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琰？”
白蓉找了一圈，只在床上发现了一份传真件，是她的病例，不止是最近的，还有之前的病例。
她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等到翻过几页过后，跌坐了在床上。
白蓉勉强稳住慌乱的心神，马上打电话给顾琰生，刚一接通，便是一阵呜咽的哭泣声。
“阿琰，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你还是昊昊的妈妈。”
顾琰生语调平缓而沉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急躁与愤怒，完全不像是个发现自己上当受骗的人。
白蓉怎么可能不解释，她哭着道：“我也不想的，我知道那只是个意外，如果不是因为信教，你肯定不会要这个孩子，可我真的喜欢你，不然我也不会丢下国内的事业追着你到处跑……”
这是真的。
白蓉喜欢顾琰生的时候，并不知道他身世这样好，只当是普通的有钱人家医生。当然，在知道了他姓的是哪个顾后，她就更义无反顾的追随了，喜欢他所喜欢的，去他去的地方。
两年前，两人短暂交往过，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就分手了。
白蓉的演艺事业刚好也遇了波折，是顾家的关系帮她渡过了这个危机，也让她知道有大树荫庇的好处，食髓知味。她知道顾琰生信教，于是她再次制造了机会，怀上了他的孩子。
以顾琰生的人品和责任感，只要她好好的扮演孩子妈妈的角色，很有可能成为顾太太。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生了儿子，却便宜了董瓷去做顾太太……
顾琰生叹了口气，“其实，我也骗了你，顾家永远不可能接受你，我不该在你自杀住院的时候，说谎安慰你。我很庆幸你的抑郁症是假的，这样很好，钱和资源的事顾家不会收回。”
原本还试图解释的白蓉，怔住在当场，“你、你都知道？”
第28章 有病
顾琰生抵港时是晚上，司机将他接回顾宅。
一路的城市灯光在太平山下闪烁, 如错落的萤火, 港岛和九龙交相辉映, 中环高楼林立。
顾琰生习惯了在难民营和医疗站里穿梭, 这样的都市繁华, 对他一向没什么吸引力。他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看看时间又放下了手，想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不定睡了。
他看向司机, “太太回来了吗？”
司机笑了，“当然回来了, 明天就是小少爷周岁宴了嘛。”
顾琰生也笑了，眼中闪烁着微光。
一到家, 他就撞上了正要出门的顾芳菲，她瞪眼：“哥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二嫂没去接机？”
“这么晚了，用不着你二嫂去。”
“这才几点，哪有她这样做人太太的？”
顾芳菲怪叫了一声，正要开嘲讽, 就被顾琰生打断了, “她最近忙着宣传新片, 肯定很辛苦。”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顾芳菲看着他那脚步匆匆的背影，不由气得跺脚，真不知道她那二嫂有什么魔力，家里人人都偏向她, 帮她说话，连裴赐臻那样的男人都瞎了眼看上她。
顾琰生开门走进卧室时，发现董瓷的确睡着了。
床头只有一盏夜灯，她穿着香槟色的睡衣，侧着窈窕的身子对灯躺着，长发流泻在雪白的床榻上。她精致的面庞晕染在昏黄的光线中，仿佛上了一层柔焦，更显细腻柔和。
顾琰生停下脚步，有些挪不开视线。
她美得有些不真实。
就像两人的婚姻，顾琰生至今都没太多真实感，仿佛一旦靠近了，这段关系就会消散。
他没有走过去，而是放下装着胸针的首饰盒。
