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朝着赵南箫走了过来,停在她的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片刻后,脸上露出微笑,说:“您好赵小姐,我是徐恕妈妈。”
“要是方便,我能请你去坐坐吗?”
她用带了点试探的语气小心地问。
片刻之后,赵南箫和她坐到了附近的一间咖啡店里。
坐下后,赵南箫见她不开口,就那么一直望着自己,略感尴尬,就主动问:“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
女人这才仿佛惊觉,急忙道声歉。
赵南箫微笑:“没关系。阿姨您有事的话,不妨直说。”
女人慢慢舒出一口气,望着她先解释说:“迈克这次跟我回国,是参加少年乐团的一个国际友好交流活动。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跑过来打扰你,实在是抱歉。”
“没关系,他很有礼貌,也很可爱。我喜欢他。”赵南箫笑道。
女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他是很听话,对音乐也很有天赋。徐恕也是,他小时候我教他小提琴,别人要学好久,他一学就会……”
她忽然顿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赵南箫就不敢再催,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儿,见她望着自己又说道:“赵小姐,我是上个月通过迈克才知道原来徐恕就快要结婚了,这次趁着这个机会回国,能这样见到你的面,我很高兴,我衷心地祝你们幸福快乐,百年好合。”
“谢谢阿姨,我们会的!”赵南箫道谢。
女人点了点头,从自己刚带过来的一只袋子里取出一只不小的带着某著名奢侈珠宝牌子商标的四方首饰盒,轻轻推了些过来:“这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你打开看看,我希望你能喜欢。”
赵南箫打开,见里面是套包括了耳环和项链的镶钻宝石首饰,尤其是那块镶嵌在铂金底座上的蓝宝石坠,硕大而晶莹,周围是切割成水滴型的钻石,像蝴蝶萦绕在蓝宝石的周围,美得叫人挪不开眼睛。
赵南箫知道首饰价值不菲,要推辞的时候,她又微笑道:“赵小姐,你先听我说,它有个名字,叫Aquamarine,海水蓝宝。古老的传说里,它象征婚姻幸福,能给它的女主人带去财富和幸运。这真的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如果你不要,我会很难过的。”
赵南箫想说的婉拒的话就堵在了嘴里。
女人又低声说:“我想徐恕应该没在你面前提过我,我能理解。在他小时候最需要我的时候,是我太过自私只为自己考虑,后来又忙于事业,也疏于对他的关心,他长大后和我疏远,是我应得的。”
赵南箫没接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妈妈也沉默了下去,好在看起来很快就恢复了情绪,继续说:“我和徐恕父亲是相亲认识的,没多久就结婚了,没有很好的感情基础,加上他长年出差在外,我出于对事业和未来的长远考虑,想出国发展,就提出了离婚,他父亲也没为难我,还让我带走徐恕。后来我嫁给了现在的先生。出国后的那几年,徐恕在我面前一直很沉默,虽然很少主动和我说话,但我以为没什么大问题,加上当时我为事业忙碌,就没怎么留意他。直到后来有一天,我被告知他在外头打群架斗殴,我这才知道他原来出了问题。我很后悔,但为时已晚,加上当时又生了迈克,考虑过后,我同意了他父亲的要求,让他回了国。”
她的眼眶有点红。
赵南箫急忙递给她纸巾。
她接过,轻轻拭了下眼角。
“后来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再和我联系,我联系他,他也从不回复。我没有想到,上个月迈克突然告诉我,说他的中国哥哥要结婚了,还给他发了新娘的照片,我这才知道原来他这两年和迈克一直有联系,我很高兴,所以这次趁着这个机会回国,想见你一面,又担心你也不想见我……”
赵南箫终于明白了,压下心中的感慨,微笑道:“不不,您误会了。”
她看了眼首饰盒,略一沉吟,决定暂时先收下了,说:“我非常感谢您送我的礼物,还有您的祝福。我会告诉徐恕的。”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催她试婚纱的。
“抱歉打扰你了,你赶紧去试吧,我也该走了。”徐恕妈妈急忙站了起来。
赵南箫也就不再留了,起身送了她几步。
“谢谢你,赵小姐。”
离开前,她凝视着赵南箫,用郑重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
晚上徐恕坐飞机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出了机场直接到了赵南箫家。沈晓曼亲手给他做了碗面条,他吃完,自然不会马上回去,继续在她的房间里玩儿。
沈晓曼当没看见,退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去。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赵南箫被他抱着耳鬓厮磨要求亲热,脑子里却想着白天的事,有点走神,很快被他察觉,他不高兴:“怎么回事你?这么多天没看见我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你不管我,你想什么呢?”说完要她亲自己。
赵南箫哎哎了两声,推开他压向自己的身体,坐起来,从抽屉里拿出那只首饰盒,打开。
他看了一眼:“哟,东西还不错啊,谁送你的?”
