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好歹等等我啊”
“小不点,你走这么快,我可是很伤心的”
院子里虽没有皇宫别苑这么大,但是这的景却是一点儿也不逊色,周围的花都是董轻婳自己栽种的,一片花一片花的隔开了种植,每个花之间都有一个木窗棂隔开,此刻天色渐晚,却也还有一丝丝的黄昏的光辉洒落在上面,斑驳细碎。
董轻婳走在花海中,像是画中走出的仙子。
赢溱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腰间的玉穗,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半晌,在黄昏的最后一抹光沉下去的那一刻,他喊她的名字:“董轻婳!”
董轻婳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却也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夏夜的风徐徐拂过,赢溱的月白色华服的袖袍口被微微的吹起,他像是花海中绝美的妖孽,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仙子。
半晌,赢溱道:“你放心吧,我知道言语都是苍白的,我只想告诉你,我会用一生去守护你用行动去告诉你,我赢溱此生非你不娶,再无他人!”
赢溱却觉得,这句话好像还不是很能表达他的全部感情。
但是董轻婳的脑瓜子似乎太复杂的她也想不通透,所幸摊开了说,绕来绕去,她怕是又觉得他欺负了她。
董轻婳背对着他,垂着眼眸,没人看到她笑得多么开心。
赢溱喉结滚动,借着天边的暮色,望着他心尖上的人,低喃道,“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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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轻婳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赢溱中途被董崇夕的人唤走了,却也还是装模作样的道:“我先回院子里拿点东西。”
不就是想送小姐回院子吗,小厮丫鬟们看破不说破。
果然,董轻婳一进去,赢溱勾唇一笑,道:“那我走了?”
“走呗”董轻婳默默的道,又没人留你。
赢溱心有不甘,却又对她无可奈何,只能轻叹一声道:“明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明日?”董轻婳手扶着木门,一只脚跨过了门槛,微微侧头,眼里闪着疑问,“为何是明日?”
赢溱背对着院门口面对着她,莞尔道:“因为明日是庙会啊,我想要和婳婳一起过。”
这可为难了董轻婳了,她本想着要去和容深说开的,因为她毕竟与他有婚约在身。
董轻婳扣着木门的边角,咬了咬嘴唇,轻轻的道:“明日我已经和容深约好了”
赢溱宽大的身躯身后是夜色,但是他眼中的光,再听见她说的话时,忽然就暗了下去,他心中知道如果想要她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让她慢慢的喜欢上自己,必须要顺着她的心意,但是他一想到如此隆重的庙会上,她与另一个男子在一起,身上还有婚约的情况下,他是真的说服不了自己同意。
但是眼看着关系好不容易融洽了些,他也不想让她再次讨厌自己,他低沉着嗓子,问道:“为什么要和他一起?”
董轻婳征松了片刻,抬起眼眸望向他,她以为他又要闹一通脾气才罢休,未曾想他居然这么问,她远远的看着赢溱踱步走近她,背后是夜色,顶端是灯笼烛火,摇曳在空中,她没忽略掉他眼底的失落。
她没开口,目光轻柔的望着他。
后者慢慢的踱步走到她身边,轻叹一声,道:“婳婳,我其实不开心你和他一道”
话音未完,董轻婳“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太温柔了,让她有些不习惯,董轻婳垂着眼眸,眼底里闪过一抹狡黠,道:“那我就是要和他一道呢?”
赢溱胸膛里一股气,面对着她却也发不出来,喉结一直滚动,半晌只能自己硬生生的憋下这股气,眼睛撇向一边,低声下气的道:“那要是我求你呢?”
