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还微微出了汗,连手心都是滚烫的,所以平时需要用十五分钟的车程,她仅用了十分钟就开到了杨帅家楼下,一把将车子停进地下车库。
她坐在车中紧张地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看倒车镜中的自己,打理了一下头发,不知道多少年没跟人表白过了,这种心情还真是激动又紧张。
她捏了下自己的脸蛋,好让自己看上去自然点,可望着自己慌张的样子却又忍不住对着镜子傻笑了起来。
她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一鼓作气拉开车门朝着电梯间走去。
她还特地从后面拐了一下往杨帅车位走去,确定他是否在家,他的几个车位是单独买的,他的车平时停在在最里面的柱子旁,挺宽敞的一个地方,是他特地找开发商谈的,因为他的豪车需要比较大的空间,因此就像个私人车库似的。
楚楚从很远的地方就探头看见了他的蓝色车头,她的心安了下,就在她刚准备转身之际,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她好像看见车子动了一下,于是她再次转头朝那定睛看去,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车子好像…的确在有规律地动着。
她的心提了一下,就这样站在原地愣了两秒,才小心翼翼地沿着对面的柱子一步步朝那头靠近,直到停在最后一根柱子前,她的身体才贴在柱子上,那辆车就在她的后方,她甚至能听见那疯狂的喘息声透过车玻璃传了出来。
她捂住自己的嘴,浑身开始颤抖,而后她就这样慢慢地,一点点地转过视线。
当那幅画面撞入她瞳孔中的一瞬间,楚楚好像听见了山崩地裂的声音从她的心脏深处一直传到了耳膜,不停摧毁着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她死命地捂住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然后她的眼前花白一片,转过身没了命地往外跑…
第70章 (二合一)
楚楚一口气跑出车库, 她没有再把杨帅送她的那辆车开走,就这样留在了车库内。
外面的雨好似比刚才稍微大了那么一点,来时雀跃的小水珠此时却冷得像刀子扎进楚楚的皮肤, 割破她的心脏, 让她浑身都在流血。
她突然搞不清家的方向了,整个街头都弥漫在一种混沌之中,她漫无目的地走着, 时而有车辆从她身旁疾驰而过, 溅起一阵水花, 可她毫无知觉。
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已经停止了,她停下脚步站在十字路口, 又缓缓抬起头想去寻找月亮的方向, 她想,只要还能找到一丝光亮,也许她还能认清前方的路。
可乌云遮蔽了最后的光明,她的世界陷入一片昏暗, 只有冰凉的雨滴落进她的瞳孔, 再顺着眼角流到脸颊。
她机械地往前走着,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牙,一下子跌倒在地,浅色外套脏了,她却浑然不觉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她脑中有一个声音,不能停,无论如何都不能停, 不管去哪,她得继续走, 她不能因为一次跌倒就赖在地上,可她根本不知道再继续往前走,她还能去哪?
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来回的车辆朝她按着喇叭,她慌张地退到街角,沿着一家家清冷的店铺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突然变得十分陌生,时间在她的世界里已经停止了,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身体里的温度在一点点消逝。
她本能地想去人多的地方,就像濒临死亡的人渴望看见一点光亮,对面有一排高档饭店,那里灯火通明,熙来攘往,她太冷了,冷到就连拿着手机的手指也已经僵硬,她决定要去那里待一会,就一会。
于是她顺着斑马线过了马路,绿灯放行一辆摩托车很快地从她旁边骑过,车轮溅起了雨水,楚楚慌张地躲了一下,手中的手机没有拿稳猛然掉落在地,当手机砸向地面时,手机壳和手机分了家,那张一直夹在手机壳里的护身符掉了出来。
从紫竹山回来后,他换了手机,那张护身符就一直夹在手机壳里,她总想着这样就不会忘带了,虽然她不知道那个道士说的话是真是假,可这是杨帅花了999为她求来的,他说花钱买安心,她便带在身上让他能安心。
后面好多电瓶车都动了,从楚楚身旁骑过,她刚准备捡起手机,可那张护身符却被风吹向了马路中间,她收回了手本能地去追那张护身符,此时此刻那张护身符对现在的她来说如此重要,重要到似乎就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必须要追回它。
可就在这时,她的膀子被人猛地拽住,楚楚机械地回过头,萧铭有些诧异地说:“真的是你啊?你干嘛呢?没看见绿灯了?”
