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佳本来想回答“没”,但是话到嘴边了却又憋了回去,摆出了一副沉重的神色,缓缓地点了点头。
徐临风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满面担忧着急,惊慌失措地问:“我干什么了?”
北佳叹了口气,先语重心长地叮嘱了句:“要是不能喝酒以后就别喝了,喝醉了多丢人那。”
徐临风急得不行,又问了一遍:“我干什么了?”
北佳煞有介事:“你吐了,还边吐边哭,吐得可惨了,哭得更惨,跪在地上哭天喊地,我三个舅妈加我姥姥一起上都劝不住你。”
徐临风丝毫没怀疑北佳说得话,紧接着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双唇紧紧地抿着,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看着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北佳特别想笑,用手掐着大腿在忍,拼命装出一副正经样子,话里有话地问:“以后还喝酒么?”
徐临风看了她一眼,两秒钟后,摇了摇头。
北佳板着脸:“说话。”
徐临风现在乖得不行:“不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北佳忍无可忍,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后来肚子都笑疼了,直接翻到了床上,然后捂着肚子继续笑。
徐临风就算是再迟钝现在也反应过来自己被她骗了,先长舒了口气,而后着急地又问了一遍:“我到底干什么了?”
北佳红着脸回道:“不告诉你。”
徐临风眉头轻挑:“真不告诉我?”
北佳的态度十分坚决:“就是不告诉你!”要是告诉你了我多不好意思啊,而且万一你不承认怎么办?
“不告诉我是吧?行。”话音还没落徐临风就朝着她扑了过去,直接把她压在了床上,目光如狼般直勾勾地盯着她,语气危险又灼热道:“说不说?”
北佳被吓得不轻,惊慌失措地看向了门外,然后用力地在徐临风的肩头打了一下,压低了嗓门气急败坏道:“疯了吧,这是我大舅家!”
徐临风咬了咬牙,不得不放弃,但还是不甘心地在她的唇上狠狠咬了一下,然后才起身。
北佳也赶紧从床上坐起来了,一边整头发和衣服一边说:“赶紧起来,都快七点了,我妈让咱们今晚回家。”
其实她大舅想让他们俩在家里住一晚上再走,但是北佳却不敢继续在她大舅家呆着了,因为她大舅和她姥的组合简直太无敌,她生怕再这么待下去什么事都被他们俩扒出来了,那么后果就比较惨烈了,所以她今天说什么都要回家。
但是徐临风醉了,她不得不等他,期间她还给她妈打了个电话,说了下这边的情况,告诉她今晚可能晚点回家,结果她妈听完徐临风被灌醉后竟然特别生气,直接让她把电话递给她大舅。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常春红女士就在电话里对着自己的弟弟发了一通脾气,虽然没开免提,但是她那洪亮的嗓门依旧能清清楚楚地传进北佳的耳朵里。
北佳本以为她妈生气的点是徐临风被灌醉了,但是悄咪咪地偷听完电话后她才发现,她妈生气的点竟然是她大舅没经过她同意就把徐临风灌醉了。
常春红女士在电话里的原话是:“我们家的人,你怎么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人灌醉了?”
北佳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特别无奈,心想徐临风什么时候成咱们家的人了?但她也没法反驳,自从徐临风在酒桌上信誓旦旦地说了要娶她之后,现在全家人都觉得他们俩已经成一对了,她二舅和三舅临走前还对她说了句:“这小子酒量不行,还没喝几杯就醉了,等他醒了你跟他说,想当咱们家女婿,酒量必须练上去!”
北佳听完这话后的第一反应是:“你们以后还准备灌他呀?你看你们今天都给人家灌成什么了!”但是说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这话太护食了。
果不其然,她二舅和三舅紧接着就开始调侃她还没嫁人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想到这儿,北佳没忍住抿唇笑了一下,神色中还带着几分娇羞。
徐临风好奇地问:“笑什么?”
北佳本来想说没什么,但是忽然想到了他喝醉后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犹豫了一下,又把答案变成了:“我舅舅说酒量不好的人不能当我们家女婿。”
徐临风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或者说,他第一次听到她对他说这种含义深刻的话,同时他还发现,现在的她和刚来的时候有些不一样,眼角眉梢都是满足与笑意,对他的态度也比之前主动了。
发生什么了?还是他喝醉酒的时候对她说了什么?
他全都不记得了。
“想什么呢,赶紧起床,我妈还等着咱们回家呢。”北佳握住了徐临风的左手,同时从床上站了起来,似乎是想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快起来。”
她真的很主动,徐临风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怔怔地看着她。
北佳催促道:“看什么呢,快起来呀。”
“哦,好。”徐临风回神,但他还是有些不确定,所以坐在床上没动,犹豫了一下,看着她说了句,“你亲我一下。”
北佳:“……”你的酒是还没醒吧?
徐临风面不改色:“亲一下我就起来。”
你喝酒还喝出理了?怎么还学会耍无赖了?北佳特别无奈,长叹了口气,紧张地看了一眼房门,确定门外没人后,快速弯腰在徐临风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快起来!”
徐临风现在已经能确定自己一定在喝醉后对她说了什么,但是具体说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了,不过不重要了,只要能让她开心就行。
……
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外面的天色早就黑了下来,北佳想早点回家,但是又考虑到徐临风中午几乎没吃饭,于是就先去给他热了点饭吃,北佳的大舅妈还特意去给徐临风煮了碗解酒汤。
俩人临走的时候,北佳的姥姥给徐临风塞了个红包。北佳见状眼巴巴地看着她姥姥,结果她姥姥给她回了句:“还没过年呢你急什么?”
