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还没完,竞争对手又买了水军黑她,骂得越狠钱越多。她身后团队佛到不行,编造的黑料满天飞也不处理。
网友舆论太容易被引导,似乎是一夜之间,纪宁本良好的风评开始倒转,每况愈下,到现在嘲她黑她仿佛已变成广大网友的日常,负面消息铺天盖地,但没一个黑点是真的。
纪宁跟公司商量了多次换团队,结果不知道是谁从中阻拦,四五个月了都没消息。
“换团队的事……”
“早上我问过了,说是这几天给你答复,”助理燃起了些希望,“希望新团队一定要好好配合你,毕竟我们的目标可是站上顶流啊!”
成为顶流一切都会变得轻松,就算因为孙荷和公司撕破脸也不怕没有下家,毕竟顶流谁不抢着要。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公司有的是法子让她在圈内待不下去。
纪宁悠出口长气:“换团队后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各种辟谣提上日程,不能再等了。”
谣言是她前行的最大绊脚石,她想搬开,想走稳一点,想和纪时衍……顶端相见。
——
第二天上了飞机,纪宁打开剧本看了两眼,这是个恋爱综艺,名字叫《初吻日记》,拍摄第一天双方自动成为情侣关系。综艺方便艺人吸粉或洗白,这么说来倒真挺适合她。
她正看着,走道传来声音:“你快看,看完给我个回复啊。”
长期混迹纪时衍饭圈,怎会分不出这是他经纪人的声音。
纪宁一顿,看到熟悉的身影在自己旁边落座,他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可她还是凭借手部线条就轻松认出了他。
她摸了摸帽檐,感慨着他口罩之下鼻梁居然也如此高挺,略一思忖后觉得有什么不对,又瞄向他手上的东西。
被折过一半的纸下压着同样的、若隐若现的“初吻日记”。
……?!
她疑心是自己眼花,正要确认时又想瞧瞧他的脸,结果目光一抬,和他的视线直直撞上。
——他居然也在看她。
纪时衍拉了拉口罩,眼里有什么情绪呼之欲出,启了启唇。
昨天不过短暂打了个照面,现在他难道……认出她了吗?
纪宁无意识坐直,手指蜷紧,等他开口说话。
第2章 KISSx2
对视之中,纪宁感觉自己的耳根又开始发烫。
耀目日光直射进来,晃得男人眼底都铺上细碎蜜色。
纪时衍几不可察地眯了眯眼,道:“可以把……”
他才说三个字,纪宁便想起他补觉时不喜欢太亮的环境,立刻回身拉下了遮光板。
她反应快到连自己都愣了几秒,又不知怎么解释,只好背对着他装鸵鸟。
纪时衍明显也滞了片刻,没想到这路人居然还和自己有些默契,看了几秒她的背影,才字正腔圆地道了谢。
她埋着脑袋死命点头,却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
过了很久,她感觉到旁边的人呼吸均匀,这才慢慢转过头去。
大概工作真的很累,他的座椅后放,此刻已进入浅层睡眠。
朝思暮想的人就躺在自己身边,实在是件很令人悸动的事儿。
男人手指骨节明朗,细瘦修长,小拇指上套着个银色尾戒,这么多年都没有摘下。
关于尾戒的八卦素来众说纷纭,有说是纪念亲人的,有说是幸运物,还有的说这是和圈外女友的情侣款。
但她更愿意相信是幸运物。
她从脖子上取下穿在项链里的同款戒指,她是戴上它之后才拿到了第一个主演,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她把戒指套在自己尾指上,而后轻轻靠近他的手指,提着呼吸拍了张照片。
飞机一小时后抵达Y市,纪时衍醒来时发现身旁的人正埋在包里找东西,看不清正脸,也没在意,折身下了飞机。
可供休息的房车已经在路口等着了,纪时衍在重重粉丝包围中上了车,听到自己经纪人在那八卦:“你和纪宁上热搜了。”
虽然这个名字很陌生,但纪时衍还是侧头低问:“很稀奇?”