正要转身要离开时，手机铃音却突兀地响了起来，方向是床头的位置。
床上的人却没有接电话的意思，发出了一声不耐的嘀咕，孩子气的转过身，继续睡。
顾琰生不由一笑，上前想帮她按掉手机，无意中看到了来电显示——[大少爷]。
连姓都没有，备注像是开玩笑。
顾琰生并没有多想，感觉不像工作上的事情，于是按掉了这通打扰他太太睡觉的电话。
然后离开卧室，去了外边小厅。
电话按了一通，没两分钟，又响了起来。
一直响，响到睡梦中的董瓷都梦到了电话，她下意识的一伸手，抓了手机放在耳边，“喂？”
一道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你挂我电话？”
“没有啊。”
董瓷打了个哈欠，眼睛都懒得睁开，抱怨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老是打扰我睡觉？”
“睡觉？”
裴赐臻看着pad上技术那边发过来的定位，冷冷一笑，“那你说说，你在哪儿睡觉？”
董瓷暴躁了，“当然是在床上睡觉，你考虑一下时差再打电话行不行？”
“在床上？”
裴赐臻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声音压抑得发紧：“在谁的床上？顾琰生的床上？”
“啊？”
董瓷忽然听了这么一句，有些清醒了，“你说什么呢，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裴赐臻听她没否认，语气更加阴沉：“顾琰生刚回来，你就在顾家睡，还真是归心似箭啊。”
董瓷一阵头疼。
裴赐臻定位她，还成她的不是了，明明挖人墙角的是他自己，怎么可以理直气壮成这样！
千古奇闻。
“说话啊。”
裴赐臻拿着pad，在落地窗前不耐地踱步，声音更高了，“给你一分钟时间解释，否则我现在就顾东远打个电话，好好聊聊，别说三个月，我三天就能让你离婚。”
“混蛋！”
董瓷真想掐死他，却不敢不当回事，裴赐臻一发病，根本不管不顾，这大少爷只顾自己高兴。
像她这样的公众人物，如何离婚，后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更别提还有园子的事了。
董瓷深吸了口气，软言温语地道：“顾宅在太平山，安保隐私都很好，你知道的，我婚姻状况还没曝光，这边狗仔太厉害，我不方便住酒店。而且明天就周岁宴了，也住不了几晚。”
“你还想住几晚？”
“天赐……”
董瓷把尾音拉得长长的，隐隐带了撒娇的意味，可是电话那头的男人，这次却油盐不进。
“你想住太平山容易，我在白加道有房子，没人住。刚打了电话，你现在过去，睡我的床。”
“你有病吧。”
董瓷服了他了，看到外厅好像有光，又压低了声音：“都这个点了，我怎么可能再去你那睡。就算我自己开车，山顶社区就这么大，也容易撞见熟人的，别闹了，大少爷。”
裴赐臻不喜欢“大少爷”这个称呼，他眉头微皱，看着电影里的画面，目光渐深，“叫老公。”
“……这么有情趣？”
董瓷这样的演技，也磕巴了一下。
“不行？”
隔着电话，董瓷都能感受到那种冷冷的压迫感，令人头皮发麻。
“行，行，老公。”
董瓷认命的喊了一声，心里却觉得荒唐又好笑，莫名其妙摊上两个老公，还都是假的。
要么是有名无实，要么是有实无名，凑一起倒是齐齐整整。
裴赐臻嘴角慢慢浮起笑意：“再叫一次。”
“……老公，放我睡觉吧。”
董瓷索性放开了，他想情趣，那就情趣到底，哪怕轻轻的两个字也喊得细腻入微，余味不绝。
简直能酥到人骨子里。
裴赐臻的呼吸发紧，他松了松领带，有些口干舌燥，“宝贝，你可以睡，但电话不能挂。”
不能挂？
这可是国际漫游！
董瓷简直无言以对。
裴赐臻却怕自己说得不够直白，更露骨地道：“除非你想找刺激，否则给我安安静静的。”
“你有病？”
“嗯。”
“……”
董瓷被噎得不上不下，心想他当短期床伴还勉强，要是发展长期的关系，那可真是暗无天日。
当然，以他们的身份也很难发展成别的关系。
