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色动人(穿书)——六月拾玖
六月拾玖  发于:2019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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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祁湛起兵直攻虞阳。
  二十日后,虞阳失守的消息才将将传到了都城。
  祁泓坐在养心殿内,看着从前方递回来的书信,青白额角上青筋直跳,神情愤怒到了极点。
  祁湛居然利用汪淮害死怀王一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用十日不到就攻下了虞阳?
  这哪里是什么清君侧!
  这分明就是在造反!
  可是那些士兵不反对祁湛也就罢了,就连虞阳的百姓也纷纷出城相迎,祁泓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才让祁湛这么有恃无恐。
  他猛地把书信拍在了桌上,起伏的胸膛良久也没平复下去,连带着桌角上的茶杯也嗡嗡作响。
  一旁的赵筠清见情况不对,忙递了杯茶过去,道:“皇上先喝杯茶缓缓神,切勿伤了身子。”
  可赵筠清恭顺的模样非但没有让祁泓心头的怒火缓和,反而让他的火气更大了。他一把将赵筠清推倒在地,怒道:“喝茶喝茶,你除了让朕喝茶,你还会做什么?!”
  茶杯被祁泓狠狠掷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撒了一地,有几滴溅到了赵筠清脸上,很快就在她肌肤上烫出了铜钱般大小的红痕,可她却只能死死伏在地上,不敢多言一句话。
  周围的太监宫女更是气都不敢出,深怕祁泓将怒火迁到了他们身上。
  也不知跪了多久,门口忽然有个太监小心翼翼的探了进来,看都不敢看跪在地上的赵筠清,只是轻声向祁泓汇报道:“皇上,慧嫔娘娘求见。”
  听闻是慧嫔,祁泓的面色才缓和了一些。
  当年怀王执意扶持赵筠清上位后,庄国公与怀王的关系就变得很僵,便是怀王灵柩回京后,庄国公也没有任何表示。
  毕竟庄国公没有儿子,唯一的女儿还进宫做了自己的妃子,他老无所依,自然得先仰仗着自己,对祁泓来说,此时的庄国公要比旁人可靠许多。
  他眉目舒展开来,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赵筠清退下,对一旁的太监道:“让慧嫔进来吧。”
  那温和的语气与之前暴怒的样子判若两人,赵筠清伏在木板上的手不由得暗暗收紧了。
  她微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臣妾告退”,便缓步退出了大殿。
  殿外的慧嫔正要进来,一抬眼就看到了赵筠清狼狈的模样,不由的皱眉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那一脸关切的样子,倒像是真的很关心赵筠清似的,丝毫看不出半点儿虚假,甚至还伸出手来,想要将赵筠清头发上残留的茶叶摘下。
  可那双凝脂般的手却刺痛了赵筠清的双目,她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对着慧嫔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说了两句不合时宜的话惹恼了皇上,皇上这会儿正生气着呢,妹妹待会儿进去可千万勿要再惹到皇上。”
  说着,她便将发间的茶叶轻轻摘了下来。她的手不似慧嫔那般细腻丰腴,指甲上也未涂丹蔻,被那深绿色的茶叶映着,倒显得有些枯瘦和干黄,在正午的阳光下,甚至还能看到她当年做针线活留下的茧。
  这样一个皇后,对慧嫔来说自然是毫无竞争力的。
  慧嫔拢了拢鬓角散落的发丝,微皱着眉,用关切的语声道:“皇上与臣妾独处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子的啊,今天下手怎会这般狠?姐姐可伤到了?”
  赵筠清摆了摆手,道:“就是被茶水烫到了些,回去涂些药膏就无碍了,妹妹还是先进去吧,莫要让皇上等急了。”
  说着,赵筠清便转过身去,刚抬脚要走,一旁的慧嫔却忽然拉住了她,轻声问:“姐姐可否告知妹妹,姐姐究竟是哪句话惹恼了皇上?妹妹好怕再犯同样的错。”
  “妹妹与我不一样,皇上又怎会舍得惩罚你?”赵筠清语声稍顿,一垂眸,就看到了慧嫔手腕上戴着的翡翠玉镯。
  那是成色上好的芙蓉种翡翠,质地莹润的像清不见底的湖,只隐约透着一点淡淡的粉绿,在阳光下美得夺目。
  赵筠清认得,这是前些日子西域进贡来的镯子,在一众珍宝中脱颖而出,便是祁泓也赞不绝口,当时就命赵公公将镯子收下了。
  赵筠清本还以为祁泓会将镯子赏赐给她的,因为她最喜欢翡翠。
  可她却没想到,今日会在慧嫔手上看见它。
  在她最狼狈的时候,看见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戴在了另一个女人手上。
  而那双手也比她的美。
  赵筠清微垂着眼,想起祁湛前几日递给她的书信,心里忽然滋生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微微一笑,道:“妹妹若真想知道,姐姐告诉你也无妨。虞阳失守的消息刚刚传到皇上那,皇上十分生气,而朝中如今也无将领可用,姐姐便想着替皇上举荐一位,为皇上分忧,却没想到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皇上赶了出来……”
  慧嫔上午就从父亲递来的书信上知道了虞阳失守的消息,可她父亲望遍满朝,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堪当重任的大臣,赵筠清又如何找得到?
