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徐鲁事先了解过,能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少。
“至于说真的发生过一次坍塌,明明有人被埋却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有一种情况。”
徐鲁问:“什么情况?”
江措笑:“你让我亲一下。”
徐鲁冷吸一口气,推开他就走。江措后退几步挡在她面前,没皮没脸的笑说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吗。
她站定,抬眼看他。
“那几个人有可能是一起新来的,刚进矿或者还没待几天,矿上每天流动性那么大,谁管你来了走了,真出事儿这种情况最好处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江措说,“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介绍人,或者说那天带他们进矿的负责人。”
他接着又道:“不过应该也不好找。”
徐鲁白眼,不和没说一样,抬脚就要走,他伸手挡在卧室门上,笑道:“不好找不代表找不见,是不是?”
“你有办法?”她问。
江措坦荡直接:“还没。”
徐鲁不想再听他说了,这次她是真的要回房间睡觉。江措哪里肯让她进去,一边嬉皮笑脸一边没话找话。
徐鲁:“我累了,要睡觉。”
江措微偏过头,说白天不是睡挺久的,还困?我请个假不容易,还得挨个骂,行行好再说两句?
徐鲁冷笑了一下:“你挨骂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想睡就睡你管得着吗,有这时间擦你的消防车去吧,小叔。”
她这声“小叔”叫的江措很不自在。
江措笑了:“你叫我什么?”
徐鲁抿上嘴。
江措别过脸,又转回来,静静的凝视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妍妍,你有见过跟小叔上床的吗?”
徐鲁一下子脸红了,抬手就去扇他。
他没有躲,徐鲁的手硬生生收住了。
江措吊着眼梢看她:“怎么不打了?”
她看着他这张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脸,忽然就有些气不起来了,这是记忆里熟悉的样子,她曾经摸过他身上每个棱角,每一个,她都印象深刻。
徐鲁气道:“我就当被狗咬了。”
她说完回卧室,一点好脸都没给这个混蛋。还以为他会追进来,身后他的手机响了,在这寂静的夜晚有些突兀和刺耳。
徐鲁听见他喊了声老大,声音正经严肃。
她回过头,他的目光正好看过来,眼神里已经不似刚才的轻佻,像换了个人一样,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的样子。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简单回了句收到,然后看了她两秒,沉吟道:“要出个警,我得走了,门窗锁好。”
说完江措迅速走至门口,回头看她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拉开门走了。
看着被关上的门,徐鲁慢慢吸了口气。
她想起几年前在江城的时候采访过一个消防员,当时她有一个问题是“出警必须得去吗,如果觉得很危险你会不会拒绝?”
那个消防员给的答案是:“随叫随到。”
徐鲁忽然奔向窗口,拉开窗帘向下看,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剩下空荡荡的楼房和无尽的黑夜。
她揪着窗帘的手一紧,低声呢喃:“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那句“一个人做复读机的时候心情大都不好”是他说的。
好像是前几天,有些烦心事。
他发消息过来,我不想说话。
他有点直男,有什么事我不提醒他意识不到。
然后他说啥我都跟着说不想,不去,不要。
他说:“一个人做复读机的时候大都心情不好。”
我说:“你管我。”
他说:“管天管地还管不了你,你不说老窝在心里我能知道吗?”
一听他这么说,我就来气了:“你是不是想吵架?”
他立刻认错:“怪我怪我,讲道理,还有点乐乎。”
我问:”我难过你还开心?”
他说:“你现在就像河豚,气鼓鼓那种。”
我:“……”
锤你。
第40章
江措比消防队先到了着火现场。
他没有告诉徐鲁出警的地方就是现在住的这个小区, 位置偏正门较远, 在最里面, 光步行就得十几分钟。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没有明火和黑烟。
报警的是个老婆婆, 眼睛有些问题,站在黑暗的单元楼下, 拄着拐,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听到声音微微朝他侧了一下头。
江措问:“奶奶,您报的警吗?”
婆婆点点头,说:“我下楼扔垃圾, 闻到楼道里有味儿, 好像有人在烧东西, 那味儿可大了。”
江措:“您知道火源在哪儿吗?”
婆婆皱眉:“啥火源?”
江措想了一下,道:“就是说那味道是从几楼飘出来的?”
“四楼还是五楼来着。”
江措说:“您在这等着,我上去看看。”
他一步并做三步快速上了楼, 到了四楼发现那味道是从北户散出来的,户主好像不在,门从外边上了锁。
味道有些刺鼻, 江措捂着鼻子拨了拨锁子。
楼梯上很快传来杂乱又有章序的脚步声,江措向后退了一步, 看见六子和长城他们几个上来了,便道:“防毒面具,烟可能有毒。”
六子拿出破拆工具, 道:“队长,你退后。”
六子上前开锁破门,江措对初明道:“你和长城去疏散这层楼的住户,动静不要太大,引起恐慌就不好了。”
“是。”长城和初明道。
门被破开后,客厅里笼罩着黑烟,江措戴着防毒面具先走了进去,喊了几声,推开房间门,没有人在。他发现墙角放着一堆橡胶和塑料,厨房角落搁着高高的一摞泡沫板,火是从煤气灶烧下来的。
从现场情况来看,应该是住户刚用过煤气灶,关了火,有火星溅到角落的泡沫板,这样一路烧下来,幸好没有着大火。
六子用灭火器很快扑灭,初明和长城也回来了。
江措道:“上水枪,排烟。”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一行人才弄完从楼上下来,楼下都站着这栋楼的住户,看见他们出来说话声也停了。
江措推了推长城,道:“跟他们说下情况,等烟散了再进。”
他手里拎着防毒面具,走到消防车边,看了眼过来的六子和初明,道:“怎么就过来你们几个人,二队呢?”
