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有你[互穿]——三水小草
三水小草  发于:2019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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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刚才躺的有些猛,肚子又一阵不舒服,尤其是,屁股下面又多了点潮热。
  堂姑家的表姐拎了个果篮放在了床头,笑着对躺在床上的“余笑”说:
  “我们来得着急,也没带什么,就买了几件孩子的衣服,想买奶粉,也不知道孩子喝什么样的,衣服我堂舅母说等她烫洗好了一块儿带过来。”
  褚年双手抓着被子角,点点头说:“谢谢表姐。”
  除了这个果篮之外,七八号人再没带别的东西,有会见缝插针地也跟在表姐身后和“余笑”说:
  “我们也是给孩子带了衣服什么的,也都放你妈那儿了,你妈也够仔细的,说衣服等着烫一下杀了菌再软软就给孩子。”
  仔细么?
  褚年只笑不说话,别人给孩子带的东西他这个“当妈”的连当面收下的份儿都没有,人家不打个招呼就直接留下了。
  还等烫好了送过来,什么时候烫,什么时候送?是不是还得送家里去?去了家里得吃饭吧?得拿点东西走吧?得看看账本,问问花销吧?得要钱吧?
  都说是一孕傻三年,之前自己的亲妈给褚年留下的心理创伤实在太大了,导致他只要一看见自己的亲妈就大脑飞速运转,时刻都是防备的状态。
  刚生完了崽子的野猫看见打过架的野狗,大概也就是他这个状态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知道是表姑还是表姨的妇人一把从下面掀开了褚年的被子。
  看了一眼,她语气很失望地说:“哎?这怎么就把裤子穿上了?我还想看看刀口呢。”
  褚年的另一个亲戚也凑了过来,皱着眉头说:
  “才四天吧?怎么就下床了?”
  对着大开的被子,又一个人也凑了过来:
  “你怎么不扎一下肚子啊?留了赘肉可就难看了。”
  第四个扒过来的人看的人是褚年他妈,看着“余笑”被子下面整整齐齐穿着的病号服,她说:
  “你表姨之前生她家大姑娘的时候就是剖的,前两年还有生了一个小子,你让她看看你和她的刀口是不是一样的。”
  被一群人直勾勾地盯着肚皮,褚年只觉得自己后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猛地把腿收了起来,动作太大,他又是一阵疼。
  “你们看什么?”
  褚年的妈不愿意了,背对着儿子,她的脸色阴沉下来,低声说:“都说了是看看你刀口,大家都是女的,你看你这是干什么?”
  “你们说是来看孩子就是这么看孩子他妈的?啊?掀了被子看肚子?你们来了是把孩子当宝,把孩子的爸当个宝,把我又当什么了?”
  褚年的妈皱了一下眉头,说:
  “我们什么都没干呀,什么叫把你当什么了?余笑,我们是来看你的,你看看你一张嘴,又把我们当什么了?”
  原本,余笑是在人堆外抱着孩子,防着这些人“看孩子”的热情把孩子给伤了。
  听见褚年的叫嚷,他用手护着孩子,一步挤了进来。
  “怎么了?”
