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有心思还是你有心思。”顾深远回了个差不多的口吻,“我们顺其自然,谁也别干扰她。”
上次用顾倾南刺激许意,没有得到效果反而让她昏迷之后,顾深远便打消想法了。
陈庭川倒好,似乎有用药物干扰的想法,一直留着许意住院。
“我只是让她更加冷静而已。”陈庭川启唇轻笑,“不然总是被小孩子吓到的话,我内心难安。”
果然,他没做好事。
是药三分毒,鬼知道他背后在给许意试什么药剂。
哪怕他是许意的救命恩人。
两个男人僵持的时候,小护士幽幽来了一句:“许小姐还出院吗?”
“出。”
“不出。”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截然不同的两个命令,让小护士实在难办。
不仅顾深远,这里大大小小的医生护士都知道许意浑身上下没半点毛病,陈医生所说的大脑和精神疾病,他们暂时并没有看出来。
但陈医生作为权威专家,是这个医院最权重的医生,他的决策,除了顾深远没人敢反驳。
“陈医生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地位。”顾深远唇际勾起嘲讽的弧度,“被威胁是在当事人自愿的情况下,别得意忘形忘记主权掌握在谁的手中。”
他话说得隐晦委婉。
每个字,相当于拼凑成一把锋利的刀,架在陈医生的脖子上。
要搞清楚这是哪里。
顾家从上世纪开始,想捏死一个人不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吗,只不过子孙们跟随老人家信佛,不胡乱折腾。
陈庭川的面色有些惨白。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电话本来不该在这里接听,可陈庭川如果移动脚步的话不就相当于认输服软吗。
他生硬的手指划开接听键。
手机那端,传来一道女音:“外面下了好大的雨,你来机场接我吧。”
是一个女声。
这道女声,怪让人意外的。
陈庭川上次说他自己是个处,顾深远本以为他是个纯情小直男,没想到外面还是有花边的。
这个电话,让陈庭川除了意外还有不安,神色压抑,手背青筋暴起,似乎在强压着什么,最终一句话没说,直接把通话掐断。
再看顾深远,他眼神颇具深意。
大有一副“你抓住我把柄但我也抓住你的把柄”的嘚瑟。
英俊的面容,带着薄薄的笑,直接嘲弄到人心底了。
陈庭川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看着他身影进入电梯,顾深远让护士继续办出院手续。
外面确实下雨了。
顾深远没去打扰许意,给小李打了个电话,让他查一下今天机场航班落地的所有通行人口。
接到出院消息没多久,许意便提着行李箱走出病房,她今天穿得和往常一样,但原先披散的长发扎成爽快的马尾,一张娇小的脸蛋一览无遗,边走边和护士打招呼。
看得出来,出院后的许意换了一种心情。
医院外面雨势不小,哗哗啦啦的,良久没有减轻的意思。
许意站在廊下,拿这雨势一点办法都没有。
出院通知来得太匆忙,她都没怎么准备。
医院外面有公交也有出租,只不过下雨天未必能及时等到,何况她没有伞,直接过去的话怕是要淋湿身子。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有人在看着她。
不远处的顾深远,并没有直接去帮她,能想象得到,他直接上前给她送伞或者开车接的话,许意会如何拒绝他。
最终,顾深远把目标放在指挥车辆进入的老大爷身上。
雨雾混杂,许意低头,并未注意到眼前有熟悉的人经过。
犹豫着要不要联系许映画时,眼前,一个穿制服的大爷撑着伞柄走过来,问道:“请问是许意小姐吗?”
“嗯?”放下手机,她有些不解地抬眸,“我是,请问您有事吗?”
大爷笑道:“有人托我把伞和车钥匙送给你。”
除了一把崭新的雨伞,大爷还递过来一个路虎车钥匙,钥匙上没有过分的点缀,干净崭新。
许意没有直接接过来,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给我干嘛?”
“可能有人可怜你一个女孩子等雨,想给你提供帮助。”大爷解释,“现在这样的好心人不多了。”
常在医院,大爷对各种各样的好心人都有所了解,但还真的没见过把自己的车钥匙转手赠予别人的,而且还是豪车。
许意接过了伞,道谢后看了眼车钥匙,“不好意思,这个我不能要。”
“我也就是个委托人。”大爷还是把钥匙交给她,用手指了个方向,“那边是车主的车子,你直接过去就行了。”
委托人大爷这样诚心帮助,自然收了好处,不论如何,也让许意把车钥匙给收下。
实在不想在这样闷气沉沉的天气里和大爷推脱,许意只能接过钥匙,问道:“对了,能告诉我是谁把车借给我的吗?”
“那位先生让我告诉你,他是个女的。”
“……”
许意面上维持的礼貌微笑逐渐变淡,最终唇角稍扯了下,“好吧,谢谢您。”
老大爷冒着雨来送伞送钥匙也不容易。
车主的车子停在不远处,雨势朦胧中,漆黑如墨的车身在一打普通轿车中显眼得很。
拿着这串车钥匙干等也不是个办法,许意迟疑几秒,还是走到停车处,拧开驾驶座车门。
车厢内敞亮,没有熏香也没有烟味,乍一时间,她难以摸清这到底是谁送来的钥匙。
陈庭川还是顾深远?
除了他们两个没别人,前者的话,没必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后者的话……也没必要这么“做好事不留名”吧,她看他之前的几次举动不是高扬嚣张得很吗。
他怎么突然做起人来了?
