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你——鹿灵
鹿灵  发于:2020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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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回去的时候,林洛桑刚好遇到了移动的ATM机。
  ATM正刚洗完澡,在浴室门口系浴袍,见她过来,掀起眼睑瞥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他最近好像很多在本市的工作,回家也回得比以前勤。
  林洛桑套了个发箍开始卸妆,刚倒好卸妆水,听见男人道:“听说段清进节目了。”
  “嗯,下期踢馆,可能导演组看他人气高吧。”
  男人半倚在门框边,尾音要抬不抬的:“你跟他什么关系。”
  林洛桑卸下粉底,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先装傻,白净的脸无辜地转向他:“啊?什么什么关系?”
  裴寒舟看透一般地低嗤,唇角微勾:“你别给我装不懂。”
  林洛桑想说能有什么关系,他追了我一个多月我给拒绝了而已,暧昧都没暧昧过,加起来的互动还没第一次在轮渡上跟你的互动多。
  但她转念又一想,裴寒舟不仅有个苦恋他若干年的魏瑶,还有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的追求者,在她之前应该经验也挺丰富的,她要是承认自己遇到他之前白纸一张,这回合不就输了么?
  林洛桑一琢磨,觉得自己也应该有点儿什么过去,才能和他抗衡,拢着手指转了转,稍作停顿后采取了含混不清的说辞:“就是……有过那么一段……”
  “一段什么?”
  “这个,”她装作难以形容地为难道,“就是,你也懂,有时候偶尔就天雷地火……”
  男人抄着手突兀笑了声,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你连吻都不会接,还跟他天雷勾地火?”
 
 
第31章 
  被蔑视了吻技的林洛桑用力挤了团洗面奶,刚要开口,猝不及防打了两个喷嚏,如同被人正戳中了痛点和心事。
  然后再说点什么都显得没气势了。
  她将洗面奶揉开,愤恨地带着一点糯叽叽的鼻音说:“毕竟每个人对天雷地火的定义都不一样,我会不会接吻、天雷地火到哪种程度,就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之后她就垂下头洗脸,水声哗啦啦地在耳畔作响,不知道男人后来有没有再说话。
  等她慢吞吞地洗完,抽出两张洗脸巾擦净脸上水珠,一睁眼,发现裴寒舟还站在门口。
  林洛桑往化妆棉上挤了两泵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当时小助手和我说,你是不是婚礼之后又给我定了套华伦天奴的婚纱来着?”
  男人冷声道:“忘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浴室,仿佛方才刻意等在这儿,只为了找准时机给她添上一笔不痛快。
  “……”
  林洛桑完全没搞懂,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聊了两句,这男人又一副全世界欠他五百万的样子?
  她无语凝噎了会儿,不打算跟这种阴晴不定的总裁计较,细致地护肤完毕后又贴了张面膜,这才给百依百顺的小助手发了消息,询问相关事项。
  婚纱这么大的事小助手肯定不会忘,在系统里检索一番后回道:
  【是的,上周刚到,我挂在正数第六排第八个衣柜里的第二格啦。】
  林洛桑的衣帽间非常大,因此有个专门的管理系统记录每一件衣服的位置,方便查找,也有管理人员根据穿着记录和实际情况,定期将某些衣服重新保养。
  总之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她哒哒哒地跑下楼看婚纱,果然,已经被套好防尘袋安然无恙地挂着了。
  林洛桑在心里对裴寒舟这垃圾男人嗤了声,取出婚纱在身上比了比。
  由于婚纱是照着她的身材定制的,所以每一处都非常契合,重工刺绣覆上薄纱,款式大体瞧来简单,实则有非常多繁复的小心机,属于大气而又耐得住细品的样式。
  不愧是Valentino做了这么久的婚纱,听说光是方案就交了十个,最后挑出三个做成品,做完之后才选择了呼声和精致度最高的这套。
  她颇为赞赏了点了点头,并对下个舞台有了更为完善的构想。
  将裙子挂回去之后,她又发现柜子里还有一些她没戴过的耳环,不记得是她买了之后因为繁忙忘记拆,还是裴寒舟买给她的了。
  衣帽间有些冷,林洛桑抱起几个盒子就冲上了楼,挨个地试戴好之后,发到群里:【你们觉得哪个配婚纱好看?】
  盛千夜:【你和裴寒舟要二婚了?】
  【不是,舞台。】
  只有纪宁在认真答题,回道:【我觉得3比较好看,但是也要看婚纱是什么样子。】
  林洛桑又下楼拍了自己的婚纱图,再窝进被子里的时候,看到盛千夜圈出来的重点——
  【你看第五张图里你老公的脸色,怎么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她放大那张图,才发现自己拍耳环的时候侧了身,意外将男人也收进了景里,画面中的裴寒舟背靠床头,眉头皱得很深,正在看书。
  林洛桑:【谁知道呢,男人都这么喜怒不定神经兮兮的。】
  这句话引起了盛千夜的共鸣,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老板,盛千夜投上赞同的一票:【确实,男人都是神经病。】
  搞定了配套耳环之后,林洛桑又侧眸去看自己身旁的那个神经病,虽然蹙眉是他的惯用动作,但此刻他周身都拢着低气压和煞气,似乎的确不怎么愉快。
  林洛桑思索了一会,想到自己和他只聊了天雷地火这一个话题,他总不可能是因为觉得她和段清有过一段所以生气的吧?