楚楚有些愣愣地盯着萧铭的脸,好似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
萧铭惊讶地发现楚楚浑身狼狈的样子,头发潮的,脸上全是雨水,就连身上都脏兮兮的,于是问她:“你怎么搞的?在这干嘛?”
楚楚眼神有些空洞地反问他:“这里是哪?”
萧铭明显感觉到楚楚不对劲,拉着她就说:“先进去避避雨,你看你这身。”
楚楚却着急地说:“我手机…”
等他们再去找手机时,手机刚被一辆右拐的福特压过去,楚楚慌张地冲过去捡起手机,发现屏幕都被压变形了。
萧铭刚才正好在旁边的饭店招待客户,刚出来就看见了楚楚的身影,一开始以为自己认错人了都没敢上前,到后来看见楚楚站在川流不息的慢车道前面,才赶忙走过去。
他先把楚楚带进了刚才那家饭店,又让老板单独开了一个包间,给她拿了点纸巾让她把身上擦擦,顺带让人给她倒了杯热水。
楚楚却根本没有顾及自己狼狈的样子,而是低着头不停捣鼓她那个面目全非的手机,最后绝望而奔溃地大哭:“为什么打不开了?怎么就打不开了呢?”
萧铭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搬了个凳子坐到她面前安慰道:“这估计主板烧了,明天再买一个吧,你哭啥?”
问完这话萧铭也似乎感觉到楚楚并不是在为一个手机哭,认识她这么多年,虽然她性格挺小女人的,但倒不至于因为手机坏了哭成这样。
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弯下身子问她:“你没带伞出门啊?”
楚楚摇了摇头,他又问了句:“那你刚才往马路中间冲什么啊?”
楚楚抬起头拿过旁边的纸巾捂着脸:“捡东西。”
萧铭莫名其妙地说:“捡什么东西?不要命了?多危险啊。”
楚楚没有吱声,萧铭看她冻得直发抖,又让服务生把空调打开了,过了好一会楚楚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一些。
萧铭便随口问道:“你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不带伞在路边走啊?你家他呢?”
楚楚的指尖颤了一下,别开了脸,眼圈红红的,萧铭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说:“吵架了?”
楚楚依然没有说话,他干脆腿一翘劝道:“闹什么矛盾也不能往街中央冲啊,要不要我带你打个电话给他?”
“不要!”楚楚猛地扭过头来,声音尖锐,把萧铭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她。
她随即垂下视线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不要再说他了。”
萧铭的目光落在她死死扣在一起的手指上,仿佛要把自己掐出了血印子,忽然微微蹙起眉,将刚拿出来的手机又收进了口袋。
而后他走到角落打开窗户缝,抽了一根烟,在他抽烟的时候,不时盯楚楚看上两眼,说实话,他还从来没见过楚楚这样,就是那时候跟赵倾离婚,她也不至于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连他一个朋友都挺看不过眼的。
直到一根烟燃尽,萧铭才关了窗户,再次来到了她的面前,对她说:“楚楚,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如果你跟杨帅好好的,作为朋友来说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你,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我听说你们打算结婚?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确定要嫁给他,不过,你想不想听听当初赵倾答应跟你离婚的原因?”
楚楚的睫毛动了一下,终于缓缓抬起视线望着萧铭。
萧铭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叹了一声:“准确来说,我是在你们离婚后的好几个月才发现了他的反常,后来找人查的,我要不是留个心,赵倾那个性格真是天塌下来都不吭一声。”
楚楚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声音很低地问:“什么意思?”
萧铭的手指在大圆桌上磕了几下看向楚楚:“我问你,你和赵倾婚后,大概什么时候发现他有变化的?”
楚楚低眸想了想:“大半年后吧,你知道他工作忙,也不是话很多的人,我可能是离婚前两三个月才明显感觉出来他的态度变得很冷淡,而且不太搭理我,回家也很晚,就…”
楚楚低下了头,想到那段日子,似乎也不比现在好受。
萧铭喃喃地说:“时间差不多能对得上吧,那在你跟他离婚前的两三个月,你有没有发现身边有什么不对劲的事?”
