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临安 完结+番外完本[古言]—— by:也耳
也耳  发于:2018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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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他们的“恩人”日后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他们自然要早早的将这份人情给还了。
宋酒不图钱氏一分一毫,自然不会阻碍钱慕予还这份人情。何况钱三夫人家中的厨子手艺不赖,这鸡汤煲得不错,宋酒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半个时辰过去了,宋酒不紧不慢也喝了两小碗鸡汤。王惠文和王鸿许是坐得心烦,起身告辞。
宋酒有心给他们添堵,开口挽留道:“两位再稍等片刻,指不定再过半个时辰,王之焕便会来酒楼呢!”
王惠文两面发黑,双眉微蹙。“既然阿焕在府衙,我和阿鸿去府衙找他便是,不给你添麻烦了!”
钱慕予这时也起身,柔声道:“宋娘子,这天色也不早了。临走时阿娘特意嘱咐了,记得回去喝药。”
宋酒将他们送到欢门下,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转身进了酒楼。
第一百七十四章 :至死不虞
送走钱慕予和王氏父子之后,宋酒下半晌都在酒楼中忙前忙后地煎药。因着有酒楼中的小二和千里眼帮手,倒也算不上累。
黄昏时分,宋酒站在三层的栏杆上远眺临安的风景。远处的天煞是好看,流霞呈两种颜色交织,像极了成衣铺里挂在高处的丝绸襦裙的裙摆。目极最远处的流霞是一片紫,下边的是深紫,而上边的却是浅紫。
映照了大半个天空的流霞则是浅粉,在紫色流霞的映衬下平添几分妩媚之色。临安城就在这粉紫交织的流霞之下,静静地伫立着。
原叔上楼来的时候,不忍搅了宋酒的兴致,便默默站在一旁陪她一同看着天边的云霞。
“原叔,是有什么事?”宋酒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方才原叔上来时的脚步虽然稳当,但是还是比平常快了些,显然是有似急非急的事情。
原叔干咳一声,道:“祝家的大郎来了,说是要见您。”
祝虞?
宋酒想起上回在祝家见过一回祝虞,此人样貌倒是不错的,可惜了是个终身坐在轮椅上的命。但她和祝虞并不相熟,祝虞来找她能有何事?
原叔见宋酒没有说话,不知她是见还是不见,又问了一句:“东家,不如我将他打发了去?”
宋酒转身,道:“不必了,我下去见一面。正好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趁着此时得闲,聊上几个时辰也好。”
原叔应是,率先下去准备了。
等宋酒下楼的时候,原叔早已在后院备好了酒菜。因着一层和二层的阁子这几日都给患疫症的难民用了,原叔觉得用来待客不妥,只得委屈了祝虞,将酒菜摆在了后院。
祝虞坐在后院的石桌旁,天空的流霞的光彩有些许映在他的面容上,一半明亮一半暗沉,瞧着有几分玄的味道。
见宋酒进来,祝虞的神色有几分变化,说道:“我以为宋东家不会见我,已经做好打道回府的准备了。”
宋酒缓步走到桌前,道:“我原本是不打算见你的,但猛地一想,你好像还欠我一样东西,便来了!”
祝虞弯腰,从地上拎起一个酒坛子,说道:“我欠你的一坛彩凤酒,言出必行!”
宋酒笑着坐下,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祝家酒楼的彩凤酒的口碑极好,能喝上一口已是难得,没想到我今日竟得了一坛!”
祝虞拍开酒坛子的泥封,随即扯下盖住坛口的红布。霎时间,一阵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宋酒轻嗅,赞一声:“好香的酒!”
因为原叔准备的酒壶太小,酒坛子的开口太大,将酒倒入酒壶太费劲。宋酒便让原叔将桌上的酒器撤了,换成了两个碗。
见祝虞讶异的神色,宋酒解释:“既然这彩凤酒是送给我的,如何来喝也该由我决定。郎君习惯了小杯饮酒,偶尔换换方式也不错。”
祝虞轻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祝虞倒满两碗酒,一碗递给宋酒。
两人静静地喝着酒,天边的云霞渐渐散去,暮色渐深,月上柳梢。
两大碗酒喝下肚中,宋酒和祝虞才开始说起话来。
最先开口的是祝虞,他的双眸在月下熠熠生辉,面上也带着酒后的醺态。“宋酒,你是个可敬的对手!”
