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途抬眸看她:“你呢?”
祝星遥:“我不怎么偏科啊。”
“我说你选文还是选理?”
“我啊……”祝星遥歪头,“我还没想好。”
江途沉默,她如果选理科,他们还有同班的可能,她如果选文科……他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挣扎,她如果选文科,他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么多个班级,能分在一个班都是不可多得的运气和缘分。
他没办法学文科,也没有筹码去赌。
他没有资格任性,走错一步都不行。
祝星遥笑了笑:“下学期才选呢,不着急。”
而黎西西一早就在计划寒假要去哪里玩了,她把祝星遥拽回头,两人脑袋挨着商量。
寒假和春节对江途来说没有任何期待,不用上课,他除了多了更多时间去多打几份工,再也没别的了。
荷西巷只有每年春节的时候才显出几分温情,不管日子过得如何,年总是要过的,舒娴置办了一些年货,让江途到巷子口帮忙搬回家。
江途把东西搬回家后,她又给了他一张卡,叹了口气:“你去取五千块钱出来吧,陈毅要是这两天来闹,拦着别再让人砸东西了,不然还怎么过年?”
江途看了那张卡一眼,接过了,另外带上自己那张卡出了门。
舒娴卡里只有七千多块,他取出五千块,又把自己卡里存下的五千多全部取出来,回到巷子口,远远地看见陈毅带着一帮人往他家方向走。
他皱眉,跑起来。
巷子里,江锦辉口袋里揣着赢来的两万多块钱,哼着歌进的门,舒娴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赢钱了,刚走过去,门外就一通嘈杂,虚掩的门被人踹开。
陈毅带着一群人走进来,看向江锦辉慢悠悠地说:“辉哥,看你满面春风地过街,看来是赢钱了啊。”他走过去,大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下,跟进自己家门似的,“赢钱了就还钱吧,别每次都要兄弟们上门催,怪累的。”
江路正在林佳语那边看电视,因为他们家电视机上次被陈毅砸坏了,他听到声音,刚走出来,就看见他哥跑到了门口,他忙喊:“哥,陈毅又来了。”
江途拍拍他的后脑勺,把眼镜塞到他手里:“拿好,在外面呆着。”
林佳语也跑了出来,她担忧地看他,回头小声求:“爸,你去看看……”
林母白了她一眼,低声说:“你一个小姑娘,别掺和。”
他们家那破事,谁管得了?打起来还误伤了怎么办?她对林父使了个颜色,不让他去管。
江途走进去。
江锦辉正舔着笑脸说:“是赢了一些,正准备晚上过去还上呢,这不是准备过年了吗?家里有点忙……”他一抬头,就看见江途走进来,陈毅也转过去,一群人齐刷刷看向门口高瘦冷漠的少年。
上次陈毅几个跟江途在这里打了一架,他看见江途,脸色难看了几分。
江途看他一眼,径直走向江锦辉,江锦辉还站在沙发旁边,有些警惕地看他:“你干嘛?”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他,半晌,直接上手去掏他的口袋。
江锦辉忽然反应过来,立即挣扎,用力去推他,气得眼珠子都瞪圆了,怒骂:“你这混账!你他妈干嘛?我是你老子!一次两次我忍了,你总这样对你老子动手,以后是要被雷劈的!”
“那就劈吧。”
江途如今身高窜到了183,比江锦辉还高出了3公分,这段时间陈毅来闹的时候,基本都是他在应对,少年本来力气和爆发力就强,冷着一张脸把江锦辉按在沙发上,不顾他的挣扎扭打,硬是从他几个口袋里掏出了那两万多块。
江锦辉气得脸都绿了,什么话都骂,这些年他被赌博磨掉了心性,已经差不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了,这回也是真气疯了,等江途松开他的时候,他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冲江途砸过去,气得话都说不出,叉着腰直喘气。
江途侧身躲开。
烟灰缸砰地砸到墙上。
舒娴回过神来,忙过来冲江锦辉喊:“你干嘛啊?”
