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见深老大不高兴了,她十天才休沐一天,等着望着盼到这一天,竟然又飞了。
他沉着脸道:“知道了。”
心里却盘算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得早点把吴王扳倒,早点把人娶回家才行。
……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酒楼,这家酒楼在京城小有名气,环境幽雅与别处不同,菜肴也非常精致美味。
程石山与一个青年男子在门口等着,见人到了就接了郑太太、薛锦棠上了雅间。
程石山脸膛黝黑,气度却很从容,他笑道:“这是犬子,名唤程青。”
程青笑容爽朗,容貌不像他父亲那般粗犷,反倒十分文秀:“陈姨,这位一定就是薛家妹妹了。”
薛锦棠举止端庄、笑容得体的跟两人见了礼。
程石山笑着说:“人都到齐了,我们坐着说话吧。”
郑太太问:“怎么不见阿紫?”
程石山笑容不变:“阿紫跟她姑姑去鸡鸣寺上香还愿去了。小姑娘贪玩。”
郑太太略有些遗憾:“每次都说要见阿紫,每次都见不着。今天我带了礼物来,你们替我转交吧。”
程青双手接了礼物,笑道:“陈姨挑的都是阿紫最喜欢的,她一定很高兴。”
郑太太笑容更盛,跟程石山父子说起话来。
薛锦棠喝了一口茶水,没说话。这个程青正是中秋那晚吃搓鱼儿面坐在他们隔壁桌的那个人,阿紫一定是他的妹妹,必然就是那天跟他同行的小姑娘了。
听那天两人的对话,阿紫分明对舅母有敌意。今天她没来,八成是程家父子瞒着阿紫。
等回去了,她要跟舅母说这件事情才行。
“锦棠。”程石山笑道:“我手里有一副画是前朝王明一的遗作,只是不知真假。等过几天有空,要请你帮忙看看,毕竟你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啊。”
程石山为人诚恳,说话风趣幽默,的确很容易得人好感,薛锦棠知道对方是表示亲近的意思,她也希望舅母过得好,就连连答应。
气氛越来越好,等到饭菜摆上来,薛锦棠已经改口叫程石山父子“伯伯”与“大哥”了。
就在此时,雅间的门猛然被撞了几下,程石山微微皱眉,突然门口传来小姑娘委屈、愤怒的声音:“爹、大哥,开门,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程石山父子神情错愕,显然没想到阿紫会找过来,郑太太笑着起身,去把门开了,笑盈盈看着门口的小姑娘:“阿紫来了。”
阿紫两眼通红,瘪着嘴,眼里含着一包泪,要哭不哭的。她剜了郑太太一眼,气鼓鼓走进来,在程石山旁边、刚才郑太太的位子上坐下了。
程石山脸带不悦与尴尬:“阿紫,这是你陈姨,快叫人。”
阿紫充耳不闻,怨恨瞪向程石山,紧紧抿着嘴,一语不发。
程石山脸色落了,正欲说话,程青忙道:“爹,你看咱们出门不带阿紫,阿紫都不高兴了。”
程石山尴尬地笑了笑:“阿紫不懂事,你们不要见怪。”
郑太太倒丝毫不生气,脾气坏的熊孩子她见的多了,阿紫这点子坏脾气,对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的确是我们不好。”郑太太笑着坐在阿紫身边,拿帕子给她把眼泪擦了:“不哭了,咱们吃饭。”
阿紫把脸撇过去,不让郑太太擦,自己拿袖子揩了。
郑太太不以为忤,给她夹了菜:“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南瓜丸子。”
阿紫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拿起碗,狠狠朝地上一摔,恶狠狠道:“谁让你动我的碗了。”
“阿紫!”
