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是我救下的,并且也是个修道的好苗子,所以我将她收入门中,亦师亦母。”翠姿看到了慕凰正在思考的样子,点了点头,“她随我修行有情道,以情入道。”
“她……有可能是极域中人。”慕凰开口,觉得有必要让翠姿知道这个事实。
“我昏迷的时候,都听到了。”翠姿点了点头,“若她是极域遗族,为何在修真界修炼了这么久,还未死去?”
上古之战爆发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修真界之中长久修炼,爆体而亡的那批遗族之人,若宴心真是遗族之人,为何修炼了这么久还无事发生?
苏梧金色的眼眸中闪着若有所思的光芒,半晌,问出了一个问题:“翠姿掌门,你将宴心从妖兽口中救下的时候,你还记得她葬身于妖兽之口的父母长什么样子吗?”
翠姿皱了皱眉:“这我怎么可能记得,我只记得她的父母应当也是修士或是习武之人,她的父亲,也就是那个男子手持双钺,而她的母亲,那个女子拿着双剑。”
“这……这两人!”翠姿眼中忽然迸射出了些许异样的光芒,有着震惊也有些厌恶,“世间使用双钺和双剑的人千千万,但还是遗族之中的那两人最为出名。”
“护卫遗族之中王族的两大护卫,男子手持双钺,女子手持双剑。”苏梧冷静地说着,提醒翠姿
其实这也不怪翠姿当时没有联想到这里来,毕竟修士使用的兵器并不是什么很明显的特征,只有现在将宴心与遗族扯上关系之后,她的所谓“父母”的身份才会马上被识破。
“若她能得到这两大护卫的舍命保护,那么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翠姿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是平静,但是慕凰可以听出这其中暗藏的复杂情绪。
看来,宴心不仅仅是遗族之人,也是遗族之中最为尊贵的王族。
慕凰思考了很久,忽然觉得心情复杂。
而且,她发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我有个问题!”慕凰举手,在翠姿面前仿佛一个乖乖学生。
苏梧点了点头道:“你说。”
“如果宴心真的是遗族之中族长的王族血脉,”慕凰的声音清脆,点醒了在座的所有人,“她是族长祁寒的女儿,那她的父亲是谁呢?”
苏梧、翠姿、秦见、璇玑:???反正不可能是我。
慕凰见所有人都沉默了,心想那遗族族长祁寒果然是个人物,就连她的敌人都一致认为她没有性生活。
“你们都在疑惑宴心若是遗族之人,为何能在修真界修炼这么久还安然无恙,那如果她的父亲是修真界的人呢?”慕凰托腮思考,瞬间脑补了一百集跨越种族的虐恋情深大剧。
“哪个修真界之中脑子坏了的修士,会去极域之中定居,那里根本不适合我们生存和修炼……”翠姿摇了摇头,对于慕凰的猜测有些不认同。
“有一个。”苏梧的声音打断了翠姿的话。
“极域遗族的祭司宴安。”他的目光向极域的方向望去,慕凰知道他的目光所及的尽头一定是那深不见底的极域深渊。
“!”璇玑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弹了起来,“如果真是如此,我必杀之。”
他恨宴安入骨,现在苏梧提了他的名字,璇玑瞬间没有办法冷静下来,甚至想现在就冲到云山翠微派之中去将宴安的后代给杀了。
苏梧伸手,将璇玑的肩膀给按住,阻止了他的身形:“你真要去?”