江锦辉怒道:“我干嘛?你应该问你儿子刚刚在干嘛?是不是你教的?啊?”
舒娴长得白且瘦,年轻的时候属于清丽佳人,现在还不到40岁,依旧有几分姿色,她红着眼瞪着丈夫:“对,我教的又怎么样?”
江锦辉气得咬牙:“你……”
江途回头看他一眼,抓着那一把钱走向陈毅。
陈毅坐在椅子上观看了一场父子大戏,江途站在他面前,把那两万多块钱,以及他刚取回来的一万块,一并丢过去,面无表情道:“三万三千,够半年了。”
半年,让他别再烂事缠身,好好地跟祝星遥同班吧。
陈毅戏还没看够,慢慢把那些钱收拾好,厚厚一沓,他心情不错地站起来,看向眼前的少年,挑眉笑:“这要看你爸有没有再欠钱了,而且谁规定每个月还五千就行了?有钱提前还不行?”
江途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他。
陈毅一个二十六七的男人,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像江途这样像是随时能跟他豁命的家伙,他眯了一下眼,在他肩上拍了拍,“看我心情,考虑考虑。”
说着,带着一群人走了。
有人还啧了声,带几分惊叹:“那小子连爹都敢动手,怪不得上次敢跟我们横。”
陈毅还没明白上次江途跟他横什么,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估计是被逼得脑子有问题了。”
等人走后,江途看了一眼被气得好像心脏病都要出来的江锦辉,转身走出去。
门口,江路和林佳语呆呆地站着,大概都没想到,江途会抢江锦辉的钱,尤其是江路,平时江锦辉赢钱了他都趁机问他要零花钱,能要到多少就要多少。
江途呢?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拿过江锦辉的钱了。
江途从江路手里拿走眼镜,戴上就走了。
林佳语脚尖一垫,喊:“哎,你去哪儿?”
江途没回头:“出去透气。”
江途跑到了后面两条街,祝星遥住的别墅区,远远地看见司机把一箱箱行李塞进越野车里,祝星遥背着她的宝贝大提琴站在旁边,戴着毛茸茸的耳罩,整个人温软清新。
祝星遥要回爷爷奶奶家过年,在江城隔壁的一个小城市,车程三个小时。
车开出院子,她从后视镜看到一个模糊的高瘦身影,她回了一下头,老刘突然猛咳了一声:“小姐,你坐好了啊,别到处看。”
祝星遥:“……”
她不是坐的好好的吗?
老刘眼神特别好,他刚刚把车开出来,好像看见上次那小子站在树干后面了,都敢跑到家门口来了?也不怕被先生和夫人看到?小姐也是,胆子也忒大了。
祝星遥被老刘弄得有点莫名,她说:“我坐好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明天高一结束。
呜呜怎么有人算出途哥是80后啊,途哥是90年的呀,2007年1月19日17岁,摩羯座男人!其实这篇文男主视觉比女主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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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星星19
三小时后, 车停在一栋雅致的三层小洋楼面前。
祝星遥的爷爷奶奶都是高知分子,祝星遥的大伯在本市的高中当老师, 姑姑是银行高管, 而祝云平以前又是大学教授, 所以,祝家算是言情书网了。
距离除夕还剩两天,老刘把行李搬下车后,祝云平就让他回家过年了。
老刘走之前, 还悄悄跟祝星遥说了句:“小姐, 你注意点儿啊。”
祝星遥一脸茫然, 看着老刘上车走了都没反应过来, 她该注意什么?
大伯家是两个儿子,姑姑也是一个儿子, 祝星遥一个小姑娘就金贵起来了, 无论什么时候,最受偏爱的永远是她。
这个春节,有人过得有滋有味, 也有人过得很煎熬,江锦辉的赌资被江途全部掏出去后, 又借不到钱,几乎每天都要跟舒娴吵一架, 只要不动手,江途一般不管。
元宵节晚上,他塞上耳机走出荷西巷, 也没走远,就站在巷子口,倚着红砖墙看着车来人往。
林佳语不知何时跟过来,突然跳到他面前大叫想吓唬人。
可惜,江途连动都没动,垂眼看白痴似的看她。
林佳语哼了声:“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耳机里传来祝星遥谢幕感言,是江途听了无数遍的声音。
在想祝星遥。
他在心里说,却不动声色:“没什么,想快点开学吧。”
林佳语刚才出门还听见江锦辉在打电话借钱,想想过年对江途来说真的很没意思,她叹了口气,又转头问:“听说,荷西巷明年可能真的要拆迁了,按人头算,你觉得这次是真的吗?”
