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蓝桥——蓬莱客
蓬莱客  发于:2019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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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头,发现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的外套,徐恕站在车外头在打着电话,打完,回头看了她一眼,快步走了回来:“你醒了?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先停这里了。”
  “几点了?”她低声问。
  “快五点。”
  “你还有事吧,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走吧。”
  赵南箫把他衣服还给他。
  他上了车,再次发车。到了地方,正是工地下班的时候,对面来了一大群刚下工的工人,纷纷朝着食堂方向涌去。
  徐恕提着她的箱子回到住的地方,迎面遇到刚从办公室出来的老陈。老陈看见赵南箫,十分惊讶:“咦,小赵你怎么没走?”
  赵南箫说:“陈所长,我先不回了。”
  “没问题没问题,当然可以,你先回住的地方,具体咱们明天再说……
  他转向徐恕:“小徐,下午开会,梁总找你,我说你送我们设计院的人去机场了。”
  “我跟梁总联系过了,等下就去找他。”
  他提了箱子放在赵南箫屋门口,低声说:“你进屋吧,等下给你送饭过来。”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去。”
  “没事,你先休息下。”
  徐恕到食堂吩咐了老李一声,随即匆匆去找梁总,向他汇报他关心的bim实验室的情况,汇报完,梁总点头:“不错。设计和审核阶段尽管我们已经尽量精细化,但鉴于大桥工程体量和施工工艺的复杂,在实际施工阶段,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或者突发困难,对于关键技术,bim实验室一定要未雨绸缪,事先充分模拟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为施工提供参考。”
  “明白。”
  梁总脸上露出笑容:“饿了吧,走吧,一起吃饭去,具体情况,咱们可以边吃边聊。”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徐恕摸出来一看,急忙说:“梁总,我先接个重要电话,您先去,我等下去找您。”
  梁总点头离去,徐恕接起电话:“沈阿姨!”
  沈晓曼的声音传了过来:“徐恕,小南人回工地了吗,她怎么样了?我刚打她手机,她居然还没开机!她这是想干什么!”
  徐恕急忙说:“阿姨你放心,她很好,就在住的地方,我亲自送回去的。”
  那边迟疑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沈阿姨您有话就说,您和我什么关系?千万不要见外。”徐恕立刻鼓励。
  沈晓曼终于说道:“徐恕啊,我听我们家小南说,你现在有了女朋友了,叫我不要老麻烦你。阿姨本来也不好意思再开口的,但你既然这么说了,阿姨也就把你当自己人,不和你客气。”
  徐恕一顿,神色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是是,阿姨您别和我客气。有事您只管吩咐。”
  “那阿姨就说了。我看小南这回好像真生气了,以前都没对我这样过,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尽量开导下她。我是害她吗,我还不是为了她考虑!我今天又没怎么样,我不就多打了几个电话吗,她至于和我发这么大的脾气……”
  沈晓曼本来是想叫徐恕帮自己在女儿面前转圜下,一开口,自己气也上来了。
  “对对,阿姨你别气,等小南她也消了气,我就帮你说她。”
  徐恕哄着沈晓曼,又再三保证自己会帮她看好女儿,终于把她哄好,挂了电话,沉吟了片刻,想起梁总那边事还没完,先去了。
  天黑了,赵南箫一个人在屋里,没动行李箱,只拿出手提电脑打开坐桌前,却又无心做事。到了晚上九点多,终于渐渐冷静下来,打开手机想给妈妈发个消息,免得她担心自己,刚一开机,看着一条又一条的来自自己妈妈的来电提示和讯息,一下又心烦意乱不想回了。
  她丢下手机,打算去打水,洗洗早点上床休息。提了暖壶走到门口,打开门,一愣。
  徐恕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回来了,也没进他自己的屋,人就靠在墙边,静静抽着烟,要不是她打水开门,根本就不知道门外有个人。

  “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待这里干什么?外面这么冷。”
  赵南箫问他,见他没反应,就朝外走去:“我去打水了,要不要顺便帮你也打一瓶……”
  他扔了香烟,伸过来一条长腿,顶住门,也拦住了她的路。
  赵南箫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赵南箫,我听说你在你妈面前给我安了一个女朋友,我哪来的女朋友?你是不是得赔偿我的名誉损失,或者怎么弥补下?”
