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适应了琼华宫,又要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和十几个不熟悉的哥哥相处,裴清殊心里头就有一点打怵。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他必须面对的事情,绝对不能因为贪图眼前的安逸就退缩不前。
“好孩子,你毕竟是个哥儿,和令仪不同。女孩子嘛,最好的时光就是嫁人前的日子了。撒一撒娇,偷一偷懒,不想做女红就不做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你身为皇子,将来终究是要走出皇宫,为你父皇效力的。母妃不能再像宠着令仪那样宠着你了,你能理解母妃么?”
裴清殊连忙点头,小小的一张脸,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把淑妃给逗笑了:“你呀,见天儿地就会点头,你到底听懂了没有啊?”
裴清殊还是点头。
淑妃没脾气地笑了笑,又和他提起选伴读的事情。
“我娘家弟弟有个哥儿,叫煦儿的,和你年纪相仿,只比你大两岁。听说小小年纪,性子很是稳重,功课也不错。母妃想着,让他给你做伴读,你看怎么样?”
裴清殊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都听母妃的。”
淑妃笑道:“什么都听我的呀,上回你让孙妈妈出宫探亲,不就存了让你乳兄弟进宫的心思么?”
裴清殊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什么都瞒不过母妃……”
他本想着晚一点再跟淑妃提这件事的,没想到淑妃倒主动说起来了。与淑妃这种在王府、皇宫里混迹了十几年的人相比,裴清殊到底还是嫩着呢。
“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说的,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重了些。”淑妃说这话时,倒是没有丝毫埋怨,反倒看起来有些心疼裴清殊的样子,“在那样的地方长大,也真是苦了你了。”
淑妃以为他懂事听话,是因为在冷宫出生,看惯了旁人的冷眼,所以才会这样谨小慎微。不过只有裴清殊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壳子里装着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他再怎么演小孩儿,也不可能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的。
不过,既然淑妃给他找了个合理的理由,那他就顺势接受了吧。
“殊儿不苦。”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能遇到母妃,殊儿觉得自己很幸福。”
淑妃又被他给逗乐了:“你这小机灵鬼!好了,还是说说你奶兄弟的事儿吧。那孩子的情况,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你要是想让他进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皇子的伴读,大多是勋贵子弟,你这奶兄弟的出身低了些。母妃想着,左右他们赵家也没人了,不如把那孩子过继给你舅舅。到时候他们两个小的有个兄弟名分,将来也更亲热不是?”
这事原要由孙妈妈来决定的,不过淑妃显然是养尊处优久了,对于下人的看法根本不怎么在意,所以只跟裴清殊这个“主子”商量。
可裴清殊不习惯替人做决定,哪怕是伺候他的下人也不行。所以他只是暂且应下,说是回去再和孙妈妈商量一下。淑妃倒也没说什么。她知道,孙妈妈一定会同意的。
“听说你三皇兄当年进学的时候,是带了六个伴读的。不过母妃觉得,读书如何,不在于伴读的数量多少,要那么大的排场没有用。你看你四皇兄,身边就一个伺候茶水的小太监,书不是也读得好好的?”
“四皇兄没有伴读么?”裴清殊有点意外。对于皇子来说,伴读的意义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因为宫里? 当前是第: 11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幕首哟蠖喽际且炷感值艿脑倒剩诤芏嗲榭鱿拢首雍桶槎林涞母星椋踔烈糜谇仔值堋5冉椿首映龉⒏耍庑┌槎辆褪撬亲詈玫哪笔可踔潦桥笥选?br /> “小时候是有过的,不过后来不知怎的闹掰了,被你四皇兄撵回家去了。为着这个,荣姐姐不知道和我埋怨过四皇子多少遍。”
裴清殊想了想,以四皇子的性格,还真是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还是咱们殊儿好,殊儿最听母妃的话了。”淑妃看着裴清殊,真是越看越喜欢。母子俩靠在一起说了好半天的悄悄话,午觉都是一起歇的。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知道即将分别,相处时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显得越发珍贵。
不知是不是为着裴清殊的缘故,皇帝最近常来琼华宫。尽管俪妃特意交代过让他不要特殊对待裴清殊,可皇帝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总想来看看这孩子。
他每回来见裴清殊,第一句话肯定要问:“殊儿,朕瘦些了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裴清殊是真没看出来皇帝哪里瘦了。为了鼓励皇帝继续锻炼身体,控制饮食,裴清殊决定“童言无忌”一把:“没有。”
于是皇帝很受伤地回去了。
裴清殊本以为皇帝就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过了一两个月之后,裴清殊发现皇帝还真是瘦了一些,模样瞧着比之前顺眼多了。看来,爱情的力量果然很伟大!
