,咱们……”
裴大爷哈哈大笑:“和咱们什么相关,你怕是糊涂了。”
说完,又恶狠狠的看了妻子一眼,“你虽然是皇后的亲戚,可要知道你后半辈子靠的是谁。”
再也没想到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丈夫会变了个人似的,她心中的恐惧似流星一样倏地飘过,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可现在遂宁长公主被太原王私自囚禁起来,你我若是不看顾,日后你可想了我们的下场的?”
裴大爷指了指自己,“我们的下场?我们会有什么下场,我们从中才拿了多少点,若是没有我们,会养的她家富得流油,她们孟家比国库的钱都多呢。”
说出这话的时候,裴大爷心中带着不甘心。
“你可别以为和咱们无关,裴庸,若是你以为和咱们无关,那就大错特错了。”裴大奶奶几乎是咬牙切齿。
因为遂宁长公主被扣下,驸马等人带着私兵过来要人了,驸马原先也是镇守一方的诸侯,论实力很是不弱。
他对肃雍却比遂宁长公主要客气太多,“听闻长公主来这儿做客,家里人都想念,所以让我过来接她,这个面子雍弟总要给吧。否则,咱们这儿人多口杂的,万一传到燕京了,于雍弟来说总是不利的。”
肃雍笑道:“还用你说,我早就送信给太子了,当然,你也甭以为太子的话我就一定会听,你放心,严刑拷打那种我是不会在她身上做的,但是老虎凳辣椒水可能会用点。”
难得好脾气的驸马都生气了,肃雍打了个响指,就有不少人从梁上还有门外冲进来,驸马顿时不敢动了,肃雍的兵马全部是精锐,这些人对肃雍最是忠心,战斗力极强,他不敢随意损耗自家兵。
当然他也损耗不了,因为跟随他的兵士,一进来就全部被捆着了。
驸马难得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雍弟,我也是好心来劝你……”
肃雍做了个请的动作:“你要是再多留下,我对你可就不是老虎凳辣椒水这样的了,鞭刑炮烙样样不落下。”
这驸马当然也是落荒而逃,当年驸马是见过肃雍杀人的,活生生的人顷刻之间变成肉泥,那不是开玩笑的,反正找人救长公主也不一定要虎口拔牙,还有很多别的办法,比如围魏救赵,声东击西,多的是办法。
人嘛,为了自己是无辜的,就会开始举证旁人。
尤其是周县令,成为第一个开刀的对象,肃雍很快就接到了匿名信,信件上把周县令所做的事情全部写的一清二楚。
正好如荼的手下越龙回来,和这上边打听的不假,周县令能够在这里这么多年,往家里搂的银子那是真的不少。
肃雍让石涛王骞二人即刻捉拿周县令,此时周县令正帮他夫人在点卤,他爱喝豆花,每次一喝就可以喝好几碗,但是不想去街上花钱,夫妻俩个便费些功夫自己磨豆子,一半做豆花自己喝,另一半则做成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