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今夜想你/撒旦今夜想你——藤萝为枝
藤萝为枝  发于:2019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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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穗知道父亲是为她好,很多时候,她确实不知道驰厌究竟在想什么。他眼中沉浮的情绪像是落在了无边的海,她触碰不到,只能耐心去等待。
  姜穗等父亲说完,认真说道:“可是爸爸,人这一辈子无论遇到谁,都不能保证他能爱你到最后。我们能看到的,只能是放在眼前的抉择。要说人好,你觉得洪阿姨人好吗?她温柔善良又体贴,能吃苦,也不会埋怨生活,可是如果让你选择和她在一起,你会同意吗?”
  姜水生没想到姜穗会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连忙摆摆手:“穗穗,你说什么呢,我和洪丽云就是普通邻居。”
  姜穗一笑:“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妈妈。你看,洪姨那么好,尽管她能长久陪着你,可是你不喜欢她。我妈妈没有陪你多少年,可是她一直活在你心里。你说驰厌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在感情里,本来就没有好不好之分。我喜欢他,就能记他一辈子,哪怕他只爱我很短暂的一瞬间。”
  她眼里的光明亮:“爸爸,世人各有各的苦,在我能看见的时光里,我要他也幸福。”
  姜水生内心说不震动是假的,当初牙牙学语的女儿,有一天竟然也学着去喜欢一个人了。
  他被这番话触动,觉得自己像个老父亲,无奈地叹口气。
  “大学毕业前,你们注意分寸。”
  姜穗知道这是同意她和驰厌交往了,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
  五月下旬,姜水生带着姜穗重新租了一套二居室。
  他知道大院儿那房子依旧是自己的名字,可是归根到底,那应该是属于驰厌的东西。穗穗没有嫁给驰厌前,他希望女儿不用那男人的东西,尊严是留给自己的。
  姜穗很尊重姜水生,赞同他的决定。
  这让姜水生找回了点安慰,女儿还是自家懂事听话的女儿。
  姜水生身体好了,重新找了份工作,是一个小区的保安,还算清闲。
  姜穗放学会去蛋糕店做兼职。
  她手很巧,什么糕点几乎学一遍就会,店长对她十分满意,开的工资还不错。周末如果还有时间,姜穗会接一些小新闻稿子的润色,收入不高,但是能锻炼专业技能。
  等他们正式安顿下来,已经六月份了。
  自从姜穗来了蛋糕店,店里生意出奇地好。
  大多都是R大的同学来光顾,尤其是话剧社的同学。
  “看着姜穗的盛世美颜,我觉得我还能再来三块蛋糕。”
  社长鄙视地看了眼说话的男生:“够了啊,人家说了她有男朋友的。她男朋友你惹不起。”
  男生讪笑:“开个玩笑嘛,这家蛋糕确实很好吃。”
  下午开始,姜穗就看见了不远处停的车。
  上面的人没有走下来的迹象。
  她低眸笑了笑,心里有些软,忙碌着也没过去。那辆车就待在角落,从生意最好的时候待到姜穗兼职结束。
  姜穗长睫垂下,下班前做了个小猫笑脸蛋糕。
  她解下围裙,把买这个蛋糕的钱放进抽屉,这才拎着小蛋糕往外面走。
  她坏心眼地装作没有看到那辆车,从它旁边路过,一直走到榆树下了,那辆车终于启动,慢吞吞跟在她身后。
  姜穗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立即降下,露出男人沉静冷淡的一张脸。
  驰厌嘴唇抿得死紧:“你是反悔了吗?”
