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费了金斐成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口,果然他此话一出口,杨妈妈和程大柱等人脸上的失望神色简直一览无余,金斐成连忙解释道:“我父亲打听到这次被流放到望青城,交由宁北卫发配的犯官并不止定康候府一家,还有好几家,包括现任护龙卫参将的吴可威吴大人家和定顺候府孙家,他们两家的女眷会和顾家一起被流放望青城,男丁全部被流放南焱之地,可能因为人数较多,所以范都统对下面有交代,这次被宁北卫接手的犯官家眷,谁都不可以私自安排,一切等他命令,所以我父亲不能插手,我……没能帮上忙,我今天到这里,只是告诉你们这个消息,以后我还会帮着打听的,等京城的人到齐之后,范都统肯定就会有所安排的,你们放心,若是五姑娘他们真的被安排了不好的去处,我一定尽力周旋!”
金斐成说完这番话后,便看向杨妈妈等人,而他的这一番话,也让杨妈妈程大柱等人的脸色从失望到惊讶再到担忧,经过这一系列的变化后,杨妈妈终于叹了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金大公子,你知道顾……哦,是京城的定康候府到底犯的是什么罪吗?”
当时宣旨时,接旨的只有顾家的主子,下人们全部都不知道圣旨的内容,只知道皇上圣旨一下,顾家便被抄了,下人们也全部被收押,杨妈妈还是主动说了自己已经赎身的事,那些侍卫查明属实才放人的,所以接下来怎么处置他们是一无所知。
金斐成摇头道:“具体罪名并不知,只是打听到了圣旨上有玩忽职守这四个字,好像罪名是下给定康候本人的。”
杨妈妈虽然读书不多,也只识得几个字,可是在官宦人家当了这么多年差,这个词她还是明白的,正因为明白她更加不解了,“可是我们候爷他……他早已致仕了啊?”
金斐成摇头道:“这件事就连我父亲也想不通这其中的细则,只能猜测是定康候爷在任时的疏忽,现在被发现了,且那疏忽所造成的后果肯定很严重,所以皇上震怒,才导致现在这种局面。”
杨妈妈叹了口气,“这些事我们也不懂,皇上下的圣旨自然不会错的。”
金斐成离开后,绿蔓问道:“那现在这情况,大哥明日还要去城外找那位秦大人吗?”
绿蔓一问,杨妈妈和绿草也看向程大柱,程大柱道:“我还是去一趟吧,正好也能去看看能不能见姑娘和四少爷一面。”
杨妈妈一听,立刻道:“我现在就去做些吃的,你明日若是能见到姑娘和四少爷,就给他们带去,这些天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饱,还要带些衣裳和银子。”
杨妈妈说着便急匆匆的往灶房走去,绿草也站起身道:“我去帮帮婶子。”
第二日一大早,程大柱便揣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雇了一辆马车出城了。
“这位军爷,我想找一下秦把总,请问他在不在?”站在宁北卫卫所高大的围墙前,程大柱点头哈腰的对守在卫所大门处的一名守卫问道。
那守卫斜眼看了程大柱一眼,“你找秦把总,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知道!”程大柱连忙点头,“他叫秦叙,这位军爷,麻烦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我是他新收的徒弟家的下人,找他有急事。”
程大柱在脑子中转了一转,还是没将顾家两个字说出口,顾家已经获罪,若是这些人听到顾家,说不定根本不愿意帮自己通报,程大柱说着,便从衣袖中取出个一两的银锭子偷偷的塞到那守卫手中。
银子一入手,那守卫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过随即叹道:“你说的那位秦把总我知道,他可是我们这里的这个,”说着他竖了竖大拇指,“厉害着呢,那一身俊功夫,就连我们都统大人都经常夸赞他,恨不得秦把总是他的儿子呢!”
