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李茗雨不动声色地打量万钟山，昔日浪漫富有艺术家气质的导演，短短五天不见，已然是鬓间生出白发，看上去竟像是老了好几岁。
　　她对万钟山出现这种变化的原因心知肚明，甚至《初阳葵花》会走到现在这个境地，她也是大功一件。
　　《初阳葵花》是万钟山的转型之作，是他休息三年后，为了挽救近年来日渐低迷的口碑做出的挣扎一击——扑街固然不会影响他的生活，毕竟他的历史成绩还在那里摆着，该吃吃该喝喝。
　　然而问题是，人总是会有点追求的。
　　万钟山的追求便是自己艺术价值的事先 ，他渴望自己的影片能够被观众欣赏。
　　但现在扑成这个样子……估计也没几个投资商敢找他拍戏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做自己的富家翁吧。
　　“只是委屈了你，”万钟山叹了口气，“但是你也别怕，你的演技大家都看在眼里，我回去以后就给你写推荐信，总之不会耽误你的。”
　　万钟山想的也明白，自己已经是没戏了，总不能耽误一个好苗子吧？
　　毕竟人家小姑娘一开始定好的就是女主，凭她的灵气演技，真要是当上女主了，《初阳葵花》的结局尚未可知。
　　万钟山的欣赏之意溢于言表，要说没有一点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重来一次，李茗雨还是会这么做。
　　毕竟真要说起来，自己的行为也没什么问题。
　　演员本身就该贡献出自己最优秀的演技不是么？你张欣然既然有底气担纲女主，那对自己的演技想必也很自信咯？
　　那就来battle，看谁被压戏。
　　张欣然明显察觉到了自己的挑战书，所以一开始也是使劲浑身解数来战个痛的，但是嘛……这贱人勇气可嘉，唯独对自身演技没有一点b数。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羞愤之下，终于崩溃了。
　　居然还扇自己巴掌？
　　李茗雨心中冷笑，只看现在除了她老爹，还有谁敢捧她做女主角。
　　不过是投了好胎罢了！要是她能有那样的爸爸，现在的成绩绝对能甩张欣然十条街！
　　一边一如既往地酸别人的好出身，李茗雨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老对头林杉。
　　恰好万钟山也在感慨林杉：“那天见到林杉我就知道这姑娘有灵气，一定能拍好戏，可是，唉……但现在这样也好，苏梦楼是个会拍戏的，也算是没有耽误她。”
　　说到最后多少还是有点怨气：“我怎么就避开所有正确选项了呢？”
　　字里行间全是对张欣然的怨气。
　　李茗雨饶是先前心里对万钟山有些感念，听到这里，那残存的愧疚也荡然无存。
　　怪谁咯？
　　谁让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既然想要张欣然的钱，就别再惦记她的演技！
　　“我怎么就没留住林杉呢？”万钟山小声嘀咕道。
　　拉倒吧，你要是请来她，这出戏还有的好看。
　　李茗雨对《初阳葵花》的票房并不在意，反正自己演技也表现出来，推荐信也拿到手了，作为女二，票房扑街的锅怎么都甩不到自己身上吧？
　　总不能怪她演技太好。
　　李茗雨在意的是《风月无边》的票房。
　　现在普遍预测《风月无边》票房保底十亿，上限还有多高，就要看它之后五天是否还能继续发力一路上冲。
　　李茗雨对票房大数据了解不多，可在听到这看上去就很牛逼的分析时，她也心知肚明，在出道作公映后，她与林杉已经是两个起跑线了。
　　但是不要紧。
　　李茗雨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
　　她的出身不也是差林杉一大截么？但她还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林杉上了一样的大学，争取到了同样的试镜机会，出演了名导的作品。
　　有了万钟山的赏识，她之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至于林杉？
　　那个贱人的领先不过是靠巴结老男人罢了，哪里比得上她自己的努力？
　　看着吧，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迎头赶上！