  于是林洛桑很坦然地认为令裴总裁不快的并不是自己,心安理得地盖好被子睡觉了。
  随后的几天,二人陷入了较为怪异的冷战中。
  裴寒舟不怎么同她讲话,她也没什么要跟他沟通的,虽说偶尔的不熟是二人之间的常态,但最近的气氛总有些说不上来的怪。
  就好像有谁在闹脾气,可却又带着几分隐忍无谓的不动声色,如同平静湖面下的波涛汹涌,难以被窥及。
  林洛桑一方面怀疑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也许裴寒舟只是忙于工作没空跟她扯些有的没的;
  而另一方面,第七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力去揣摩二人间的情况,所有的精力都被灌注在了舞台里面。
  光是在无数次排练里寻找最佳体验已经够她折腾的了,哪有空去思索婚姻生活里是否有不对劲。
  这次表演服装也是她自备的,到现场后岳辉打开箱子,结实地一愣:“你穿婚纱表演啊?”
  “是啊,”她颔首,“谁规定不能穿婚纱吗?”
  “那倒没有。”岳辉说,“就是挺独特的……第一次见。”
  这次的歌曲驱使她采用了穿婚纱的表演形式,林洛桑拿出自己的歌词单,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纸张。
  她最近看了一部爱情电影,结尾是个悲剧,讲的是男女主明明相爱,却因为彼此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而最终天各一方。
  她一直觉得时机是很重要的东西,譬如她参加这个节目,又譬如她和裴寒舟的婚姻,如果某些事发生在了别的时间节点,或许她的选择和决定就会完全不同。
  如果爱情也用时间来比拟,就好像人的出场顺序往往很重要,初恋大多走不到最后,就是因为没有在合适的时机出现,那时候的彼此太青涩、也太莽撞。
  再细致一点来说,假如每个人都是一个小世界,时间流速会随自己的节奏而或快或慢。那当两个世界的时差消失时,他们处在同一个时间,生活重合便会产生故事;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不同的经历会让时间流速再度产生变化,当时机不再合适,时差将重新出现,彼此的世界又重新分为白日和暗夜,再难有交集。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相爱就可以。
  所以她写了这首歌,叫《时差》。
  时差,是两个地区地方时之间的差别,也可以理解为爱与需要间的差别。
  大概许多人都与恋人有过不得不擦肩而过的遗憾,这首歌排练时才让不少人都湿了眼眶。
  虽然林洛桑并没有过这种遗憾,但她的共情和代入感很强,所以很容易也就沉浸在音乐所给到的氛围里。
  晚上八点,表演准时开始。
  这次的开头,她甚至根本没有出镜,只是站在两个屏风背后,光线描摹出黑色的剪影。
  镜头切的是远景,朦胧灯光虽令她身影有些模糊,却隐约能瞧出礼服勾勒的绝美身段,娉娉袅袅,宛如泼墨山水画中寥寥三两笔绘出的美人。
  台下起初有些骚乱,但随着歌曲的前奏响起,躁动的讨论声也逐步平息下来。
  开头是一段大提琴独奏,深情而凄清,让人的心脏也随之共鸣地钝痛起来,眼前出现了清晨阴雨连绵的画面,天空被铅灰色的流云遮蔽。
  屏风被她设计成了时钟的模样,为的就是对应歌曲的时差感,两个时钟的转速并不一样,却在某个瞬间同时抵达九点钟方向。
  世界相撞,她也开口唱:
  星球沿着既定轨道环绕
  是日复一日枯燥的讯号
  直到某颗星无目的地相交
  猛烈碰撞时/喧嚣热闹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光泽感,就像是被瓷瓶被擦至透净时散出来的光芒,此刻为了配合情歌,加了几分悠扬的低沉与沙哑质感,总让人想到空旷街口和某个人的对视,一眼万年。