  看见余笑,褚年觉得自己心里的委屈被放大了十倍。
  他扁着嘴,竟然被气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单手抱着孩子,余笑一只手伸过去,帮褚年把被掀开的被子盖上了。
  眼睁睁看着那只大手为自己整好被角,褚年的心里猛地一酸。
  “我以为,你们是来看孩子,也看看受尽了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原来不是。”
  褚年的身高、余笑的气势,二者合在一起,哪怕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香香软软的婴儿,也没人觉得他会是个好欺负的。
  “我们……我们就是来看看孩子,和孩子她妈的。”手动了动,一个妇人干笑了两声,求救似的看向了褚年的妈。
  褚年的妈又哪敢再说什么,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的手在被角上挠了两下,才说:
  “我们就是看看,真的,那个……剖肚子不是伤身体么,来的路上你表姨说起来,她有经验,这些年教了不少人呢,那什么,我们把余笑的身体养好一点也是应该的吧,再说了,有、有个弟弟,孩子也喜欢啊。”
  “他的身体怎么样,听医生的就行,出生才四五天的孩子,只知道吃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手托着孩子,余笑慢慢把孩子送回了床上,小家伙才几天大,已经显出了点儿聪明相,一双眼睛乌溜溜地到处看,也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对着余笑露出了无齿的笑容。
  余笑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笑容根本是没有意识的,却还是在瞬间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直起腰,转过身,她看着自己的“婆婆”,自己身体的“母亲”。
  “有些事情,我不想像从前那样出了事儿再去补救,所以我把话都说在前面,之前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们离着孩子远一点,我才会考虑每个月给你们的钱多一点。要是我这么说还没打消你的小心思,那我可以说的再直白一点。”
  她往前走一步,褚年的妈妈就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还勉强挂着笑,就像是被晒成了半干的葡萄。
  “褚年啊,那什么,有话咱们一家人的时候说。”
  其他人看着,也有人被挤得往外退去。
  “不用了,您带亲戚们过来,不就是想显摆一下么,升官发财的儿子多鲜亮啊,生了孩子正虚弱的儿媳妇也很好欺负是吧?是不是觉得太少点儿了,这些还不够热闹?那我们就把她们不知道的热闹都揭开来看看,好不好。”
  “不!别!”
  褚年的妈妈瞪大眼睛看着“褚年”,仿佛看着一个怪物。
  “褚年,你在乱说什么,我是真关心孩子。”
  “呵。”
  余笑轻轻笑了一下。
  “之前除了你们闹到我的面前,不然我都不管,可现在不行了,因为你们夫妻两个人的人品实在太差!
  从今以后,我不希望你们插手任何我孩子的事情,注意,是任何事情,这是第一。
  第二,大概你没跟这些堂姑表姨们说清楚吧?我,已经结扎了,而且也没打算解开,也就是说,褚褚是我以后唯一的孩子,不需要二胎,我不要你们对我的孩子指手画脚,不要你们在我孩子面前说什么弟弟。
  第三,那个人他为了别的女人可以开口就要从亲生儿子手里骗走几十万。你却还像个奴才一样把他的话当圣旨来跟我传,我又为什么要听呢?
  我已经把每个月的钱都给了你,如果这样你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日子过好,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真冲到什么西厂,把他从杨寡妇的床上揪下来。”
  儿子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儿说自己的父母人品太差?!众目睽睽之下说自己已经结扎!说自己的爸爸出轨还为了小三骗狐狸精的钱!
  “轰!”
  整个病房都陷入了爆炸后的沉寂里。
  只有褚年的妈几次想要打断却未遂,整张脸都在空白后变得扭曲。
  “卧槽!”最先出声的是褚年邻床的那个待产孕妇,她嘴里咬着苹果,一脸看八点档看到了狗血翻转时的激动。
  这一声,唤醒了许多人。
  褚年的妈妈撕心裂肺地说:“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每个字儿都像是从牙缝里被挤出来的,她的浑身都开始颤抖。
  “他都是胡说的!”
  瞪大的眼睛看着其他人,看着那些被自己带来的“亲戚”,褚年的妈妈抬起一只手,神经质地从头发上抓了一下。
  “他都是胡说的!褚年、褚年他……他累坏了,对,他累坏了,他糊涂着呢,你们……”
  余笑看着褚年的妈妈,微微摇了摇头,又说:
  “那个人就是个垃圾堆,但是,只要踩着你,他就有人帮他遮掩所有令人作呕的龌龊。之前我问你,为什么要一直踩着余笑,贬低她,折磨她,你跟我说要不是这样,她怎么会低下头来伺候我。可你不也是一样么?你明明在经历世上最恶心糟糕的事情,我不懂你为什么会因为自己的同样的龌龊恶心而沾沾自喜。”
  坐在床上的褚年已经惊呆了。
  他又听见余笑说:
  “你们以为你们的玩儿法能千秋万代么?生了个女儿,却从小让她不安,天天对她说等你爸妈再有个弟弟你怎么办呢?然后再给她一个弟弟,让她学着照顾弟弟。她学习好,就说她将来会学习不好。她工作好,就告诉她将来还是要为家庭服务的。
  明明同样是人,你们硬是要让她每走一步都小心惶恐不安,让她知道自己从生下来就不如别人,让她不知道什么是被爱着的,让她学着低头、谦让、沉默。
  将来嫁给别人,她再成了另一个你,另一个从前的余笑,另一个明明长在垃圾堆里还要甘之如饴的人?
