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始翩然——君子以泽/天籁纸鸢
君子以泽/天籁纸鸢  发于:2019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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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聊】君风云:后面是了吧,毕竟他们都弄没了两个孩子。但开始他是爱过的。而且翩姐,你相信两个人闹成他们那样,只会是因为一个人的问题吗?
  【私聊】轻舞翩翩:不相信。但我没想到佳人翩翩是这么处理感情的。
  和君风云聊了一会儿,经过他的许可后,我把和他聊天的内容转述给了怒战的帮众。大家都和我一样,表示非常吃惊。
  【帮派】君风云:当然,这都只是我看到的情况,可能我说得也片面了。
  【帮派】轻舞翩翩:没事,我们后来跟风雨盟的矛盾也跟佳人翩翩没关系了。是我换了号,他们还不放过我,不放过怒战。
  【帮派】君风云:这也是我不想在那边继续待着的原因之一。弯弯酱尤其不喜欢翩姐。知道佳人翩翩号换人以后,风雨盟很多人传你大号是十二万以上的,都在猜测你是别区哪个大佬。弯弯说难怪新号主像变了个人,和以前她师父完全不一样。她师父没翩姐这么狠毒,肯定也不漂亮。
  【帮派】轻舞翩翩:哈哈,她师父讨厌她的程度,很可能比我讨厌她的程度多。
  【帮派】餐巾公子:翩翩你没get到风云兄的点。他说你不漂亮,意思是叫你发照片来验证真身。
  【帮派】轻舞翩翩:你先问问你寒哥给不给看。
  【帮派】阿神:寒哥说,给你看魔刃绝灭。
  【帮派】餐巾公子:额,我错了,我不想看了。
  这一天我又玩到第二天早上。下午三点半起来起来,看到手机日历里的提示:明天8月3日百年校庆。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察觉自己早八辈子就已经忘了这件事。现在重新收到提醒,只觉得窗外的阳光好刺眼,一头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有一种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痛苦。
  因为长期熬夜,凌晨三点前要睡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面临第二天的校庆,想到可能会遇到杜寒川,八月三日的凌晨我又尤其睡不着觉,一直在床上滚到快五点才勉强睡着。八月三日早上九点开始,我推迟起床了十二次还是十三次,才总算捂着沉重的头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化妆。
  校庆日还是到来了。
  我出门了。
  如今距离初次踏入这片校园的那一日,已经过了快七年。但即便是七年后的今日,再重新看见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依然能记得最初的悸动。
  春日的霏霏冷雨是冰冷的,夏日的绵绵细雨是温暖的。所以,这几日的小雨未能带来半点伤感,反而将炎炎夏日的灰尘洗净。暖风带动叠红泄粉的花朵,起伏延绵在通往教学楼的小坡上。碧空寥廓,薄云万里,天壁是最美的眼睛,望向尘世间的芸芸众生,给予莘莘学子们最宽容的凝视。
  校园里的栏杆和塑胶跑道都重新翻修过,篮球场周围还添加了翠色的钢丝网。返校的毕业生穿着形形色色,着装与举止为他们贴上了自己或社会给他们添加的标签。但高一到高三的学生还是那么纯粹,都穿着校服,时而奔跑,时而团聚,时而打打闹闹笑成一片。也几个女孩子偷偷跟在高高帅帅的学长身后,小声议论着什么。
  在她们身上,我看到了回忆。
  然后,我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高二12班的老同学。
  “哇,翩哥,才多久没见,你现在变得这么没有男人味了吗?”校花出柜以后穿着越来越骚了,大红色的牛皮短靴、眼线走起,举步投足也比高中时更像女孩子了一点。
  我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太有女人味了,所以看谁都没男人味。”
  “时间过得可真快,现在我们连大学都快要毕业了。你们想好以后要找什么工作了吗?”小包子也越来越漂亮了,头发剪短了,还染成了亚麻色,笑起来就像都市日剧里的女主角,“翩翩,我最好奇你想做什么。是继承家业呢,还是接着画画呀?”
