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时间,十一点整。
她猜测连姨应该睡了,厨房的冰箱里应该还有吃的!
想着,她赤脚下床,轻轻拉开房门,探出个头来看了眼四周,听着动静。
别墅在有名的洑水湾,远离市区,空气清新,周遭环境十分安静。
她住的是个三层楼的别墅,帮佣的阿姨和司机住在别墅旁边的一栋小楼里,连姨住在一楼,二楼是客房,她和傅司年的主卧在三楼,算下来有十来个房间,如今安静地落针可闻。
这么安静的环境,郁朵有些发憷。
虽说傅司年死了有一个月,头七都过了,但这不是他今天才下葬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迷信,可也不能怪她,她就是个玄学存在,万一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玄学存在呢?
她实在是惴惴不安不敢下楼。
可一想到厨房里的吃的,郁朵实在按捺不住,鼓起勇气出了房门,一步一步挪下楼。
走到二楼楼梯时,遥遥可以看见依然还架在客厅里的傅司年的遗像。
灵堂虽然已经撤了,但傅司年的遗像还在那,遗像前传统地点着香烛,整个大厅一片漆黑,唯独只有那几根香烛发出幽暗的光。
映着遗像上傅司年的脸。
瘆人得很。
郁朵腿软,扶着楼梯的手心浸出一层薄汗。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可郁朵她心虚啊,在傅司年面前装了三年的菟丝花人设,傅司年一死就暴露本性,傅司年泉下有知不会回来找她算账吧?
越想越恐怖,平时打发时间的恐怖片片段一股脑地闪现在脑海里,郁朵下意识转身想回房。
不就是饿一晚上吗?
忍忍就过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咕噜——
郁朵捂着肚子,眼神发直。
可是真的好饿啊,她想忍,肚子忍不了。
不吃今天晚上她肯定睡不着了。
咕噜噜噜噜噜——
郁朵认命,继续下楼。
为了不惊动睡在一楼的连姨等人,郁朵踮起脚尖,一步一步轻声穿过客厅,没发出一点声响。
在经过傅司年的灵堂时,郁朵腿肚子都在打颤,视线完全不敢便宜一星半点,唯恐和遗照上的傅司年撞个正着!
好不容易穿过客厅来到厨房,拉开冰箱,从里翻出一个三明治和一个苹果,蹑手蹑脚做贼似得从厨房出来,站在厨房与客厅的分界线上,她深吸口气,鼓足勇气,闭上眼睛,哭丧着脸从傅司年的灵堂前经过。
呼——
一股阴风从不知名的方向吹来,吹得遗照前的香烛火光摇曳,有熄灭之势。
郁朵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浑身僵硬站在原地。
那股阴风从她身边刮过,像是活活带走了她的魂,不敢动,半点不敢动。
这大晚上的,哪里来的风?
郁朵咽了口口水,身形抖如筛,汗如雨下,手里握着的三明治被捏成了小小一团,身形渐渐偏移,一点一点转头看向灵堂上的傅司年的遗照。
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
但是这风,哪里来的?
郁朵左右环视,因为下雨,连姨将别墅内的窗户关得死紧,不可能进来风。
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郁朵安慰自己,踮起脚尖往楼梯方向走去。
她才走两步,突然间表情仿佛见了鬼一般惊恐,她极力咬着下唇,想跑,腿却软得不受自己控制。
因为她真确感受到,有人在自己脖子后吹了口气!
喉咙抖动,郁朵不可抑制地尖叫出声。
“啊——”
哗——
一股比之前更甚的阴风吹来,遗照前的烛火被吹灭,整个客厅陷入一片黑暗中。
轰隆——
一个惊雷劈下。
郁朵吓得双眼紧闭,腿软到站不住,直接蹲下,冷汗直冒,牙龈直打颤。
不会吧,真有玄学?
