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顾冬雪却拉着自己的袖子对着自己撒娇,这令他既觉的惊诧,惊诧之余,又觉的理所当然,姑娘家谁不重视自己的亲事,所以对于顾冬雪这个行为,顾邦正既感觉在意料之外,又觉的在情理之中,接着便由然的生出了一种自豪感,嫡女对自己这个父亲有怨言有不满,可是到了这种决定她终生大事的时候,她还不是要求着自己!
想到这里,顾邦正笑着大手一挥,“好,我答应你的请求,不过你准备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去见金家母子,你和为父说说,我也好去告诉宋氏,让她安排。”
顾冬雪想了想,才道:“我想在小年前,腊月二十二那天,在城外的大鸣寺见他们。”
见顾邦正蹙了眉,顾冬雪连忙解释道:“母亲生前最喜欢在腊月二十二那日去大鸣寺上香求签,保佑我们一家人年过的好,来年日子顺,现在母亲不在了,我们家也有两年没在那天去大鸣寺了,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去一趟,既祭拜了母亲,也能告诉母亲一声,让她也帮着看看金大公子,再……”顾冬雪犹豫了一下,拿眼小心的瞟了瞟顾邦正,这才继续道:“也顺便求个签。”
“今天才冬月二十,这还有一个月才到小年,这中间时间也太长了吧?”顾邦正有些犹豫。
顾冬雪笑道:“反正就算定下来了,这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了,什么小定大定也都来不及了,都是明年的事,只要在年内确定下来,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
顾邦正听顾冬雪这样一说,倒觉的还真有道理,又见顾冬雪殷殷的看着自己,像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虽然知道如果答应了顾冬雪,宋氏那里肯定会有意见的,可是还是心一软,点了点头,至此,顾冬雪才松了口气。
第六十六章:轰然
而就在此时,大宁朝京城,太阳已经落山,月光似乎还没有铺洒向大地,少了太阳光带给冬日的那一丝温暖,也没有月光含蓄的温润,渐渐黑暗的空气中似乎弥漫了一股紧张的气息,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开这安宁平静的夜晚,轰然袭击而来。
此时的定康候府,晚饭刚过,各房主子已经回到了各自的院子各自的房间,在丫鬟婆子的服侍下或是梳洗换衣,或是读书习字,或是聊天说笑,总之,和以往任何一天这个时候一样,祥和安宁。
二夫人刘氏坐在梳妆台前,正在听泉的服侍下,卸妆散发,一边问坐在炕上喝茶看书的顾二爷顾邦辰,“你打听到了马家的态度为何会忽然转变吗?这些日子我这心里就没有一刻安宁的,那马大人可是大理寺卿,消息一向灵通,马夫人的态度肯定是他授意的,当时你说不是三房的事,那是不是我们府里本身……”
“没有的事,”顾邦辰打断了刘氏的话,“那马立祥只是攀上了更好的一门亲事,不想再与我们家有什么纠葛,怕被那家人知道了对他们家影响不好,才对我们家如此不留情面的。”
听了顾邦辰这话,刘氏猛地站了起来,那听泉正在为她去除头上的金钗,她这猛地一站,听泉没有丝毫防备,来不及收手,便将刘氏的头发拽下了几根,刘氏乍然一痛,也没有管是何原因,抬手就给了听泉一巴掌,“啪”的一声,便将听泉的左脸印上了五个指印。
听泉反射性的拿手捂住左脸,眼中已经含了一泡泪,“蠢货,还不下去!”刘氏低声骂道。
听泉忙垂下了头,捂着脸提了裙子便小跑着退了下去,主仆之间的这场小纷争,顾邦辰就像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一样,连眉头也没动一下,更没有向这边投一个眼神,刘氏走到顾邦辰对面的炕上坐下,脸色很难看,“若是像你说的这样,那马立祥也太过分了,他简直拿我们家不当数,他竟然敢如此看轻我们顾家,我们家好歹也是世袭罔替的侯爵,爷也是朝廷重臣,那马立祥的官位品阶和爷是一样的,他们家还没有爵位,若不是桢姐儿自己……我还真的不一定看上他们家,他们凭什么如此作践我们家?”