  “嗯,这个等毕业了以后再看吧。”都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笑得很勉强。
  毕业……
  我还能毕业吗……
  和他们嘘寒问暖了几句,我就被老师带走,到学校为我搭建的画家展示区里合照,接收学生们对我各种作品的赞美。
  忙了一个半小时,我才总算闲了一些,坐在角落里休息。
  展示区搭得很漂亮,附近全是很原生态的景象:后方有一个石制的伟人雕像,经过几十年的风吹日晒,它的白色混杂着些许混浊。像是受不了暴晒的炎日,一只青色的细长蜥蜴钻入雕像与地面之间的缝隙里。这种古老的情景与我的诸多画作放在一起,还别有一番艺术的气息。

  我擦了擦额上的汗,扭了扭脖子,正想伸个懒腰,却远远看到教学楼里走出来一个高高的人影。
  三只麻雀被嬉闹的学生从草坪里惊起,“扑腾”几声展翅冲入碧空。风在树海中卷起翡翠色的浪花。我的脑中先是一片空旷,然后有蜜蜂在头颅里疯窜一样,混乱得无法思考。双腿突然麻痹,大脑缺氧,我扶着画墙稳住身子。
  那是一个穿着开领白衬衫和运动鞋的男生,皮肤白,气质干净,额前的刘海抓过造型。与身边人讲话时,45度的脸部轮廓就跟画出来的一样。
  他是衣着最简单的人,却黯淡了周围正装人士和盛放的夏季植物。
  杜寒川……
  果然他来了。
  发现杜寒川和一行人朝我的方向走过来,他还不时左顾右盼,好像是在寻找什么,我赶紧晃晃脑袋,不顾自己还有些头晕,就溜到了教学楼里去。
  我是真的不想见到他。
  于是,我拿出手机给一川寒星发微信,说我在无聊的活动上,想早点回家。一川寒星隔了很久才回了一句:“等你。”
  “我想你了。”发了这句话,与杜寒川重逢的伤感依然退散不去,我又发了一堆哭泣的表情给他,“亲爱的,我还是适合宅在家里。这个活动好没意思,我想回家。”
  “我也想你。等你。”
  “我是不是有社交恐惧症了,好想哭。”
  “乖乖不要难过,我一直在,会等你回家的。”
  在校庆活动正式开始之前,我一直都躲在楼里玩手机。胸腔中一阵像有开水在滚动,分分钟都能冲上来,从眼中夺眶而出。然后,我小跑进了洗手间,背对着一群学生站在角落里擦眼泪鼻涕,已经尽力忍了,但还是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在打了散粉的脸上勾出一条细细长长的水痕。
  我用手背按了按那抹泪痕,觉得更加难受。早上出门太急,妆也化得不精致,粉还打得又厚又不均匀。
  如此,就更加不想看到杜寒川了。
  然而校庆开始后,他是第一个发言的学生代表。操场中是上万名师生观众,他站在高高的讲台前,一上台就把双手撑在麦克风两侧,丝毫不怯场。
  “哇,18457到现在还是很帅啊。”小包子用胳膊肘子撞了撞我和校花。
  校花一大男人捂着脸,露出了分外娇羞的表情。自从他正式出柜起,是越来越有小媳妇儿样了:“郝翩翩,你当时是怎么跟他分开的。要是我,冲着他的颜值也舍不得放手啊。”
  “长得帅有什么用。不合拍就是不合拍。”我面无表情。
  小包子撅着嘴说:“就是,何况我们翩翩也是超级大美女,杜寒川还未必配得上我们翩翩呢。”
  杜寒川没有准备稿子,直面上万双眼睛,自信而稳重地对着话筒说:
  “尊敬的各位领导、来宾,亲爱的老师们、校友们,我是杜寒川,来自曾经的高三7班。在我们的母校中,一百载流金岁月,流淌着知识的源泉,高举着品德的旗帜。一百年教育的足音,深沉而久远……”
  我原本用手心撑着下巴,没精打采地看着地面。听到这个声音,我猛然抬头,再次看向杜寒川的方向。
  他徐徐说道:“昨天我还跟父亲聊到咱们学校的光辉历史。父亲说,很羡慕我们如今有如此完善的教育。走在这这所学校,我们可以见证中国教育的历史变迁,这是多么荣幸的事。我说,古诗云,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咱们学校这磨了十把剑了。”
  所有人都被他逗得笑起来了,我却依然懵圈。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跟一川寒星也太像了吧?只是比一川寒星的更低一些、沉稳。但还是很像。记得第一次听到冷月的声音,我立刻想到了杜寒川,原来不是错觉?