　　就像是张欣然一样，林杉对自己的折辱，他日必将百倍奉还！
　　在江源劈腿李茗雨的事情曝光后，李茗雨受到了无数私信辱骂，甚至直接人身威胁的。
　　——星辰搞对家厉害，粉上cp配对，战斗力更是翻倍增加。
　　当然，星辰是不承认这群cp粉的。
　　cp粉都是异端！
　　什么生姜夫妇，呸呸呸！
　　程星是我们的！
　　而就在这时，林杉接到了一个本子。
　　嗯？
　　女二人选……李茗雨？
 
 
第三十五章 战个痛
　　《风月无边》的上映在全国成功掀起民国热, 尤其是林杉在电影中的几个造型, 更是被人奉为经典，业内圈外两开花。
　　关于她电影里妆容的仿妆视频点击量破百万, 淘宝上电影同款旗袍、大衣更是迅速成为爆款。
　　《风月无边》是爱情片, 主演高颜值, 演员要演技有演技、要话题有话题、要流量有流量, 全方位多角度吸引观众群……这不多点开花都说不过去。
　　所以有人很奇怪，这么分析起来，《风月无边》其实从一开始便充满大爆逆袭的黑马气质, 怎么最开始除了林恒严便没人看好《风月无边》呢？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林恒严能打拼出如今的家业，自身眼力必有独到之处。
　　这般想来，人们对林恒严不禁愈发肃然起敬。
　　对此，林恒严只是笑而不语。就连媒体好奇地采访老爷子, 怎么做到“慧眼识英雄”的，也只得到了高深莫测的眼神。
　　开玩笑, 这还需要问？
　　他林恒严的孙女, 做事需要质疑么？
　　但即便林恒严再度加固了自己的铁腕统治，那也只在行业内部小范围流传，风头远远比不上他如今成为国民姐姐的大孙女。
　　生姜夫妇虽然是同龄, 可蒋婉玉不论是气质还是心智, 在剧情里都要比沈意之成熟许多。因此沈意之在两人恩爱情浓时，偶尔会称蒋婉玉为姐姐。
　　这样的姐姐谁不想要！？
　　肤白貌美大长腿！智商情商双高绝！还同时有着傲娇这一时髦属性，倔强的让人心疼。不止是广大男性同胞, 就连许多妹子，也被林杉御姐的气质迷得神魂颠倒。
　　所以此时林杉的地位已达到史无前例的位置。
　　有哪个女演员出道作上映一周票房便已经突破十亿？而且还是不折不扣的灵魂人物，凭借硬核演技撑起一部电影的？
　　就连程星自己也在访谈里承认了，是林杉的演技感染了他，令他体悟到沈意之的人设灵魂，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林杉教会了他许多。
　　看到没？
　　我家姐姐人美心善大长腿！
　　林杉的微博开通不过三个月，早前一直被星辰的粉丝私信辱骂攻击，导致官博运营小姐姐不得不关评，拒绝接受陌生人私信。
　　但这种恶况已然是随着时间一去不复返，现在她只要上微博，看到的便必然是满屏彩虹屁。
　　可惜令粉丝们绝望的是，林杉的微博在经过星辰爆破后，如今只剩下一条刚开通微博时的打招呼，本就不多的自拍照更是删的干干净净。一群颜狗只能在那条微博下苦苦哀号。
　　【今天姐姐发自拍了吗？答：没有】
　　【杉杉姐加油，木木们会永远支持你的！】
　　【1551好心疼姐姐啊，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星辰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恶臭，口区。】
　　【……】
　　微博热评基本就是哀嚎她不发自拍与心疼她遭遇的两类。
　　现在林杉也是有粉丝群体的新生代小花了，她的粉丝官方名是杉林，昵称木木。有些粉丝也会称呼她为木木姐。
　　有颜有实力有背景，林杉的异军突起如今看来已是不可阻挡之势，于是不同势力的邀请仿佛雪花般飞到她的办公桌上。
　　“我的建议是这三个。”徐玉将文件发给她，不无骄傲自得地说道，“虽然《风月无边》已经出圈，不过如果想要继续提升你的国民度，这部电视剧不错。想演电影的话，这里有个本子你可以看看。另外sema邀请你拍摄杂志封面，是我为你争取来的时尚资源，你可要好好把握。”
　　见林杉翻阅文件，徐玉继续絮絮叨叨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优先杂志和电视剧，你现在已经是新生代第一人了，压在你头上的都是更早一辈的前辈，过犹不及，慢慢来。”
　　徐玉越说越是流畅，自以为已是智珠在握，林杉只要安心照着自己的规划走就是了。她的布局之准有目共睹，捧红了不知多少艺人。
