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吟迟则是一代暴君。
战场上兵短相接,陆吟迟质问她为什么不站在他这边,商仪抿唇一笑,提剑指了指天上一轮圆月,特别富有哲理且具有深度地教育他:“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何曾照古人,我跟你的仇,就像恒古不变的月亮,只要月亮还在,我就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随即刀光剑影一阵混乱,商仪从睡梦中惊醒,身上冷冰冰的,脊背和腹部都被冻透,她爬起来,迷迷糊糊看了一眼,被子竟然都在他那!
扯了扯,力道不够,她非常不客气地用力往他肩膀上推了两把。
“……”
陆吟迟睡眠浅,睁了眼看她。
黯淡的光线下她竟然一下子就辨别出对方深墨色的眼睛。
唯有的那点困劲儿一瞬间退散干净,就这么尴尬坐在那,裹着刚抢到手的薄被跟他对视片刻。
“你冻死我了,”她先发制人,语气委屈地责怪他,“被子都在你那,我完全被冻醒的,鼻子现在还不通气……很难受。”
陆吟迟沉默不语,她开始优点分辨不清他是醒了还是迷糊着。
顿了顿继续说:“你睡不着吗?睡不着的话咱们捋一捋今天发生的事情?夜深人静的,我们做个游戏吧,游戏没什么规则,就是互相交换秘密……你先说说你那个前任的事呗。”
陆吟迟忽然清了清嗓子,声线略带喑哑:“你先交代一下刚才为什么打我。”
“……”
那明明不是打,那不过是用力推。
空气中短暂安静片刻,陆吟迟往上坐了坐,靠着软背扫她一眼,“……要不要做一下,比你说的游戏更有趣的事?反正我也被你搞得不困了。”
商仪深吸了口气,“不不不!你很困!!”
——
幸好陆吟迟还有几分良知,没有在商仪病体残躯的情况下用强。
她倒头装睡后,没多久身后传来均匀呼吸声。
展文敏在第二日一早发来消息,关心商仪的婚姻状况——
【你昨天回去的时候我觉得你状态不对,没事吧?】
商仪什么也没说,只抛过去几张血腥图片。
展文敏大惊失色,【我靠,什么情况?你动手了还是陆吟迟动手了?】
商仪把昨天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委屈巴巴问展文敏:【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展文敏在手机那端斟酌许久,用词谨慎地回复:【你要不要考虑去配副眼镜了?刚刚有家眼镜店老板还联系我,说他们新店开业,最近在搞活动。】
商仪想也不想:【滚。】
经过一夜的平复,商仪的鼻子终于恢复原样,她站在洗漱间镜子前左右打量,放下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昨晚的事现在想来仍旧觉得玄幻,要不是鼻子还在隐隐作痛,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说起做梦,她昨晚那个梦还真是有才,即使在梦里,都是个妥妥的文艺女青年。
陆吟迟公司的公关总算没继续吃白饭,虽然动作缓慢但终究后知后觉开始出手解决网络上的绯闻事件。
解决的方式颇有些简单粗暴,不知从哪个娱乐记者手中买了猛料,不消两个小时,某个一线小花旦被金主包养出游巴厘岛的图片就传到大街小巷,所有的吃瓜群众不再纠结陆吟迟前任是何方神圣,风卷残云燕过不留痕,转而去吃新鲜巨瓜。
就连当事人之一的商仪一时也忘了纠结陆吟迟的事,在上班后不经意看到N多个推送消息,惊讶地拉住同事议论:“不可能吧,她很清纯的,干不出来那事儿,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商仪的每个毛孔都不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二非:看,这一章字数多吧~~