  他一双凌厉漆黑的瞳直勾勾看着姜穗,姜穗鲜少见他有这样的表情,一时倒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驰厌见她没回答,表情沉了一分,他用一种冰冷的语调陈述:“你决定听你爸的,远离我了。”
  姜穗这下懂了。
  她表情转变为沉凝,低声问他:“这样的话,你会怎么做。”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上次问这个问题是在一个夜晚,如果她真的和驰一铭走了他会怎么办。
  他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两个人对望良久。久到姜穗憋不住快破功了,驰厌猛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他冷冰冰道:“放你走。”
  他表情似乎极其平静,手臂上青筋却鼓起来了。
  姜穗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人始终没变,他仿佛还是那个倔强挨打却一声不吭的少年。
  “驰厌。”她轻声喊。
  他好半天才转头看她,动作有些僵硬,仿佛这样就耗费了他很多力气。他让自己看上去极度体面,微微侧耳做了一个聆听的动作。
  如果不是他咬肌微微鼓起,谁也不知道他情绪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姜穗最终还是破功,从车窗外探进去,在他眉骨上亲了一下。
  很轻很温柔的吻,驰厌转头看她,眼睛里微微发红。
  姜穗认真说:“下次我再问这种问题,你要说,不许,必须和我在一起。”
  他一下子回过味来,姜穗刚刚是在逗他。
  驰厌拉开车门,一把将姜穗拽进来。
  逼仄的空间让姜穗慌了一瞬,她才要问“你做什么呀”,驰厌死死把她往心口按。
  她听见了怒涛般的心跳。
  驰厌压抑着嗓音:“我真是把你惯坏了,这种玩笑能开吗?”
  姜穗有些心疼,安抚地抱住他:“是我不好,别生气。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我的选择是什么,你都要坚定自己的选择,不要再次默默放弃我。你回横霞岛屿那次我很害怕,怕我永远也找不到你了,怕你再也不回来了。”
  驰厌呼吸有些急促。
  好一会儿他低声说:“好。”
  姜穗这才笑了:“我爸没有你想象那么死板,他是个很温和的人。只是你们之前干的那些混账事,让他害怕了。我爸把驰一铭干的坏事也算了一部分在你头上,别担心,他没有反对。”
  他肌肉有多紧绷,靠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驰厌低低“嗯”了一声,把她抱得更紧。
  他这么久都没敢给她打电话,因为听了戴有为的,让姜水生先消消火,没想到他家小没良心的也不给他打。
  这么久的等待时间,他失眠了好几晚,今天终于下定决心即便听到不好的结果,他也不要再这样悬着一颗心等待。
  没想到看见姜穗笑吟吟地做蛋糕,她看起来快乐充实。
  驰厌就知道,她即便没有自己,也一直过得很好。
  驰厌说:“一铭干的不能算在我头上,这不公平。”
  姜穗忍不住笑:“嗯嗯。”
  她这才想起自己做的小猫笑脸蛋糕,都被驰厌压坏了。姜穗连忙把它拿出来,蛋糕盒子憋了进去。
  “你本来有个小甜糕待签收,真可惜,压坏了。”
  小猫耳朵都花了。
  姜穗知道驰厌不能喝牛奶,因此都是用果酱做的,小巧又可爱。
  驰厌看了眼蛋糕,拿过来放在车上。
  他亲亲她脸颊,用一种严肃冷淡的口气说:“这里还有个小甜糕没有坏。”
  姜穗难以相信这种话会是他说出来的,她惊奇地看着他,脸颊粉嘟嘟的,双眸却明亮。
  真是不害羞。
  她抵住他额头:“那给你尝尝。”
  驰厌按住她后脑勺,低头用力吻她。
  好一会儿,她糯声问他:“甜不甜?”
  甜,要命的甜。
  他低眸,对上少女水汪汪带笑的眼睛,告诉她:“刚刚你同学走过去了。”
  姜穗愣了好几秒,转头去看,话剧社社长跑得飞快,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姜穗才发现车窗没关。
  她脸颊一下子红透,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社长知道了,那离所有人知道就不远了。
  姜穗懊恼地拧了把驰厌:“你都不告诉我。”
  驰厌低眉,摸了摸她头发,只是笑。
  “穗穗,”他突然说,“你要一直这么快乐。”
  有人爱你,而你的世界鲜活。
  姜穗点点头:“你要负责让我快乐。”
  真是不讲理。
  他对上她眼睛:“好。”