“你妈妈。”
徐恕一愣,看着她。
赵南箫就把下午遇到了小迈克和他母亲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看着他的脸色,小心地说:“收不收我听你的,你看着办,怎么都行。”
他盯着灯光下熠熠灿烂的宝石,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她这么诚心诚意,你收下就好了,干嘛还特意问我?”
赵南箫还是有点不放心,迟疑了下,说:“徐恕,你要是有半分不情愿,你不要勉强,我真的能理解,我也全听你的。”
他没说话,就抱住她,把她压在了床边,好一会儿,终于放开了她,等两人的心跳都慢慢平复了下来,吻了吻她的脸,低声说:“你别担心了。小时候我不懂事,是有点怪她,现在早就没事了,就是那么多年不联系,别扭,觉得没必要再往来而已。往后她过得好,那就行了。”
他说完,又想了下,摸过来手机说:“我跟迈克说一声,说你很喜欢她送的礼物,让他帮我向她说声谢谢吧。”
小迈克这个时间居然还没睡,立刻就回了过来。两人相互发了几条,最后他结束对话,放下手机,转头对赵南箫笑着说:“这个臭小子,表面看着文质彬彬,骨子里就是个淘气鬼,说到时候我们结婚他想当伴郎!我的天!到时候可别还要我去照顾他!你答不答应?”
赵南箫终于彻底地松了口气,捂嘴笑:“你的伴郎你自己定,我不管,我就问你,你脑子到底怎么想的,明天我自己去不就行了,你非得这么来回折腾!”
徐恕双眼明亮异常,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一笑:“我想回就回,你别管那么多!”
第72章
这天他逗留到了深夜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家。第二天中午,到了约定时间,他来接赵南箫,两人和妈妈辞别后出发去机场,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下午抵达高原机场。
这边的高速早于大桥在几个月前就已开通。从机场到县城,路上时间也从原来的几个小时缩短成了一个小时,估计到的时候,也就下午五点钟的样子。
两人走出机场大厅,徐恕让她等着,说自己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赵南箫就在路边等,等了一会儿,车开了过来,停在她的面前,车里的人却不是徐恕,而是段秘书。
“段叔叔?”
赵南箫有点意外,看了眼车后座,空空如也。
“徐恕呢?”
“我来接你们,丁总刚才恰好有点急事把他叫走了,我先送你过去吧。”
段秘书下车,帮她拿箱子。
赵南箫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这也太突然了,但转念一想,明早就是通车典礼,今天肯定会有不少领导提早来,突然冒出来个急事要找他,也是情有可原。
赵南箫也就不再多想了,道谢,上了车。
段秘书稳稳地开着车,和赵南箫一路闲聊,县城很快就在前头了。
照计划,晚上她住这边的旅馆,明早再去大桥那里。
段秘书笑道:“幸好小徐预定得早,听说今晚这边房间很紧,差不多都已经定完了。”
赵南箫正要应,忽然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问她在哪,得知她到了县城,语气听起来很高兴:“到了啊?我跟你说,我现在就在你姥爷边上陪着他,他这次有事不能过去,刚就在说呢,想看下大桥的全貌和细节,现在就想看。你赶紧的过去,帮你姥爷拍些照片和视频发过来,等着看!”