  慧嫔想起上次怀王家眷失踪一事,让赵筠清受了不少日子的宠爱,觉得赵筠清虽然无依无靠,在政事上倒也有几分见解,她忍不住问道:“姐姐想举荐的人是谁?”
  赵筠清笑了一下,轻声在她耳边道:“就是去年与怀王一同去追风驿平叛的大臣,张文。”
  慧嫔一怔,过了良久,才想起了朝中确实有这号人。
  张文并非科举出生,也并未入伍,早年只是围场的一名小卒,却在先帝狩猎时无意中救了先帝一命,从而被提拔为四品带刀侍卫。
  后来与怀王平叛时,又立下不少功劳,又被排到临近的项洲做了刺史,把项洲治理的倒也还算妥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他去年与怀王平叛时,因为何时出兵一事,也与怀王起了些冲突,这一年以来一直站在怀王的对立面,对怀王战死一事也未有任何表示,还算个可以信任之人。
  只因为他不在京中,行事又颇为低调,很多大臣举荐人才时,就把他给忽略了。
  而赵筠清能想到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慧嫔盈盈一笑,道:“张文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还是姐姐慧眼识珠,要不……妹妹去帮姐姐向皇上说说?若是事成,就说是姐姐向皇上举荐的,姐姐觉得如何?”
  赵筠清语声温和道:“我们同为皇上的妃子,理当为皇上分忧,妹妹若能说动皇上,那是妹妹的本事,姐姐又怎好抢夺妹妹的功劳?”
  说着,她还轻轻握住了慧嫔的手,眉眼间全然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无害模样。
  慧嫔这才放了心,微笑道:“那姐姐快回宫歇息吧,此事就由我来向皇上提,若是事成,妹妹自然不会忘记姐姐的好。”
  赵筠清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慧嫔凝脂般的手,转身离开了大殿。
 
 
第123章 
  祁湛攻下虞阳后便迅速整顿了军队, 仅用了半月不到的时间就连破两城, 直逼大邺要塞庐关。
  庐关地势险要, 是大邺抵御外敌的咽喉重城, 是大邺西北方向唯一一道关口, 庐关若是也被祁湛占领, 那祁湛攻入大邺都城便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此番重压之下,祁泓也不敢再耽搁, 即刻命张文率领二十万大军赶往庐关的同时, 又从周边调动了三十余万兵力驻守庐关。
  只不过祁湛攻下庐关前方城镇应安后, 就暂时没了动静, 倒给了祁泓些许喘息的机会。
  楚妧怀着身孕,本来是不宜远行的,可应安到虞阳路程遥远,即使日夜兼程, 也得五日才能赶到,祁湛身为主将不能轻易离开前线, 楚妧又常在书信里说想他, 祁湛思来想去,还是让傅翌雇了辆马车, 去虞阳接楚妧到应安。
  此时楚妧的身孕已经将近九个月, 随时都有临盆的可能, 除了随行护送的士兵外,傅翌又找了三位产婆和一位经验丰富的大夫随行,路上倒也未耽搁太多时间, 楚妧就这么半睡半醒的到达了应安。
  祁湛已在城外等候多时,远远瞧见马车后便驱马上前,将那车帘微微掀开一点儿,楚妧睡眼朦胧的样子便映入了祁湛的眼帘。
  几缕光线打在她面颊,她的肤色还是和以前一样白,那张小脸倒是比以前圆润了不少,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翕动着,倒让人看不清那双眼了。
  刘嬷嬷见祁湛在车外,忙伸手想叫醒楚妧,可祁湛却摆了摆手,轻声道:“让她再睡会儿吧,离城内还有些路。”
  刘嬷嬷应了一声,将楚妧身上的毯子又盖严了些。
  应安的天气比平坊要暖了许多,祁湛只穿了深青色的袍子,没了铠甲的遮掩,精致的五官便愈发惹人注目,一路上倒引得不少百姓驻足。
  临近宅院了,周围的行人才少了一些,祁湛骑马折回了马车旁,刚伸出手来,正要将车帘掀开,可楚妧却忽然从车帘里露出了头,黑亮的眸子犹带几分朦胧的睡意,轻声问祁湛:“你怎么不叫醒我呀?”