北佳小声嘀咕了句:“那你给他发什么呀……”
姥姥话里有话:“这不是过年的红包。”言毕,老太太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徐临风一眼。
徐临风读懂了这个眼神,意外又惊喜,赶紧回了个:“谢谢姥姥。”
回去的路上,北佳开车,徐临风坐在副驾驶。虽然北佳自从考完驾照后就没上过路,但是徐临风喝酒了不能开车,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小城人口本来就少,现在又临近年关,夜晚的马路上几乎没车,空荡而宽阔,绝对可以算是无障碍安全通道了,但北佳却依旧紧张的不行,浑身僵硬目不斜视,甚至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手心还在不停的冒汗。
徐临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无奈一笑:“要不在路边停一会儿吧。”
北佳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开车上了,压根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徐临风说了什么,直接回了句:“别跟我说话我开车呢!”
然而屋漏偏遭连夜雨,她的话音刚落,天空开始忽然开始飘起了雪花,而且还是雨夹雪,柏油路面很快就被打湿了,湿漉漉的地面开始反射路灯的光。
北佳虽然紧张,但还知道开雨刷器,然而雨刷器开始工作后,她忽然变得更紧张了,两道黑杠不停地在她眼前晃啊晃,再加上车外这种恶劣天气,莫名就让她想到了当初考科一的时候候考大厅墙壁上挂着的那台大电视机里滚动播放的各种车祸现场惨烈镜头,其中最令她印象深刻的就是这种恶略天气——夜深人静,雨夹雪,车毁人亡,血流了一地。
只思考了两秒钟,北佳就决定弃车保命,毕竟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要不……先找个地方停车吧。”说话的时候她还在开车,所以根本不敢扭头,一直盯着前面的马路看,“现在雪太大了。”
“行。”徐临风还温声细语地安抚了她一句,“别紧张,你开得挺好。”
北佳被安慰倒了,但是她还是不敢继续开了,怕死……
导航上显示附近刚好有个开放性公园,于是她就把车开进了公园里。
冬日雪夜,整个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漆黑寂静;雪粒夹杂着雨滴从光秃秃的树梢上落下,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踩下刹车的那一刻,北佳不禁长舒了口气,感觉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紧接着就把勒在胸前的安全带解开了,呼吸也跟着顺畅了,是自由的感觉。
徐临风没忍住笑了:“怎么这么紧张?”
北佳现在回过神了,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道:“我科二考了五遍才过,科三考了四遍……我真的不敢开车。”
那确实不适合开车。不过徐临风并没有打击她,而是说道:“不敢就不敢吧,我会开就行。”
北佳又想到了他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他说他喜欢她,特别喜欢,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他说的应该是真心话吧?犹豫片刻,她鼓足勇气问他:“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去哪里你都会送我么?”
徐临风言简意赅:“恩。”
北佳开心地笑了,眼睛都笑弯了,像是个考了一百分的小孩,这世界上没什么事能比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幸福了。
徐临风再次感觉到了她今晚的不一样,她变得很容易满足,情绪和感情的释放也更直白明显了。
他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这时,他听到她对自己解释了一句:“我就是去上海实习,实习结束就回来了。”
徐临风并不相信她的话,盯着她问:“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北佳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我忘了。”
徐临风轻轻挑眉:“只是忘了?”
北佳点头,一本正经:“恩,忘了,刚想起来。”
徐临风置若罔闻,毫不留情地说出了事实:“你瞒着我想自己去上海,和我分开,以后再也不和我联系了。”
在他承认自己喜欢她之前,北佳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既然互相喜欢,她就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她也知道徐临风现在生气了,不过她并不想承认自己撒谎了,还是坚持刚才的说法:“我就是忘了。”
徐临风微蹙起了眉头,忽然发现他女人耍赖的时候还挺有一套,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然而就在他生闷气的时候,她忽然朝他笑了一下,神色半是狡黠半是妩媚,紧接着她就朝他探过了身子,坐在了他的腿上,随后她环住了他的肩头,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你要我吧,现在没人。”
徐临风浑身一僵,显然对她这种主动索求的态度很意外,她之前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
北佳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这不是她期待的反应,不过她也没着急,因为她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你还记得你中午跟我姥姥说什么了么?”她抬眸看着他,半是期待半是紧张地问。
徐临风努力回想了一下,但却徒劳,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北佳有点失落,轻叹了口气,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跟我姥姥说你喜欢我,特别喜欢,还说要娶我。”
徐临风呼吸一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喝醉后会这么说,但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如释重负,终于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喜欢,而是深深地恐惧,觉得自己触犯了禁忌,甚至不敢承认这些话就是自己说的,因为害怕人生会重蹈覆辙,害怕自己会失去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又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我也喜欢你,很喜欢,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她的语气很轻,却很认真,还带着些对他的眷恋和依赖。
车内的气温好像忽然升高了,她就像是一只不安分的妖娆小狐狸,不停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徐临风的呼吸在顷刻间变得急促又灼热,他想要她,现在就想。车内空间窄小,他直接将她抵在了操作台上,目光如困兽般危险又炽热地盯着她,哑着嗓子威胁:“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锁起来,让你这辈子只能陪着我。”
第26章
回去的路上,是徐临风开的车,因为北佳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和体力继续开车了,整个人软成了一团面,可怜巴巴地缩在副驾驶,眼眶和鼻尖都红彤彤的,一看就知道刚才哭过了。
徐临风也知道刚才弄得有点过分了,没控制好自己,看她一直没说话,他紧张又自责地问了一句:“还疼么?”
北佳还是没说话,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