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沐休,丹绯想了想,陪他胡闹一晚也无妨,点了点头,还好昌庆宫值夜的宫女们都守得远,床榻轻摇的声音才不至于被旁人听了去。
辛勤了两个多月,赵格也算是种下种子有了收成,丹绯怀了第二胎,前朝本已经被赵格洗过一次牌,但田大学士和不少门生仍旧在朝为官,被皇上整日一副要立公主为继承人的架势吓得不敢再说皇后半点不是,生怕拨动了皇上哪根神经,大昭便会出现第一个女太子来。
赵承对母亲府中的小宝宝相当感兴趣,每晚都要对着丹绯肚子读诗,还要陪小宝宝睡在一张床上,将亲爹都挤得快要没了位置。
这一次怀孕倒是没什么孕吐的反应,丹绯吃什么都香,人也丰腴了不少,五个月的时候捏了捏莲藕一般的胳膊,托着下巴叹气。
赵格一进来,就瞧见丹绯这幅怏怏不乐的样子。
“乖乖这是怎么了?”
“都怪你。”
这次怀孕倒是不怎么随便落泪,但人却跟小猫似得,时不时就想炸毛。
赵格倒是锻炼出了一身安抚孕妇的本领,坐在旁边连连笑道:“怪我怪我。”见丹绯神情缓和了些,才问:“怪我什么?”
“你瞧瞧,我胖了多少。”女人不管什么年纪都会忧心体重,丹绯觉得,不算肚子里这块肉,自己也至少胖了十多斤。
赵格也知道她胖了些,可丹绯本就小头小脸,骨架也是细巧那种,藏肉得很,让他看,也就是胸臀明显丰满了些,四肢只圆润了一点,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是胸前重了些罢了。”
丹绯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看他。
若论年纪,眼前的女人已经二十有七,可却仍旧跟朵枝头水嫩的芙蓉花一般,一嗔一笑都还惹得他意动,倒是赵格自己,临朝几年身上气质愈发沉稳老成,瞧不出还比丹绯小上三岁。
“那不如我也陪着你多食一些?”
赵格这个思路倒是清奇,丹绯转身,将手伸进赵格衣衫中摸了摸这人腰腹间硬邦邦的肌肉,想了想转着眼睛说道:“皇上还是这般好。”赵格若是胖了,她不是要给一个发福的小胖子生孩子?
这一番动作却被人解读成了别的意思:“乖乖若是想了,夫君也可以满足你。”
“皇上想得美,臣妾胖了,今晚要跟囡囡睡在一起。”
赵格哭笑不得,闺女跟自己抢床铺已经两三个月了,先前丹绯还哄着赵承一个人睡,现下是明目张胆要两人一道排挤自己了。
当夜,刚刚用罢晚膳,赵格便拉着赵承神神秘秘地不知在商议什么,就寝之后,赵承乖乖巧巧地到丹绯身边,亲了一口凸起来的肚子,然后乖巧地告诉母亲:“母后,囡囡是大孩子,要一个人睡,让父皇陪你就是。”
说罢头也不回地便出了丹绯的寝殿。
赵格跟占领敌军高地一般,得意洋洋地倚在床榻上,丹绯上床扑在赵格身上,装作恶狠狠的样子问道:“又如何哄骗小孩子了?”
“这是我们父女间的事情,你插手作甚?”说罢阖上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丹绯笑着摇了摇头,偎在赵格身边也闭上眼睛,一夜好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赵佑出生之后, 刚刚满月赵格便将儿子立为太子。
这个小家伙生下来比姐姐可胖了不少,丹绯瞧着襁褓里吃了又睡睡了又吃的儿子,想了想还认真地问赵格:“皇上这是不是一锤子买卖,万一这小子傻乎乎的可怎么办?”