  可又掺杂着几分空灵的悲伤,仿佛再用力一些,就忍不住会掉眼泪。
  主歌部分她一直没有露面,只是藏在屏风之后。
  在这种不被分散注意力的情况下,听众的双耳不自觉变得挑剔,然她的唱功竟也找不出一丝毛病来。
  随着歌曲走向副歌,两个屏风时钟又因为转速不一,在短暂的时间重叠后,难以遏制地产生了时差,世界变得不同。
  此时的屏风也开始缓缓移动,左右撤退地离对方越来越远,当它们彻底分开时,站在中心的林洛桑也随之凸显了出来。
  看到她的婚纱装扮,场下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凉气。
  头纱飘然垂落在她肩胛,象牙白的丝绸平添几分柔美与仙气,细致的刺绣在袖口弥漫开来,裙摆处点缀着星空和绽放烟火,裹胸长裙又恰好将她的身材长处发挥得尽致淋漓,细腰不堪一握,锁骨在灯光下细瘦纤长。
  更夺人心魄的是,她今天的妆面采用了泪滴元素,右眼下方缀着几颗泪滴般的水钻,微红的眼尾营造几分厌世的妩媚,眸光微转着潋滟时,眼下泪滴也在熠熠发着光。
  完全不像凡尘俗世里会出现的人。
  弹幕又开始爆炸式增长,满屏触发了保护机制。
  【不!许!看!我!老!婆!!】
  【居然是婚纱,我太后悔没去现场了TAT现场看真的赚翻了!】
  【谢谢大家的祝福,我和林洛桑今天结婚了。】
  场下的疯狂也并不比弹幕中少,但林洛桑没有被分散情绪,仍旧动情而投入地闭上眼睛,任凭那滴眼泪微烁,低声唱道:
  再遇见时要怎么介绍
  连名带姓说这是我的年少
  曾幻想过未来一眼到老
  时差解开甘之如饴的镣铐
  关切和拥抱变少
  需要彼此的瞬间总缺席倚靠
  世界被冲散着/我们无处可逃
  场下尖叫慢慢恢复平静,很显然,大家都被大提琴的悲伤曲调和歌词情感给虐到了。
  台下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听她婉转而遗憾地唱着“从纷繁世界中将你找到/最后也挥挥手把你放回茫茫人潮”,感觉心脏揉一揉便要碎为一地齑粉。
  林洛桑抬了抬裙摆,将头纱拨至而后,垂着眼黯然地吟唱,却像是午夜梦回时低吟的姓名,无可奈何而又辛酸:
  还要自转多久才能再次遇到
  不是你做新郎陪我祷告
  和恋人一起笑夸我婚礼精巧
  我也陪笑/伪装彼此都安好
  屏风慢慢挪动,又将她遮掩在最后,剪影里的人伸手拂过屏风,像触碰无法再亲密的恋人。

  结尾处她的声音极轻,宛如呓语般在场馆内缭绕——
  你眼里的泪痕/我假装没看到
  提琴带着余韵缓缓收声,和声微弱,最后一个音清脆地落下,场馆内复归一片安静,没人舍得打破这意境。
  好像有人在台下抽泣,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段故事。
  弹幕火速分为了数个派别,最多的是被虐到的:
  【hello有事吗???这是唱着初恋甜歌说“我愿意陪你浪费”的桑桑吗???虐得我他妈心绞痛立刻拨打120。】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你穿着水手服笑着朝我发射爱心光波,唱情歌虐人不眨眼的大魔王装甜甜圈骗得我好惨,可我好爱。】
  【所以婚纱的意思是没有和当时的人结婚吗,是昔日恋人来参加自己现在的婚礼?两个人还都有新的关系了?年度最狠意难平,我哭得好大声。】
  以及欣赏舞台配饰系列:
  【这一整套服装比她的出场费还多,不对,她每个舞台都比所有艺人的演出费加起来还贵吧,太有钱了,我献上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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