  不可能的,她是我的孩子,从一开始,我就不许你们把一点儿肮脏和下作带给她!”
 
 
第86章 感谢和真话
  “她是我的孩子。”
  听着这句话,褚年的心里一疼。
  像是有人把一个刺猬团成团,直接打在了他的心上。
  “褚年啊,你……”
  一位亲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因为刚刚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她似乎丧失了切入话题的能力,叫了一声之后就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安静了下来。
  “今天让大家看热闹了,我要陪着孩子,就不送你们了。不过我这个人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在我的家里,我不想看别人的颜色,猜别人的意思。”
  “呵呵。”褚年的堂姑家的表姐干笑了一下,用极力缓和气氛的语气说,“这、这、我表弟真是当家做主了……那个,舅妈,一代人跟一代人想法不一样……”
  话说到一半,这位表姐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您这话说的没错,一代人就是跟一代人不一样,上一代受的罪,上一代受的委屈,不把它留给下一代,才是一代人该有的样子吧?”
  上一代人受了什么罪?
  上一代人受了什么委屈?
  是她母亲的歇斯底里,是褚年母亲的为虎作伥,是无数窗子后面被看不见的伸出的手。
  是她余笑今天站在这里,要挡住的暗影和潮涌。
  就从这一刻开始。
  它们不属于她的下一代,也不属于她。
  “啪啪啪!”隔壁床的孕妇拼命鼓掌,她的老公一直跟她说别激动,生怕她一高兴就把孩子当场生出来了。
  褚年的表姨眼神儿凉了几分,假笑着说:
  “我们真的,今天就是来看看孩子,怎么听你的意思,我们还有了坏心了?还助纣为虐了?”
  “哐!”是褚年坐在床上锤了一下自己的病床,他一手捂着肚子,提着气说:
  “好心?我在床上好好躺着,你们一群人跟解剖尸体似的围着我,研究我的肚皮,还让我脱裤子,就这样还叫好心?臭流氓都干不出来的事儿你们都要干了,这也叫好心?”
  有人正要说话,褚年又捶了一下病床的床栏,咣咣作响。
  “你们是来看我的吧?东西呢?来了八个人,除了表姐这一篮子水果还有什么?看我这个病人得拿东西吧?怎么全是给小孩儿拿的衣服啊?
  啊,就几件衣服还说等着烫好了送过来,我这都生完孩子多少天了!她连块尿布都没给孩子换过!就来送过一次鸡蛋,还是我生完孩子的第二天!第二天!她怎么不等着鸡蛋变成鸡了再给我送过来?!
  我麻药劲儿刚过,她就跟我说让我再生个儿子,你们告诉我,她要是好心,她要是好心能做出这种事儿么?”
  话说一半儿,褚年抽了一口冷气,说话气儿用得太多了,他肚子不舒服。
  “将心比心,你们要是个孩子,刚睁眼几天,你长辈都在说怎么给你弄个弟弟,你以后知道了,你难过不难过?
  你们要是个产妇,顺产转了剖腹产,刀口还没长好呢,一群人要看看你能不能再生第二个,还要扒了你的裤子看肚皮,你难过不难过?啊?
  女孩儿生下来是得多惨?生了个女孩儿是得多惨?你们不都是女的么?
  我信、我信你们千里迢迢跑过来不是为了给我添堵的,可你们做的事儿就是不地道,好心办坏事,难道不该挨打?再说了,我……我老公,她说错了吗?没说错你们在这儿酸什么呢?”
  所有人都看着褚年,包括余笑。
  “老公你真棒!”
  褚年对余笑这么说,变脸似的笑容灿烂,两只爪子还并在一起“呱唧呱唧”地鼓掌。
  褚年的妈妈捂着脸,从她儿子揭开了那层皮的时候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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