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晨拿着自家的户口本开了证明, 去各个工厂跑想接点散活干, 可总是轮不上, 好不容易拿到的也都是难做钱少的, 一个月累死累活就能赚十几块。
夫妻俩见状对姐姐是更感激了。他们是知道董馥梅照顾他们,只是没想到董馥梅比他们想的还要照顾他们,而且都没和他们说她付出了多少。
人一旦对谁真心实意啊, 那是从眼神动作都能看出来。别说亲姐姐了, 就是周显义这个姐夫被亲亲密密的对待着都觉得为了这个小舅子多跑几趟也不亏。
比起这两个七、八天就要来家里拜访一次的小舅子、小舅妈,许久没见到面的周青青很让周显义心塞。自从谈了对象周显义都快不认识他妹妹了。
又一次送走了上门拜访的小舅子,周显义很郁闷的和董馥梅提起他妹妹:“好久没见到青青了,开年就你月子里她来了一回, 才坐了几分钟就说要赶回去做饭。”
“她要上班的嘛。”董馥梅对周青青来不来看她没什么意见, 来挺好,不来也就那样, 她是不会惦记的。
上班是什么借口, 有月休的不说, 做厨师的除了饭点也很自由。周显义自己开车经过他妹妹家的时候都会去看看,十回有八回是见不到人的,听她邻居说她有空就会去她婆婆家,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周显义到底是男的,不大清楚里面的官司——结婚一年多了肚子没动静,周青青婆婆对她很不满,为了讨好人她就见天的去伏低做小。
董馥梅做月子那会儿周青青赶来就抱了她小儿子,说是沾沾喜气,沾够了喜气人也就要走了。从她的举动里,董馥梅倒是能猜到些,但她也不大好说什么。
说完不开心的事,两人又逗宝宝们玩了一会儿,宝宝们两个月大了,比之前活泼许多,能抬起头四处张望,还爱盯着人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像清澈的泉水照映出人的模样。他们也学会了发出无意义的咕呶声,笑起来会发出gigi的声音,有趣的很。
不只是长辈们爱逗他们玩,哥哥姐姐们也常常来逗他们。
每天肖小月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洗手,洗完手就跑来逗弟弟妹妹。她一开始和弟弟妹妹玩的时候不注意要洗手,差点让妹妹啃了她的脏手,被肖小萍、肖小云教训了好一顿。
边逗着孩子,董馥梅边问:“你想好给孩子们起的名字没有?该给他们上户口了。”
周显义当初自动请缨要为孩子娶名字,从她怀孕开始想,想到孩子两个月了都没想出来。现在要给孩子上户口了,由不得他慢慢想,实在想不出来她就自己来了。
“想好了,哥哥叫周学新,新华国的新,妹妹叫周小枫,枫叶的枫,你觉得怎么样?”周显义将自己想了许久的名字说出来,边说边用余光去观察董馥梅的神色。
董馥梅重复念了下这两个名字,半晌才道:“学新、小枫……挺好的,不过,不跟你大哥家的辈分走没问题吗?”
“没关系,他们跟哥哥姐姐的字辈更好,像一家人。”
董馥梅故作生气道:“你会不会说话呢!什么叫像一家人!明明就是一家人!”
怀孕后董馥梅养得好,体态自然丰腴了不少,坦白讲,颜值是有所下降的。但她的一颦一怒照样能牵动周显义的心神,见她生气周显义就有些慌:“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本来就是一家人!”
董馥梅“噗呲”笑了:“你急什么呢,在你心里我是母老虎不成?动不动就生气的?”
“没有没有!哪有这么好看的母老虎!你在我心里是天上的仙子!”
“啧,肉麻!”说是这么说,对夸赞,董馥梅还是很受用的。
……
商量好了孩子的名字,第二天上午夫妻两就将孩子的名字宣布给家里人知道。
罗秋菊在伺候完董馥梅月子后就回老家去了,董馥梅坐月子那会儿周显义嫂子发现了怀孕,头三个月也得小心伺候呢。家里没女人不行,罗秋菊就是不放心周显义这里也得回去。
所以首先听到宝宝名字的就是家里的六个孩子。
对后面的名孩子们没什么反应,但肖学栋、肖学军和肖学兵对前面的姓很疑惑。
肖学栋问道:“妈,为什么弟弟妹妹前面是周,我们是肖啊?”
董馥梅答:“弟弟妹妹和爸爸姓啊,爸爸姓周,所以他们也姓周。”
肖学军觉得不对:“那我们为什么姓肖?”
