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临安 完结+番外完本[古言]—— by:也耳
也耳  发于:2018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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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焕皱着眉朝外间喊了一声,婢女这才端着各色菜式进来。
王宅的婢女极为守规矩,行走间并未弄出半点声响,从头到尾她们都是瞧着手中的碗碟,并未打量宋酒。等饭菜全部上齐了,婢女福了福身,悄声退下。
宋酒看着婢女退下的身影,咧嘴笑道:“方才那五个婢女极好,你从哪里挑来的?”
王之焕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眼神错愕地望着宋酒,“阿酒,你方才说有几个婢女?”
宋酒此刻也恢复了一点力气,自己拿起筷子准备用饭。“不是五个婢女么?长得也不赖。”
王之焕神色一变,急忙握住她的手。宋酒诧异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王之焕道:“你的手没力气,我替你夹菜。”
宋酒嫣然一笑,“我又不是孩子,这点事情还是做得了的。”说着,宋酒挣脱王之焕的手,举着筷子去夹碗中的青菜。她分明看清了青菜的位置,但夹了好几回也没夹上来,难道青菜长腿会跑不成?
见宋酒的举动,王之焕此刻担忧更甚。方才进来的婢女明明只有三人,她却说成有五人。现在连夹菜也落了空,怕是她的眼睛出现了幻觉。心想着用过昏食后,一定要找个大夫替她瞧瞧。
王之焕抬手替宋酒夹了一片青菜,道:“吃饱了,力气才能回来。”
宋酒点头,一口一口地嚼着青菜。每嚼一口,宋酒的蛾眉便会蹙一次眉。这菜的味道好生奇怪,像是生的,口中流连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呕……”
宋酒忍不住将青菜吐了出来,胃里直犯恶心。
王之焕丢下碗筷,慌忙揽住她的双肩,着急地问:“阿酒,你怎么了?”
宋酒耳边只听见咚咚咚的鸣鼓之声,双眼无论看什么也看不真切。方才那股难以下咽的青菜味儿还在她的口中缠绵不去,引得她喉头一热,一滩浊物尽数从口中吐了出来。
王之焕见状,惊得无以复加。大声朝外边喊道:“来人,快去请大夫来!”
宋酒浑身上下都在发抖,手掌心、额头、脖颈处都是汗水,浸透了衣衫。她胃里难受得紧,好像似火烧一般,要疯狂地吞噬掉她身体里的每一个部分。胃中的东西都被她吐完了,但是她依旧觉得恶心,趴在榻沿干呕。
王之焕搂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从上至下地抚平,试图让宋酒好受些。
宋酒紧紧地抓着王之焕的衣衫,一双鹿眼浸满了泪水,楚楚可怜。“王之焕,我难受……”
王之焕急红了眼,却又无可奈何。从没有一刻像这般无助,他恨自己不是大夫,恨自己当初为何不跟着荀清华学习医术。“阿酒,你再坚持一会儿,大夫马上就来。”
宋酒的耳边仍旧是咚咚的打鼓声,厚重沉闷的声音令她的大脑无法思考,混沌一片。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分不清哪边是北哪边是南。她只是凭着感觉抓着王之焕的衣角,只要他还在,她心里才有一点安心。
“呕……”喉头猛地又蹿上一股热气,宋酒觉得这一股热气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量,仿佛会要了她的命。
她此刻什么也看不清,一股血腥味突然窜进鼻中,口中也有滞涩的感觉。宋酒心头一凉,她方才吐的是血!
一种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宋酒的心头,虽然才过去短短的两个月,可她依然记得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当初死在宋雪滢手里的时候,她便有这种强烈的无力感。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想伸手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
宋酒死死地攥着手,难道这一次又要重蹈覆辙?可是她已经报了仇,宋雪滢被斩首,林路桓被流放,她为何还要死?
这一次的死没有任何的征兆,突如其来。她连害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怎能瞑目?
宋酒被折磨得呼吸急促,枕在王之焕的怀中局促不安。这一霎那,宋酒想了很多事情。她在想这一次到底是谁要害她!
是王之焕?可他此刻就在自己身边,为何不一刀结果了自己,反而用这种慢条斯理的手段,不似他的行事风格。
难道是宋琦?宋琦见她还活着,担心她迟早会拆穿他曾经谋害宋玉姝的事实,便再次下手,以绝后患?