宋酒展唇一笑,道:“郎君亦然。”
祝虞又倒了一碗酒,问道:“你是何时发现祝家酒楼背后的人是我?”
宋酒摩挲着手中的空碗,娓娓说道:“从我潜伏在祝家酒楼的时候便怀疑了。以祝良衡的心性,断然想不到让杜若潜入宋家酒楼做卧底的点子。苏道出事之后,他也没有必要跑到酒楼来和我闹一场。”
“那你为何不揭穿?”
宋酒起身,抱过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揭穿了岂不是没有意思了?何况杜若下毒一事之后,我也回敬了祝家酒楼。一报还一报,我不想多生事端。”
祝虞端起手中的碗,遥遥敬了宋酒。
宋酒亦是回敬,昂首饮了半碗。
“苏道的梅花别馆落败之后,你为何不乘胜追击,一举将祝家酒楼也拉下水?”祝虞和宋酒相对而视,一字一顿地说道:“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并非那种做事瞻前顾后之人。”
宋酒会心一笑,道:“贪多嚼不烂,祝家酒楼的实力可不是我乘胜追击就能瓦解的!”
“谢你夸赞!”
宋酒看着祝虞,不禁走了神。祝家有两位郎君,两个都和她杠上了,一个明里一个暗里。
祝良衡的手段并不高明,这与他的性子有关。他脾气急,心思不够缜密,遇事只会凭借一腔热血。
若说祝良衡是白日的太阳,那祝良衡便是夜里的明月。日光太过耀眼,所以总是能吸引人们的视线。月光温和,人们常常忽视,所以无论祝虞做什么,都不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和祝虞的数次交手过招,宋酒觉得他经商的手段在她之上。此人敢想敢为,耐性极好,祝家酒楼若是交在他的手里,无人敢超越他的位子。
“你的手段和实力皆在祝良衡之上,为何令尊不把家业交给你,反倒给了性情冲动的祝良衡手中?”宋酒知道这样问有些欠妥,但祝无非的决定实在令人费解。难道就因为祝虞的身子有缺陷,祝无非便放弃了祝虞?
祝虞并未回答宋酒的问题,转而问道:“如果有机会,你会像除掉苏道那般除掉我吗?”
宋酒摇头,笑道:“不会!因为惺惺相惜,高处不胜寒,一个人太孤独了。对手是拿来尊敬的,并不是用来杀死的。无论如何,我要除掉的人永远不会是你!”
祝虞哈哈大笑,脸上的光彩在月光的辉映下格外引人注目。等笑声停了,祝虞这才问道:“所以,这叫至死不虞?”
宋酒懂他话中的意思,点头道:“算是吧!”
祝虞端起碗,神色不似方才那般明亮,像是有什么沉重的话要说。“宋酒,先前阿衡对你做的事情,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放他一马。他年纪轻,难免沉不住气。我已经惩罚过他,告诫他不许再对宋家酒楼下手。”
宋酒淡淡地问:“所以你今晚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饶过祝良衡?”
祝虞举着碗,道:“有三分为他求情,其余七分是为了我自己。”
宋酒端着碗,将剩下的半碗酒喝了。说道:“这半碗酒是为了你的七分情意而喝,至于祝良衡的三分,看他日后造化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盏烛火
祝虞离去后,原叔上来将桌上分毫未动的菜肴收了下去。但见坛中还有半数的酒,问道:“东家,这酒可要留下?”
宋酒的头脑有些发昏,大概是贪杯喝了太多彩凤酒所致。宋酒摆摆手,道:“留着吧,祝家酒楼的彩凤酒可值钱了,丢了太可惜。”
原叔便默默地将酒坛子搬到酒窖里冷藏着,想着哪日宋酒想喝,再搬出来。
宋酒晃晃悠悠地走出宋家酒楼,猛地瞧见欢门外站着一人。
月色当头,那人提着一盏竹灯笼站在街道上。灯笼里透出的昏黄光亮洒在他荼白的衣袍上,在月光如水的夜里增了几分柔和。
宋酒揉着发胀的额头,虚一脚实一脚地走到换门外,这才切切实实地看清了提着灯笼的人。
那人依旧一身不变的荼白衣袍,交领上的青莲纹样早已换成了湛蓝的祥云图案,瞧着很是清爽。墨发高高束起,饱满的额头下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渐渐靠近的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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