  他看着她,慢吞吞地说。前头一盏照明灯的昏光映着他的侧脸,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语气乍听一本正经,却又分明带了几分半明半暗的暧昧之意。
 
 
第32章 
  赵南箫怔了一下,突然间想了起来,自己之前某次为了阻止母亲一再地麻烦徐恕“关照”自己,词穷之时,好像确实编过这样一个理由。当时觉得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制止母亲单方面想当然的举动,加上是对自己妈妈私下说的,有女朋友了而已,对他也没什么影响,所以也没多想,过后很快丢在脑后。
  没想到妈妈竟然会在他面前提这个,现在她忘了,他却知道了。
  她一时说不出话。
  “赵南箫,我和你实话说了吧。我听我爸说,下个月你姥爷寿日,我爸叫我表示下心意。我本来打算到时候请个假回去的,看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没想到今天你突然又不回了,我更没想到,我一直在这边老老实实地等着你回复,你却早早就替我安排得这么周到了。我挺感谢你,不过有点担心,万一下次碰到你妈,她问我徐恕你女朋友呢,带过来让阿姨看看,我上哪儿找女的去?”
  “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赵南箫很尴尬:“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向你道歉。真的很抱歉,当时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在我妈跟前这么说话。”
  他微微挑眉:“我这边是没事,你想怎么诬赖都行,但沈阿姨那里不能开玩笑。我现在还没女朋友,说不定哪天她觉得哪家女孩子合适我,想给我介绍呢?现在好了,你这样说我,沈阿姨因为我有了,还怎么可能想到给我介绍女朋友?我不是连个机会都没了?”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赵南箫茫然地看着他:“干什么?”
  “打电话啊!说我有女朋友的人是你,现在也得你替我澄清。你打电话给你妈,解释一下。”
  赵南箫不想打,迟疑着:“要么过两天?过两天我肯定……”
  “就现在!你得现在就帮我澄清。我不知道就算,现在知道了,你不替我正名,今晚上我就没法睡觉。”
  赵南箫感觉他有点得寸进尺,甚至小题大做。但谁叫自己理亏在先。
  “徐恕,晚上我真不想打给我妈。要不明天吧,明天我帮你解释,你看可以吗?”她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
  他望了她片刻,点头:“那也好,先放着也行……”
  赵南箫松了口气,却听见他仿佛闲聊似的又继续说:“不过赵南箫,最近我没事的时候,老在想,之前我向你表白的时候,以你的铁石心肠,你为什么没有当场断然拒绝我。我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理由,说明你不忍心让我难过。为什么不忍心?那是因为你也喜欢我,对我也是有感觉的。要不然你怎么不给那位过年的相亲对象半点机会,是不是?今天你要就这么走了,你扪心自问,真的对我没有半点不舍?现在你不走,不是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老感觉,你妈一半,我也有一半的原因。老天爷都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要再不抓,我还是男人吗,你说是不是?”
  赵南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不是生气或者类似羞赧的感觉,而是慌忙看了下边上的几间屋。
  住在他隔壁的监理站任工的屋里没亮灯,再过去,另一个监理站工程师柳工的屋里正传出放电视的嘈杂声,混着说笑之声,应该是任工在他同事那里喝小酒看电视。那屋的声音挺大的,两人应该不会留意这边的动静。
  赵南箫稍稍松了口气。
  “徐恕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回你自己屋去!”