或者是祝虞?不,不会是祝虞。祝虞已经离开了临安城,不可能会害她。
耳边的鼓声忽然消失了,宋酒的胸口一闷,双眼渐渐失了神采。
“阿酒!”王之焕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眼角滚落了一行泪水。
宋酒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王之焕喊了一声她的闺名。
阿酒,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岂能长久?
第一百八十一章 :生死同命
王之焕伸手探宋酒的鼻息,无进无出,心中一凛,手指暗暗发抖。
王之焕轻轻摇晃着宋酒的身子,压着声音低低地唤道:“阿酒?”像是期盼又像是低诉,缠绵中带着几分哀婉。
似是不信宋酒真的没了气息,王之焕再次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这一次明显感受到了一丝气息,虽然比较微弱。王之焕这才松了一口气,等缓过神来,身上已然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婢女急切的脚步声在外间响起,“郎君,大夫来了!”
“赶紧进来!”王之焕将宋酒扶到自己怀中,双目紧紧盯着用玛瑙珠子制成的珠帘。
大夫甫一进来,便闻见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怪味儿,暗暗蹙了蹙鼻头。
王之焕搂着宋酒,心急如焚。“大夫,你赶紧过来看看!”
大夫快速将药箱搁在一旁的梨花雕木椅上,疾步上前来,连诊脉常用的脉枕也不用了。大夫先是翻看了宋酒的双眼,只见她的眼眸有向上翻白的迹象。又闻见周围有血腥的味道,仔细一瞧,宋酒的嘴边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大夫道了句失礼,牵起宋酒的手号脉。片刻之后,大夫原本垂下的眼眸猛地抬起,伸出食指去探宋酒的鼻息。哀叹一声,大夫拱手憾然道:“郎君请节哀,尊夫人怕是不行了。”
因为大夫并不清楚宋酒的身份,见王之焕对她如此亲密,便将她当作是王之焕的妇人称呼。
王之焕一把抓住大夫的手腕,喝道:“节什么哀?她分明还有气,你为何不救?”王之焕的力气大得惊人,捏得大夫五官扭曲纠结成一片。大夫疼得龇牙咧嘴,告饶:“郎君饶命,尊夫人确实只剩一口气在,老夫医术不及华佗,实在无力回天啊!”
王之焕一把挥开大夫的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白雨!白雨!”王之焕疯狂地朝门外呼喊白雨的名字,双手紧紧地握着宋酒渐渐冰冷的小手。
白雨在院外听见王之焕的呼喊,飞快地跑进门。“郎君有事吩咐?”王之焕在里间盯着白雨的身影,快速说道:“你赶紧去找师傅来,要快!”
白雨立刻回道:“郎君,荀老他去了南城门医治最后一批难民,还未回来呢!”
“算了!”王之焕厉声说道:“你赶紧去将城中的大夫都请来,替阿酒诊治。我去请师傅!”
白雨慌忙走进里间,正好瞧见王之焕将面若死灰的宋酒放平躺好。白雨还瞧见了地上有一滩血,不忍直视,问道:“宋娘子这是怎么了?”
这时王琢正巧带着宋清盼进门来,两人在外头玩了半晌,进来时身上带着一股汗味儿,和屋中的味道夹杂在一起,令人掩鼻。
宋清盼瞧见宋酒直挺挺地躺在小榻上,迈着小腿儿跑到榻边,使劲地摇着宋酒。“娘亲,你醒醒!阿盼和琢哥哥回来了!”
宋酒闭着双眼,往日嗜睡的她这一次没有勉强睁开眼看他一眼。像是察觉到不对劲,宋清盼带着哭声问王之焕:“师傅,娘亲这是怎么了?”
王之焕不忍,将他带到一旁和王琢站在一处,柔声安慰道:“你娘亲只是累了,你乖乖地不要吵她。等你娘亲醒了,再给你做好吃的。”
说罢,也不管两个孩子的神情如何。王之焕一把拽起白雨就往外走,“白雨,赶紧去找大夫来保住她的命!否则,你明日就回到叔父身边去!”
白雨知道大事不妙,也分得清轻重,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王琢从里间追出来,拦住正要离开的王之焕,双眼如墨。“爹,娘亲是否得了重病,药石无医?”他如今也有十岁,凡是都能看得清楚明白,并不会像宋清盼那般被轻易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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