  “我刚刚脸都丢了,那你先说句喜欢我来听听。”她桃花儿眼亮得出奇,催促男人,“快说快说。”
  姜穗期待死了驰厌说情话。
  这种冷淡闷骚的男人,说起情话来该多么动人啊。
  驰厌从不说这些,仿佛一表明心意就会被人贬得一文不值再抛弃。
  毕竟他从未得到过自己喜欢的东西。
  驰厌受不了姜穗湿漉漉期待的眼神,干脆按下她脑袋,贴在他心脏的位置。
  够了,自己听。
 
 
第79章 求婚
  没过几天, 果然整个话剧社都知道了姜穗和她男朋友的事。
  社长嘴巴不牢靠从来就没有变过。
  话剧社的男生们颇有戏精潜质,表面无精打采, 其实内心依旧祝福她。
  姜穗周末依旧会去做兼职,驰厌没阻止她, 她喜欢这样静谧的时光和缓慢的成长过程,他就不会刻意去改变她的生活。
  姜水生去医院检查了几次身体, 恢复得很不错, 也应该不会再复发。
  十一月时, R市有人请驰厌吃饭。
  他的事业蒸蒸日上, 如今俨然已经是R市谁也开罪不起的存在。但他为人低调, 也并不做一些让别人没活路的事, 因此风评很好。
  饭桌上除了R市一些有钱人, 也有些其他市过来谈生意的。
  驰厌坐在首座, 这些人挨个儿过来给他敬酒。
  都知道横霞那块宝地产出的珍珠是最好的, 要是能得到供应,那这两年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有人敬酒时笑着问道:“听说以前横霞产出了一颗金色珍珠叫做‘queen’,年初又出了一颗粉珍珠‘King’, 驰厌先生什么时候让我们长长见识看一下。”
  驰厌与他碰了杯, 浅酌了一口酒。
  “不行。”驰厌淡声道。
  大家虽然失望,但是也知道这东西全世界独一无二,比queen还珍贵, 倒没人说什么。
  席上有个年轻人十分拼, 笑着敬了一圈酒, 鞍前马后伺候还夸人, 很拉得下脸。
  戴有为看见了有些感慨,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和驰厌。
  “厌哥,我们才去横霞的时候,是不是也是那样子。”
  驰厌目光看过去,在那年轻人身上停了停,毫无波澜。
  “也不是,你那时候更辛苦。”戴有为说,“不太爱说好话,虽然也从不得罪人,可是人家往死了灌你。我记得你喝得最多的一次,连神智都不清醒,站也站不起来。”
  驰厌嗯了一声,驰一铭这种含着金汤匙的人不必经历这些事,但是一无所有的人,只能踏过这些才能成长。
  戴有为说:“一个人能坚持初心,不骄不躁,还真他妈挺难的,至少我现在看见人家讨好我都有点儿飘。”
  驰厌淡淡说:“飘了就去挖矿。”
  戴有为:“……我觉得还是谦虚点好。”
  R市今年早早就下起了雪,外面雪落得并不大,地上铺就薄薄一层雪花。然而外面气温还挺低,秋天来得早,树叶早就落光了。
  灯光照映在这座小城里,有种历史的悠久感。
  有人突然开口说:“驰厌先生可以去H市和S市发展啊,那里需求大。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没必要困在这个小城市。”其实他们是听说了一些驰厌的过往,他没爹没妈,在R市摸爬滚打长大那几年,吃了许多苦,没人会认为他热爱这所城市不肯走。
  驰厌看了他一眼,平和地道:“R市没什么不好。”
  那人本以为驰厌即便不赞成也会考虑,现在讪讪不吭声了。为什么曾经过得那么不好,现在依旧热爱故乡,真是想不通。
  聊着聊着,又突然聊到了2004年房地产行业崛起的事情。
  有人说到这个十分感慨:“这一行这几年真是赚了个够本,有人白手起家,一年多就成了新贵。珠宝行虽然也赚钱,可是成本太高,消费层面也跟不上。”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赞同。
  驰厌眸子微垂,然而话题还是不可避免引到了他身上。
  “听说驰厌先生前两年在R市买下了一个大院儿,那大院儿前几年不怎么值钱,现在拆迁了重建的话,可是价值倍增啊!”
  大家纷纷吃惊地看过去,驰厌眸光无波澜,抿了口酒。
  一个大院儿!
  在房地产增值的这几年,那地皮都已经赚翻了。
  戴有为、水阳还有史霜岚都在,还有一些在横霞就跟着驰厌的人,闻言都有些吃惊。

  史霜岚一喜:“老板,这个提议不错。虽然我们主要做珠宝,但是房地产也可以投资,那块地重建简直可以赚几十倍。”
  这个一本万利的计划,引得在场所有人都垂涎不已,等着驰厌的决定。
  驰厌的目光却看向了玻璃窗外的楼下。
  枯枝和路灯暖光中,一群戏剧社学生抱着募捐箱在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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