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高攀——图样先森
图样先森  发于:2020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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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因。”
  她回头,晋绍宁叫住了她。
  “晋叔叔,明明你替我分担了这么多,我非但不领情,反而还给搞砸了,”她歉疚的笑了笑,“你生我的气就行了,千万别怪我妈。”
  “清因,我是外人,不方便评价你们的家事。但我想告诉你,你父亲去世后,她可以坐在董事的位置上继续安心吃她的分红,她的工作重心不在恒浚,完全没有必要留在恒浚和你那几个伯伯争权。”
  舒清因没说话。
  晋绍宁语调清平,“她当时发邮件请我回国帮忙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她跟我说,她不是为自己争,而是为你争,你多一重保障,她才多一重安心。”
  只要她能为舒清因争取的,她都会去争取。
  “把事情解决好,别让你妈妈操心,”晋绍宁说,“至于其他的,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
  晋叔叔回办公室了,门被关上,她也不知道晋叔叔会和她妈说什么。
  也许是替她说好话,也许是安慰徐琳女士,按照晋叔叔的性格,应该会双管齐下。
  舒清因不想承认,她真的很羡慕徐琳女士。有时候一个人待着,会偶尔文艺又矫情的觉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和她无关,无人爱她。
  ***
  离婚的消息往外铺散,引起不小的轰动。
  众人为之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的调味品,年前的最后一道波澜,全仰仗这个八卦。
  原本以为宋氏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结果宋氏那边也只是提出让她有空过去吃个饭,再没有任何反应。
  她隐约猜到,是宋俊珩在背后按捺住了宋氏。
  风言风语传的越多,对他宋俊珩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这样做情有可原。
  原本两家合并的大家宴,也因为他们离婚的消息公布而被匆匆取消。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舒清因给徐琳女士发了个拜年消息过去,只收到了一句冷淡的“同乐”回复。
  后面还附加了一条。
  【记得祝你爸新年快乐】
  她们母女俩最大的默契就是,逢年过节都不会忘记已故多年的舒博阳先生。
  舒清因向舒博阳先不会再有任何回信的邮箱里投递了一份恭祝新年的邮件。
  很快收到了自动回复,显示邮件已发送。
  发送过去后,这封邮件就和前几年的一起永远尘封在邮箱里,永远不会被打开已读,也永远不会有人看到她邮件里写了什么,有时候舒清因甚至把爸爸的邮箱当成了知心姐姐的邮箱,平常不过节,她也时不时发一封过去。
  舒清因性格倔,说不回舒氏过年,今年就真的没回舒氏过年。徐琳女士更牛掰,她直接和徐茜叶一同回清河徐家过年去了。
  母女俩就这么别扭着,反正这种相处模式已经是她们之间的常态,等年后上班在公司一起开会,就又不得不见面说话了。
  舒清因不想被那些伯伯们念叨,虽然一个人窝在酒店里看春晚是寂寞了点,也总好过听中年男人们在她耳边聒噪。
  今天年三十,就连酒店里留下执勤的工作人员此时都聚集在员工大堂,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
  酒店里有不少客人一起下去凑热闹去了,舒清因这层本来住的人就不多,再加上过年,到现在整层就剩她一个了。
  春晚的节目没什么新意,她手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用毯子将自己包裹起来,开着电视,将声音调到最大,虽然眼睛是盯着屏幕的,但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电视里的主持人说,此刻大部分的国人应该正一家团圆,围坐在圆桌前,享受团聚的喜悦。