　　可是……
　　啪。
　　文件夹被人轻飘飘地扔在桌面上。
　　徐玉心说林杉怎么看得那么快，正奇怪时，一抬眼，发现林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决定了？”徐玉语气上扬，富有质疑味道地说道。
　　“嗯。”林杉轻描淡写道，“三个我都不喜欢，你再拿几个来。”
　　“为什么！”徐玉怒了，“这些都是我给你精心挑选的！”
　　“因为我不喜欢。”林杉头也不抬道，“换了。”
　　“林杉！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徐玉心中顿时大怒，她早便对林杉的任性娇纵不满，只是因为林杉的家世成就一直隐忍，此时到了自己的专长领域，顿时来了劲头，教训地说道，“你以前的小任性我不说什么，毕竟你还是小姑娘。但是在这种大事方面，你怎么能不听我的话？！”
　　她自觉一番话说得苦口婆心。
　　可惜林杉完全不买账。
　　“说够了？”林杉淡淡道。
　　“你！”
　　“说够了你就可以走人了。”
　　什么？！！
　　徐玉万万没想到，自己得到的竟会是这样一个让她仿佛如遭雷击般的回答。
　　“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不可以？”林杉强调似的反问，神色间满是好笑，“我平时称你一声徐姐，只是因为你辈分大，是圈里的前辈。如果这个称呼让你误会了什么，那我现在向你道歉。”
　　林杉的语气让徐玉心里一慌，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林杉似乎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老公是常越，恒达高层，不然叶归鹤没法这么容易地把你拉拢过来。”
　　林杉就这么以如此随意的语气，将徐玉心中最大的依仗拉了出来。
　　实事求是地来讲，徐玉的确不是非常有能力的经纪人——至少配不上她如今的名声地位。
　　她之所以能捧红艺人，不过是因为手头掌握着大量资源。
　　而她之所以能掌握大量资源，不过是因为她嫁给了恒达高层罢了。
　　常越在恒达内部是实权高管，外人见了多少都要给几分薄面，许多资源正是因此被她以各种手段拿到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久而久之，徐玉也逐渐忘了自己是谁。

　　林杉能如此轻蔑随意地点评常越，徐玉本该有所联想。可惜长期被大小姐欺压而隐忍的怒火与她潜意识里抗拒的结合，令她一时血气上涌，竟是直接无视某个猜测，脱口而出道：“你这样任性，迟早要吃大亏！”
　　算她还有理智，没有破口大骂。
　　“无所谓啊。”林杉满不在乎道，甚至还冲她好心情的笑，“直到目前为止，我貌似还没遇到能让我吃亏的人。”
　　“星辰不行，张欣然不行，你觉得你能行么，徐姐？”
　　林杉总是有这种神奇的能力，明明她是被欺压的一方，结果林杉自己一开口，便一身黑恶势力气场，活像是欺男霸女的恶霸。
　　或许这就是大佬吧。
　　徐玉气势一弱，下意识道：“我老公……”
　　“老姐，快醒醒。”林杉扑哧一声笑出声道，“你老公管我爷爷叫老大，你觉得你现在拿他来压我，合适么？”
　　恍如平地一声惊雷乍响！
　　徐玉嘴里发苦，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早对这件事有所猜想，甚至老公也曾提过一茬，可调查也查不出什么，便一直将信将疑。
　　她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刚才便图爽快地爆发，然而……
　　“你爷爷是……林恒严？”徐玉艰涩地说道。
　　“嗯哼。”林杉表情愉悦。
　　“但是你以前从来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林杉耸肩，“我觉得只要不是傻逼，都不会来招惹我啊。”
　　“你要是早说，我就——”
　　“关我屁事。”林杉口出粗鄙之语，语气欠揍道，“我凭什么要因为怜爱你的智商而对你特殊对待？你有精神残疾证书么？”
　　“林杉，你不要太过分！”林杉接二连三的羞辱总算让徐玉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