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今夜想你/撒旦今夜想你——藤萝为枝
藤萝为枝  发于:2019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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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离开,教室立马八卦起来。
  “他胆子真大,老师竟然从来不说他。”
  “谁让人家有背景呢,‘承诺’珠宝听过吧,他家的。”
  “哇,怪不得……”
  =
  姜穗下车付了车费,走进大楼里。
  按照水阳说的,她进了电梯12楼的休息室。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下午时间14:11。
  水阳打开监控器,就看见少女的模样。她不似那天穿着浅青色裙子,而是一身校服。九中的校服外套蓝白两色,姜穗的拉链拉到锁骨以上,下面一条深蓝色校服裤子,她绑着马尾,安静坐在沙发上,十分乖巧。
  水阳突然觉得罪恶。
  罪恶的水阳拨通内线电话:“老板,吃饭吗?”早过了午饭时间了,工作狂魔还没出来。水阳有时候无法理解驰厌,三爷对他已经够信任,然而驰厌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生怕不够努力。
  驰厌皱眉,在看珠宝鉴定书,他冷声提醒水阳:“你胆子长了,说了工作时间别烦我。”语气要多恶劣就多恶劣。
  水阳说:“真不休息一下啊?”
  “滚。”驰厌把电话挂了。
  水阳不恼,笑眯眯的。一旁喝咖啡的李姿看神经病一样看他:“知道老板不会吃你还烦他,你找虐么!”
  李姿就是那天代替谈判房子的女人。
  她是跟着驰厌从海岛过来的,说实话,也算横霞岛屿一朵花,除了黑了点。这是个标准有能力的女强人,驰厌也只会把这种人带在身边。
  水阳又拿起电话,拨通内线,笑嘻嘻道:“老板。”
  驰厌啪的一声摔了钢笔,眸中愠怒:“在公司待得不耐烦了么?”
  水阳说:“也没什么大事,姜小姐说她要来谢谢你,现在正在12楼等呢,你忙我就推了?”
  那头沉默了一下。
  水阳瞥了眼监控器,说:“来者是客,小姑娘看着挺可怜的,坐那里好乖,水都不敢喝。”
  驰厌说:“你让她等一下。”他穿上外套起身。
  李姿也看了眼监视器,神色古怪:“那个‘钉子户’?”
  “哎呀钉子户多难听,人家是真的不想卖,我们才是要夺走小公主城堡的恶龙。”水阳挂了内线,又打通休息室的电话,人模人样地说,“姜小姐,据我了解,这件事能商量,我们老板这个人心很软的,你求求情,语气好一点,老板就同意了。”
  姜穗半信半疑:“真的吗?”
  “当然啊,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我水阳从不骗人!”
  姜穗说:“他不同意怎么办?”
  水阳给她出主意:“这好办,他没吃饭,饿着呢,你请他吃个饭,吃人嘴软,他就同意了。”
  姜穗觉得好不靠谱,然而水阳已经利落地挂了电话,他还特别自觉地关了监控器。
  李姿听到了一切,声音都变调了:“你骗驰厌先生?”
  水阳说:“唔,没有啊。他不是没发火吗?”
  李姿回想一遍,脸色慢慢青了。
  驰厌……确实没发火。
  =
  驰厌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少女抬起眼睛看他。

  她悄悄捏了捏手指,这是个不悦的信号。她讨厌死骗子了,然而骗子现在一句话就能拆了她家房子。她眸中清亮,像是雨后洗过的天空。
  驰厌心中那种诡异的难受感又上来了,他错开眼睛,坐得离她很远。
  他整个人有种可怕的疏离感和冷淡感,他点点头:“房子的事,抱歉。”
  他昨晚不太正常,有些不好的念头,毕竟年少遇见过这样惊艳的人,他多少也有些痴念。他不是两年前的自己了,那些少年隐秘的心思随着大海日复一日的浪潮声褪去,他沉淀得内心像一潭死水。
  再没人比驰厌会看人,她从前就不喜欢自己,如今也没有多大变化。
  他能做的最好的成全,就是离人家远一点。
  姜穗听见他说抱歉,以为他是在说,这房子买定了。她心中慌乱,压下气恼,想起了水阳的话,破罐子破摔:“驰厌先生,我请你吃个饭吧?”
