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尧想了想，自己需要跟踪这位胃癌晚期患者的所有情况，若是遇到突发情况，也好及时处理。
　　“行，那就麻烦您了，给我找一间诊室吧，每天挂十五到二十个号就可以，我还得腾出一部分时间来做研究方面的东西。”
　　霍廉主任比了个ok的手势，“行，只要你来，哪怕是只坐诊半天，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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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娇阳主任同那病人说了具体的情况之后，病人家属还有些犹豫，病人却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那病人说，“反正没几天可活了，医院也没什么好办法。既然有特效药，那我为什么不试试？治好了万幸，治不好的话就当是早点解脱了。”
　　陈娇阳主任当天就把那种药给病人安排了下去。
　　病人前期出现了轻微的呕吐反应，腹腔CT扫出来的低密度灶部分并未见到明显变化，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低密度灶的最大直径缩小了一点三毫米，那个椭球型的肿瘤呈现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凹陷。
　　看到这个现象，谢书尧心里就淡定了很多。
　　陈娇阳主任还有些怀疑，“这药真的见效了吗？”
　　谢书尧嘴上说的是‘再观察观察’，心里却有了九成把握。
　　肿瘤这个东西，从无到有，看似仅仅是一个细胞的癌化，但其实却是在经过很长时间的积累之后才会出现的现象。
　　一个癌细胞代表的不是量变，而是质变。
　　反过来，对于肿瘤已经根深蒂固的病人来说，想要让肿瘤消亡，也是一个相当困难的过程。
　　当药效将肿瘤的生存环境改变，哪怕只有一个癌细胞死亡，之后的架势便会是摧枯拉朽的。
　　惊喜还在后头。
　　不出谢书尧的所料，第四天再去检查的时候，低密度灶的最大直径直接减小了四毫米，患者出现了轻度饥饿的情况。
　　第七天，患者出现便血的情况，低密度灶纷纷‘缩水’。
　　陈娇阳主任拿着检查结果特意跑来急诊科找谢书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谢书尧，见谢书尧比较淡定，她问，“怎么不见你高兴呢？”
　　“意料之中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大鼠和兔子体内的肿瘤都比较小，根本没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便血是正常反应，适当地给患者多补充营养就是了。胃癌特效药一共有三道关得过，第一道关是肿瘤关，第二道关是转移关，第三道关是复发关。第一道关都没过完呢……”
　　陈娇阳拍拍谢书尧的肩膀，道：“关关难过关关过，不要心急。哪怕第二道关和第三道关都过不去，就凭这第一道关的成绩，已经能把这种药称之为是‘神药’了。”
　　事实证明，谢书尧的忧虑有点多余。
　　这种特效药的配方源自医仙门的药方，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检验，怎么会在这儿失了手？
　　半个月后，之前充斥在患者胃部的低密度灶就呈现出了大面积萎缩的情况，病人的精神好了一些，体重也没有再掉。
　　一个月后，患者的便血情况停止，谢书尧建议患者可以服用一些流食，诸如小米粥等，并且跟踪了患者的排便情况，一切指标都在渐渐向正常人靠拢。
　　而患者并未停止服药。
　　与谢书尧预料中的没有多大偏差，大概是服药五十天的时候，发生转移的那些癌细胞也已经消失，病人的饮食恢复了正常，进入服药巩固阶段。
　　一张张腹部CT的片子摆在陈娇阳面前，陈娇阳主任脸上的喜色已经遮掩不住了。
　　“小谢，这药真是神了！真是神了！低密度灶已经全部清除，病人的体重开始增加，这种药可以批量生产了！”
　　谢书尧脸上也有了笑意，“不急，药物临床检验得需要二十个病人呢，这一个病人哪够？”
　　陈娇阳主任打包票道：“没事，医院里还会缺病人吗？咱们肿瘤科就不下二十个病人。”