不过裴清殊觉得,皇帝还是没有达到俪妃会喜欢的那个标准。
于是他送皇帝四个亲手写的大字——“继续努力”。
这四个字是他特意找四皇子“教”的。皇帝收到之后,如获至宝,还让人裱了起来,挂在了饭厅。每回用膳的时候,都以此来提醒自己不能吃得太饱。
皇帝的身材一日好过一日,天气也一日一日地寒冷起来。
冬初的时候,荣贵妃千挑万选,终于把大公主的婚事给定了下来。
原先公主的婚事,应该是由皇后来定夺的。可自从夏末那阵儿帝后失和,皇后在宫中的话语权就跌落到了谷底。
荣贵妃和全贵妃都是那种把权力握到手里之后,就不会轻易撒开的人。皇后这些日子没少折腾,就想要压一压两个贵妃的风头。可在大公主的婚事上,荣贵妃不肯退让半分。最终皇后还是不得不依了荣贵妃的意思,给大公主定了承恩公府的嫡次子。
原本皇后想的是,承恩公府乃是大齐当之无愧的第一名门,她是想要把承恩公的公子留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就是三公主的。三公主虽比那承恩公的嫡次子小了几岁,可她与嫡三子却是年纪相仿。
结果没想到,荣贵妃也盯上了承恩公府。这下子好了,一个国公府,总不好出两位驸马吧?毕竟人家养了儿子,也是想要出仕的。若是尚了公主,就只能领个闲置,施展不了什么作为了。
皇后气急败坏,却又不得不尽心尽力地为大公主准备婚事,筹办嫁妆。毕竟大公主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在皇帝心里的分量很重。若是不把大公主的婚事给操办好了,皇帝还不知要气她气到什么时候。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可皇后想起自己与皇帝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时,仍然会气得浑身发抖。她实在不明白,俪妃不过是生的貌美些罢了,皇帝怎么就像着了迷魂汤似的,只要是跟俪妃有关的事情,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往皇帝性格温吞又软弱,虽然和皇后关系平平,却也绝不会冷落她这么久,结果现在就连初一、十五都不来坤仪宫留宿了。皇后心里又气又恨,可是毫无办法——皇后再大,毕竟大不过皇帝。只要皇帝强硬起来,她就拿皇帝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奈之下,皇后只能主动一回,以尽心操办大公主的婚事来向皇帝服软。
大公主明年春天才正式成婚,还有四五个月的功夫,看起来好像时间挺充分的样子。可皇家礼仪繁多,皇后和荣贵妃近日来忙得不可开交,连年关的事情都顾不上了,只能放权给全贵妃去操持。
和总是冷着脸摆谱的皇后不同的是,全贵妃在宫里向来平易近人,为人处世十分周全。加上敬妃和敦嫔的帮忙,在皇后和荣贵妃忙不过来的这段日子里,全贵妃把迎接年关的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就连皇后和荣贵妃也不得不佩服全贵妃的办事能力。
荣贵妃私下里跟淑妃叹气:“全妃生的若不是次子,而是长子的话……这皇贵妃的位子,八成就是她的了。”
淑妃不赞同地说:“我看倒未必。全贵妃人虽玲珑,生的儿子却不成器。我听人说……二皇子见天儿地和宫女厮混,甚至还养了些个貌美的太监和戏子……”
“怎么会有这种事!”荣贵妃惊呼道:“他们这个年纪,对女人新鲜也就罢了,怎么会对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