堂堂的一个太子殿下,传闻沉默寡言,性格暴戾,伺候他的宫人们没有一个是没有挨过板子的,但是如今却低声下气的求一个女子不要出去会“情郎”。
这幅画面让暗卫们默默的低下了头,这有点不符合实际啊
董轻婳倒没有想过他会求她,因为她只是随口一说的,想他的暴脾气肯定受不住,未曾想他居然是这种反应,这会子她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赢溱喉结滚动,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此刻蕴满了祈求,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下颚线绷紧,眼里比漫天的繁星还亮眼。
董轻婳原本还想戏弄他的心思歇了下来,咬了咬唇,“明日我是要和他出去的,但是是为了婚约的事毕竟我还欠他一个解释”
的确了,先是与他有婚约,半路被赢溱一道圣旨插了一脚横刀夺爱,虽然有些不道德,但是赢溱这人在面对董轻婳的事情上,就没有理智。
他叹息一声,“那好吧不过”赢溱脸色微红,偏偏身边伺候的人灯笼离他很近,一下子就被董轻婳看出来了,赢溱食指轻轻的扫了一下鼻尖,耳根也跟着红透了,咕哝了一句话,“那你别知道了吗?”
董轻婳好笑了,“你说什么啊?”
嘀嘀咕咕的。她只听懂了“那你别”其余的都没听懂。
赢溱脸色忽然红透了,脸上热气腾腾的,也不知道是灯笼照的近,热气冒在脸上,还是羞的。
见董轻婳一脸无害的模样,大眼眸如春水般望着他,小粉唇微微开启,露出了一两颗贝齿,翘挺的鼻呼吸间,带着她藕色的衣裳胸膛处跟着浮动,他眼神不自然的瞥到了她的那里
于是鼻子一燥,感觉到鼻血快要流出来了,于是企图掩盖自己的害羞,他豁出去了,道:“那你别和他靠的近,也不许喊他容深,更不许与他暗送秋波”
“噗嗤”暗卫们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他们开了眼界了,真的开了眼界了,他们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一直以为他脸上都是冷如冰霜,未曾想今日居然能看到他吃醋的另一面。
赢溱红着脸怒斥:“滚!”
暗卫们逃之夭夭。
董轻婳转身走进了屋子里。赢溱下意识的牵住了她的小手,道:“去哪里?”后者转头不解的望着他,道:“不是滚吗?”
赢溱倒吸一口气,踱步靠近她了些,薄唇轻启:“想什么呢,我不是叫你滚。”
“舍不得。”
赢溱说完,董轻婳红了脸,屋内的烛火衬得她的脸更加的娇俏迷人,赢溱喉结滚动,忽然又想到刚刚看到她胸口处鼓鼓的那一画面,哑着嗓子道:“婳婳乖,别多想。”
董轻婳莞尔,垂着小脑袋乖巧的点点头。
赢溱没忍住,伸出手覆上了她肉肉的脸蛋,微凉的指腹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俯身微微弯腰靠近她,温热的气息与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她心忽然一颤,全身血液都沸腾了。
不单单是她,还有赢溱,他垂着眼眸,鸦羽般黑卷的睫毛轻颤,紧紧的盯着她那吐气如兰的嘴唇,半晌还是没欺负她,只舔了舔唇,解了解馋,哑着嗓子道:“晚安。”
董轻婳脸色微红,她还以为他要
她点点头,抛开了这无厘头的幻想,嘴唇微微的动了动,将他捏着她脸蛋的手掰开,软声道:“那我先睡了”
赢溱喉结滚动,忍住想要做畜生的念头,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董轻婳两手握着门把,木门关上的瞬间,赢溱喉结滚动,想问问她,到底对他是喜欢的,还是只是兄妹之情,亦或者只是不想抗旨不遵。
但是他转念一想,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不奢求太多。
怨他恨他都罢了,他承认,他死都放不下她。
只是他没看见,董轻婳关上门的瞬间,那眉眼笑的弯的像是月牙,皎洁明亮。
赢溱转身往外走的瞬间,又想到了刚刚的画面,他鼻子忽然有些干燥
伸出手捂住的瞬间,一滴血滑到了唇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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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崇夕坐在院子里独自赏月,身边却是摆了两个茶杯,一个是他的,另一个则是他等的人的。
过了半晌,赢溱匆匆而来。
董崇夕勾了下唇。
“干爹好。”赢溱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
董崇夕挑眉,开门见山道:“说吧,你想找我说什么?”