璇玑的肩膀垮了下来,颓然说道:“若按翠姿道友所说,连天地法则都在帮宴心,我恐怕拿她没有办法。”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胆小懦弱之人,但正如苏梧所说,若他身死,极域深渊之中的封印大阵必然会崩溃,他不能以身涉险。
他们能够向整个修真界中的任何一个人发起挑战,但唯一不可战胜的,只有无处不在的天地法则,而现在宴心,便是天地法则正在庇护着的人。
慕凰在脑海中飞速浏览着她看过的这本的内容,她看到了璇玑有些颓废的身影,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主角。
即使宴心被关押在孤峰之中,她的真面目被所有人识破,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战胜她。因为包括苏梧在内的所有人,都在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束缚着,但是宴心不可战胜,已经被写入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中。
这是一个根本没有办法解开的死结。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宴安和宴心明明是一个姓为什么之前没有人联想到他们有关系这个问题,其实我就是觉得宴安很好听,所以就懒得用其他的姓氏给遗族祭司起名字了qwq
第82章 八二章
云山翠微派之中,那千百条锁链依旧紧紧包围着那座孤峰,在这座孤峰的附近,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翠姿虽然面冷,但是对于门中弟子十分宽容,门中许多弟子对于翠姿的命令并没有非常当一回事。
但是薄光不同,他所下的命令,门中弟子莫敢不从。
自从他出关之后,门中弟子摸鱼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真无聊。”申慧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躺在一柄纤细的飞剑上,往口中丢了写吃食,一边对君微说着话。
“你说宴心师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能让咱们掌门亲自出手,将她关起来,就连薄光长老也对此缄口不言。”申慧疑惑地问。
“掌门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君微擦拭着他的剑刃,其上流淌着森森的寒光,“薄光长老交代过我们不要谈论这个话题了。”
申慧撇撇嘴,舔去嘴角事物的残渣:“就这么提一嘴,薄光长老听不到的。”
“你们在说什么?”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正是易平,那日在孤峰之前与申慧相斗的宴心忠实追随者。
“我们在说宴心师姐。”申慧啃了一口苹果,含含糊糊地说。
“对,宴心师姐根本没有做什么错事,为什么掌门忽然把她关起来了?”易平思及至此,义愤填膺,他在入门之时受过宴心的帮助与指导,所以对她很是信任。
“之前那静月岛的师兄妹来的时候,他们似乎在说什么师门佩剑的事情……但是宴心师姐的剑,明明就是她自己带来的啊,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君微略微皱眉,思考了一下说道。
“嗯?君微师兄,你在说什么?!”易平瞪大眼睛,看着君微说道,“我们门规铁律便是不能说谎,宴心师姐那把剑是师门佩剑,你……”
他一把冲上来,摇晃君微的肩膀说道:“君微师兄,你清醒一点!”
君微明显不解其意,他又没有说谎,为何要惧怕这条门规。
他轻轻地从易平的手中挣脱出来,侧过身说道:“易平,你……”
这时,君微方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僵直在地。
他与申慧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尽是震惊。
对于宴心这把剑是否为师门佩剑,君微与易平两人各持不同的观点,其中必有一个与事实相悖。
他们两人之中,必定有一人在说谎,但是为何两人都安然无恙。
易平看到君微僵直在原地,根本没有理他,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君微师兄,我们两人,到底是谁在说谎?”他喃喃出声,就他自己本人而言,对于宴心师姐这把剑是师门佩剑这一事实深信不疑。
君微将抽出剑鞘的无一剑唰地一声拍回剑鞘之内:“易平,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与易平一样,君微非常确定自己不可能说谎,宴心背着那把剑进山门的景象他到现在还记得。
易平现在没有因为门规而遭受惩罚是最好的,但他若是再想下去,会发生什么,君微不敢想象。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易平冷静下来,不要再深入地思考这件事,以防真的受到门规的惩罚。
他正准备出手,将易平一掌拍晕,交由薄光长老解决此事,没想到他刚出手,就看到易平的大手已经伸了过来。
君微叹了一口气,原来易平也坚持认为他是对的,也想要通过将他击晕这种方式使他免受门规惩罚,两个同门师兄弟为了保护对方,竟然想到一块去了。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旁的申慧看到两人你一掌我一拳差点交手起来,一把将吃了一半的苹果给丢到脑后。
申慧胖乎乎的身子挤进两人中间,焦急地大声喊道:“你们住手,你们不要打啦!”
他的嗓门极大,引来许多人的注目。
“申慧在劝架?好像是君微和易平在打架!”