这守卫得了程大柱一两银子,又无需为他跑腿,觉的这银子赚的太容易了,所以才准备将秦叙的一些可以说的事告诉程大柱,也算对得起他这一两银子了,当然,他既然能够被选为这宁北卫最外门的守卫,自然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现在所说的都是些在外面随便一打听都能打听到的事。
程大柱一听守卫说秦把总竟然受到范都统如此重视,心中不禁又升起了希望,也许这位秦把总还真的能帮五姑娘和四少爷。
“不过……”程大柱刚刚升起了希望,就见到那守卫忽然出现遗憾的神色,“秦把总现在无法出来见你。”
“这是为何?”程大柱脱口而出。
那守卫却将面色一整,“这也是你能问的?”
程大柱被他忽然变脸弄的一怔,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可是一两银子送出去了,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程大柱始终觉的不甘心。
“那……那你能不能帮我去喊一下秦军师?”程大柱想了想,还是咬牙问道,他只知道秦松林是秦叙的父亲,是范都统身边的军师,五品官职,他连他长的什么样都不认识,现在说出要求见的话,心里也是直打鼓。
“你也认识秦军师?”守卫看着程大柱,有些怀疑的问道。
“嗯,认识的。”既然已经说出口了,程大柱便不准备反悔了,硬着头皮道:“小的送我家少爷去找秦把总学武艺的时候,见……见过秦军师。”
那守卫将程大柱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道:“好,你等一会!”
说着和同伴交代了一声,自己便跑进了卫所中,跑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刚才多说的那几句话浪费了,到底还要跑一趟腿。
第九十四章:困惑
此时,范都统位于宁北卫的大书房内,身后站着几个人,几人都面朝着墙而站,不时的看向前方挂在墙上的舆图,不时的交头接耳。
这时候,范都统的亲卫进来禀报道:“都统,外面的守卫来禀报说是有人要求见军师大人。”
闻听此言,范都统和秦松林纷纷转身,秦松林有些疑惑,“求见我的,说是什么人了没有?”
那亲卫道:“说是广渊新收的徒弟家的下人,本来是来找广渊的,守卫告诉他广渊现在不方便见人,所以才求见了您。”
广渊是秦叙的字。
亲卫如此一说,秦松林略略一想,便知道求见之人的大致身份了,也知道了他求见自己的目的。
“哦?小叙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徒弟?这我怎么不知道?”范都统奇怪的道,“这个小叙,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说,他那一身功夫总有一半是来自我的吧!”
见秦松林看向他,他忙又打了个哈哈,立刻改口道:“那……一小半,唉,老秦,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叙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这事你知道吗?”
此时,其他几位正在研究舆图的将领们也纷纷转头看向秦松林,秦松林对那亲卫道:“你出去跟守卫说,我一会就出去。”
等亲卫领命退了出去,秦松林才道:“也不算什么正式的徒弟,只不过是小叙见那孩子根骨不错,起了爱才之心罢了。”
“哟,这可奇了,我们都知道我们这位秦把总的眼光可是高的很哪,一般人他都看不上,连指导一下都不屑于,更何况收徒,我倒要看看这位能得我们秦把总青眼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才之人。”
一位大概四十多岁穿着参将军袍的中年男子说道,他虽然表情未变,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可是在场的诸人都知道这位楚参将应该还是在记恨当初他让秦叙教他刚刚八岁的小儿子武艺,被秦叙一口拒绝的事。
他那小儿子是他四十岁才得的幺儿,算是老来得子了,平日里惯的不行,性格跋扈嚣张,小小年纪,就吃的一副脑满肥肠的模样,别说练武了,他走路别人都要担心他那双腿能不能撑住他过于肥胖的身体,以秦叙的傲气和本事又怎么会收这样的徒弟。
现在这位楚参将如此一说,场中包括范都统在内的众人都明白他这是不忿秦叙的做法,因此一时之间倒也没人去答他的话。
秦松林也只是晒然一笑,径自出去了。
程大柱自然不知道因为他这一求见,反而引起了一场小小的纷争,他正心急如焚又忐忑不安的等在卫所门外,当看到那守卫小跑着出来了,他觉的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