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殊点点头:“玲珑是吧?去,把喜杆拿过来。”
玲珑闻言,不由意外地说:“殿下现在就要掀盖头么?按照规矩,您不是要先去宴客……?”
“让你拿你就去拿。”裴清殊看着宋氏挺得笔直的腰,就能想象出她现在一定累坏了,不如早点掀了盖头完事,也好让宋氏早点歇下。
玲珑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赶紧取来一根烟杆长短、镶有龙凤呈祥图案金玉装饰的红木杆递给裴清殊。
裴清殊接过后,朝着宋氏的盖头轻轻一挑,盖头就掀开了。
尽管头上已经没了束缚,可宋氏还是低眉顺眼地坐在那里,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不敢去看裴清殊的脸。
裴清殊却细细端详起宋氏来。说句老实话,他与宋氏并不相熟,不过几面之缘而已。这回细看,发现她似乎与自己记忆中的女子长得有点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妆容过于厚重的缘故。
裴清殊想到脸上涂了好几层白粉的那种感觉,一定十分不好受,就对玲珑吩咐道:“伺候你家主子洗脸吧。”
宋氏听了,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他,面露疑惑:“殿下?”
丫鬟的问题裴清殊可以不解释,但宋氏的疑惑,裴清殊总要解答:“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你松快一点,没有什么旁的意思。等卸了妆,你就去换身家常衣服穿吧,这身喜服太重了。”
宋氏见他这样关心自己,心中自是十分感动。只是这样做到底不大合规矩,于是宋氏不好意思地说:“多谢殿下体恤,可妾身还要坐帐呢。”
坐帐也叫坐福,是一种传统婚俗。大婚当日,新娘子要坐在撒有各式喜果的床上,意在“坐出富贵”。
可裴清殊觉得,这种习俗只是在折磨人而已。他出去招待宾客,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一定,要让宋氏在这些干果上坐半天,未免也太遭罪了。
“没关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等会儿我让玉岫进来,让她帮着把床上的东西收拾收拾,重新布置一下。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能睡到一张干净的床。”
宋氏听了,以为裴清殊是生性喜洁,不希望床上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才叫她们收拾的,于是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只得答应下来。
裴清殊见她点头,这才从新房中出来,去前院招待客人。
七皇子很够意思,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可真正到了要喝酒的时候,他可是帮着裴清殊挡了不少的酒。
饶是如此,裴清殊还是被灌了不少。主要是今天来的人里,不少都是和裴清殊同龄的世家子弟。虽说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和裴清殊关系还不错,甚至有些交情,可是一想到当初议亲的时候,那么多家的闺秀都看中了裴清殊,裴清殊又娶到了素有才名的宋二姑娘,少年们便禁不住有些嫉妒,趁着婚宴的机会拉着裴清殊多喝了几杯。
再加上长辈和高位大臣们的敬酒,裴清殊不得不喝,不知不觉间,裴清殊的酒意就开始上头。
等七皇子被下人们扶着,摇摇晃晃地走向客房之时,其他宾客们也都喝得差不多了。
裴清殊终于抽出身来,回到自己的新房之中。
房内,宋氏已经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卸了浓妆,换上一身大红色的丝绸寝衣。喜床上的干果也都被收拾干净,铺上了簇新的大红色床单被褥。
不知是不是外面天气微凉,屋内燃着高高的红烛的原因,裴清殊忽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第122章 洞房
裴清殊还不习惯让宋氏的人伺候,小悦子扶他回来之后, 裴清殊就先没让他走, 而是由小悦子伺候着他净手、更衣。
宋氏坐在床边用余光看着他, 见裴清殊开始更衣, 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不过最后还是站起来说:“殿下,让妾身来伺候您更衣吧。”
“不必了,你累了一天,这点小事,还是由下人来做吧。”
裴清殊说话的时候,目光自然地落在了宋氏的脸上。净面之后, 宋氏的脸看起来就要舒坦多了, 和记忆中的模样也有了些许重叠。
宋氏是典型的古典美人, 一张鹅蛋脸上,眼睛是不大不小的柳叶眼。鼻梁高挺,鼻头圆润,看起来十分温婉。
听裴清殊这么说, 宋氏便道:“妾身不累。蒙殿下垂怜, 妾身已经歇了半日了。倒是殿下,在外招待宾客,想来定然十分辛苦。”
裴清殊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看着她。他是当真有几分醉了,在温暖的烛光和迷蒙的醉眼之中,宋氏的脸上仿佛晕着一层淡淡的光。
见她起身靠近自己, 接替了小悦子手上的活计,裴清殊初时虽微感别扭,但很快就习惯了,由着宋氏替他更衣。
见她低头忙得专心,裴清殊温声问道:“晚上可用了点心?”