　　谢书尧强调，“胃癌病人。”
　　陈娇阳主任一挑眉，“怎么，看不起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的规模？余下的十九个胃癌病人，今天就给你安排上。”
 
 
第98章 第九十八站
　　肿瘤科的陈娇阳主任一点都不担心找不到病人的事情。
　　在五道口退休的那老太太就是最强有力的号召力， 整个肿瘤科的病人基本上都听说过有个老太太家庭条件挺好的，但得了胃癌， 而且还是胃癌晚期，已经转移的那种， 瘦的都不成人样了， 医院已经明确地说了，建议放弃治疗， 但老太太求生意志极强， 死活不同意放弃，自己掏钱住在医院里续命。
　　可谁能想到，这老太太的情况最近突然就好转了？
　　胃癌病人基本上都是活活饿死的，这老太太之前也是这样，饿得面黄肌瘦， 整个人都瘦成皮包骨了，医院里有些人已经开始猜测这老太太最多还能活几天，谁能想到， 这老太太的条件突然好转了？
　　先是听说胃里的肿瘤小了，后来又听说老太太由原先的不能吃饭变得能吃饭了， 原先那蜡黄蜡黄的脸色这会儿也变得红润起来。
　　癌症病人基本上都难逃‘日渐消瘦’的魔咒，可谁能想到，这老太太最近居然长肉了！
　　老太太原先都病得不能下地了，就和骷髅人一样， 现在已经能撑着根拐杖在楼道里慢慢溜达了， 说话有力气了， 一顿能吃一大碗牛肉面。
　　有人就说了，这老太太多半是回光返照，撑不了几天的。
　　可十几天过去，老太太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都能在楼道里同其它病人聊天唠嗑，讲自己当年在五道口的光辉事迹了。
　　那些病人家属纷纷找老太太打听，“大娘，您这肿瘤是怎么好的？之前不是说……”其它病人家属不大好意思把那句‘您没救了’给说出来。
　　可老太太聪明一世，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她哈哈一笑，“之前不是我说没得治了，怎么现在突然就好了，是想问这个吧。”
　　“这啊，是因为咱们国家的研究人员研究出一种治疗胃癌的特效药，当时要做临床试验，看药效怎么样，我想着反正自己没几天可活了，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能医好呢？要是医不好，那我也不怪医院，就当自己再给国家做一次贡献了。”
　　“哪能想到，咱们国家的科研人员厉害得很，就吃那种药，三四天就见了效，后来的效果你们都看不到了，这点我骗不了你们。前几天去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我不仅胃里的肿瘤都没了，那些转移的小肿瘤也都没了。医生说我这样的情况，其实是已经能够出院了，只不过我觉得之前饿垮了身子，现在在医院里多输点氨基酸。”
　　那些病人家属一听这五道口毕业的牛逼老太太是吃药吃好的，连忙问，“大娘，那您知道这种药贵吗？能买到么？现在还做临床试验了不？”
　　老太太想了想，“这种能救命的药，肯定不便宜。其它的我也不清楚，之前是肿瘤科的主任陈娇阳找的我，要不你们去问问她？”
　　一群病人家属乌拉一下就散了，从五道口退休的老太太再次体验了一把‘人走茶凉’的心酸。
　　陈娇阳主任没想到这么多病人家属都来‘踊跃报名’了，眼看着自己的办公室就要被挤爆，陈娇阳主任赶紧同这些病人家属说：
　　“这种药是京大医学部研制的，目前还在临床试验阶段，只针对胃癌患者有效，其它癌症的患者家属可以先散了，我知道你们在关心什么，如果有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医生和患者以及患者家属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我们都盼着病人能够好起来，能够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但目前京大医学部并没有研制出对其它肿瘤有效的特效药，我也很遗憾。”
　　“另外呢，你们不能光看到那老太太的胃癌治好了，就觉得这种药一定会好。根据国家规定，一种药想要通过临床试验，必须得在二十个病情不完全一致，年龄阶段、身体健康状况等存在差距的病人身上见到了正面效果，这样才行。”