  她水也不打了,后退一步就要关门,门却又被他抬手给挡了下。
  “你还要干嘛?”她看着他。
  “赵南箫,我好像发烧了。头有点痛,喉咙也痛。昨晚回得晚,洗澡水实在太冰了。”
  他还是像一开始那样,人靠在门边侧脸望她,不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刚才得理不饶人的样,轻声轻气,嗓音低沉,听起来确实有气没力似的。
  “白天送你们去机场还没什么大感觉,晚上又陪梁总去了趟西岸工地,过峡谷吹了冷风,头就痛了起来。上次在雪山别墅,你们临走前那个晚上,我喝了酒去找你,当时你以为我发烧,还说拿药给我吃,其实那天晚上我没病。现在我是真的人难受,骗你我是小狗。”
  他的脑袋朝她靠了些过来,让她摸自己。
  这么近的距离,赵南箫终于感到他确实有点不对劲,呼吸沉重。
  她立刻想起昨晚他回来时头发潮湿的样子,抬手摸他的额头。
  他低头就着她,一动不动地让她为自己试体温,等她拿开手,又低低地说:“洗个冷水,本来也没事儿,我平常还冬泳的。昨晚是我没睡好,心塞了一夜,今天就病了。”语气带着一丝委屈。
  赵南箫再也没法拒之门外,开了门,拿出药给他递过去:“照说明书吃了,早点睡觉,明天还不舒服就去县城医院看一下。”
  他接了过来,却站在原地看着她。
  “看我干什么?还不回你屋吃药睡觉去?”
  他走了。
  赵南箫关门再坐下来,就情不自禁特别留意起了隔壁的动静。
  先是一阵倒水到杯子里的声音,应该是他在吃药,再是一阵走动的脚步声,椅脚跟着拖了下,他仿佛坐了下去,接着又是机械键盘发出的轻微连击之声。
  都发烧了,还不早点去休息。
  赵南箫想给他发条消息,拿来手机打好了字,犹豫了下,又删了。
  他或许有要紧的工作,等做完了,大概也就休息了。
  快半个小时过去,十点钟了,还是没听到他起身离开电脑的动静。
  赵南箫再次拿来手机,决定催他一下,正低头打着字,听到隔壁传来椅子被挪了下的声音。
  他似乎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
  赵南箫以为不用自己催了,就又删着刚打出来的字,还没删完,隔壁传来一道沉闷的爆裂之声,似乎暖瓶炸了,再然后,安静了下来,再没半点响动。
  赵南箫立刻给他发了条新编辑的消息:“怎么了?没事吧?”
  他没有回。
  过了三分钟,还是没回复。
  赵南箫终于忍不住了,出来到他门前,敲了敲:“徐恕。”
  里头还是没声音。
  她有点慌了。想起刚才感觉他体温很烫,今天又来回开了一天的车,会不会是太虚弱了,起来倒水的时候晕了,所以暖瓶才倒地爆裂?
  她试了试,发现门没反锁,急忙推开,探头进去张望了下。
  工作桌边的地上果然炸了一个倒下的暖瓶,内胆碎片四溅,水也漫了一地。
  屋里却不见他人。
  “徐恕?”
  赵南箫走进去,这时,门后的角落方向传来轻微的“咔哒”一声。
  棚顶的照明灯倏然灭了,眼前变成漆黑。
  “徐……”
  赵南箫话音未落,在她的身后,一只带着灼热体温的手伸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她的手,接着和她五指交握,轻轻地拉了一下她。
  她不由地转了个身,被身后那个刚藏在门后的人给带到了角落里。
  灯灭得突然,赵南箫的眼睛还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刚开始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却清楚地闻到了徐恕的气息。
  他没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就这样在黑暗里和她交握着手指,来自他呼吸的微风,一阵阵地拂过她的额。
  她的心跳加快,愣神片刻才反应了过来,想抽手,但才动了一下,另只手也被捉住了,来自他掌心的灼热体温像一团火,传到了她的手上。
  “徐恕你想干什么……”
  赵南箫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的抗议声低低的,带了几分艰难。
  他低头,唇凑到她耳边,低低地嘘了一声,她就乖乖地停了下来,感到自己没有半点力气,人像是虚脱了似的,一直往后仰,后背终于找着了那堵冰冷的隔墙,像是找到了救星,急忙靠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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