宋氏红着脸点点头:“玉岫姑姑都送过来了,我本想着等殿下回来一起吃,可玉岫姑姑说,您已经在外头吃过了,这是殿下的意思。”
“嗯。”裴清殊不知怎的,脑子里头因为酒醉的缘故,明明有些发木,右手却是不听使唤似的,自发抬起,摸了摸宋氏乌黑的秀发,“以后跟着我,不必如此拘谨。只要无伤大雅,我希望你能尽量过得舒服一点,起码要比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更快乐,那样我心里才高兴。”
宋氏闻言,有些意外地抬眸看他一眼。只见裴清殊那双形似桃花的眼睛里,仿佛漾着一层水光,说不出的明亮动人。
“殿下……”因为感动,宋氏一时竟有些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最后还是表决心似的说了一句:“妾身会好好为殿下管理后院,替殿下分忧的。”
裴清殊忍不住笑了笑,颇有些无奈,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好笑:“好了好了,我这一身的酒气,先去洗洗。你等我一会儿,若是困了,就先睡吧。”
宋氏听了,害羞地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裴清殊去沐浴的时候就在想,这宋氏好像和未婚时落落大方的样子有一点不一样啊?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大概是新婚之夜,不管什么性格的女子,都会有一些害羞吧,可能等过了这一关就好了。
他怕宋氏等得太久,心中会不安,简单洗了洗就出来了。回到卧房之后,裴清殊发现屋里的灯全都熄灭了,只留下两盏长长的龙凤喜烛。据说这一对长烛需要一直燃到天明,一夜都不能熄,否则就不吉利了。
裴清殊走到床边的时候,发现宋氏已经躺在了檀香木雕花滴水大床的里侧,身上盖着绣有鸳鸯戏水式样的大红色锦被。
那个伺候她的丫鬟不知道哪里去了,小悦子也在简单收拾了一下浴房之后,从新房内退了出去,在外头候着。
裴清殊坐在床边,自己用脚褪下鞋子,躺了上来。
这一下子,两人离得极近,他似乎都能听到宋氏紧张的呼吸声。
裴清殊不由轻轻一笑,笑声从胸口中发出,直撞到少女的心上。
宋氏再也装不下去,抬起眼睛,含羞带怯地望着他。
裴清殊伸手,把她的身子翻过来,让宋氏面对着自己。他一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手轻抚宋氏柔嫩的脸,温声说道:“我在庚帖上偷偷看过,你的小字,可是叫昭屏?”
宋氏的脸,变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是。”
“那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我就叫你昭屏可好?”对着自己的妻子要是也叫宋氏的话,未免显得太生疏了。
宋氏轻轻点头,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在笑。
裴清殊低头,在她唇边轻轻一吻,然后抬腿跨坐在宋氏身上,另一只手顺手将大红色洒金帘一拉,将喜烛的烛光完全隔绝在床帐之外,帐内顿时昏暗下来。裴清殊看不清楚,只能凭着本能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虽说在大婚之前,已经有专门的女官教导过宋氏新婚之夜应当怎样做了,但宋氏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对男女之事知之不多,基本就是躺在那里,任由裴清殊施为。
她本以为新婚之夜,就是会像教养姑姑说的那样,痛一阵子,忍过去就算完了。不成想十二殿下极有耐心,先是亲吻她的脸,再是慢慢向下,及至她的身体完全准备好了,才小心翼翼地进入。
等到结束之后,宋氏并不觉得特别难受,只是心情特别复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