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感觉来就是来了,爱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尤利耶儿并没有多纠结,只是在如何相处上,他就陷入了困扰——就算望舒不能和他一样在音乐上有很强的共鸣,可他确实一直很愉快,看到她就觉得欣喜。
在精神上的愉快得到满足后,他就开始不满足两个人一直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在弹他刚写的旋律时,会看着望舒的面具发呆,想她面具下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在情侣圣地打卡的时候,看到别的情侣牵着手,他也想要。
这都是自然产生的**。
所有想象出来的,都不及自己体会到的。
尤利耶儿道,“我觉得我的渴望一天比一天更强烈。”
相处时的愉快和压抑渴望的煎熬相互交织。
这段时间灵感似乎用之不尽,强烈的想要去表达什么的冲动让他忽的明白了那位评委说的更深一层意义。
魏舟:“……”他看着他在那里抒发感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合适。
以前他们都觉得眼里只有音乐的尤利耶儿特别烦,现在真应该让其他人看看,其实谈恋爱的尤利耶儿才更招人讨厌。
不过这样全心投入的尤利耶儿也让他不由的担心,如果那位女士最后真的只能消失,到时候投注了那么多感情的尤利耶儿真的会平静接受结果吗?
人都是会变的。
现在觉得自己可以接受任何结果的尤利耶儿真的不会变吗?
魏舟好愁啊,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尤利耶儿:“——我准备去和她谈一下。”
“谈什么?”
魏舟心提了起来,心道你不会要跟人家说,能不能让我亲亲你,抱抱你吧,你这一说出口就是要出局的节奏啊。
他其实听尤利耶儿时不时的汇报感情进度,十分想建议他还是去什么恋爱论坛看一看别人的恋爱经验吧,毕竟你这手段太单一了,进度也十分感人。
——这是完全没有进度啊!
之前是只答应让你继续追求,现在还是。
你的追求方法就是弹琴,听音乐会,太单一了。
可尤利耶儿想去搜早就去了,从他的性格来看,他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所以他到底是该操心他恋爱进度过快还是过慢?
尤利耶儿:“——谈一谈更进一步的问题。”
虽然魏舟老觉得他现在实在是有点傻,可他怎么可能真傻?
不可能真的傻乎乎的去问望舒可不可以去抱她,只是在例行的“音乐时间”结束后,自然的开口,“我感觉得到,你并不反感我的追求。”
望舒反问,“我有什么要反感的理由吗?”
尤利耶儿总是保持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他的追求,最多的变化就是眼神炙热,本来多变的曲子开始侧重于爱情方面。
虽然开始有些不自在,可他十分自然,带着一种美好的纯粹和理所当然感。
她没有什么好反感的地方。
尤利耶儿眼睛发亮,简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我们现在的状态很好,可我的目标是让你答应我的追求,可现在经过研究分析,我们现在的状态原地踏步走,我们可以适当的做一点改变。”
“……你想要什么样的改变?”最大的改变应该就是从追求者和被追求者变成两人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望舒的语气似笑非笑,不再像之前一样古井无波,连带着眼睛深处都带着几分笑意。
尤利耶儿没有想一步就跨越过去,本想说的话,看着她的眼睛,立刻就忘了,脱口而出,“——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望舒:“……”
察觉到她那点才透露出来的真实情绪立刻收敛了,尤利耶儿有些懊恼,可也有些委屈,“……当做奖励?”
他真的只是想抱抱她!
“有奖励才能写出来更好听更动人的曲子。”
——就当是为了更动听,更动人的音乐。
自从开始追求望舒,他已经无师自通了放低身段,可他就算学,也学的有限,他其实也知道望舒在什么时候最心软,尤利耶儿带着些可怜的语气,干巴巴的道,“我真的很用心的在写曲子,希望哪一首可以彻底打动你。”
“可是你都不怎么说,我也不知道你更喜欢哪一首。”
“如果哪一首你特别喜欢,就送给我一个奖励好不好?”
望舒:“……”
他说完后,看望舒还是没有反应,垂头丧气的低下头,手又开始拨弄琴弦了,这次的旋律更多的哀伤。
紧接着,他眼前忽的一暗,似乎有什么香气袭来,一个带着凉意的拥抱稍触就分离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产生感觉。
他的身体忽然僵住。
望舒也有些不自在,只是她掩饰的很好。
“……之前那一首我就很喜欢。”
尤利耶儿后知后觉,喉咙干涩,手按错了琴弦,旋律立刻乱了。
望舒忍不住失笑,“……我其实很感谢你。”
“你让我知道了一个我曾经无法抵达的世界,由声音组成的世界。”
虽然她对音乐真的没有什么了解,十分的无知,星尘也没有表露出什么鄙夷,嫌弃,而是带着热情一同去感染她。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听到十分微弱的声音。”
望舒很少说自己的事,上一次还是在生命教堂前,她一说,尤利耶儿就按捺住原先的心思,专注的听,不是他一直想谈音乐,而是望舒不表露自己的过去,喜好。
听到她的话,尤利耶儿心就沉重了,结合之前隐隐的猜测,他想这是受伤没有及时得到医治的后遗症吗?