啪——
客厅里的灯亮了,如白昼般。
连姨救命般的声音响起,“太太,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
郁朵蓦然回头,眼底水雾朦胧,那是被吓的,可在连姨眼里,却是对先生的思念。
“您这手里怎么还拿着……”
郁朵见到连姨,心里那点恐惧被驱散干净,缓过神来,稳住情绪,低声道:“我……我刚才,晚上睡觉的时候,梦见司年说他饿,所以我来给他送点吃的。”
“饿?”连姨老一辈人,信这个,听郁朵这么说,连忙将郁朵手里的三明治和苹果放在傅司年的遗照前,“太太您别急,这些先放在这,我再去厨房做点吃的……”她声音哽咽,滞了片刻,“……给先生。”
说完便去了厨房忙碌。
郁朵站在傅司年的灵堂前,看着厨房里认真做饭的连姨,闻着厨房里传来的香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没多久,连姨端了一盘热乎乎的牛排送到傅司年面前。
牛排通过黄油煎出来的香味弥漫客厅,郁朵接连咽了好几口口水,却只能站在连姨身后眼巴巴看着。
“先生,这是您最喜欢吃的牛排,以后连姨会每天都给您做您喜欢吃的,您如果饿了,就上来吃。”
就……上来吃?
郁朵打了个哆嗦。
这傅司年还是做个饿死鬼的好。
“连姨,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
“好,太太您早点休息。”
郁朵趁着自己肚子争气没咕咕叫时,忙不迭上楼。
刚关上房门,肚子咕噜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哎,今天就先委屈你一下,明天犒劳你。
——摸着肚子沉沉睡去的郁朵如是想着。
傅司年对自己刚才的杰作很是满意。
算是解了自己在闪电打雷被骗多年的怒火!
***
翌日一早,郁朵拖着即将自己把自己消化的身体下楼吃早餐,连姨做了一桌子的早餐给她,还在一边劝着郁朵多吃点。
“太太你看你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了,多吃点……不多,您这才吃了多少?多吃点,我再去给您盛碗粥。”
郁朵一边苦恼吃不下,一边嘴下不停吃得飞快,在连姨转身给她盛粥时,起身抓了个小笼包塞嘴里,囫囵吞枣三两下咽了。
傅司年坐在一边,冷冷望着这个把所有人都骗过去的女人。
吃完早饭,郁朵的五脏庙终于得到满足,给傅司年上了柱香后,正打算出门去墓前看一看傅司年时,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关于这个不速之客,是这样的。
傅司年是个可怜的,从小父母早亡,寄住在叔公家,叔公对他一般,虽然不加以苛责,但背地里白眼没断过,毕竟家里多了个要吃饭要花钱的人。
后来傅司年出息了,为报答养育之恩,每年会给叔公家分红,一年约莫五百万。
现如今傅司年死了,叔公上门来是为了什么事,郁朵想都不用想。
吃绝户来了。
连姨一脸防备,给阿齐发了条短信后对郁朵说:“太太,您先去房间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郁朵笑笑,“没事连姨,司年是叔公一手带大的,现在司年走了,他老人家也只是来看看司年而已,总不能是来吃绝户的吧?”
跨进门,恰好听见这句话的叔公脸色一僵,很快反应过来,倚老卖老道:“什么吃绝户,胡说什么!”
郁朵恭顺道:“是我说错了,叔公快请坐。”
叔公这才冷哼了一声,从外走进。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郁朵视而不见。
叔公先给傅司年上了柱香,万分悲痛在傅司年的遗照前推心置腹说了翻话,随后才在他身侧女人的低声劝慰下坐下。
“郁朵啊,我知道,你和司年结婚三年,感情一直不错,司年去世,最难过的是你,本来这件事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但是为了司年,叔公不能不提,只能对不起你了,否则,我这心里难安呐!”
“叔公,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叔公点了点头,指着他身边的女人,说:“她叫阿语,和司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因为一些事分开了……”叔公沉默片刻,“她怀孕了,怀的,是司年的孩子。”
郁朵看向那个站在叔公身边的女人,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怀孕?这不可能!”