赵格可不这样想,他跟丹绯生的孩子,那必须是万里挑一的聪慧, 而且还有赵承在前, 小姑娘四岁就已经将那些启蒙书籍倒背如流。
赵佑也确实没让赵格失望, 启蒙本来就比赵承再早一些,快三岁的时候便会背诵《千字文》, 比起姐姐, 一双笑眼随了丹绯,整日都弯着眼睛跟个年画娃娃一般。
赵承早早就去了上书房有了先生和伴读,跟皇子无异,过了三岁生辰, 赵佑便也去了上书房随太傅读书。
一双儿女聪明可爱, 丹绯回过头一看,跟赵格大婚已经八年有余了。
二人之间倒没什么七年之痒的磕磕绊绊,赵格还准备带着丹绯一道南巡, 这些年来, 大昭从新丈量土地统计人口,兴商贸办女学, 一派长治久安的盛世之景, 丹绯与他也多有助益, 皇后贤德,大昭人也便习惯了帝后琴瑟和鸣的样子,也无人再提皇上广纳后宫之事。
只是临行之前,赵格却生了一场大病。
本来只说是偶感风寒,可断断续续低烧了一个月之后,竟然昏迷了过去。
皇上高烧不退,太医院的太医都守在昌庆宫中,丹绯已经衣不解带照顾了赵格一个多月,人硬生生瘦了一圈,憔悴得很。
吴谨斟词酌句地说出那句:“娘娘万事都要做好准备的时候。”丹绯眼前一黑,硬撑着没有昏过去,让太医院全力救治,又让姐弟二人都挪回了昌庆宫偏殿住,她歇在寝宫的软榻上,守着赵格。
熬了三日,赵格才有好转的迹象,听到床榻上有动静,丹绯刷一下子就掉了眼泪。
怕被瞧见,又赶忙用手背将泪珠子抹下去,轻声问道:“皇上醒了?”
病了许久,赵格嗓音还有些沙哑,伸手摸了摸丹绯右颊,安抚道:“不要紧。”
丹绯抓住赵格大掌,用脸蹭了蹭,努力勾唇扯出一个笑意:“我知道。”
太医说情况好转,丹绯总算是稍稍放心了些,赵格身体一向健壮,现下穿着寝衣都有些单薄之感,晚上吃了药就又沉沉睡下,丹绯守在床边半步不敢离去。
许是因为白日曾经醒过来的缘故,丹绯握着赵格的手,不时说上两句,赵承领着赵佑来看父皇,虽然赵格大病,但这两个小家伙的学业并未落下。
孩子们年纪小,也不十分清楚父亲重病意味着什么,赵承趴在丹绯怀中,赵佑站在床前,清清脆脆地背诵白日在上书房太傅教了什么东西。
丹绯摸了摸赵承头上的发旋,将女儿紧紧抱在怀中,赵佑小小的人,站得笔直,今日在读《声律启蒙》。
“几夜霜飞,已有苍鸿辞北塞;数朝雾寒,岂无,岂无…”这是今日太傅刚教的,还未来得及温习,赵佑一时间忘记了,皱着小脸,却没半分放弃的意思。
丹绯也记不得了,刚想开口让他换一句来背,没想到床上赵格却微带笑意出声道:“岂无玄豹隐南山。”
“皇上!”一到晚上,丹绯心中就慌乱,前几日赵格彻夜高烧,一睡就是一整夜过去,这会儿听见他说话,虽然声音沙哑,当然还是又惊又喜。
“父皇,这是阿佑今日刚刚学的,还未来得及温习。”赵佑嘟着嘴说道。
小家伙比起姐姐一向更好胜些,赵格撑起身,挑眉说道:“父皇还是二十多年前学的。”
刚刚好一点儿,就开始逗儿子,丹绯上前给他垫了一个靠枕,探了探额头然后说道:“皇上最厉害了可好?”
然后又示意宫人送水过来,用银勺喂给赵格润喉。
赵格喝了水,稍稍舒坦了些,靠着软枕瞧着一旁歪着脑袋的赵承,笑问:“囡囡怎么了,一直也不说话。”
“囡囡在想父皇什么时候能好。”
小姑娘说起话来软软糯糯的,丹绯将女儿抱起来放在怀中,坐在床榻边上。赵格伸手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说道:“过两日就好了。”
时候不早,赵佑已经眯着眼睛打起了哈欠,赵格便让人领着两个小家伙下去睡觉,丹绯瞧他精神,便问:“皇上不如也早些休息?”
“不急,”赵格捉住丹绯的手,笑着说道:“方才在我耳边说什么了?”
刚刚他迷迷糊糊地,听着耳边有人说话,声音清软一听就知道是丹绯。
一时间还真是记不得说了什么,她心里慌乱,只觉得想多跟赵格说一会儿话,不拘什么都让她安心。
想了想开口:“说了两个小家伙的事情。”
“还有呢?”
赵格一脸循循善诱的样子,丹绯猛地红了脸,她好像小声在赵格耳边念叨了几句多喜欢他。
“皇上是不是早就醒了,却不睁眼,白白让人担心。”
赵格见她岔开话题,便知晓是想起来了,凑到丹绯面前说道:“那怎么会,只是迷迷糊糊听到罢了。” 确实也是实话,朦朦胧胧听到丹绯说话,却睁不开眼睛,直到赵佑在他面前背书卡壳的时候,才有力气睁眼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