刘氏越想越气愤,又想到这些天因为马家的态度,她日夜忧心忡忡,就更加不能平息心中的不忿。
顾邦辰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刘氏,叹了一口气,交待道:“你去告诉桢姐儿,这马大公子她就不要再想了,这里以后没她的事了。”
刘氏不是个傻子,相反她还很精明,听顾邦辰如此说,她有些惊愕,“那马家找的是哪家?”
见刘氏终于问到点子上了,顾邦辰啜了一口茶,才道:“安成候宋家!”
“是他家!”刘氏低低的叫了一声,继而却又反应过来,“安成候唯一的千金不是成亲好几年了吗?”
顾邦辰瞟了刘氏一样,淡淡的道:“那安成候府又不是只有安成候一房。”
经顾邦辰这一提醒,刘氏心中便瞬时出现了两个少女的影子,她急着追问道:“是二房的宋文兰还是三房的宋文芝?”
顾邦辰道:“我不知宋家姑娘的闺名,我只知道是排行第三的那个姑娘。”
“那就是二房的宋文兰了。”刘氏喃喃的道,“若是她的话,无论是品貌才学都不比我们桢姐儿差。”
“哼,”顾邦辰则冷冷的哼了一声,“即使那宋家三姑娘是个品貌才学都不如桢姐儿的,只要她背靠着安成候府这颗大树,那马家就会低着头前去求娶的。”
“这样虽然桢姐儿会难过一段时间,可是我们家没有出事,这比什么都好,我这段时间也实在是担忧的紧,就怕家里出了什么事,我们自己却还蒙在鼓里。”
刘氏直到今日才松了口气,低声叹道,不过顾邦辰却对刘氏的话不敢苟同,他皱着眉头道:“你平日里没事多放些心思在桢姐儿身上,她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就整天想着一个外男,这是谁家大家闺秀该有的规矩,让外人知道了,我们定康侯府的颜面何在?”
对于顾邦辰这番说教,刘氏无话可驳,她也明白最近一段日子女儿有些不成样子,像是犯了相思病一样整天茶饭不思,之前她对于与马家那桩婚事十拿九稳,所以并没有阻止顾维桢对马文涛的那番心思,可是现在已经明确知道了与马家那桩亲事是不成了,刘氏已经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明日就要将女儿叫过来好生的说说,务必要让她打消了这个要不得的心思。
可是知道归知道,下定决心归下定决心,刘氏却不愿意被顾邦辰这么当着面的责问,遂转移话题道:“这件事你问过我爹了吗?我爹怎么说?”
听到刘氏这句话,顾邦辰那本来还微微皱起的眉头此时皱起的幅度更大了,只是他借由喝茶的动作垂下了头,只专注在谈话中的刘氏并没有注意到,而是等着顾邦辰的回答。
顾邦辰啜了一口茶道:“这件事我已经请教过岳父了,他老人家也没有说什么,只叮嘱我,既然那马家与安成候府有结亲的意向,即使宋三姑娘不是安成候和长公主的亲生女儿,但是她总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侄女,我们该避让的还是要避让,只要安成候和长公主在一日,安成候府便是大宁朝最惹不得的家族。”
刘氏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们怎么敢去惹他们家,若不是……他们家肯定还能再多繁华个几十年,现在……”
刘氏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可说不准喽,听说长公主的身体不太好,这也不知能不能……”
“闭嘴!”刘氏话未说完,就被顾邦辰疾言厉色的打断了,“这种事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
刘氏连忙停下话头,半晌见顾邦辰脸色还是阴沉的,这才解释道:“这话我也只敢在家和你说,在外面是万万不敢说的。”
顾邦辰这才缓了脸色,再一次交代道:“关于那府上的事,不要多加议论,一个不好,让上面那位知道了,我们全家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我知道,我知道。”刘氏连忙点头,又不放心的问道:“我爹真的也认为马家如此对待我们顾家,就是因为他们家攀上了安成候府?”
“那你还以为有什么其他原因?”顾邦辰不悦的看着她问道。
刘氏连忙摇摇头,小声的如自言自语的道:“既然爹都这样认为,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