肖小月拍他:“这还用问!爸爸是后爹,我们和前面一个爸爸姓。”
三个小的当年太小了,已经忘了前头还有爸爸的事了,肖学栋奇怪道:“没有啊,我们前面一个爸爸在哪里?就一个爸爸啊。”
肖小萍冷漠的说:“死了。”
“啊?”肖学栋呆了。
肖小云补充:“死很久了,你们不记得了。”
孩子里可能也只有肖小云还记得那些人的样貌了。
肖学军那兄弟姐妹有的东西他也想要的性子又发作了,拉着周显义的胳膊和董馥梅说:“我管他嘞,弟弟妹妹和现在的爸爸姓,我也要和现在的爸爸姓,我要叫周学军!我又不记得前面那个,我干嘛要和他姓啊。”
此言一出,肖学栋眼前一亮,立刻跟上:“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姓周!”
肖学兵直接宣布:“那我就叫周学兵了。”
大的几个女孩对过去多多少少有点印象,她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她们三个都可以说是在曾经的那个家庭里不受到重视的孩子,不说记忆深刻的肖小云,其他两人对那些离去的家人留有的印象其实都不那么好。
孩子们也和周显义相处了几年了,这个爸爸是真的对他们挺好的。弟弟妹妹生下来后也没有和人家说的那样会变坏,照样对他们笑着说话,陪他们玩,给他们买东西。
如果要改姓的话,她们也是可以的。
董馥梅没怎么考虑过孩子改姓的问题。当初在村里住,为了有一席之地她当然要答应孩子不改姓才能获得肖家族人的关照。后来嫁给周显义来城里,周家人也一直没提过要给孩子改姓的事。
他们平常喊孩子都是小萍、阿栋这样的喊,基本没什么带姓叫的时候,邻居们也是跟着他们这样喊。除了学校的老师同学,董馥梅很怀疑周围邻居到底知不知道这些孩子不是周显义的。
如果孩子想改姓,董馥梅觉得是可以的。她自己不就是从肖家娘子变成董馥梅了嘛,现在在别人嘴里可能就是周显义婆娘?
换姓而已多大的事呢,董馥梅直接点头答应了:“你们想换姓啊,好啊,刚好要给弟弟妹妹上户口,顺便就能帮你们把姓换了。”
周显义愣了半晌,凑到董馥梅耳边小声问:“孩子跟我姓我是没意见,但我记得你之前写过保证书不给孩子改姓?这么做没问题?”
董馥梅懒洋洋的抬眸瞥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那些族老看得是族谱,我改的是户口本的姓,他们在肖家族谱上的姓我又没动。”
还能这样的?
当然能!
给两个小的上户口的时候董馥梅多交了点钱就顺利的给孩子们都换了个姓,包括远在文工团的肖小溪。
改名字对户口登记处的人来说是麻烦,是给人增加不必要的工作,人家不大乐意让改,不趁着这机会一起换了,以后单独要去改名人家说不定都不乐意搭理。
至于肖小溪个人意愿嘛,要是实在不愿意,以后找机会换回来就是了。董馥梅下意识是觉得大女儿会愿意的。比起早就散了的那个家,现在这个家才是真实存在的。一家人换姓要单独漏了肖小溪她知道也不会开心的。
这说换名字也就是重新登记一下的事,但后面也挺麻烦的,小的几个还好,大的得拿着户口本去学校找老师重新登记姓名,肖小溪那里也把复印的户口本复印件寄了过去,要她拿着去改档案。
兴冲冲拿信,结果猝不及防被换了个姓,肖小溪,啊不,周小溪着实呆了好一会儿。
前言说过,她是曾经家里唯一受过疼爱的女孩,她对原先的肖家是最有感情的那个。换姓对她来说有些不自在,好像背叛了什么。
在挣扎了许久之后,周小溪给家里人回了封信,信里对换新名字这件事她表示了欣喜的态度。
过去会存在她的记忆里,但她更珍惜现在。
不过如果当时让她选的话,她可能更愿意叫董小溪,和妈妈姓明明更棒嘛!她弟弟妹妹们也太笨了吧!都想不到还能姓董的吗!