“你上热搜当然不稀奇,她有点无辜而已,”江胜叹了口气,“你只是扶了下她,她就被骂得杠上开了花。”
“红毯那个?”纪时衍这才对上号,又问,“我粉丝骂的?”
“当然不是,是别的团队嫉妒她资源好给买的黑粉。现在路人又太容易被带节奏,看了点编的黑料就深信不疑,抄起键盘就开始‘替天行道’。”
纪时衍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喝了口茶开始看新闻。
江胜见他没喊停,一吐为快:“那位,一跟男演员对戏就耳朵红,人送外号小耳朵。前阵子靠冯楠那片红起来的,二十岁的年纪,水灵又会演戏,特别讨人喜欢。”
“势头看着正猛,好家伙,成了被资本牺牲的可怜。”
“孙荷你知道吧?和她签的一个公司。其实孙荷是老板私生女,资源好的逆天,可就是捧不红,强捧一年刚有了点起色,大晚上跟炮友开房被拍了——她走的可是清纯人设啊,爆出这种不是完蛋了?”
纪时衍左耳进右耳出,想起飞机上的东西还没看完,便翻出《初吻日记》的市场报告和拟选名单接着读。
江胜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那组照片只拍了背影,孙荷和纪宁又有点像,公司肯定先保老板女儿啊,就把纪宁推出去了。群众对女明星包容度又低,骂得不知道多恶毒,那姑娘是真喜欢拍戏,断不可能在这节骨眼和公司对峙,就只能硬抗。”
“不过她演技真的蛮有灵气,圈内口碑不错,找准时机逆风翻盘也不是没可能……”
听到这里,纪时衍终于忍不住放下平板,蹙眉问了句:“你今天很闲?”
“我跟你交换绝密八卦呢,你这古板怎么一点都不感兴趣,”江胜无奈摇头,“你上次见到她不觉得吗?长得真是嫩,满脸胶原蛋白。”
纪时衍没搭声,自然地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下车的时候好像是看了一眼,但没太在意,红毯扶她时也只看到了通红的耳朵,捏一捏能滴血似的。
“诶,还有人说她今天和你一班飞机,你看到她了吗?”
男人转了转腕表:“不知道。”
——
纪宁今天的拍摄任务是一组港风片,或许是因为气质极佳,她的时尚资源从出道以来就很好。
“最后一组了,侧一下脸,完美——收工!”
纪宁撑着桌沿,艰辛地动了一下。
助理诺诺赶紧过来扶她:“结束了,不用踮脚了。”
“我知道,”纪宁挪了挪足踝,“但是我腿好像抽筋了。”
“……”
这墙面背景过高,她需要踮脚配合,棚子里地砖冰凉,之前赤足的她又趿了双拖鞋。
幸好拖鞋没有入镜,照片里的女星仍然矜冷动人,明艳不可方物。
出棚的时候诺诺感慨:“谁能知道看起来这么性冷淡的港风照片,居然是你穿着皮卡丘拖鞋踮脚拍完的。”
“幻灭吗,”纪宁笑,“我上次采访碰到主持人播完新闻出来,上面领带西装有模有样,底下居然是一条海滩短裤,还带印花。”
诺诺也被逗笑,看了会她的侧脸,出神想着自己也伺候过几个艺人,但没有一个像她这么好相处。
既不摆架子,也不假好人,相处起来很舒服,而且她把工作人员都当做朋友,在虚情假意的娱乐圈是真难得。
剪彩开始前有个商业饭局,吃饭间隙时她发现,#纪宁摔到纪时衍怀里#已经霸占热搜第一很久了,有人特意挑了模糊重点的动图,图中她与女星并未撞上,好像是她碰瓷倒向纪时衍一般。
评论也早盛满了十足的恶意——
【不会走路就别穿高跟鞋了,自我管理是一看到顶流就自动失效吗?】
【纪宁什么时候从我眼前消失?蹭低调帅哥流量的都sl(死了)。】
【啊啊啊啊不可以,脏东西离我哥哥远一点!!】
【前面的人撞到她了吗她就开始自我婊演,拍戏的时候演技怎么没这么精湛。】
【别骂了,该表扬还是要表扬的,起码人家昨晚没约炮了呢[狗头保命]】
人性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性,仗着躲在屏幕后就开始肆意攻击,哪怕看的只是营销号刻意黑人的图。
网络暴力者往往认为自己在正义那边,而对自己的恶行不以为然。
没人希望自己和喜欢的人像这样被放在一起,她胸口发闷,借着洗手出去透气。
诺诺大概猜到她在做什么,给她发消息:【要我再催催公司吗?】
【不用了,过两天我亲自去公司谈。】
换新团队刻不容缓,黄金公关时间随网络发达越缩越短,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纪宁正想着谈判时的说法,没想到在后院碰到了某个人品极烂的制片人,不仅曾妄想潜规则她,这会更是读不懂她脸色地在那讲个没完:“我下部剧真的挺好的,还想把本子给纪时衍看看,你认识他吗?”