楚楚又想了想,可那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很多细节她也不是记得非常清楚,她对萧铭摇了摇头,就在萧铭刚准备说话时,楚楚却突然打断了他:“嗯…有时候他会背着我接电话,那段时间好像电话特别多,而且我有时候还能在他衣服上闻到烟味,他从前不抽烟的。”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有几天特别奇怪,我只要从健身房一下课,楼下总有几个男的,看上去像社会人的样子,每次都盯着我看,眼神让人很不舒服,我还和赵倾提了这事,后来没多久有次下课,那几个男的突然凶神恶煞地朝我走来,我那时候以为遇到麻烦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接了个电话又走了,之后也没遇到什么事。”
萧铭嘴角勾起冷峻的弧度,并告诉了楚楚一件在她现在听起来非常可怕的事。
大概在赵倾出国后的两年,他的叔叔,也就是赵自华的亲弟弟赵自强找到他,说有个很靠谱的产品,只要往里投钱,利率能有20%,赵自华一开始不相信,但看着弟弟买了小汽车换了金链子,日子过得越来越肥,加上他隔三差五跑到赵自华面前晃悠,久而久之,赵自华也心痒了,拿赵倾打给他的生活费往里投了一笔,很快就看见了回报。
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东西来钱这么快,虽然他意识到有些风险,但是他弟弟告诉他,这赚的就是快钱,他寻思着只要抽身快,的确是个发财的机会,但是自己本钱没多少,于是他弟弟就劝他找原来的老同事或者老邻居。
老同事和老邻居基本上没什么人敢信赵自华,但是有几个他原来的老师跟赵自华交情不错,从前一直非常欣赏他的才华,惋惜他的遭遇,本着人情的面子以借款的名义打了借条转了点小钱给他。
很快赵自华就利用这笔小钱又赚了一波,他倒不贪,还把赚到的点分了一半给这几个恩师,没过多久这几个恩师就回本了,这样一寻思,感觉挺稳,这些人又拿了一部分钱出来,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听说了这个渠道。
于是同事介绍同事,亲戚介绍亲戚,赵自华的小钱赚得越来越滋润,就这样干了有两年多都没出过事,那些跟着他搞的人全都赚到了钱,把他当神一样供着。
后来他弟弟心大,觉得手上客户群体稳定,想自己也搞一波,于是就成立了一家公司,找了宁市周边一个生态园项目包装了一下,每周末就一大巴一大巴地带着这些老头老太跑去参观考察,对着一片黄土地各种编织美丽的蓝图,什么马场、农家乐、花海、水果自摘地、儿童乐园应有尽有,还推出什么养老别墅的限购。
之后把一群大爷大妈带到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PPT演示那些落成后的概念图,再带着大爷大妈们吃吃喝喝开开联欢会。
目的只有一个,画了一块很大的饼,让这些人掏钱投资。
老年人吃到玩到了,还看见了那么一大块黄土地,顿时对项目很有信心,纷纷拿出钱来,于是他们这个项目便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筹集到几千万的资金,在那偏得荒无人烟的地方光一套私人别墅就能卖出一百多万的价格,还有些疯狂的大爷大妈卖房来投钱,更是背着儿子女儿把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那些退了休的老人,看似相貌平平,一投就是两三百万。
这期间赵自华一直帮着弟弟忙前忙后,大小也算是个负责人,前半年那个生态园的确在施工,还搞起了草莓采摘,经常邀请这些所谓的投资人来玩,对他们说,他们都是这里的老板,尽管敞开来吃。
客户对项目也很有信心,但是赵自华发现这个项目搞来搞去都是那些农副食品,之前说好的马场、儿童乐园,别墅一直没有动工,他那时存在过疑虑,但是他弟弟告诉他不要急慢慢来。
也就是在他产生疑虑没多久的时间,他弟弟带着老婆小孩跑路了,走之前毫无征兆,前一天下午还和赵自华喝茶,聊到马匹的运输问题,第二天就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赵自华一下子慌了,所有人都找到他询问什么情况,那会事情还没到失控的局面,也就是在那时候他联系上了赵倾,但他没敢把实情告诉赵倾,他怕儿子一听说事情的严重性直接不回国了,那么他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