六子和初明互看一眼,说:“一个老太太报警话都说不清楚,指导员让我们过来看看,说你也在,应该不是大事儿。”
江措冷笑,低喃:“不是大事儿。”
六子:“队长……”
江措双手抵在跨上,气的朝后转了一下,忽然一把将防毒面具砸到六子身上,说:“这他妈真要烧起来,一个都跑不掉懂吗?!”
话音刚落,他目光定住。
徐鲁就站在十米开外,头发还披散着,也不顾及形象,睡衣外头套了个毛衣,踩着拖鞋,就这么站在那儿。
六子目光也跟着落了过去,愣愣的喊出来:“徐记者?”
长城用胳膊撞了一下身边的六子,悄声问:“这女的有点眼熟啊,好像是那天扇了队长一巴掌那个?”
六子扬声咳了几下。
长城还在问:“跟队长啥关系呀?”
六子又咳了几声。
长城不明所以:“干吗呢呢,我说……”声音戛然而止,小声道,“这打扮不会是在这住着吧?队长那儿?”
江措冷眼看过来,长城噤声。
他走过去,看她:“不是让你睡吗,怎么来这?”
徐鲁瞥了六子他们一眼,那几个正一脸好戏的看着他们,满眼睛是八卦的样子,就差吹个口哨起哄了。
徐鲁道:“睡不着,下来走走。”
江措:“不是说困了,骗我呢?”
徐鲁不说话。
江措笑了一下,说:“担心我啊?”
徐鲁皱眉,翻眼:“谁担心你了。”
江措微低下头,笑笑不说话。
身后长城悄么声儿问六子:“队长不是和张记者在一块了吗,这女的到底谁啊队长这么上心?”
六子瞅过去一眼:“你知道个屁。”
长城的火气蹭蹭往上冒,正要开口,腰上的对讲机忽然响起来,听了一句,看向江措,道:“队长,指导员。”
江措走过接起:“老大。”
程勇问他们那边处理的怎么样,如果三分钟内能撤离,永兴路发生火灾,有爆炸,让他们迅速赶往现场。
徐鲁心一提,看向他。
江措顶了顶牙,移开目光,喊:“收队。”
六子他们很快集合上车,都没顾得上眼神交流。江措对她说了一句赶紧回去,很快走到车边,他扶着门,又看了徐鲁一眼,上了消防车。
消防车迅速的开走了。
一堆住户还站在楼下,等毒烟散光。徐鲁看着那一堆有些吵吵嚷嚷的人,目光落在已经驶离的消防车上。她忽然觉得周围很静,静的只有风声,似乎还能听见他刚才那句“赶紧回去”。
这样一个男人,每天出生入死,眼睛都不眨一下,来去都跟一阵风似的,好像说的话也会随风而逝一样。
徐鲁没有回,她走去了消防队。
消防队门口灯光大亮,消防车应该刚开出去不久,门还开着,岗哨亭站着一个消防兵,笔直挺拔,像十八九岁的小伙。
她走近,站在哨兵旁。
黑夜里只有灯光照过来,有些暗淡,直视又有些刺眼,她看见哨兵穿着规整的消防服,在这寒风天里也不知道冷不冷。
那个战士看了她一眼,低头问:“您有事儿吗?”
徐鲁摇摇头,道:“他们刚出警去了吗?”
战士没有立刻回答,倒是多看了徐鲁一眼,问:“您这么问,是我们消防队哪个战友的家属吗?”
徐鲁没有点头,也没有吭声。
半晌,她道:“我认识柳真。”
战士恍然:“你说六子啊,他跟着出警去了。”
“火情严重吗?”
战士:“这种就说不上来了,好像是有爆炸,反正每次出警都是有一定危险的,没人能完全预估的到。”
“你出警吗?”
战士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就个新兵,跟着出过一次,掏掏马蜂窝啥的,不能算吧。”
徐鲁:“算,也有一定的危险。”
战士勉强笑了一下。
“出警会害怕吗?”
战士皱了皱眉头,道:“我听江队说过,出警不怕,就是完事儿了会有些后怕,他担心不能把我们安全带出来。”
徐鲁歪头:“江队?”
战士说到这有些骄傲,神色都不一样了:“就我们中队长,他从来都是冲锋陷阵打头的,好像永远不会退缩害怕啥的,很硬气一个爷们。”
徐鲁淡淡道:“是吗?”
“当然了。”战士还真怕她不信,一个劲儿的举例子解释道,“我们队长做消防员七八年,有几次差点出不来了,可他就是出来了,在医院躺过最长的时间有半年,完了复健啥的一个月就入队了,牛逼吧?”
徐鲁:“他不怕吗?”
“我觉得我们队长没怕过。”战士说完看她,“你不会是顺着六子的杆爬,对我们队长有意思吧?”
徐鲁哼笑:“我瞎吗。”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队长还挺抢手的嘞,有多少女孩喜欢他都给他拒绝了。”战士道,“就是脾气不太好。”
徐鲁:“很多吗?”
“就我知道的好几个,人家也不嫌弃我们这工作,有一个女的天天跑来送吃的,还不重样,可是队长没感觉。”
徐鲁:“他不喜欢女的?”
战士被她噎住,顿了一下说:“有一个张记者人挺好的,和我们队长关系挺近的,我看他俩八成有戏,不过……”
“不过什么?”
战士:“这两天好像听说队长前女友找来了,非要跟他和好,也不知道队长咋想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嘛。”
徐鲁点头:“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