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只小饕餮——柯染
柯染  发于:2019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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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小鸭子没开智,如果在路上乱跑,可能会被冻死,也可能会跑到马路上去,那样太危险了。
  明镜看了看自己的小背篓,还装得下两只,剩下一只可以暂时放到小金钵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会当妈妈也得学起来了,好在它在山上养过很多小动物,养鸭子也没问题的。
  明镜就把小鸭子装起来了。
  顾朝琛看小和尚的动作,明白他要干什么,欲言又止,但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把装着蛋糕的塑料袋退下来,“它会拉屎,用袋子装起来,再放进去。”
  顾朝琛说得很直接。
  明镜就被逗笑了,佛家弟子通常不说屎字,因为不文雅,它通常会说出大恭,或者是如厕,现在听顾朝琛大大方方说拉屎这样的话,就被触到了奇异的笑点,抱着小金钵笑起来了。
  悲伤也就被驱散了很多,明镜接过口袋,把两只枫叶脚小鸭鸭放进口袋,再放到小背篓里,顾朝琛看见小背篓里有大和尚的僧袍,知道小和尚是不想弄脏僧袍,就不再说什么了。
  买完蛋糕他还剩下一点钱,等到了城里,可以重新给小和尚买一个吃饭的碗。
  小鸭子一直对着明镜啾啾啾,好像唤妈妈一样,吃了点面包后,毛茸茸的小脑袋一直蹭它,软软暖暖的。
  两人上了520路公交车,一人一块钱,顾朝琛投了两块,可能因为是过年,又很早,所以车上还没有人。

  司机叫陈东民,一路都是空车狂奔,一大早看上来两个小孩,就奇怪问,“大过年你们要去哪里,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就是这个小和尚粉嘟嘟的,抱着个金钵钵,金钵钵里还有个探头探脑的小黄鸭,可爱得很,他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顾朝琛回道,“去市福利院。”
  陈东民的目光就变得同情怜悯起来了,这路车第二十一个站站名就叫市福利院,他就经常拉一些孩子,有些是上下学,有些出来捡点瓶子卖,卖艺,大过年的,昨晚云池大坝这里放烟花,人多,估计是出来找吃的。
  陈东民心里叹气,从口袋里摸出两张五十,塞到小和尚的小金钵里,“天太冷了,不要在外面跑,一会儿先在春风街下车,今天那也摆摊卖吃的,先买点吃的吃饱肚子,过个年,以后好好学习,书读得好,就不怕饿肚子。”
  才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造孽啊。
  顾朝琛要还回去,明镜知道这个施主大叔没有恶意,就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给叔叔看了,“叔叔,我们有钱。”
  两张一百块,还有一些散钱,仔仔细细叠得整整齐齐,钱很旧,看得陈东民心里不好受,硬是不要,“拿着,算叔叔过年给你买糖吃的。”
  明镜就没再说话了,师父说它可以接受一些人类适当的善意,记住这些善意,然后把再把这些善意回馈给人类或者是社会,这在佛门被称之为缘法。
  明镜摸了摸布袋子,只有它送给锦衣哥哥的手串还在,明镜把手串递过去了,“叔叔,这个是小僧编的,可以送给叔叔吗。”
  小和尚软软糯糯的,一只手拿着小金钵,一只手上捧着手串,问得很认真,陈东民乐呵了一声,以为小孩们平时就编织一些小饰品赚点饭钱,有点心疼孩子懂事,乐呵着收了,“成,很漂亮,大叔很喜欢,等会儿就带起来,快去坐好,哥哥护着点弟弟,别摔着了。”
  喜欢就好,明镜听到哥哥这样的称呼有点点难过,但很快又释然了,两人在儿童安全座椅上坐了下来。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衰烟雨任平生。
  明镜在心里念了一遍南无阿弥陀佛,抱着手里的小金钵,看着外头白皑皑的天,渐渐释然,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顾朝琛剥了个大白兔糖,喂到小和尚嘴边,“吃这个糖,这个糖很好吃。”