程石山、程青父子同时站起来。
程石山很生气,程青抢在他之前来到阿紫身边,道:“阿紫,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快给陈姨道歉。”
“她才不是我姨。”阿紫哭着抱着哥哥:“我谁都不要,我只要我娘。爹是坏蛋。”
程青歉意地看着郑太太:“对不住,程姨,阿紫还小,不懂事,我慢慢跟她说,让她跟您道歉。”
“不必了。”薛锦棠站起来道:“我们这就回去了。”这孩子对舅母这么反感,绝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劝好的。与其在这里托着,白白让舅母尴尬,不如先回去,等程家人处理好了家务事再说。
郑太太有些慌:“锦棠……”
薛锦棠脸色平静,眼神也很平静:“舅母,我们走吧。”她是不会让舅母继续在这里受委屈的。
阿紫那小姑娘有些鬼精灵,真哭假哭掺半,哭的时候还不忘偷偷打量她,看到她手上戴的璎珞手串好看,还多看了几眼。
她分明是故意给舅母难堪,舅母没看出来,当阿紫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却看得清清楚楚的。
郑太太一向听薛锦棠的话,知道她不高兴了,不敢再说其他,跟薛锦棠一起朝外走。
程石山追出来:“我送你们。”
“程伯伯留步。”薛锦棠声音清冷又不失礼节:“我们自己有马车,就不劳烦您了。”
有阿紫这样的女儿,程石山再好,恐怕也会让舅母受委屈,所以薛锦棠态度就冷了。
她眼睛清清冷冷,说出来的话竟然让人没办法反驳。程石山这时候意识到了,眼前这女孩子虽然年纪小,却是个当家做主的。毕竟是在皇宫内苑行走,有官身的,的确跟寻常人不一样。
程石山点点头,目送两人下了楼,转头回了雅间,脸色难看。
“阿紫,你今天太失礼了。”
阿紫已经被程青哄好了,再加上郑太太走了,她也就不哭了。
“哼!”阿紫一边吃最爱吃的南瓜丸子,一边道:“谁让你说话不算话,不许我去找宜兴郡主的。你不让我高兴,我也不让你高兴。”
她刚才的哭,有大半是装出来的。
程石山气得脸色发青:“我说了,等我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我会带你去找宜兴郡主的,现在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阿紫哼哼道:“谁当我娘无所谓,总之呢你要是不让我见宜兴郡主,你谁也别想娶。”
程石山气得一拍桌子:“那你知不知道,宜兴郡主就是你陈姨的外甥女,刚才跟你陈姨一起来的那个姐姐就是宜兴郡主!”
他想着,等两家关系定了,再跟宜兴郡主说阿紫想要她指点画画的事。要是现在就说,说不定阿枣认为他是为了攀附宜兴郡主呢。
他跟阿枣说话,渐渐就发现,阿枣对这个外甥女言听计从,事事依赖,其他事都好说,涉及到外甥女那就一切都小心谨慎。
所以他才一直没说。他想等两人关系定了,哪怕阿紫有些抵触,但知道阿枣与宜兴郡主的关系了,必然会欢欢喜喜接纳阿枣的,哪里想会弄成这个样子。
“你骗人!”阿紫大惊失色:“你一定是为了娶那个女人故意骗我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程石山怒道:“你不信吗?她们还没走远,你自己看看,她们是不是去威武将军府了。还有宜兴郡主出了名的美貌,你刚才也看见她的容貌了……”
阿紫脸都白了,她越听越慌,急得跺脚,这一回眼泪是真的出来了:“你、你、你……你害我在宜兴郡主面前丢脸,要是宜兴郡主不喜欢我,不愿意指点我画画,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朝外跑:“你给我等着,要是她们真去了威武将军府,我……我……我再也不叫你爹了。”
程青也挺震撼的,妹妹仰慕宜兴郡主,他也仰慕宜兴郡主啊,只是他没有像妹妹那样表现出来罢了。
本来有机会跟郡主做亲戚的,这下子没希望了。
一向少年老成的程青埋怨地看了程石山一眼:“爹,你这回是真的做错了。”
他丢下这句话,就去追阿紫去了。
……
宗人府大牢,两个女狱卒端了精致的美食来到一个独立的牢房前。
“公主,用膳了。”
虽然汝宁公主犯了大错,可她在大牢里一应物什都是最好的。牢房宽敞干净,饭□□美,还有一个宫女在里头伺候她。
对于其他犯人、或者是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来说,这哪是坐牢,这分明就是享福啊。
可汝宁公主娇奢自大惯了,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约束。