“君微和易平打起架来了,申慧在劝架?”
“什么,君微和易平为了申慧打起来了?”
“我的天哪,申慧师兄竟有此等魅力!”
有人窃窃私语,一时之间交换了多次信息,事实已经被歪曲地不像样了。
然而此时,被申慧的大嗓门给一惊,易平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似乎,翠姿掌门从来没有赠剑的习惯,她一向最讲究剑修和和剑之间的缘分,又怎会如同包办婚姻一般随便将一把剑送给宴心当作她的本命灵宝呢?
君微此时正准备一掌击中易平的后脑,却被他侧身躲开,君微的大掌拍在了易平的肩膀处。
然而易平却因为这力道并不算大的一掌给拍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踉跄着仿佛醉酒的人一般倒在了地上。
君微大惊失色,无一剑哐当砸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眼前的易平身上正逸散出无数暴烈的能量,他的一颗道心正在逐渐崩散。
他皱着眉头,在瞬间就发现了导致这样情况发生是因为易平违背了自己的道心,说了谎。
但是易平倒在地上,半睁着眼睛,细细碎碎的声音从他的唇间溢出来,虽然很小声,声音支离破碎,但是君微却能够听得很清楚。
“是,宴心师姐的那把剑,根本不是师门佩剑。”易平还在重复着这句话。
“别说了。”君微往后退了两步,蹲下来,将无一剑捡起来,粗粝的剑鞘抵着易平的喉管,“易平,你别说了。”
然而即使易平不再说话,他道心却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着。
而此时,斜刺里忽然飞来一把白色的光芒,正正好击中了易平的太阳穴。
这白色的光芒似乎有着神奇的力量,在易平的身上缠绕几圈,他便失去了意识。
“这?!”君微的无一剑登时之间出鞘,呈戒备状态,“你是谁?”
来人将白色的斗篷掀开,一张浅浅笑着的俊朗脸庞出现在了君微的面前:“我是宿裴。”
君微听说过此人的名字,将无一剑收了回来,贴着手臂拿着,问道:“易平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宿裴的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来。
“宿裴前辈想必并不是这样的人。”君微冷静了下来,易平横竖也是一个死,宿裴出手应该不是为了杀他。
“我的白玉笛能让他进入深度的昏迷。”宿裴微笑了一下,朝君微礼貌地点了点头,“这样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能让他保持呼吸,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君微抽出剑,将之放在宿裴的肩膀上:“灵凤门被关在石牢中出逃的首席弟子,想必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宿裴摇摇头,道:“之前不知道,听了你们的对话之后,我知道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上一世之中,云山翠微派全门派上下被苏梧灭门的真相了。
原来,云山翠微派中人说谎触犯门规,道心崩散的样子,和上一世之中被苏梧所杀的云山翠微派弟子一模一样。
宴心竟然骗他,说是苏梧将她全门上下屠杀殆尽。
他竟然被宴心诓骗至此,就算重活一世都想要除掉苏梧为上一世的云山翠微派报仇。
宿裴苦笑了一声,他竟然愚蠢至斯。
他扭过头看了君微和呆愣在地的申慧一眼,将掉落在易平身侧的白玉笛捡起来,把白玉笛上面沾惹的灰尘擦拭干净:“把他交给薄光,等宴心死了,他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你说什么?!”申慧往前走了两步,扯住宿裴的袖子问道。
“宿裴,你难道想在我云山翠微派之中杀我云山翠微派之人?”君微的语气有些复杂,虽然宴心已经被掌门关押起来,可是她终究还是同门师姐。
“不行么?”宿裴从山巅之中一跃而下,宽大的衣袖在风中展开,回过头看了君微说道,“我已经是个罪人,再添一条又何妨?”
他伸手,白光一现,将关押着宴心的千百条锁链齐腰斩断。冰冷的锁链如同失去了脊柱的蛇一般颓然落地,耀眼明亮的天光瞬间照亮这个原本黑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