  舒清因想,她是属于那小部分的。
  年三十的意义在于团圆,偌大的酒店套房里,舒清因特意让人贴上了红彤彤的春联和倒福字,门框前还挂着红色穗子,灯光通明的室内,为了烘托节日气氛,她还特意点上了没什么照明作用的红灯笼。
  茶几上摆放着瓜果点心,热闹的晚会声音充盈着整个客厅。
  之前工作忙,直到年三十这天晚上,她才匆匆忙忙用支付宝到处扫福字。
  只可惜运气不太好,敬业福一直扫不出来。
  舒清因一个人扫福字扫得不亦乐乎,落地窗外,已经有烟火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站在窗前,踮起脚眼神想掠过高楼大厦,看看是哪里在放烟火。
  还没来得及找到烟火的发源处,眼前忽然一暗,舒清因下意识的回过头,整个房间都黑了。
  “……”
  她真的也太霉了。
  五星级酒店停电这种事居然还能被她撞上。
  幸好酒店效率快,立刻安排了自动发电机又续上了电,只是要到她这层,说是还要等个两分钟。
  说是说两分钟,但今天年三十,酒店值班的人不多,发电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等了大半天,供电还没供到她这层楼来。
  房间太黑,舒清因不想待在里面,只好站在走廊默默等供电到位。
  舒清因绕着走廊走了两圈,越想越觉得凄凉,最后干脆蹲在自己的房门前,小声呜咽了起来。
  她怕黑,又害怕一个人,大年三十的晚上,又黑又是一个人,上天这是在折磨她。
  她看了眼对面紧闭着的房门,想起他已经回香港了。
  两个人一起等来电,也总比她一个人这么巴巴的等着要好。
  手机开着手电功能,舒清因就这样用手电照着地毯,手指捻着毛边儿,数着地毯上的浮世绘风格的花纹圈数。
  数到第五十六个圈圈的时候,舒清因听到有人过来了。
  电梯恢复供电了?
  她赶紧准备起身,打算乘着电梯去有光亮的楼层暂时躲躲。
  “你好,请问电梯已经来电了吗?”她打着手电,靠着墙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人喘着气反问她:“来了我能爬楼梯上来?”
  熟悉的声音响起,舒清因不可思议的将手电光往上照,从腿到腰再到脖颈,最后停在那人的脸上。
  男人英俊的脸被照亮,额头上附着一层薄汗,白色的打底衬胸前也湿了一大片,他稍稍往后躲了躲,掀开外套扇了扇风。
  三十多层,他居然是走楼梯上来的?
  她连下都不愿意下去。
  “你不是在香港吗?”
  “你怎么回来了?”
  舒清因刚问出口又觉得两个问题没必要。
  不管怎么样,反正本来应该在香港的沈司岸现在已经在这儿了。
  “你怎么不等来电了再上来?”
  这个才是比较有意义的问题。
  沈司岸懒懒地说:“你不是怕黑么?”
 
 
第35章 除夕
  其实她早就不怕黑了。
  只是有些恐惧刻在骨子里,纵使克服,当年的慌乱与无措又不经意间翻涌上心头。
  舒清因发现立在他身边的小行李箱,才终于确定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回来了。
  她轻声问他:“你从香港回来了吗?”
  “嗯,”沈司岸突然叹了口气,“谁知道一回来就碰上停电。”
  说完他拖着行李箱走到自己房门前,从兜里掏出了房卡打算开门。
  舒清因一急,说:“房间里很黑的。”
  “我知道。”
  刷卡的提示音想起,沈司岸已经打开了门,他下意识的将房卡插入取电槽里,果然没反应。
  舒清因这时上前两步,从他手里抢过了行李杆。
  沈司岸略有些惊讶,她急忙解释,“我帮你拿进去吧,这么黑你可能看不清。”
  他只是有些轻微近视,有时会习惯眯起眼打量别人,不代表有夜盲症。
  沈司岸没替自己解释,勾起唇角,推开门示意她先进去。
  滚轮滑动,舒清因刚推着箱子走进去,轮子却卡住了。
  可能是绊着地毯了,舒清因放弃用推的,改成直接用手提,结果这行李箱意外的轻,她甚至觉得这箱子可能是空的。
  “你这箱子里都装的什么,这么轻。”
  沈司岸回答:“没装什么,就几件换洗衣服。”
  舒清因不太理解,作为女人,她每次出差光是化妆品和护肤品这类就得占半个箱子,出趟省那架势搞得跟出国似的。
  所以她小声嘟囔,“你们男人这么点行李就够了?”