  那语声软绵绵的,却能隐隐听出几丝嗔怪的意味儿,配合着微微嘟起的唇,直教人恨不得咬一口才好。
  祁湛呼吸顿了顿,才微微一笑,温声道:“这不是来叫你了么?”
  “那不一样。”
  楚妧轻哼了一声,才由刘嬷嬷扶着下马车。
  她身上的衣服不似祁湛那般轻薄,滚圆的肚子也令她的动作愈发笨重起来,伸了几次脚尖也够不着地,踌躇间,便觉得身形一轻,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牢牢拥住了她,合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她没费什么力便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
  楚妧的眼睛亮了亮,仰头看着祁湛,问道:“院子里种梅花了么?”
  祁湛道:“嗯,前段日子让傅翌买了一株栽上了,这会儿还没开呢。”
  楚妧道:“那等宝宝出生应该就开了。”
  祁湛看着楚妧大到有些支撑不住的肚子,不由得微微皱眉,问:“宝宝路上闹的厉害么?”
  楚妧摇了摇头,用手摸着肚子,笑道:“宝宝路上可乖了,一点儿也不闹,应该是知道我是来找你的吧。”
  祁湛这才稍稍放心,抓着楚妧的手进了院子,院里种了不少花草,像是被人精心布置过似的,一棵寒梅正在窗前,走近了还能看到几点纯白色的花苞,在一片深褐色的枝桠上颇为惹眼,与王府里那棵倒有几分相像。
  楚妧笑着道:“宝宝若能生在这里,倒也不错。”
  祁湛“嗯”了一声,拉着楚妧进了里屋,低声道:“我找了位大夫,明个儿让她给你瞧瞧,先让刘嬷嬷打盆水来,先给你清洗一下罢。”
  楚妧点了点头,刘嬷嬷和佣人们很快就将热水端了进来。楚妧身形过于笨重,祁湛不放心让她像以前那般泡着,便将佣人都支了出去,点好暖炉后,让楚妧坐在靠椅上,拿了浴巾帮楚妧擦拭。
  待洗净后,祁湛才发现楚妧并非是胖,而是浮肿的厉害。
  原本盈盈一握的脚丫如今几乎要两只手才能堪堪握住,只轻轻一碰便显出了几道浅白色的指痕。
  祁湛眼神黯了黯,半蹲在地上,轻声问她:“难受么?”
  楚妧摇了摇头,轻声道:“不难受,就是腿有些酸。”
  祁湛的眉皱了起来,他若早知怀孕会这般遭罪,倒不如忍几年才好。

  他将手搭在楚妧肿胀的腿肚上,轻轻按了两下,问道:“是这里酸?”
  楚妧裹着浴巾,嗡声道:“唔……再往上面一点点。”
  祁湛依言又往上了一点点,指尖微施力道,缓缓给楚妧揉捏起来。
  那又酸又麻的触感让楚妧的脚尖儿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耷拉在椅子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倒溅了不少水珠到祁湛脸上,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下莹莹发亮,十分惹眼。
  楚妧看着半边身子都已经湿透的祁湛,心里不禁有些内疚了,她轻声道:“要不你抱我到床上去吧,这边全是水……”
  祁湛应了一声,起身将楚妧身上的水渍擦净,用浴巾将楚妧裹着抱到了床上,正要转身去拿衣服,楚妧缺忽然拽住了他的衣摆,轻声道:“等一下。”
  祁湛回过头来,垂眸看着楚妧,低声问她:“怎么了?”
  楚妧用手捏着浴巾的一角,身子微微向前,轻轻在他的脸上擦拭起来。
  几滴水珠顺着祁湛的眼睫滑落,折射出的微光让楚妧的神情愈发的柔和起来,浴巾上淡淡的香味儿配合着她因水汽而微微泛红的面颊,倒让祁湛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他的目光落在楚妧肚皮上,看着上面淡青色的血管和几道浅浅的红痕,顿了顿,才微微转过了身子,轻声道:“我自己来罢。”
  楚妧似乎看出了他眼神中的不对劲,忍不住笑了笑,掀开被角钻进了被子里,将浴巾递给祁湛,道:“给你。”
  祁湛低低的“嗯”了一声,随意将脸擦了一下,转身去木柜旁找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再回到床边时,楚妧已有些昏昏欲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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