  我狐疑地打开微信,又给一川寒星发了一条消息:“亲爱的,你在做什么呢?”
  我们所坐的位置右侧刚好是在校生。一个高中女生指着杜寒川的方向说:“哇,你快看你快看,这个演讲的小哥哥好帅,他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吗?”
  “你不知道吗,那是杜寒川,杜驰的儿子。”一个男生插嘴道。
  “杜驰是谁呀?”
  “雷驰创始人啊。”
  “雷驰是什么?”
  “妈呀,就你这个文盲是怎么考到我们学校的,常识呢?雷驰那么大的公司都不知道,自己百度去。”
  如果看见杜寒川像是被天雷劈中,现在像是被惊雷劈中了。
  杜寒川他爸是杜驰?
  我和他认识这么久,怎么从来没人跟我说他爸是杜驰??
  那我游戏玩到现在,在桃花万界里氪了这么多,都特么的是在给他家送钱了,好让他用来渣更多女生了??
  好容易熬到了演讲结束,掌声如雷。我还沉浸在震惊中没能自拔,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打开一看,是一川寒星发的一张煎牛排的图片,附言:“在做吃的。刚做好。”
  “哦哦……”
  “怎么了,你在干嘛呢。”
  “没事,我在校庆上遇到一个人,声音和你很像,但这个人是个渣男。还是亲爱的你最好了。”
  过了半天,一川寒星才回了一个“哈哈”。
  漫长的一天过去了,我和老同学一起去附近的海底捞聚餐。小包子这个海量的女人叫了十二扎啤酒,还扬言要自己干掉五扎。我酒量实在拿不出手,但在她热情的勾肩搭背下,又被低落的情绪感染,也同意了少喝一点。
  但和老同学喝酒这种事,是没有一杯两杯这种说法的,只有零杯和无数杯。他们热身还没结束,我已经觉得胃里一阵阵酒精食物翻滚,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想去催吐。
  可真去了洗手间,蹲在马桶旁边干呕了半天,又什么都吐不出来。我跑到洗手池面前理了理头发,撑着池子大口喘气,只觉得头晕目眩,世界都在晃动。而且不管我怎么强行让自己清醒,都没办法改善当下的醉酒状况。
  不能再玩了,还是赶紧回家休息。
  我摇摇晃晃地走出洗手间,撑在门口又休息了几秒,看见一个男生迎面朝我走来。
  我抬头,微微怔住。
  他也怔住了。
  我居然在这么近的地方看到了杜寒川……
  是喝多酒的原因吗?心里好难过。
  “翩翩。”杜寒川看着我,低低唤道。
  他背光而站,眼眶深邃得很严峻,眼眸却是漂亮的浅棕色,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反差美。而他的外形一向如此ok,浑身上下的打扮都是简单轻盈的,只需要一款腕表来彰显经济实力,其它装饰一概不需要。
  我尴尬地回避他的视线,笑了笑,扶着墙壁往自己的桌子方向走,却被他叫住:“郝翩翩。”
  “嗯?”我懒懒地答道。
  “你喝酒了?”
  “与你无关。”
  我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手腕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这一抓,我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在地上。杜寒川赶紧用双手扶住我,有点责备意味地说:“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都说了与你无关!你这个臭渣男!放手!”
  我拼命想挣脱他,一边用手扶着墙壁,却被他反手封在他的双臂和墙壁之间。一时间无路可退,我伸手去推他的胸口,他力气却大到丝毫不动弹。
  我急得快要哭了。
  为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心里还有这个人……
  那一年为他流的眼泪比我之前十六年加起来的还多。我吃的教训还不够么。
  提了分手之后,只要不去想他,我们俩就是自然分手,谈不上谁渣了谁。一个人渣了另一个人,无非就是因为另一个人放不下。
  原来我恨的不是他。而是恨自己没用。
  没用到一直思念他到今天。
  虽然心里早就崩溃了,但我绝对不可能轻易暴露自己弱点。我还是使出浑身的力气推他,怒道:“渣男!放手啊!我们俩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这样是在骚扰我,离我远点!”
  我用力咬着唇,和眼眶中滚动的眼泪做斗争,想要摆脱他蛮不讲理的束缚。路过的客人偷偷投来了异样的眼光,眼前的他垂眸漠然地看着我,一直在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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