  停了电以后,四周视线都变得昏暗,人的听力就异常的好。
  沈司岸听到了,语气散漫,“来不及收拾,随便塞了点。”
  舒清因替他将行李箱放在沙发边,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司岸脱下外套,她反射性的往旁边躲了躲,却发现他只是因为出了汗,所以把套在外面的大衣给脱了透气。
  “我去洗个脸。”
  男人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手电功能,摸索着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舒清因点头,“那我先回房间了。”
  沈司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凉,“回去干什么?”
  “回去等来电。”
  “你在这儿等是一样的,”沈司岸反问她,“难道你真不怕黑了?”
  “我在这里,和在自己房间也没区别啊,”舒清因扯了扯嘴角,“都黑啊。”
  而且这里说到底是沈司岸的房间,没有待在自己房间自在。
  他声音又比刚刚刚凉了几分,“不是还有我吗?”
  她说:“你要去洗脸啊。”这客厅不还是她一个人在么。
  “我去洗脸又不是上厕所,你要是怕就跟着我,”沈司岸没料到她的理由居然会是这个,笑了两声,尾音拐着弯的上扬,“当然如果我是上厕所,我也不介意你跟我一块儿。”
  虽然房间很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舒清因光是听他的语气,就能脑补出他现在那轻佻又欠扁的坏笑样。
  “我还不至于怕到要当你的跟屁虫,”舒清因恨声说,“我回房间了。”
  她转身往外走,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待在这儿至少还有沈司岸在,等回了房间就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但很快她就学会了自我鼓励。
  怕什么。
  就算房间很黑,以她之前的实战锻炼,早就能一个人应付了。
  之前沈司岸不在的时候,她不也挺好的。
  刚刚只是因为今天大年三十,她难免心思敏感些,也格外脆弱些,别人都在跟家人在一起,就她一个人对着电视,明明对那些节目不感兴趣,可为了让四周看着热闹些,非把声音调到最大。
  “好了,我怕黑,留下来陪我,行吗?”
  沈司岸三两步走到她身后,握着她的胳膊不准她走。
  舒清因语气有些怀疑,“你骗我呢吧?”
  “没骗你,真怕黑,”沈司岸的声音听起来又有些委屈,“小姑姑,洗手间可黑了,我怕镜子里钻出来个女鬼吓我,你陪我一块儿去吧。”
  对的,她小时候也是,最怕晚上照镜子了,都是鬼故事害的,搞得她总觉得镜子里会钻鬼出来。
  舒清因咳了咳,“好吧,陪你一起去。”
  男人低笑,放开了她。
  舒清因陪着沈司岸去了洗手间,看着他埋头在盥洗池前洗脸。
  她就站在他旁边,忽然一时兴起歪了歪头,镜子里映出自己的半张脸。
  其实也还好,不是很渗人,舒清因忽然觉得自己胆子挺大的。
  旁边的男人还在洗脸,哗哗的流水声在安静的洗手间里听上去格外刺耳。
  舒清因看着他的后脑勺,还是不相信这男人真的怕黑。
  此时沈司岸已经抬起了脸,只是眼睛还闭着,冲她伸手,“小姑姑,帮我拿下架子上的毛巾。”
  舒清因坏心大起,忽然退后两步,站在他身后。
  “小姑姑?”
  沈司岸闭着眼又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舒清因?”
  他又叫她的名字,还是没有回应。
  舒清因听见沈司岸低声叹了句,“还是跑了。”
  她捂着嘴,用力憋笑,眼见着他自己摸到了毛巾,正盖在脸上擦脸,赶紧抓紧时机趁着他还没来得及睁眼看清她,走进几步,伸出只手猛地拍在他肩上,然后踮脚冲他脆弱的后脖子肉那儿吹了口凉气。
  舒清因很明显感觉到男人身子僵住了。
  她正要得意的笑出声来,面前的男人突然扔掉了手中的毛巾,转过身,身体微倾,双手抓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她的双腿接近悬空,男人轻松地抱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等她反应过来,后背已经抵上了冰凉的瓷砖墙。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用力箍着她,低下头在她耳边沉声说:“让我看看是哪个女鬼想吓我。”
  舒清因连忙说:“是我是我,我不是女鬼。”
  “你说你不是女鬼你就不是了,”沈司岸唔了声,威胁般的又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说,把我小姑姑藏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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