  驰厌抬眸,他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皱了皱眉。
  姜穗出口都觉得自己傻了,才会信水阳这番无厘头的话,然而下一刻,驰厌说:“可以,走吧。”
  他拿着西装,率先出门,步伐微快,似乎不愿多看她一眼。
  姜穗跟在他身后。
  她摸摸自己的钱包,半晌脸颊红了,姜穗镇定到:“驰厌。”
  驰厌回头:“怎么了?”
  “你介意吃蛋炒饭吗?”
  驰厌默了许久:“不介意。”
  “噢。”她小声说,“蛋炒饭很好吃的。”事实是她没钱,她一个高中生,穷得货真价实。
  驰厌说:“嗯。”
  姜穗找的好辛苦,才找到一家特别普通的小餐馆。老板看看男人矜贵的西装,又诧异地看看少女一身校服:“两位吃什么啊?”
  姜穗说:“两碗蛋炒饭。”她压下羞赧,不敢看驰厌脸色。
  蛋炒饭炒的特别快,姜穗吃过午饭了,她用勺子吃了一口,脸色变了变。盐放多了!
  她连忙去看驰厌脸色:“要不,我们换个东西吃?”
  驰厌顿了顿:“不用。”他垂眸,吃了好几口,面不改色。
  姜穗都快怀疑自己味觉出问题了。
  男人大口吃着饭,姜穗硬着头皮问:“驰厌先生。”
  驰厌平静地应:“嗯,你有事就说。”
  姜穗不抱希望,干巴巴道:“你能不能别买我家房子呀?我和爸爸都求求你了。”
  驰厌动作顿了顿,他脑子好使,在路上就反应过来水阳干的好事了,因此现在也不意外,依然平静地应:“好。”
  姜穗小心看他一眼:“这次不反悔了吗?”
  他薄唇抿住,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嗯”。
  姜穗已经不信任他了,小声说:“资本主义没有信用。”
  他终于抬眸看她,用那种姜穗从未看懂的眼神。让人觉得怪怪的,想要移开眼睛的目光。
  驰厌说:“这次不骗你。”他目光明明十分浅淡,透着十月秋色,有几分压抑的感觉。似怒,又似低叹。仿佛她是个让人恼火的小姑娘。
  这就很没道理了,姜穗想,明明是他讨人厌。
  她眼里明明白白写着这句话。
  驰厌原本心如死水,偏偏一看见她就觉得不甘,他压抑着火气:“有些事情,我两年前就给你说得很清楚了。”给她告别,说他两年后一定归来。
  姜穗茫然,片刻睁大眼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驰厌。
  她时常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或许那年雨声太大,雾气朦胧,她才隐约看见了一个少年最卑微期待的感情。
  驰厌豁地起身:“就是你想的那样,这回明白了?我不会骗你!”
 
 
第38章 喜爱
  姜穗眼里震惊, 等到驰厌走出小店了, 她都没有回神。
  驰厌的意思是, 他喜欢她?
  但是怎么可能呢?
  老板见她呆呆坐着, 问道:“同学, 饭还吃不吃了?都冷了。”
  姜穗回神:“不吃了。”她结了账,走出店里,已经没有看到驰厌的身影,仿佛刚刚短促的对话是她错觉。
  她像是在一场荒诞的梦境中,姜穗没去驰厌办公的大楼,她现在整个人有些慌乱,干脆逃避似的回了学校。
  另一边驰厌回到大楼,敲了敲水阳的桌子:“你是不是很闲?”
  水阳摸摸鼻子:“不闲, 事儿多着呢。”
  驰厌说:“下次别自作聪明。”
  水阳小心瞅着驰厌神色, 老板看上去不悲不喜的, 似压抑又似解脱。水阳摸不准他的意思,一时也不敢开口了。
  驰厌说:“那块地暂时放着, 别管了。先管横霞岛珍珠的事。”
  驰厌的心情只有他自己能懂,他确实很喜欢她, 年少时就恋慕,然而他本来永远都不打算说, 却还是经不住能吃个饭的诱惑。
  他觉得丢人,情绪轻易就被人牵着跑。
  驰厌下班之前, 心情依旧不平静, 他多抽了几根烟。
  水阳给驰厌开着车, 笑吟吟问道:“老板,你真喜欢她啊?”