  “不要难过,以后我就是你哥哥。还有爸爸妈妈。”
  他有过这么多爸爸妈妈,当过这么多人的儿子以后,顾朝琛相信自己能当好爸爸妈妈,就是努力的对小和尚好,比对自己还好,努力想办法赚钱,给小和尚买好吃的,好穿的,保护他不受别人欺负,让他接着住像山水大院一样的好房子。
  顾朝琛暗自握了握拳,过几天他就去上学了,肯定能找到更多赚钱的办法。
  “哈哈,长大才能当爸爸妈妈,顾朝琛你自己还小小的一个……”明镜笑起来,张口含住嘴边的糖,大白兔糖含到嘴巴里,甜味化开来,带着奶香味,很好吃,明镜坐在凳子上,悬着的腿晃晃悠悠地格外惬意,说完瞧见小鸭子,又举了举手里的小金钵,眉开眼笑地说,“我是小鸭子的爸爸妈妈,那顾朝琛你岂不是小鸭子的爷爷奶奶了,哈哈哈,可是你一点都不老。”
  顾朝琛又给他剥糖吃,看它吃糖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到了春风街,司机就提醒两个小朋友先下去吃点东西,这里就是小吃街,海河人口拥挤,因为各种工作不回家过年的人也多,纵然今天是大年初一,这里也有很多卖早点的。
  之前给顾志明林水香施主的卡明镜带着,但两位施主把钱都取光了,卡成了空卡,里面没有钱,它现在身上的财产,就是刚才善良的人类大叔给的一百块,顾朝琛给的两百块,还有几十块的散钱,加起来不到四百块,这点钱在海河是很少的。
  所以两人没有吃好吃的,就买了两个包子两个馒头,站在包子铺前吃了,老板和老板娘在他们告知自己有钱的情况下,依然多塞了两个大肉包子,还有五十块钱给他们。
  从春风街到市福利院坐车十分钟,走路二十分钟。
  天空又飘起大雪来,顾朝琛看看雪花落在小光头的脑袋上,就想用手给他折,遮不住,又要脱衣服给他,明镜不允许,“虽然我没有头发,但我的头不怕冷的。”
  顾朝琛四处看了看,捏了捏口袋里的钱,先让小和尚在公交车站台这里坐一会儿,“雪掉在脑袋上会融化,结成冰,你在这里吃烤红薯,我去买帽子和围巾,很快就回来。”
  好像所有的人类都觉得没有头发的脑袋很不抗冻,明镜摸摸自己的小光头,点点头没有提反对意见,“好。”
  前面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车流堵成了一条龙,明镜背着小背篓坐在站台的座位上,这里的车站有盖子,风雪吹不进来,它昨晚上太伤心,一直没睡着,现在吃饱喝足坐下来,就开始犯困了。
  路过的行人就看见一个粉嫩嫩的小和尚坐在椅子上呼呼地睡,一手拿块烤红薯,一手抱着个小金钵,小金钵里还放着只毛茸茸的小鸭子,小和尚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记得一直把小金钵箍在臂弯里,生怕小鸭子掉下去,画面很是安宁温馨。
  有对年轻女孩看小和尚粉雕玉琢地可爱,手里恰好有硬币,就轻轻搁在小金钵里了,小和尚大概以为有人和他抢烤红薯,忙举了举,又没举到嘴边,吃了块空气寂寞,又呼呼大睡过去,其他人看着趣怪,也过来往小金钵里塞钱,不一会儿连旁边的小背篓也塞满了。
  一块,五块,十块,五十一百的都有。
  甚至有不少等车的大人,就站在小和尚面前,这样雪花和冷风,不让它吹到小和尚了。
  周成开着车,跟着前面的队伍缓缓前进,等车完全停下来,就开了车窗伸头往前往后看了看,再缩回来朝老板说,“前面出事故了,后面也堵着,只能慢慢等了。”
  后座坐着的男子穿着合身的高定西装,五官线条凌冽俊朗,眉峰如刀,双眸平淡如水,冰冷的五官和面容遮不住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凉薄气息,他是苏家的长子苏衍,富二代圈子里的权贵新秀,三年前留学归国,接管了苏氏的海外市场,用两年的时间,将苏氏的市值翻出了一倍去,今年二十六,年轻有为,刚从美国回来。
  周成是苏衍的秘书,一起跟到了美国,又一道回来,他跟在老板身边好几年了,知道自己这位上司虽然性情淡漠处世果决,工作上一丝不苟,也不爱说话,但小事上并不会随意苛责人,看见公交车站台那边坐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和尚,就笑道,“呀,少林寺来的么,长得真白净可爱,跟个观音童子似的。”
  车就在靠边的这一道,隔着公交车道就能看得见。
  苏衍在翻看财务报表,闻言抬头扫了一眼,正有个小男孩跑到小和尚身边,把小和尚叫醒,然后给小和尚带上帽子,又围上了一截围巾。
  小男孩身上有些地方还包着纱布,动作笨拙却又细心,将小和尚整个地包裹得严严实实,带好帽子后背起旁边的小背篓,牵着迷迷糊糊困得眼睛也睁不开的小和尚走了。