她以为是问自己有没有联系方式,摇了头。
“纪时衍都不认识?”对方显然是不知道她和纪时衍的红毯事件,“演《奈何》那个啊!”
——原来是问她知不知道纪时衍。
不过纪宁也不想闲聊,挑起一个尴尬而礼貌的笑,准备快速结束话题:“不太认识,没见过。”
结果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
制片有些傻眼地看过去:“……纪时衍?”
纪宁身子一僵。
侧边落地镜里浮现男人的脸,不久前飞机邻座,她还仔细地想数一数他颊边的绒毛。
他大概站在这有一会了。
纪宁手机嗡嗡响了两下,是诺诺在找她:【你在哪呢,咱们要剪彩啦!】
她咬了咬唇,心道自己在外面胡说不认识他就算了,怎么还能被他发现啊……
“我、我先走了。”纪宁回头想看他,结果又没那个胆子,鞠了个躬就低头仓促绕了出去。
路过他时,又闻到清冽的琥珀乌木味道。
后来她一整场剪彩都心不在焉,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落了个怎样的印象。
红毯摔倒冒冒失失?飞机上读心狂魔?不识前辈狂妄自大?
头疼。
她恍惚地走向换衣间,没发现有两个看门的姑娘,那俩人也没发现她,她走到尽头拉开帘子,男人精彩的宽肩窄腰映入眼帘,虽然只有一瞬间。
纪时衍长臂一展,正穿上衬衫,冷不丁听到有排扣一边倒的声响,他背对门口,回过头。
纪宁耳边一阵嗡鸣,第一反应是道歉,然后拉上帘子赶紧走。
结果手足口同时发出指令,大脑运行内存不足,卡了一下——
没好完全的腿又开始抽筋,她发现自己挪不动了。
…………
要不是此刻的酸痛感十分真实,她还以为自己在拍偶像剧。
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纪宁实行最后的补救,捂着眼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
男人的声音稍沉,从容扣上最后一颗纽扣,一针见血地提示道:“比起转身和捂眼睛,你应该还是退出去更直接一点。”
这是把她当什么人了,她要能走早走了!
她面上火烧火燎,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抽筋了,半晌憋出一句:“你、可不可以先……”
结果男人不疾不徐地来了句:“我还没换裤子。”
纪宁脑子里轰一下爆炸开,艰难地侧过身试图往外挪,结果足跟就像是死死钉在原地,动一下就就开始发麻酸痛。
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换衣服?她疯了吗?为什么不回车上再换?
她往左转也不是,往右转也不行,一百八十度这种高难度更是做不到,一时间,显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焦灼来。
纪时衍不清楚情况,看她耳垂通红着,在这违背常理地乱摆,像是沸水里的汤圆和坏了的指针。
他抱臂,莫名就轻笑了声。
他一笑,纪宁就更慌了:“你别笑啊。”
刚刚那么虚,现在又莫名来了底气,好像他本来就不该笑似的。
纪时衍蕴着笑,挑眉沉声:“好,抱歉。”
最后是接到电话的诺诺来扶她出去的。
说来真是好笑,她那双看到纪时衍就走不动路的腿,出了休息室居然又能健步如飞了。
上了房车,纪宁直奔小床而去,拿枕头把自己给捂了个明明白白,只发出兔子拔毛一样的细微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