她曾经真的处于一个很危险的环境,或许现在还是。
——其实不是。
望舒刚出生没多久,被遗弃在了公园,是一位老道长把她捡了回去,被遗弃的原因很简单——她聋哑。
说不了话,也听不到声音。
是不是先天她并不知道,反正从她懂事起,她无法说话,幸好耳朵并不是完全听不到,还是能听到一点微弱的声音。
后来的异变让她被迫艰难求生,可也让她重新拥有了正常人的听力,也可以正常说话。
每次她觉得要撑不住的时候,就会拿这件事来勉励自己,毕竟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还可以恢复正常,只要坚持下去,真的可以看到希望。
她被困在山中是因为她放假回去看老道长,道观就在深山,异变来的太忽然,她就这样在老道长死后一个人艰难的求生。
在最开始,她是有机会走出去的,那个时候所有变异植物动物都没有那么凶残,可她听不见。
听不见意味着你很多危险无法避免。
等她拥有了比寻常人更敏锐的听力,山上已经变成了龙潭虎穴,除了她也看不到另一个活人,这些变异植物动物都想杀了她。
——因为老道长留给她的东西。
别人进不来,她也走不出去。
直到她遇到了一个她无法匹敌的敌人。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不过她仍旧记得在王宫听到他弹琴时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音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在晚上九点前。
☆、104
这是她第一次清晰的听到一段完整的旋律。
不得不说, 这让望舒对星尘的先天好感度就很高。
望舒:“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说话。”
老道长人很好, 但是很穷,望舒是没有办法上正常学校的,那个小地方根本没有孤儿院, 也没有正规的聋哑学院。
望舒小时候就在道观里长大, 等她再大一点, 老道长觉得不能就这样下去, 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资助, 把她送到了聋哑学院。
望舒至今都很感激老道长, 如果不是他在草丛里捡到了她, 不是他费了那么多功夫把她送到市里的聋哑学院,她的人生可能是截然不同的, 据她所知, 距离道观不远的另外两个村子, 女孩子都是十几岁都嫁人的, 她们根本没有机会走出去。他算是改变了她三次命运。
一次捡到她,一次选择送她去上学,一次是死之前珍重的留给她一件东西。
大概就是上天对她有了诸多不公, 就给了她另一份补偿——她很聪明, 比学校里的所有人都聪明。
她迅速的汲取各种知识,在某一天,她就不再那么懵懵懂懂,有了自己的目标和规划。
她靠游戏赚钱是意外,她需要很多钱, 她的身体注定了她将来的路很窄,很多工作无法做,一个意外让她发现自己打游戏很有天赋,不需要讲话,也不需要听力,打字完全可以沟通,代练的工资也很高。
她靠着代练的钱买了很多编程的书。
她很努力的生活,却没有想到忽然发生异变。
所以说,她经历过的打击太多,在发现自己可能变成一团数据后,仍旧能维持着基本的镇定。
望舒在肩膀处比划了一下,“我这里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那个时候我以为要死了。”
流了太多的太多的血,疼的她都麻木了。
那个时候大概是她最狼狈的一段时间,她耳朵听不到,又根本没有丛林生活的经验,每天狼狈的躲避那些变异野兽的追杀。
她的胳膊断过,跛过脚,在绝境中爆发过,也曾经在深夜独自一人的时候觉得孤独过。
过去的一切都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把她雕琢成了现在的模样。
尤利耶儿嘴唇轻轻动了动,“我……”
这种生活比他想的还要更惊心动魄很多很多。
望舒道,“我和你不一样的。”她声音很轻,尤利耶儿的生活曾经是她渴望过的,可那是属于他的,她已经过了羡慕渴望的年纪。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
“如果我死了,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少了这么一个人。”
“我今天忽然说这些,也可能是至少想让一个人记住我。”
不是无声无息的就这么消失了。
她忽然这么悲观,也是因为菲碧公主调查到的东西——血脉已经进入了诅咒之地。
她预计,第三次主线应该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菲碧公主会死在第三次主线中,可她就是有种紧感,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
如果她随着菲碧公主一起消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记得她。
“——我的真名,望舒。”
“孟望舒。”
尤利耶儿一开始是开心的,望舒抱了抱他,又忽然提到以前的事,怎么想都是一个好开头,可听着听着就不由的阴云密布了。
就算望舒现在好好的生活在他眼前,他也不由的有种恐慌心疼感。
到了最后,只剩下不安了。
望舒之前就说过我可能快死了,可尤利耶儿在被望舒拒绝帮助后,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一心恋爱,假装这件事不存在。
可现在听她这口气,尤利耶儿声音都有些发抖。
望舒却很平静,她属于越到绝境越冷静的人,之前就做了心理准备,在这一段时间她也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到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了。
看尤利耶儿脸色煞白,惶恐的样子,好像要出事的是他一样,望舒反而更轻松了一点了,安慰道,“放心吧,短时间不会有事的。”
尤利耶儿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实际上他真的一直避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可现在再次摆在了他眼前,他无法再视而不见,掩耳盗铃,他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喜欢她,甚至刚刚他觉得望舒都要答应他了,现在急转直下,让他揪心又免不了暴躁,她就不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都不太会上线。”
二连击!
这下,他彻底忍不住了,尤利耶儿冲动道,声音里带着强烈的愤懑,“我、我帮不上忙吗?”
望舒却笑了笑,走过去再度抱了抱他,在他身体僵硬的时候,轻声道,“我还没有想好……”
“如果……我可能会寻求你的帮助。”
她中间的话没有说,让尤利耶儿有点抓心挠肺,可也稍微放松了一点,这至少是一点希望?
这次抱的时间比上一次长,不过也只是很短的时间,望舒已经直起了身体。
“再见。”
……
从那天起,望舒就完全变的神出鬼没了起来。
别说其他人,就是有钱必应的众人也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影,查看在线成员的时候,她的头像也往往是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