许意粗略打量了下车厢里的布局。
单调得如同恢复出厂设置,半点装饰物都没有,并不能猜到是谁的。
倒是副驾驶座上,被人随手放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初步判断,可能是个戒指盒。
戒指盒旁边,则放着行车证和驾驶证。
许意大概明白了。
车子启动前,许意擦拭掉车外后视镜的雨水,玻璃稍稍往下移动,确保视野开阔的情况下,她开着这辆车,把停车处转了个遍。
最终,她在保安亭处,看见一道男人身影。
顾深远大概在和大爷说着关于感谢的话,面容谦和,递给大爷一包烟,又随口聊了几句。
不知道在聊什么,大爷看着挺开心的。
像顾深远这样的人,不应该挺忙的吗,哪有空在这里墨迹时间。
外面的雨不小,他身上衬衫或多或少被浸成深迹,自己似乎并未察觉,也没去考虑没了车的他该怎么办,反而和大爷聊上瘾了。
一下子,他突然刷新许意对他的认知。
到底有多傻……会默默无闻地把车钥匙给她?想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吗。
许意面无表情地按响车喇叭。
本来顾深远被对着这边,听到声响后回头看了眼,隔着挡风玻璃,视野模糊,并不能看清里面的情景,但基本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我先走了。”顾深远对大爷笑笑。
“走啥啊,我给你讲讲我年轻时追小姑娘的事儿吧,咱过来人,有经验。”
因为大爷帮助过自己,顾深远耐心地婉拒。
老大爷是不是过来人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老大爷应该说漏嘴了,不然许意怎么这么快就找上他了。
看着摇下的车窗,顾深远做好她下车后冷着脸把车钥匙扔过来的准备。
许意没看他,也没太多的废话,“上车。”
顾深远微愣。
“怎么了,自己的车连门都不会开了,还要我帮你?”许意又开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许意把驾驶证拿出来,指着上面的寸照和名字,一字一顿,“你是想告诉我雷锋做好事不留名,但可以留驾驶证吗。”
“……”
两分钟后,顾深远在车内系好副驾驶座安全带。
他的车型大,许意身子娇小,开得不太习惯,因此车速不快,人也较为专心,没有因为被旁边男人盯着看而转移注意力。
这段时间他为了不让自己烦人,没继续骚-扰她。
今天她主动找他,所以不算骚-扰。
虽然找他说话的态度一般,但没有之前那么抗拒。
顾深远没话找话:“外面的雨下得挺大。”
许意:“嗯。”
“你怎么没带伞。”
“不知道下雨。”
“陈庭川呢?”
“不知道。”
“你不打电话问问他?”
“怎么,你想他了?”
“……”
前方是红灯,许意逐渐放缓车速,语调轻飘飘的,讽刺味倒是十足。
顾深远没继续挑拨离间,噤声的同时,余光有的没的瞥着她。
许意在看戒指盒。
顾深远拿起盒子,把玩在手心,“你想看吗?言言”
许意目视前方,“我只好奇你一个男人为什么随时带着这个。”
看他的身家应该不低,那盒子里面的戒指指定不便宜,随身携带的话不仅麻烦反而随时都有弄丢的可能。
顾深远语调稍稍轻佻,“你看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从他坐上车之后她就没正眼看过他。
她就是不想和他扯上太多的关系吧,毕竟她现在和陈庭川两人挺恩爱的。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让她看他一眼也成一种奢望。
许意别说看他一下,连半寸目光都没给他,淡声道:“你再这样,陈庭川会收拾你的。”
“拿他唬我?”
“不是。”她仍然那副漫不经心的口吻,“我想让他过来帮你看看脑子。”
“谢谢,不用。”
“客气。”
“……”
绿灯亮起后,前方的车并没有顺利行驶,再一看,前方的路道堵起来了。
车厢陷入一阵沉静。
难得短暂的堵车时光,白白浪费实在可惜。
但他们没什么好谈的。
谈孩子吗。
她可能还没适应自己有孩子这个事情。
于是顾深远没话找话:“堵车了。”
“我知道。”
“车辆太多,容易造成拥堵。”
“我知道。”
“你今天挺漂亮的。”
“我知道。”
“头发也扎得很好看。”
“我知道。”
“你是不是不太想和我说话?”
“你能别bb了吗。”
许意瞪他。
顾深远没再继续搭讪下去。
他坏心地希望,让路再堵一会儿,这样的话两个人可以多独处一段时间。
可惜事与愿违,没多久交警便疏通路道了。
快到岔路口时,许意才说:“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你的车。”
“嗯?”
“我先载你回许家,然后你自己开车回沁园。”
“好。”应一句之后,顾深远突然想到什么,“我没和你提过,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叫沁园。”
许意神色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 扎头发的是原先的人格,披头发是第二人格。
☆、25
不过短短三秒,许意回过神来, 继续专心地开车, 回一句:“沁园是最大的富人区,我知道很稀奇吗。”
“不稀奇。”顾深远驻目于她, “但我记得你之前来医院的路上都说差点迷路,想必对云城应该不算熟悉吧。”
许意飞快地解释:“路和建筑不一样。”
刚才他三番两次想要搭讪都没有成功, 说到这个许意的话匣子反而打开。
远森集团下的建筑在云城甚至不少一二线城市都属于拔尖的, 投资的几大博物馆和古城为旅游业建立不少丰功伟绩,住宅房这一块也不甘示弱,紧随许氏房产步伐, 沁园富人区算是房产业较有说明性的建筑了。
她思路清晰, 让顾深远挑不出质疑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