叔公语重心长:“叔公知道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司年他……糊涂啊!可是这事千真万确,阿语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朵朵,阿语肚子里的可是司年唯一的孩子,你总不能让司年就这样断后吧?”
站在一侧的阿语委屈可怜,忍辱负重,“郁小姐,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我不求任何名分,可孩子是无辜的,我只希望我这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能叫司年一声爸爸,只要郁小姐答应,你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说着神情激动,就要跪在郁朵面前。
郁朵一愣,转身躲了一躲。
“别,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别伤着孩子了。”
叔公欣慰笑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深明大义的,你这是认下了司年的这个孩子?”
郁朵看着叔公欲言又止,犹豫不决,半晌才难以启齿道:“叔公,我也很想司年有个孩子,可是,司年他……没有生育能力的。”
一侧被‘无生育能力’的傅司年发出了灵魂的质疑:???
作者有话要说: 死鬼傅司年:我没有生育能力?信不信我让你怀个鬼胎?
郁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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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傅司年还在时,郁朵和这位叔公有过交道,说倚老卖老不合适,为老不尊才恰当。
总凭借着当年养育傅司年的恩情,三番两次上门来以长辈之姿找傅司年。
傅司年一死立马上门来,郁朵还以为他是来吃绝户的,没想到还带了个自称是怀了傅司年孩子,和傅司年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人上门来。
知道没找到傅司年的尸体所以想用死无对证强行将肚子里的孩子盖章成傅司年的。
想得倒美!
别说这孩子不是傅司年的,就算是,她也不会承认。
想用未出生的孩子来分遗产,做梦!
反正死无对证,尸体都没找到,谁又能证明那孩子就是傅司年的?谁又能证明傅司年有生育能力?
听郁朵说傅司年没有生育能力时,叔公与阿语都愣了。
叔公的第一反应则是诧异,而后不可置信怒道:“郁朵,你在胡说些什么!司年怎么可能没有生育能力!”
阿语则是略显慌乱,手下意识捂着小腹,心虚避开眼神。
但一听叔公这么一说,立即反应过来,眼底发红,哽咽道:“郁小姐是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司年的吗?”
郁朵期期艾艾、极难为情道:“司年也走了,这件事我原本打算烂在肚子里,但是……”她看了眼阿语,目光落在她略显怀的小腹上,“叔公,这儿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吧,我没有骗您,司年他确实没有生育能力,在结婚的第一年他就因为一次意外……受伤了,从此就没有了生育能力,否则我和司年恩爱三年,怎么会连个孩子都没有?”
她声音又柔又弱,怯弱的眉眼一看就是个没主意的,很容易让人相信她不敢拿这种事来骗人。
“这……这怎么可能呢?司年他怎么会没有生育能力?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叔公很了解郁朵,胆小怕事,平时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敢说这种谎话骗人?
可真让他相信傅司年没有生育能力,他又不甘心。
“没弄错,”郁朵哽咽看向遗照上的傅司年,眼眶盈盈,泪水涌出,“如果不是真的,我又怎么敢在司年死后这么污蔑他?”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之前先生受过一次伤,那次特别生气,”连姨在一侧原本急的焦头烂额,可这是傅家的私事,和她一个帮佣的阿姨没关系,但听郁朵这么一说,连忙道:“当时我还在想是为什么,没想到是因为这事……”
说完,她沉沉叹了口气。
叔公闻言早就信了七八分,当即抬头狠狠瞪了阿语一眼。
阿语听完郁朵的话,心里早就凉了半截,却依然死鸭子嘴硬,“这……这不可能!我怀的就是司年的孩子,怎么可能有错?”
叔公仍然不甘心,“既然是受伤导致的,那当时医院的诊断报告吗?拿出来我看看。”
郁朵就信口胡诌的,什么受伤,什么医院的诊断报告,她哪里拿得出来。
“叔公,您知道,这毕竟事关男人的尊严,并不光彩,所以当年司年一怒之下,就把诊断报告给烧了,医院那边也没了记录,不过您如果不相信的话,等这位阿语小姐顺利生产,如果真是司年的孩子,肯定是像司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