第92章 虱子
“小月, 吃饭不要挠头皮。”
这天,一家人坐桌上吃饭, 两个小的先吃过奶睡了,周显义看着让董馥梅先吃饭。吃着吃着董馥梅就看到周小月吃几口就在头上挠一下, 再吃几口再挠一挠,头皮屑都要挠到碗里了,忍不住出言提醒。
“我很痒~”周小月撒娇道。
“痒?你多久没洗头了?”周小萍插了句嘴。
“我昨天中午才洗的!”周小月不满道,她现在也是个爱干净的大女孩了好吗!
董馥梅觉得不对, 放下碗筷招手让周小月来一边, 拨开她头发看了看。这一看不得了, 一只黑黑的小虫子爬过, 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小虫还没有米粒大,黑色硬壳,董馥梅拿指甲一掐就给掐死了。但这只是个开始, 董馥梅在周小月脑袋上找到不止一只小虫子, 还找到了白白的扁圆形虫卵!
董馥梅凝重宣布:“周小月同志,你长虱子了!”
“啊!”全家人都震惊了。
周学军跑过来探着脑袋要看,董馥梅忙把他脑袋推开:“小心别过你脑袋上。”
虱子弹跳力好得很,两个脑袋离近点就可能被传上。而且这小东西繁殖能力相当强, 染上一只怀崽的母虱子, 第二头脑袋上就会有几十只……
不到一星期,这脑袋就不能要了。
周学军被吓得退了三步远, 周学兵更是夸赞的跑到墙角去了。
周小月被董馥梅展示给她看的虫子尸体吓哭了:“哇啊!我不要长虫子!妈妈救我!”
虱子一头头抓是非常难抓的, 有一只漏网基本等于白搭。最好的办法就是剃个光头。
周小月让剪个短发都舍不得, 头发留到大腿底下,听到董馥梅建议她剃光头她哭得更惨了。
周小萍、周小云站在两米开外对她表达了深切的同情。
把周小月放一边,让她冷静一下,董馥梅来到周小萍面前,打算从她这里检查一下。谁都不知道周小月是什么时候染上虱子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已经传给家里人,可不得一个个检查过去嘛。
知道自己也有被染上虱子的风险,周小萍突然想和周小月打一架。
好在家里人还算幸运,暂时都没有被染上。
知道要处理的只有一个周小月,董馥梅也松了口气,这小东西她看着也恶心的很呢。
先让周小月用热水洗了头,然后让人坐到门口去。
家里没有梳虱子的那种细密的梳子,董馥梅只能拿普通的梳子凑合,董馥梅一小块一小块的给周小月梳头发,梳完一小块就在那里面找虫子和虫卵,虫子会跑,虫卵跑不了,洗过的头发凝在一起显得比较少,白色、灰色的虫卵也比较明显。
这虫卵还不好拿,是粘在发根上的,周小月的头发又长,一磕绊就容易找不见,董馥梅找烦了真想拿了剪刀来给她剪个干净。
董馥梅拿下一颗虫卵就递给周小月,让她自己捏爆。
捏虫卵还好,捏虱子才恶心呢,一只只小虫子吸了她不少血喂的可肥,小小的脚还会动,捏下去‘pia’的一声响,爆了周小月一手血。
周小月一边捏的起劲,一边难过的想哭。她头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么恶心的小东西啊!
不过,妈妈的手在头上温暖的翻动的感觉……有点舒服。他们母女俩也好久没有这么亲密的互动了,周小月竟然还挺享受。
董馥梅给她这一抓虫就抓了一个多小时,天黑下来后两人移到了室内,开了灯抓。灯光略暗,看得没有天光清楚,抓完一遍董馥梅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漏的。大概率是有的。
将周小月头发擦干了,又给她把枕套、被套、床单都换了一套。第二天起床,周小月自个儿梳头的时候就很小心的翻动找着有没有虱子。
不知道是真没有了还是她技术不好,没有找到。
她今天还是得去上课的。上课的时候她怕传染给别人,都不去和人碰头说话。
中午回了家,又洗了遍头,董馥梅趁着中午的时间又给她找了一遍,又清了一些出来。
就这样一连清了六天,周小月头上才没有那种瘙痒的感觉了。董馥梅在她脑袋翻了三遍没翻见虱子和虫卵,姑且宣布捉虱行动完成。
每天要花一、两个小时一小块一小块头皮慢慢找虱子、卵,一般家长可没这个闲工夫和耐心,直接剃头才是最治本的方法,比如班上和周小月玩挺好的一个女孩就被剃了个光头。那个女孩天天被班上调皮的男同学嘲笑,还被起了个尼姑头的外号,气得跑厕所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