　　“出于临床试验阶段的药，并不能完全排除巨大毒副作用的可能。所有打算接受临床试验的患者及患者家属，都必须签署一份免责协议书，自愿进行药物临床试验，不签这份免责协议书的人是没有资格参加特效药验证的。”
　　一个‘巨大毒副作用’就将不少患者家属给吓退了，留下来的患者家属登记了名字，依旧将近三十多个，陈娇阳将这些患者的病历调出来，打包发给谢书尧。
　　由谢书尧亲自筛选出十九位基本上能够覆盖各年龄段、各种病情阶段的病人后，免责协议书送到了这些病人的手中。
　　谢书尧再次来到了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依旧是上午在急诊科坐诊，下午在肿瘤科监测病人的康复情况。
　　个人体质存在差异，肿瘤病情阶段存在差异，肿瘤的萎缩速度也存在明显差异。
　　对于那些胃癌早期的患者，这种药就是灵丹妙药，十天左右的时间，胃里的癌细胞就会清除得干干净净。
　　而对于那些胃癌晚期的患者来说，这种药的见效速度虽然慢了些，但依旧每天都在创造奇迹。
　　像五道口退休的那老太太，基本上就属于胃癌中最严重的情况了，癌细胞在她的胃里根深蒂固，想要拔除的难度何其之大？这么严重的胃癌都给治了，对于寻常的胃癌晚期，见效只会更快，所需时间也更短。
　　陈娇阳主任同患者家属说的‘巨大毒副作用’并没有出现，十九位参加药物试验的患者身上都发生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奇迹。
　　谢书尧将这二十个病人的身体康复情况整合成一份报告，等这种特效药的临床实验结束之后，立马就将报告提交给了医药部。
　　另外一边，陈娇阳主任快被那些胃癌患者的家属给麻烦死了。
　　“陈主任，这种药的临床试验期已经过了，什么时候就能买到药啊？”
　　“陈主任，都是病人，当时做临床试验的时候，您为什么不考虑我们家啊！我们当时也签了免责协议书啊……您看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些补偿？”
　　“陈主任，还有那种药吗？我妈快不行了，有的话先给我妈吃上吧！”
　　这么多病人家属涌入到陈主任那间不足十六平米的办公室中，陈主任就感觉自己像是进了哈士奇养殖厂一样，稍有不慎，就可能被这些人给拆了骨头。
　　陈主任不想说话，可这些病人家属七嘴八舌地问，她哪能不说？
　　想了想，陈主任报出一个保守估计的时间，“之前胰宝降糖灵从专利申请批复到药物从流水线上走下来，一共用了一年的时间。据我所知，这种药的专利目前还没有卖出去，想等到药品，起码得一年半的时间。”
　　病人家属彻底炸锅了。
　　对于癌症患者来说，能不能活到一年半之后，这都是一个未知数。
　　“这都是什么道理，明明已经有药了，还要等到一年后才能买到，有多少癌症病人能撑到一年半的？这是对生命的藐视和亵渎！”
　　陈娇阳主任一拍桌子，横眉冷斥道：“有意见找国家反应去，在我这儿吵吵什么？觉得我们肿瘤科治不好，那就换个医院，京城大医院多了去了，你们想去莆田系医院都能给你找到！这药又不是我们医院生产的，只是人家选了我们医院作为临床试验的试点而已，你在我这儿嚎什么？”
　　“胰宝降糖灵的专利授权费是四个亿，这种癌症特效药的专利授权费只可能比胰宝降糖灵高，不可能比胰宝降糖灵低，你要是有钱有底气，现在就去把这种癌症特效药的专利买下来，自个儿开药厂生产去！只要你有能耐，第一天买下专利第二天买下设备流水线第三天搞生产第四天就全线铺货，我替全国的胃癌病人都谢谢你，行不？”
　　陈娇阳主任不是藐视生命、亵渎生命，她是已经见多了生死，早已能够用平淡的目光来看待生死。
　　若是能够治好病人，那她自然欢喜，可若是治不好，她也只能说一句抱歉，因为她知道自己尽力了。
　　癌症病人的死亡率那么高，若是每有一个病人去世，她就跟着难过一阵子，那她还能工作吗？早就住进心理科去了。
　　陈娇阳主任的话把那些闹事的患者家属狠狠臊了一通，那些患者家属立马安静如鸡地撤了。
　　等患者家属走了，陈娇阳主任立马就给霍廉主任打了电话过去，她同霍廉主任说，“老霍，谢谢你啊！”
　　霍廉主任被谢的一脸莫名其妙，“谢我干啥？”
　　“谢你当时劝着我啊，那谢书尧带来的药真的管用，临床试验的效果好到令人难以置信。那些胃癌患者的家属都已经炸锅了，刚刚直接堵到了我办公室来，被我轰出去了。你同谢书尧的关系好，问问她，有没有办法让这种药早点上市生产？早上市一天，就能挽救不知道多少胃癌患者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