  驰厌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浅浅淡淡,然而让水阳心中一凛,驰厌说:“有些事少问,还有今天的事,是最后一回。”许久他才说,“以后不喜欢了。”
  水阳叹息一声,笑意也敛去了:“放心吧,我盯着李姿的。”
  驰厌有些疲惫,揉了揉额角。
  水阳心里有些难受,如今的驰厌看着风光,都传驰厌是岳三爷的接班人,可是这么点名头,也是驰厌用命换来的。驰厌命大,所以回来了r市当老板,而当初和驰厌一起打拼的戴有为,成了植物人躺在病床上。
  驰厌回来替渐渐年迈的岳三爷开辟市场,但这老狐狸怎么可能信任他,李姿就是监视他的人。
  驰厌哪怕想弄走李姿,也得考虑考虑还在横霞海岛的戴有为,戴有为是替驰厌挡了一下,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放了权,却又给驰厌加上了无形的锁链。
  岳三爷也知道这个年轻人成长起来太快了,他一直在找驰厌软肋,然而病床上的戴有为显然还不能令岳三爷满意。
  驰厌可以玩女人,可以滥情,但他偏偏不能喜欢谁。
  水阳说:“你没那么喜欢她对吧?老板,见几回就当全个念想,我看她还没明白这回事,所以你也想开点,等三……那位死了,你总还能遇见更喜欢的人。”
  驰厌久久不言,等汽车开过了二桥,水阳才听见他说:“嗯。”
  很低的嗓音,让人无端听得难过。
  然而水阳知道驰厌很快就能站起来,起初水阳看见他,就是在横霞岛屿上。
  岳三爷手下有个男的很喜欢羞辱人。
  他让驰厌和戴有为趴着给他做上车的踏脚石,戴有为被人压着,一脸屈辱。驰厌却平静到几乎冷漠。那时候水阳就忍不住看了驰厌好几眼,这人要么天生奴性,要么骨子里对他自己都下得了狠手。
  水阳觉得驰厌不是前者。
  后来果然不到一年,驰厌成了岳三爷的左右手,那个羞辱过他和戴有为的男人,据说不久就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驰厌还平平静静去上了香追悼。
  他一无所有,所以可以忍受这世上所有磨难。
  水阳想,驰厌说不喜欢,想必就真是不喜欢了。毕竟这条路要走下去,倘若真的爱上谁,从前就跪得毫无尊严和价值了。
  姜穗上次被驰厌突然的话“吓到”,还好那天以后什么都没发生。驰厌再也没有找她,甚至两天后他就让人带信,说大院儿这边的房子暂时空着,他不会再买她家的房子。他甚至放话说,这些房子他不用的时候原本的住户可以回来住。
  姜水生听了特别高兴,有了明确的信儿,心头大石总算落下:“这老板可真是个好人,他竟然还愿意让人免费住着。”
  姜穗心情很复杂,其实这个大院儿对驰厌友好的人极少,他如今能这样以德报怨,的确十分有风度。
  然而大院儿还剩下的人家依旧少了。
  寥寥几户人家,其中就包括赵楠家、梁芊儿家,还有被他爹打都打不走的孙小威。除此之外,还有几户想留下来的邻居。
  赵楠家情况十分特殊,驰厌没有买这家人的房子。当时赵松石和邓玉莲得知破房子还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高兴极了,然而驰厌冷冷地说,最北边那房子用不着。
  这事还惹人笑了很久,赵松石两口子差点活活气死。对于他们来说,眼睁睁看着别人卖了房子拿了钱,自己守着穷酸的破房子,这滋味别提多难受。
  至于梁芊儿他们家,则想着免费的不住白不住。
  然而平静日子没过几天,十一月发生了一件让她无法忍受的事,驰一铭不知道抽什么风,浩浩荡荡搬进了大院儿。
  他跟班儿一群,严阵以待喊驰少。
  驰一铭从豪车上下来,先看了眼姜穗家的房子,然后慢悠悠说:“走,住北边儿去。”
  他的助理董逸指挥着人,一群人往赵松石家去了。
  吵吵嚷嚷的,惊动了整个大院儿。姜水生原本还在料理货物,闻言也怕出事,要过去看看:“赵松石那两口子前几年做得不厚道,那个是驰一铭吧?他那样子倒像是寻仇。”
  姜穗:“……”寻仇肯定是寻仇的,驰一铭那样小气,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当时对他不好的赵家两口子。
  姜穗劝不住爸爸,便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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