不是你在这等着我的吗?赢溱想说,却没胆子。他怕说出口这辈子都一个人过吧
他吃下这波亏,想着吃个亏换个娘子也不错,于是笑脸道:“干爹说笑了,我只是过来与你聊聊国都的事情。”
董崇夕挑眉却也没说话,反正自打他知道了赢溱打的是她女儿自然而然对赢溱客气不起来。
赢溱丝毫不介意。他没叫他坐下来。他便站着,反正站一波不亏,只要能娶到董轻婳,叫他跪上个几天几夜他都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反倒还甘之如饴。
董崇夕抿了一口茶,终究是被他一脸真挚的笑脸模样弄的有些尴尬,道:“坐吧”
赢溱坐在了,“谢谢干爹。”
董崇夕放下了水杯,抬头望着天边残缺的月亮,似有所感悟般问道:“这世间,月亮也有残缺,人更别提能有十全十美的了。”
赢溱垂眸摸着腰间的玉穗,没有抬头去看月亮,仿佛腰间那奇形怪异的玉穗比天边人人向往的月亮更加耀眼。
等董崇夕喝完了一杯茶,赢溱站起身帮他添了一杯茶,随后目光真挚的望着董崇夕,眼底里的深情不减,缓缓道:“这世界上十全十美的人,都比不上一个董轻婳。”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赢溱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他其实觉得不管发不发誓他都不会背叛董轻婳,没人比他更懂自己的心,二心这件事他这辈子都不会有。
以他的此时的年纪,早就到了纳妃的时候,朝中的大臣们整日揪着这点不放,但是他却没有一点点要纳妃的心思,他只想着何时才能见到董轻婳,何时才能有资格与她共白头。
但是为了让他们做长辈的放心,他还是乖乖的继续发誓道:“此生,若有二心,定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董崇夕在他眼里看见真挚和深情,他熟悉,这就是他对林蔚的感情。
董崇夕莞尔:“我问你件事,你实话告诉我。”
赢溱点头,“干爹请问。”
“圣旨”董崇夕望向他,“那字我看上去不怎么像皇上的啊”
赢溱抚摸着玉穗的手顿了顿,舔唇,“我爹最近在教我娘练书法,这圣旨是我娘写的。”
董崇夕嘴角勾起,但笑不语,心中却明了。
这圣旨估计皇上和皇后都不知情
两个人小坐了一会,他莞尔,“我告诉你一件事。”
“洗耳恭听。”赢溱道。
董崇夕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那段时间她刚来南海,整日郁郁寡欢,时不时哭上一段时间,我估摸着,是舍不得你。”
后来出现了陆昂,董轻婳自此就没有再哭过了,那段时间她每天和陆昂在一道,他和林蔚见她脸上挂上了笑,也就任由她去。
只是这导致了他们一再以为她与赢溱是兄妹之情,是舍不得分别,所以赢溱出现在这里他们也没多想,他们甚至也一直以为她喜欢的是陆昂。
所以容深这个翩翩公子和陆昂这个不羁洒脱的性子一对比,他们一直站容深的那边,以至于甚至还帮着容深对自家的女儿说亲!
未曾想,这弯弯绕绕的
搞得他这个老人家有些精疲力尽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还是继续和自家娘子赏花看月亮去。
第66章
南海地域范围不大, 今个儿谁家发生了稀奇的事,明日一整个南海都会知晓。
董崇夕坐在府里, 看着前院堆积的礼品, 忽然觉得有些棘手。
坐在下座的一个官员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面上, 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伴随着他乐呵呵的道贺的声音。
“恭喜宰相, 贺喜宰相。”
董崇夕微微挑眉,修长的手握着茶杯, 杯盖轻轻的波动着杯中的茶叶,吹了一口气之后, 故作不解的问道:“哦?何喜之有?”
地方官乐呵呵道:“宰相就不要打趣我们了, 贵女当了太子妃,外头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董崇夕勾唇,轻抿了一口茶, 道:“这个事谁也说不准, 还得等皇上的安排。”
官员笑了笑, “是下管糊涂了,冒犯了冒犯了。”
“对了, 怎么没看见太子殿下?”
董崇夕额角抽抽,那个太子殿下现在还在他女儿屋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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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轻婳天还未亮就给赢溱巴拉起来,微风徐徐, 楸树下,董轻婳坐在树梢上乘凉。天边泛出鱼肚白,夏季温柔的风拂过脸颊, 有种懒洋洋的感觉,董轻婳其实不是很能理解赢溱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