第35章
原本以为一线小花旦的事折腾几天也就过去,谁成想演变成了老太太又臭又长的裹脚布,陆陆续续十来天占据热搜榜,商仪在这十来天从震惊到平静再到漠视,得知是陆吟迟暗箱操作的时候才又恢复震惊。
彼时她被撞出血的鼻子一点儿也不疼了,在几天西洋参的滋补下,损失的那点血基本也已经补回来。
只是作为一线小花旦的路人粉,眼睁睁看着她被陆吟迟这种混迹商场的无良商人拉出来垫背挡枪,心中难免有些惋惜。
这天陆吟迟在香邑桥有私人应酬,大学期间对他多有照拂的两位年轻老师,代表学校过来参加为期三天的培训。
想到陆吟迟就在南乔,特地打电话晚上小聚。
许久未见,陆吟迟自当有所表示,于是吩咐周穆然去准备见面礼。
周穆然得了指示,中午匆匆吃过饭去了商场。
午休刚过,两点多钟气温颇高,陆吟迟出电梯脱了外套,搭在胳膊上,办公室坐定打开电脑,阅览了两份文件资料,拨内线找李秘书送杯咖啡进来。
十几分钟过后,办公室门被敲响。
他低着头继续看电脑,“进来。”
旋即门打开,传来咖啡杯与瓷盘摩擦的细微声响,由远及近,在安静的办公室莫名突兀。
陆吟迟抬指动了动鼠标,仍旧没抬眼。
下一秒咖啡送到手边,浓郁香味萦绕。
李秘书一向做事伶俐妥帖,今日却有些不太上心,放咖啡的动作幅度太大,溢出来两滴,滚落桌面上。
陆吟迟眉宇皱了皱,侧眸刚看过去,就听到一声柔柔的道歉,一只白嫩小手抽了纸巾慌手慌脚擦拭。
他顺着裸色高跟鞋往上,看见一副陌生青涩的面孔,身着黑色窄裙职业装,挽着时下流行的蓬松高马尾。
她弯着腰,跟他投射过来的目光相对,略带羞涩笑了笑:“陆总。”
陆吟迟往后撤了撤身,无意识摩挲着指尖,沉吟半晌才问:“人事部又招了新秘书?”
这句话让对方眼中隐隐闪亮的光芒瞬间退却,她难掩失落,“陆总不记得了?”
陆吟迟抬抬眉,面无表情:“记得什么?”
这句话一出口,她心中的失落差点溢出,眨巴着眼睛愣在当场。
“我叫吴琼。”她张了张嘴,只干巴巴说出四个字儿。
陆吟迟稍顿,淡淡“哦”了一声,端起咖啡尝了口,眉宇挂上不悦。
“我从不喝速溶咖啡。”
他说这话时比方才更吝啬于给吴琼表情。
吴琼又愣了愣。
陆吟迟:“叫李秘书进来。”
吴琼好半天才缓过神,手忙脚乱离开,走到半道儿又被冷冷的声音叫住:“咖啡。”
“啊?”她回过头,一脸不解。
陆吟迟抿了嘴看过来。
吴琼从他眼神读到浓浓的不解,似乎在说“这样没有眼色又不会揣测上司心里在想什么的人真是少见”。
她面红耳赤折返,抱着托盘端走咖啡。
李秘书刚打印完资料回来,就看见新来的小秘书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总办公室出来。
还没等问些什么,吴琼已经慢吞吞开口:“姐姐,陆总叫你进去。”
李秘书以为是要用刚打印出来的资料,也没多想,点了头就进去了。
许久出来,脸色不佳,径直走到吴琼跟前,敲了敲桌子。
吴琼抬头,李秘书公事公办的态度:“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如果实在闲的慌可以帮大家去打印室打印资料……尤其是老板办公室这块,暂时不需要你负责。”
吴琼:“……”
李秘书不等吴琼说什么,又去跟秘书部的几个老员工下发命令,原来那杯速溶咖啡引来陆吟迟不满,驳斥了秘书部的人。
吴琼还没做什么,一时间成为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跟她预想的截然不同,她想过很多次出现在陆吟迟面前的场景,但不管是哪次,都不可能是这样。
简直完全跑偏了。
—
两位老师三点钟到南乔机场,周穆然派司机前去接机,后到香邑桥定了上等包厢。
跟前台确定好菜品,抬头看见老板姗姗来迟。
陆吟迟边打电话边往楼上雅间走,周穆然跟上,他闲庭信步走到门口,讲完电话侧眸。
看周穆然一眼,“秘书部新来的人,就是李月白送来的?”
