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站起身,走到墙边,手握着画像一角,用力。画像“咣”地掉到地上。
“她的长相还有气质都是我喜欢的那种,性格也挺有趣。如果她老老实实跟我说,没准我看在她面子上,还帮点忙。但她没有,一直跟我演戏,居然还妄想利用我的喜欢拿捏我。”
随着他说话,墙后再次发出声音。
“我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说。既然她故意隐瞒,那我还能怎么办。她爹在牢里跟人打架死了,然后她那个干哥哥也进去了……到这个时候,我依然给了她一次机会,只要她主动坦白,我就让她哥活下来。”
秦川摇头叹道:“她还是没有把握住。所以没多久,她哥哥也死了。那段时间我觉得她都快演不下去了,动不动就眼圈红红的。”
“我就好奇,她还能装多久呢?于是,我想办法让她知道,她爹和哥的死都是我安排的。这回她应该就演不下去了吧,毕竟他们虽然干坏事,但感情真的很好呢。”
“结果你猜怎么着。”秦川看着温静笑着说,“她比以前演得还要好。她看着我时,眼神时而是恨时而是爱,完美地表现出深爱仇人内心充满矛盾的感觉。”
“又爱又恨,那个眼神真的太迷人了!”秦川伸手抚上墙壁,感慨道,“我差点都信了。”
温静说:“也许她是真的喜欢你,所以不想让你知道她的身世。”
秦川转头,嗤笑:“她既然怀着目的接近我,就该想尽办法达成目标。喜欢我?只能说明她太不理智了。但其实,她比你以为得优秀得多。”
秦川看看温静:“隐忍。这点,你们两个确实有点像。末世来后,我带着她。反正她也没机会杀我,似乎也没打算杀我。我就当带着条还没驯服的小狗,最多被她咬上一口。”
“结果,我还真的被她咬了。”秦川说着,摸上嘴唇,“那时营地里还有未清干净的丧尸,她趁我不注意,自己划破手摸了被打死的丧尸的□□。没人看到她被咬,也没有明显伤口,我就这样让她在感染病毒的情况下接近了我。”
“原来你的异能是这么来的。”温静喃喃,“既然她已经变成丧尸,又何必这样关着她。”
秦川看她一眼:“因为,她怕黑。”
温静现在宁愿秦川是因为想复活她才把她关起来,那样至少还显得这人有点人味。
“如果她真的喜欢过你……”
“那又怎么样,她不能坚持到底,让感性占了上风,到头来,目的没达到,心又丢了,还不是自己的选择。”
秦川说这话时,是陈述的语气。他在讲一个事实,一个他认为正确的理论,这其中不包含任何个人情感。
他为她画了这么多的画,如今却完全是局外人般的冷静。
在这之前,温静从原主视角出发,认定秦川是一个冷血变态,一个拿活人做实验的科学疯子。
直到今天,她终于可以给秦川下一个相对完整的定义了。
他是个真正的野心家,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明确的目的,并且坚持目标不动摇。
他不会因为有能力就去打别的营地,因为那样做和他的目标没有关系。
他会在需要你时,极尽所能投其所好,也会在你没用时,毫不犹豫地将人抛弃。
他会在需要的人身上做需要的实验,不考虑这人是否同意是否承受得了。
在他这里,根本没有理智与情感哪个占上风的问题。
他永远不会感情用事,因为他根本没有感情。
温静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机器,这让秦川不太爽。
他走近两步,微低了头,瞅着温静说:“她骗了我,总得有惩罚。机会我给了,是她自己没抓住。你也一样,今早的事我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再有下次,否则冉七也救不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时刻,题材略有敏感,只能小心点,安静地将它完结。
今天两更,明天中午12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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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晚饭后, 秦川带他们穿过营地,往宿舍区走。
昨天温静就没有这种待遇, 她是被秦弥勒领过去的。
经过她昨晚住的房间时, 秦川停下, 对冉七说:“你们两个先休息。明天早饭后,带你们去训练场。”
罗拾以为这房间是给他们准备的,抬步就往屋里走。
秦弥勒微怔,反应过来后忙上前拦住他:“你的房间不在这。”
房间是给温静和冉七的, 他往里凑什么呀。
罗拾一挑眉, 合着“你们两个”不是指他和冉七?那怎么行, 他们还得商量下接下来怎么办呢。
罗拾正想说之前温静都是自己住的, 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怕说了这话, 温静就得一个人住,那他又不放心。
冉七看了罗拾一眼, 没说什么,转头见温静站在那里,便伸手拉了她一下。
罗拾眼看着他俩先后进了房间,他不甘地想了想, 问秦川:“秦先生, 你让他俩住一屋, 是因为冉七喜欢她?”
秦弥勒笑着接道:“这是当然的, 秦先生从不干涉我们的私生活。”
罗拾眉头一紧,嘴张了张,冲着秦川说:“那我也喜欢她, 我能不能也住这?”