  身边没有大人。
  海河是一线城市,人也比较杂,靠打劫过年的小偷也不少,苏衍看一个流浪汉一直盯着小男孩背篓里的钱,微微皱了皱眉,朝周成说,“你下去,问问小孩要去哪,把人送回去。”
  周成也看见了,迟疑问,“车……”
  “我自己开回去,送完你也直接回家,一周后再回来上班。”
  “好嘞。”周成应了一声,下车换人。
  周成堵了一下不怀好意的流浪汉,“连小孩的钱都想抢,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他做秘书兼职做保镖,像这样的流浪汉,他单手能放到两个。
  那流浪汉胡子拉碴,身材细瘦,看周成人高马壮,不敢再跟,悻悻地转身往另外一头走了。
  周成也没和俩小孩说话,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一直跟到了市福利院,看两个小孩手拉着手进去了。
  他有些愕然,然后给老板发信息,“老板,送到了,是市福利院的孩子。”那样漂亮可爱的两个孩子,竟然无父无母吗。
  苏衍刚停好车,看到消息微微蹙眉,刚才转弯的时候他无意中扫了一眼,那小和尚手里捧着的金钵雕工精美,先不管是什么材质,光是那彩绘雕工,都价值不菲,不像是福利院的孤孩。
  许是父母留给小孩的家传宝工艺品吧。
  苏衍没太在意,去后备箱拿了玩具,从车库直接走电梯回家。
  等进了福利院,明镜才朝顾朝琛小声说,“刚才有个大胡子叔叔一直盯着我们,但是被另外一个叔叔赶走了,这个叔叔把我们送到这里了。”
  顾朝琛也发现了,不过他担心这一个也是坏人,就没有打招呼,“现在好人多,坏人也多,出门在外,我们要小心一些。”
  明镜点点头,它虽然一直练武,但太小了,放倒一两个不会武功的可以,但万一遇到练过的,还是很危险的。
  苏家大院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陆弯弯早上七点就起来做早餐了,但是做好了早餐宝宝的房间一直没动静,她想着宝宝昨天奔波了一天,肯定很累,睡得熟,就想让孩子多睡一会儿,兴致勃勃又忍不住多做了好几样,快九点了想着饿着睡也不好,打算先去叫宝宝起来吃了早餐再睡。
  只是还没等她上楼就听到了小儿子惊天动地的哭声。
  苏杭昨晚上一直不肯睡,半夜不小心睡着了,睡醒脑袋懵了一下,立马就纵了起来,看旁边小和尚不见了,连小和尚的小背篓这些东西都不见了,心里就慌了。
  难道小和尚真的走了么!
  苏杭下了床把房间里的角落全找了个遍,没有找到小和尚,只在书桌上看见一页信纸,知道小和尚是真的走了,拿着信纸光着脚跑出去,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妹妹不见了! ”
  陆弯弯和正带着眼镜在沙发上画图的苏世阳都是变了脸,陆弯弯匆忙跑上楼,没找到人,看见苏杭手里的信,一把抢过来看了。
  [爸爸妈妈,师父给明镜找到了亲生父母,把明镜接走了,新的爸爸妈妈对明镜很好,爸爸妈妈不要担心--明镜留。]
  字迹清秀端正,漂亮又有力度,陆弯弯看了着急,想着她七点多就在楼下忙活了,孩子要起床下楼出去,她肯定能发现,现在说孩子不见了,那肯定是更早的时候就出去了。
  几个小时都过去了!那么个小孩子在外面!
  陆弯弯心急如焚,眼泪立马就流下来了,抓住苏杭打了他两下,“昨晚上你是不是欺负妹妹了!让你好好照顾妹妹!”
  她哭得伤心,又还记得孩子在外头危险,外衣也来不及穿就要出去找,“世阳看看监控,看宝宝往哪里去了,几点走的,我真是个死人了,宝宝偷偷起来出去都不知道,昨晚我就应该和宝宝一起睡的!”
  苏世阳一边调监控,一边查看骆清书留下的追踪器,幸亏昨天就安装到手机上了,三个定位仪,分别出现在了两个地方,有两个竟然是在别墅区,13栋。
  剩下一个在市福利院,离这里有二三十公里远。
  哪里有什么亲生父母,如果有,那也不会一声不吭就把孩子带走,再者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有,那样丢弃孩子的父母,想把孩子要回去,他也不同意,如果宝宝的亲生父母是好人,骆清书根本不会选择把宝宝送来苏家。
  苏世阳立刻联系了高伟,让他查一查市福利院的联系方式,自己给13栋的主人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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