周穆然点点头。
陆吟迟垂了眼,不知道在寻思什么,斟了一杯茶,慢悠悠浅酌,“听语气似乎早就认识我,但我并不记得见过她。”
周穆然整个人都听懵了。
老板是否记得他如何清楚,不过听老板这语气似乎想要他提醒一下,如今的漂亮姑娘千篇一律,周穆然偶尔也会脸盲。
不过据他所知,陆吟迟婚后没跟异性有什么来往,就算真有过往,追溯起来也是婚前的事,那么久远的事不查一查他也早就不记得了。
于是说:“我去查一下吴琼的底细。”
陆吟迟没发话,周穆然跟他那么久,自然明白老板不发话的潜台词就是没意见,让他着手去办的意思。
没过多久司机载着两位老师到来,关于吴琼的话题就此终结。
两位老师此次前来是做科研培训,学校出钱请了三千块一天的培训员,其中一位老师跟陆吟迟关系甚笃,陆吟迟隐隐也有听传闻,不日副教授的头衔就会下发。
因为陆吟迟的身份地位,两位虽身为师长也不敢太拿乔,酒桌上言行举止特别客套,语气中甚至饱含吹捧陆吟迟的意思。
九点多饭局结束。
三个人都喝了些酒,陆吟迟派周穆然送两位老师回连锁酒店。
周穆然临走前关怀:“我给司机小陈打电话来接您?”
陆吟迟捏捏眉骨,“不用。”
周穆然不知他做什么打算,但也没多说。
等黑色宾利消失在夜色中,陆吟迟被清爽的冷风吹的头脑清醒一些,侧手掏出上衣内兜的手机。
直接拨给商仪:“过来接我。”
他的嗓音低哑沉稳,喝过酒透出淡淡慵懒。
商仪这边正跟几个姐妹一起逛街吃火锅,一盘肥肉刚端上来她还没动筷子,望着咕噜咕噜滚烫的鸳鸯锅,实在是恋恋不舍。
“周穆然呢?”
陆吟迟缓缓闭了眼,“不想来?”
火锅店客人满座,正是沸沸扬扬嘈杂的时刻,商仪又正张罗着下肉开涮,于是开了扩音。
陆吟迟这么不耐烦的语气一出口,众姐妹纷纷停住动作噤声,咬住筷子看过来。
一副商仪在家是特别吃不开的受气包的眼神。
商仪也是要面子的人,立马就不高兴了,挑眉对着话筒说:“想让我去接你可以,那你先求求我。”
“……”
听筒沉默下来,就在商仪以为对方会直接挂断时,忽然传来一句:“怎么求?”
突然这么上道反而让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平时可没见他这么好说话过,今天太阳难不成是打西边出来的?
商仪半晌没说话,就在要开口这瞬,听筒忽然又传来一句:“……求你。”
又顿了顿,“这样?”
众姐妹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到几乎要把吃火锅专用的筷子咬断。
大意了,大意了。
商仪虽然本意没想虐狗,但天不遂人愿,一不小心又秀了一场肉麻的恩爱。
她哪还有心思吃什么火锅,耳根子一软,拿起钥匙跟姐妹们挥手告别。
一路上,她都沉浸在通体舒畅中,好像刚做了一个SPA,全身筋骨都被疏通个遍。
一直到香邑桥看见陆吟迟,才堪堪恢复。
陆吟迟在桥头下人行道站着,背靠石柱,手上搭着外套,来来往往散步的行人中,无论从穿着还是身姿,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头顶上,商仪对着背影喊了一句“陆吟迟”,柔和的脸庞转过来,慢动作抬了抬眸。
商仪没走下去,攀着石头砌的围栏居高临下问他:“喝了多少酒啊?”
陆吟迟轻笑,“下来。”
商仪不解:“下去干什么?”
他朝来往的人点点下巴,“陪我散步。”
她其实还没吃饭,饥肠辘辘的,这会儿感觉胃中有些翻涌,生生饿出来的那种。
看着他,忽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鬼使神差顺着台阶往下走。
他抬指捏了捏眉骨,身上带着淡淡的香烟味,商仪知道他一向不喜欢抽烟,今天不知什么情况,竟染上香烟气。
两人沉默无言走了一段距离,他沉默片刻后说:“今天跟谁一起吃饭呢?”
商仪心不在焉答:“敏敏,还有以前公司的同事,今天有人请客,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才女,给杂志社供稿那位,今天拿到稿费了。请我们吃海底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