说完,不管三七二一,挂了电话。
大桥完工了,但还没正式开放,而且,考虑到明天会有高级别的领导到场,安保措施做得很严格,在明天的剪彩通车之前,禁止任何的非相关人员上桥。
赵南箫也不知道姥爷怎么突然就提了这样一个有点不合时宜的要求,但姥爷都开口了,她也不能一口拒绝,对着手机愣了一会儿,只好给丁总打电话请批准。
丁总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我现在就在指挥部这边,小赵你过来,直接上去就是了,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赵南箫向他道谢,迟疑了下,又问徐恕。
“他啊,他还很忙,明天事多,他被我派去了别的地方。实在不好意思小赵,你能不能先自己过去,等他忙完了我就放他。”
赵南箫急忙说:“没事丁总,我就随便问问,你们忙吧。”
她打完了请示电话,对段秘书说:“段叔叔,不好意思,我要去趟大桥那边,麻烦您能再送下吗?”
段秘书笑呵呵点头:“没问题!我正好也要过去,和丁总他们最后再确认一遍明早的各种安排。”
就这样,赵南箫县城也没进,直接下了高速转上老路往大桥的方向去。
“等明天大桥正式通车,县城也可以直接走高速到大桥收费站了,十分钟的路!”段秘书笑着说。
赵南箫望着窗外远处那条直通大桥的宽阔而平坦的高速路,心情轻松而愉悦。
她到了驻地,正是傍晚。
一个多月没来,这里已经样貌大变。所有的机械设备都撤走了,峡谷周围宁静无比,附近的活动房大部分也都已拆去,只留下最后一座办公楼。这个时间,楼道上还有人来来去去,仍在为明天的时刻忙碌着做准备,而远处峡谷的西岸,在山峦之巅,此刻夕阳如火,晚霞灿烂,在绚丽如画的天空之下,崭新的大桥犹如一道长虹横跨峡谷,远远望去,雄伟壮丽,震撼人心。
段秘书将她直接送到通往大桥的匝道口。赵南箫下了车,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驻足眺望了片刻,才往前走去。
大桥就在前方了。
临时调来负责安保工作的武警今天就到位了,赵南箫上去,说得到过指挥部的批准让她上桥,又主动出示了证件,对方检查了下,敬了个礼,很快予以放行。
赵南箫站在了这座巨大的钢铁桥梁的桥头正中央,望着脚下笔直通向对岸的空无一人的宽阔桥面,想到自己似乎就是第一个上桥的人,心情忽然有点激动。
她呼出了一口气,迈开脚步,沿着大桥一侧的观光通道朝前漫步而去。
设计双向的观光通道,这个想法最初就是由她提的,为确保安全,同时也提出了在通道上设置气动衣板以抵抗横向风荷载的配套方案。
这个想法经过多次讨论之后得以通过,并且,在今天最后得到了的完美的实现。
大桥开通后,观光通道将对当地人实行免票政策。
让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以他们从前从未曾有过的一个高度和角度去欣赏这座壮丽的峡谷,感受造化的雄伟,重新认识他们熟悉的家园,这就是她最初的设计理念。
她终于漫步到了大桥中央,伸手抚过栏杆,望着白色气动板和头顶一根根被刷成美丽正红色的宛如从天而落的擎天悬索,正准备拿出手机给姥爷拍视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空远而深沉的引擎之声。
大桥要到明天才开通,现在这个时间,怎么可能会有机动引擎的声音?
赵南箫停了摄录,循声回头。
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驾着机车,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在金色的夕阳里,他从大桥的另一头朝着这边中央驶来,风驰电掣,很快到了她的面前,停住,骑士掀开面罩,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一把摘掉头盔和手套,拿起后座上的一束玫瑰,跨步下车。
夕阳照在他英俊的脸上,他面带笑容,朝她大步地走了过来。
赵南箫呆住了。
就在片刻之前,她问丁总的时候,丁总不是还说他被派去别的地方忙事了吗?怎么可能,他会以这样她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突然从大桥的另一头驾着机车而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