江途面无情绪,声音寡淡:“不知道。”
拆迁这件事说了十年了,有说按面积比例,有说按人头算,到底怎么样,现在还没确定下来。
江途虽然没问过,但也猜到这是舒娴为什么被江锦辉打了几次都咬着牙不肯离婚的原因,离婚的话,拆迁就分不到钱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算什么呢?
总觉得,再等等吧。
或许就要拆了。
…
三天后,高一下学期正式开学。
一个寒假没见,男生个头好像又窜了一窜,女生又变漂亮了一点,教室里闹哄哄的,座位暂时按照上学期来坐,祝星遥回头看江途,问他:“江途,除夕前两天,你是不是去过星苑别墅那边?我好像看见你了。”
江途一愣,他当时没有刻意藏,却没想到她会看到,他看着她清澈漂亮的眼睛,忽然说不了谎。
他看着她:“嗯,跑步去了。”
江途没戴眼镜,肤色冷白,衬得眼眸漆黑深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祝星遥每次这样跟他对视,都觉得他眼里似乎藏有很多话,她微仰着脸,笑起来:“那么冷的天你还跑步啊。”
江途垂下眼,很低地“嗯”了声。
开学的第一个周五,祝星遥又收到了J同学的情书,每周五都会有,有时候她在走廊上看见陆霁对她笑,她都莫名有点紧张起来,怕被别人看出来什么。
陆霁每次看到她略闪躲避讳的模样,心里都很郁闷烦躁。
他问周原:“我也没死缠烂打啊,怎么觉得她好像有点躲着我?”
周原很走心地安慰:“没事,她可能害羞呢?或者不想早恋?”
陆霁沉默,他觉得很大原因是……她可能不喜欢他,或者是因为两人连熟悉都不够熟悉,他希望祝星遥选理科,更希望两个人能分到一个班。
四月初,曹书峻在班会上说了文理分班的事情,让大家好好考虑。
下课后,大家就迫不及待地议论起来了,丁巷说:“途哥,你肯定选理科的对吧?”
江途嗯了声,抬头看向祝星遥。
丁巷同学这种时候就非常给力,他很快又问:“女神你呢?”
祝云平和丁瑜在选文选理上,是不干涉她的,祝星遥已经想好了,“我选理吧,不是很想学历史和政治。”
江途在心里狠松了一口气,控制不住兴奋。
没多久,大家提交了文理分科表,大部分男生都选了理科,黎西西犹豫了很久也跟着选了理科,她填表之前还很担忧地问祝星遥:“学理科头发会不会掉得比较快?”
祝星遥微笑:“背书背多了也会掉发的。”
同样纠结的还有林佳语,她缠着江途问了很多遍:“我选什么呢?”
江途每次的回答都是:“自己想。”
最后,林佳语还是咬着牙选了理科。
在高一结束之前,祝星遥闹了一个很大的笑话。
那是四月底的一个周末,上午她跟黎西西约好了去玩,两人在中心广场碰面。那天广场上人异常的多,因为广场上搭了一个舞台,好像是一档选秀节目的海选。
至于是什么海选,祝星遥不太清楚,因为她很少关注这些节目,而且海选期没有大肆宣传,很多人不知道也不奇怪。
黎西西非拽着她去凑热闹,很快,两人就被人流挤到了前面,堵得出不去,这也就罢了,前面还站着两个高个少年,两个小姑娘被他们挡着,几乎看不见舞台。
黎西西一直在碎碎念:
“矮子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