秦弥勒一愣,接着笑出声来,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秦川跟着笑了下,发现自己居然接不上话,心里琢磨着,岛上出来的人果然思维方式与众不同。
他看着罗拾,无奈摇头,感叹了一句:“年轻人啊。”
感叹完他就当先走了。
秦弥勒笑着上前,对罗拾做了个请的手势。
罗拾目的没达成,“啧”了声,一脸不高兴地跟着秦弥勒离开,颇是不爽地又回头仔细看了看房间位置。
脚步声渐渐远离,屋内恢复安静。
冉七站在门边,侧耳听了会儿,回头对温静说:“都走了。”
温静吁了口气,到这里不过两天,便觉得度日如年,现在可算见到自己人了。
她走到床边,坐下去,双手撑在身体两侧,肩膀微耸,说:“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被人当成弱小也有好处,要不就得像罗拾那样被分开关了。”
冉七走到她身边,也坐到床上,低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温静摇摇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凑近冉七,“我之前还以为他知道异能的事,所以才抓我,后来发现原来目标是你……”
她说到这里,忽然发觉语气好像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顿时觉得尴尬,讪讪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冉七笑笑,说:“我明白。”
他这么大度,温静更不好意思了,别扭地转过头,忽地想起什么,又快速转回来,再次凑近他,将自己早上对秦川开枪的事讲了一遍。
“他的异能已经像条件反射。”她严肃地叮嘱冉七,“你绝对绝对不要对秦川动手!如果有什么事,不妨多听听罗拾的意思,能让他出手就尽量让他上。”
……冉七语塞。
这个意思,是信不过他的能力,还是说不想他出事?
“可罗拾从来不出主意,都是我说什么他做什么。”
也是……温静没有好办法,有些事真的防不了,而且她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也许冉七只是因为隐在幕后没名气。
“总之,一定要多小心,别贸然地和秦川反目。”
“你想留在这里?”冉七问。
秦川的话挺有煽动性的,而且温静现在可以对其它生物产生影响,照秦川对异能者的态度,她就算留下应该也没什么危险。
只是,要在秦川手下当差……
“不行。这个人根本没有感情,跟着他分分钟会被抛弃。”温静语气坚决。
秦川想要的,厉辉不想吗?钟玉轩不想吗?他们也想,只是他们一没有自信能到那个高度,二没有资本到那个高度。
秦川都有了。
温静说:“我不怀疑他的话,不管是他对异能的研究,还是对未来的展望,都合情合理有据可依。但在他手下并不好混。有用的人,会被他捧上天,没用的人,会立刻被他抛弃。我尽可能不放弃队友,同时也希望我的队友不要轻易放弃我。所以我宁可在钟队手下当个只能杀几只丧尸的队员。”
冉七侧着头,目光注视温静,听她缓慢低声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温静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只不过,不跟着秦川,他也不会一直跟着钟玉轩的。
温静说完,发现屋里挺安静,再一抬头,就看到冉七正瞅着自己,眼神专注。
她想起早上扑进人家怀里那一幕,顿时脸颊发热,不自在地轻咳了声,转过目光,不再看他。
窗外传来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温静想起重要的事,突地跳下床,小跑着将房门锁好,又“啪”地一声将屋里的大灯关上,只余床头一盏小灯。
她声音压得更低:“差点忘了正事。我昨天练了一夜,用秦川说的方法,果然有进展,给你看看。”
室内昏黑,她半蹲在床头柜旁,双手放到柜上,示意冉七过来。
冉七也跟着蹲下。两人围着小柜,借着暗黄的灯光,研究异能。
温静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自己左手食指间,做好准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冉七侧过头。灯光打在温静脸上,她的眼下有些青黑,嘴唇轻抿,表情有几分紧张。
冉七忽然明白她要做什么,他眯了下眼,动作极快地伸掌,覆上温静的手。
温静正要发力,冷不丁手被人握住。她扬眉,纳闷地看向冉七。
冉七嘴唇动了动,说:“我来吧。”
温静眨眨眼,低声说:“不行,我没在别人身上试过,我可以自愈,就算失败了……”
冉七打断她:“你的异能总归要用在人身上,不能只拿自己做实验。再说,我们也有一晚上的时间。”
说得有道理,而且她昨天也确实练过治愈异能,但因为本身能自愈,她根本不确定异能是否起作用。
温静提醒道:“会特别特别疼啊……”
冉七将她的手拉开,把自己左手放进她掌中,笑道:“我的忍耐力,很强。”
温静没话说了。
她深呼吸,握上他的手,郑重其事地捏住小指,触到他指间轻薄的茧子,还下意识摩挲几下。
蹲着的姿势双腿容易发麻,她索性双膝跪地,闭上眼,开始按着昨夜在自己身上实验的方法,慢慢感受指间内部细胞运动。
冉七安静地看着她。
她在自己身上能做什么实验,无非是让部分躯体细胞坏死或者抽离,然后再自愈,只有用这样的方法她才能练习控制细胞。
这个过程,想想就知道,一定会很疼很疼。
正这么想着,冉七就觉得指间传来一阵钻心地刺痛。
他眉头轻皱,看向左手小指。
从温静握着的地方开始,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发黑萎缩,坏死的组织一直延伸到第一关节处,停住。
温静没有睁眼,她开始尝试修复这些细胞,这是她从没在人身上做过的事。
她用自己做实验时,是不需要治疗这个过程的。起初她的破坏速度甚至不如自愈速度快,以至于她除了感到疼外,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直到后半夜,破坏细胞的速度才终于超过自愈速度,也正是如此,她才能认真地感受和观察整个过程。
她知道细胞抽离十分痛苦,因此越发着急想快些将冉七治好,却越急越摸不到门道。
就像那片树叶,发黄很容易,但重新变绿却要慢得多。
她再次深呼吸,胸口起伏,眉头渐渐拧起,额角有细汗渗出。
冉七观察她的神色,轻声安抚:“别急,现在已经不疼了,慢慢来。”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一丝痛苦和忍耐,这很好地抚平温静的焦虑。她静下心,按照白日所听,引导着健康细胞顺势排列。
慢慢地,她发现,确实如秦川所说,只要稍作引导,那些完好的细胞就会自动去修补受损的位置,按照正确的方式排列组合。
但要抓住“稍做引导”这个技巧,对现在的她来说也不容易。
等她终于将这些细胞全部修复完整后,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
她睁开眼,觉得力气都被抽光了,修复比破坏要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