董瓷这么一想，就轻松了许多，她放下电话想继续睡觉补充刚才耗费的精力，却听到敲门声。
这间卧室其实是小厅与卧室连在一起，中间只有装饰门，不用推开就能看到门口的人。
——顾琰生。
董瓷一愣，“你回来了？”
顾琰生笑了笑，“嗯，晚上回来的，刚刚是和朋友打电话？”
董瓷面露疲倦，一边将电话塞到枕头下面，一边说：“是啊，有点困了，我想先睡了。”
顾琰生一向绅士，此时却没急着走，而是将刚才放在桌上的首饰盒递了过去。他对着董瓷微微一笑，“知道你喜欢蓝宝石，这是我之前买到的原石，找人设计做成胸针，看看喜不喜欢。”
董瓷一想到，还有人在枕头下听着他们说话，再喜欢珠宝，也无法静下心欣赏了。
她匆匆看了一眼，便说：“很喜欢，谢谢。”
“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
“我想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顾琰生看得出她有些心不在焉，淡笑着点点头，“好，晚安。”
“晚安。”
*
次日的周岁宴是晚宴。
黎敏开宴前才到酒店，顾家直接包下酒店的顶上几层，当晚名流云集，周岁宴成了社交大典。
不少有分量的客人当然是冲着黎敏来的，也因为黎敏的缘故，排场归排场，却相当低调。
拒绝媒体入内。
这在香江这种爱拿豪门望族的花边新闻取乐的地方，极为少见，不少阔太名媛都非常爱出境。
但是有黎敏在，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收敛了很多，毕竟她身份敏感。
黎敏和其他客人们看过了宝宝后，冲董瓷笑道：“我要是不在，恐怕大小报都是你的版面呀。”
“可不，顾太太就是太低调了。”
“是啊，换了其他明星嫁入豪门，那都锣鼓喧天了，恨不得昭告天下，哈哈哈。”
“还是等婚礼后吧。”
董瓷笑着和众人应酬，心里其实很乐意黎敏在，有她在，她的隐婚身份还能维持一段时间。这也是她帮顾夫人邀请黎敏的原因之一，就像魏叔说的，先稳住局面再说。
离婚，她也要影响最小，获利最大的那种。
顾琰生一身正装，领口处带着黑色的领结，看上去斯文俊朗，他微笑走过来，轻挽着董瓷的手。
“今晚又要辛苦你了。”
“没什么，对了，听说你要回顾氏任职？”
“嗯。”
“这么突然，那你之前的项目呢？”
“那个项目很好，裴氏财力雄厚，项目完成后肯定能帮助很多当地的病人，还有商业价值。”
顾琰生说到这，目光温和明亮，语气也带了一丝憧憬：“这是我见过将公益和商业结合得最好的，希望顾氏的基金会有一天也能做到这样……”
董瓷知道他是思路通了，并不是勉为其难的回顾氏，也替顾琰生高兴。顾家没有契约精神，她对顾琰生却没有恶感，像是想起了什么，“怎么没看见白小姐？”
她说的白小姐，指的当然是白蓉，也是今晚周岁宝宝的生母。
顾琰生顿了顿，“我们已经分开了。”
第29章 尾随
“分开？”
董瓷以为自己理解错了，疑惑地看了顾琰生一眼。
顾琰生点了点头。
董瓷见他不是说笑, 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么突然, 你们前不久不还好好的？”
“也不算突然。”
顾琰生侧开视线, 轻叹一声：“孩子是个意外, 可她产后抑郁两次自杀，我也无法拒绝她复合的要求。本来准备等她抑郁完全好了再提其他的事，不论是复合还是分手, 都等她好了再说，却没想到……孩子、抑郁这些事都是另有原因。”
董瓷认识他很久了, 知道他说话一向委婉，很给人留余地, 所谓另有原因，自然是别有用心。
其实不用他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蓉在他身上下了多少功夫。可是，顾琰生这样在国外简单环境里生活十多年的人，思想太单纯, 很难招架得住。
董瓷摇了摇头, “都像你这样, 骗子都不够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